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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城的郊外,天已經快亮了,這裡很慘淡,荒郊野外,兩個人坐在滿是露水的草地上,中間隔了一個人的距離,那女子醒過來多時,夜裡遭逢司徒李讓意外的撿了一條命,所以他對司徒李讓不再有敵意。其間女子還責怪司徒李讓不懂憐香惜玉,荒郊野外,女孩又是重傷之體,經寒氣浸透對身體更加不好。司徒李讓何曾想這樣,何曾不想找個避風去處,可是……沒錢!天漸漸亮了,兩人再一起卻沒有多說過話,那女子清塵淡雅,雖滿身血污卻是別有一番美麗,就好像一朵帶血的百合,攝人心魄的動人。女子抱著雙腿在濕漉漉的草地上縮緊了身子,看來是寒冷所致,那樣落寞和寂寥的風景讓司徒李讓也忍不住心疼起來。「你幫我去買些衣服來好嗎?」那女子打破這安靜,聲音冷的有些發抖。司徒李讓一愣,這女子還是第一次這麼平和的和他說話,儘管是有求於他,但他還是義無返顧的答應了。尋了一個隱秘的地方,把那女子藏在了一個四周曠野,滿是柴草的土溝裡,這樣安全還可以靠著柴草溫暖一些,安置好了以後司徒李讓便趕往城裡。單人獨行,一直習慣的他此時心裡卻有些掛念,這女子重傷,一個人在荒郊野外獨處,心裡實在有些不太放心。
想到這司徒李讓加快了步子,無視熱鬧的人群,先打了半葫蘆酒,邊喝邊找了一家普通的裁衣鋪子,裡面一條竹竿上掛著不少已經做好的成衣。鋪子裡人不少,環顧四周,司徒李讓實在找不到一件適合那女子穿的衣服,這些都太俗。無奈只能從裡面選一個最能看上眼的。一件青色衣裙被司徒李讓踮起腳從竹竿上拿在手中,看來看去,然後在自己身上比劃了一下,因為那女子個子和自己差不多高,試一下才能知道大小是否合適。這件衣服不漂亮,顏色也很俗,但是司徒李讓的理由的是大小還算合適,最重要的衣服上沒印上花紋,這也算在這一竹竿的衣服裡最脫俗的一件了。正要問價錢,司徒李讓看見斜對面有一婦人正在偷著笑,還有幾個人面色也有些不自然,司徒李讓大窘,突然想到自己是個男的,把女子衣服弄在自己身上看來看去的,別人不誤會才怪!紅著臉快速的付了錢,他一腳撲在街上,找了人多的地方躲了進去,方才臉色正常,這時肚子也餓了,看著手裡那女子給的銀子也不多了,只好跑了一家燒餅鋪子買了幾個燒餅,又轉了一卷買了一面廉價的銅面鏡子。正在街上快步走著,突然瞥見不遠一家藥店門前站了幾個壯漢,服裝怪異,全是白衣裹身,外面光著一隻臂膀。
光著的臂膀上還紋著一些東西,離得遠看不太清楚。就見那藥店出來一人,也是同樣打扮,手上倒拎著一把大銅錘,屬高大威猛者!司徒李讓想了一下,突然一個機靈,這人他見過,正是追殺那女子的一群中的幾個,昨晚被奪走初吻時,還看見這個拿錘的。「不好!」司徒李讓扛起手裡的布包裹,悄悄消失在這街上,箭步飛快,奮力出城。氣喘吁吁的回到了那片曠野,司徒李讓跳入土溝,卻見那堆柴草裡面不見了佳人影子。「難道走了?不對!難道……」心裡莫名的空蕩,不知為什麼,女子不在,司徒李讓連擔心都顯得那麼吃力,那麼寂寞。「嘩!」柴草動了一下,司徒李讓注目看去,柴草堆突然倒下了一捆柴,細看之下是一個蓬亂頭髮的素衣女子。不是那女子還有何人!「你怎麼躲在這裡面去了?」司徒李讓趕忙走了過來,想扶起那女子,走到旁邊卻又收回了手,司徒李讓垂下了胳膊,那女子道:「可買來衣服沒?」「噢,在這裡。」司徒李讓把背著的布包裹拿出來,先拿出來的幾個燒餅,司徒李讓先拿起來一個燒餅嚼了起來。「你先吃點東西吧,衣服等會兒再換。」「嗯……」那女子把手在髒衣服上擦了擦,拿起了一個燒餅,小心翼翼的吃起來,司徒李讓斜眼飄去,見那女子亂蓬蓬的頭髮,臉上也很髒了。司徒李讓想了一下,看了看手上的葫蘆,邊吃燒餅邊喝酒,身旁還有絕色佳人相伴,此情此景才是人間最好處啊。司徒李讓快意的飲酒,半葫蘆酒夠一天喝的了,再不要受酒荒之苦了。「喝些酒吧。」儘管這話說出來很彆扭。女子沒有說話,只顧低頭吃著,司徒李讓訕訕撓了撓頭,看著眼前女子髒亂的樣子。「這麼美的姑娘一定很在意自己的外貌吧,我看到她最落魄時候的樣子,怪不得她對我沒有好顏色。想到這,他突然翻身起來,道:「跟我走!」那女子愣了一下,花容零落,呆呆的看著司徒李讓,眼中有些嗔怒。「不是,你想哪去了,我是說你現在起來跟我走,前方往東一里之外有水聲,你去那裡洗一下,好換個乾淨衣服。」女子卻很認真的看著一眼司徒李讓,拿起身邊的裝衣服的包裹站了起來。
司徒李讓看那女子答應,便欣然在前面領路。自從登上一階天梯之後,司徒李讓能耳聽一里之外的聲音,這水聲正是他聽見的,曠野荒蕪,草長地濕,四野之上,穹廬高掛,天藍雲白,景色也算不錯了。果然司徒李讓聽得沒錯,兩人走了大概一里地就見前方樹木蔥鬱,一條不算寬的小河橫過,水聲丁丁,清可見底。又有鰷魚閒遊,怡然自得。「你怎麼知道這有水?」「我能聽到啊。」司徒李讓笑道。「你到底是什麼人?」「我就是我啊,你不是知道嗎?」那女子看問不出什麼,輕盈的走到河邊,一抹倩影臨水而視,她慢慢蹲下身,捧起一捧清水滌在臉上。水滴滴落河裡蕩漾幾圈漣漪。如玉的臉上貼上幾縷墨色,一群小魚聚攏過來圍著女子的倒影打起轉來,這當真是沉魚之容了。司徒李讓看得呆了,他望著那個水中的倒影,一舉一動都在撕扯司徒李讓的心,敢問美女誰不心動?「你還不走?」司徒李讓正在呆呆的看著,突然聽到女子的聲音。
「額,我去哪啊?你趕我走啊!」「不是,我是說我要換衣服,你迴避一下。」「哈哈……」司徒李讓不得不邪惡的笑了數聲,抱著葫蘆向外走去。既然自詡君子,就不能做那越距的事情,司徒李讓小步換做大步,快步的走遠了。那女子款款走入水中,身上干了的血被河水浸泡,點點一層飄在水面,她慢慢拖下素衣,露出香肩上那一出傷口,仔細的用水洗滌。撩起寂寞的河水,她向河邊周圍看去,然後運用真氣把河水掀起,形成一層水簾遮住自己……司徒李讓半里聽得水花聲音,料得女子此刻必是正在撩水洗澡,蹲在一處草叢裡,司徒李讓閉上眼傾聽那聲音,有節奏的水聲傳到耳裡,不知為何,司徒李讓臉上發熱,陷入了沉思。他突然感覺自己很下流,聽且想著,這和看有什麼區別。
他強制自己不要在聽見這聲音,待到一會有節奏的聲音消失之後,他才慢慢吞吞的往回走去,走進那片樹林中,那草叢上一青衣女子拿著一面銅鏡梳理頭髮,鏡子裡走來一模糊身影,女子回頭注視著走來的司徒李讓。「你終於洗好了,現在好了,傷也好的差不多,而且換了衣服,他們應該認不出你,那我就走了。」司徒李讓爽朗的看著那女子,說出自己認為是最後的一句話。「你去哪裡?」女子問道。「回家!」「能陪我一會兒嗎?」司徒李讓呼吸一窒,呆呆站在原地,機械的點了點頭,道:「好!」這麼直接的請求該怎麼拒絕。司徒李讓仰頭看天,不知他家的那個老頭此時是不是在責怪他還不回山。「我叫葉諾……」「我是司徒李讓!」「嗯……」女子對鏡梳妝,司徒李讓則坐在旁邊看著旁邊的河水,她一身青衣,鬢髮如雲,溫婉柔順,過了一會女子簡單的梳妝完畢。「謝謝你……」葉諾笑得很美,還沒有晾乾的頭髮有幾根貼在臉上,說不出動人。司徒李讓呆呆的看著,女子第一次對他笑,司徒李讓手足無措,只好笑了笑。「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好嗎?」葉諾輕柔的說道。「去哪裡?」「墳地!」哪有帶人去墳地的?司徒李讓鬱悶道:「去墳地幹嘛?」「去了你就知道了,這也是我被追殺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