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種情況我心中暗想道,雖說兵部有令讓我指揮這兩大營兵馬。現在看來這兩個統領可有點不服氣我啊。我心中暗自給自己加油,一定要抽個空兒讓你們二人見識一下我的本事。設法將這二人降服,不然的話我的軍令恐怕等於白紙一張。三個人寒暄了一陣,吳襄告罪自去忙公事。左千石與郝天傑兩個人對視一眼,郝天傑笑了笑道:自接到兵部批文後,滿營弟兄都盼著見一見新來的統領龍驤將軍是何等人物,今日郝某一見葉大人果真是氣勢不凡。末將等二人有請葉大人至左大營和右大營中點將閱兵。說著郝天傑似笑非笑的目光看著我,目光中含有一絲嘲弄的意味。呵!去就去,有什麼了不起的還能嚇著我啊,嘿嘿,我心裡暗暗憋氣。嘴裡卻道:哪裡,郝將軍過獎不知道這兩營軍後駐紮在何處?不遠,就在城北關離城二里左右紮下的大寨,請葉將軍隨我等二人前往。左千石接過話頭道,同時目光輕輕的掃了郝天傑一眼。我在後看得清楚笑道:那有煩二位將軍帶路嘍!一行三人出了總兵府,只見府前早有隨從的軍兵牽過馬來。
二位參將拱手道:有請葉將軍上馬!我沒有答話憋著一肚子氣,憑著我那輕捷的身手,一躍而上。左千石和郝天傑看到我上馬的動作,眼中都掠過一絲驚異之色,尤其是郝天傑目中的輕視之色淡去了一些。不大會兒出了山海關,遠遠的望見前面用木柵欄圍成的兩座大寨依山而立,營門前放著拒馬、還挖了一條深深的濠溝繞營一周。營中還有幾座高高的撩望用的箭樓,一隊隊的士兵正在操練,吶喊聲響徹天宇。早有兵丁將擋路的拒馬搬過一旁,郝天傑帶我們進了他的中軍大帳,一路上只見在這凜咧的朔風中,一個個士兵身材健壯,舞動著手中刀槍頭上熱汗真冒,並且這麼多人在一塊兒操練動作卻整齊劃一,如果不是平時經常操演的話如何能做到這個地步,心中明白這兩個參將恐怕都是制軍有方的人,如此人才我若不能收入帳下,也太損失了。一邊動著這些念頭一邊走入了大帳。只見帳內坐滿了人,一見我們三人進來,紛紛的站了起來齊刷刷的望向我這個陌生人。更有的在交頭接耳對我評頭論足了一番,中軍帳內一霎時亂哄哄的。郝天傑擺了擺手,示意眾人坐下,然後請我坐在當中的帥座內。
我客氣了幾句,便一屁股坐在了那虎皮鋪就的椅子中,嘿嘿感覺真是爽啊。拿出一本正經的樣子高聲道:二位參將也都請坐吧,大家不要拘束。本官初次到任,還望諸位……話還沒有說完,郝天傑在一旁輕聲道:來人把花名冊拿來,讓龍驤將軍點閱諸將。我接過花名冊十分不悅的看了郝天傑一眼,卻見他一臉微笑,我也不便發作。看了看花名冊只見密密麻麻的寫著帳中諸人的軍銜、姓名、藉貫,看著都眼暈別說挨個點了。但這想來是軍中接來統帥必經的程序,便把花冊鋪在帥案上,雙手撫案高聲道:左大營都司千戶范成!心中想到靠這小也是千戶,看來我這個千戶的職位並不是很高啊,如果不是還掛著個皇帝欽點龍驤將軍的名號,恐怕左、郝二人更看不起我啦。標下在!隨著語聲一個滿臉大鬍子的大個子站起身來,拱了拱手。我看了看他點了點頭示意他坐下,接著向下接著念,當念到左大營副將步軍統領林海時心中一陣煩燥,這他媽的才念了幾人啊,這滿帳的人如果一個個的這樣念下去天黑我也念不完啊。便把花名冊在帥案上重重的一頓,左千石和郝天傑正在眉來眼去的交換眼色,見我這樣兩個人都是滿面詫異之色。
郝天傑上前一步道:葉將軍……我笑了笑一揮手打斷了他的話,諸位,葉某性子急這樣一個個念下去不但你們等得心焦,本官心中也是十分不耐。以後慢慢的咱們自會認識,不必現在一一的叫下去了。各位也都是行伍之人一向直爽,對這種繁瑣的交割程序,想必是早已坐不住了。滿營諸將哄堂大樂,不過卻不是嘲笑人人都有那麼一種輕鬆的神態,顯然覺得我這個新上司倒不是那麼高不可攀。郝天傑面上掠過一種複雜的表情,剛要說話。那左千石卻上前一步道:葉將軍真是爽快人,左某當年調任的時候也曾經過兵部所訂的這種規矩,實在他媽的煩人。但這可是兵部規定的新任長官交割貫例,還望葉將軍勉為其難繼續下去。以免有人說三道四……我一揮手冷笑了一聲道:算了,兵部那裡有本官一力當之,也不知道誰訂的這種臭規矩,這麼冷的天大家坐著冷板凳,我看著心裡也不是滋味。以後認識的機會多的是,不必拘泥於今日。兩位參將就不要多說了,還是出帳看看你們手下的軍兵弟兄吧。郝天傑道:即是將軍執意如此,標下遵命就是。當下傳下令去,在營外搭起高台並集合正在操練的馬步三軍。
我緩步走出中軍大帳,只見外面一陣人喊馬嘶,傳令兵在營中來回奔走,一隊隊士兵各執兵刃正在向營外集中,還有騎兵策馬揚鞭奔出營外。站在剛搭好的高台上,放眼望去只見台前刀槍如林人頭攢動,人聲鼎沸中夾雜著馬的嘶鳴聲,雄壯之極。這可是一萬大軍啊,那真是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頭。我正在意氣風發之際,旁邊的郝天傑對我說道:標下共有馬軍四千、步軍六千已盡集於此,請將軍點閱!說著又命人遞上來一大摞厚厚的花名冊,我心中大為惱怒,剛才帳中那百餘人我還念不下去呢,這麼多我那有那個心思一個個點下去。便揮了揮手:罷了!郝天傑無奈,面對著手下的兵丁高聲道:弟兄們聽著!今日有朝廷新任左、中二大營都指揮使龍驤將軍葉大人點閱兵馬,不要再喧嘩了!此言一出台下的軍兵個個噤若寒蟬,可見這郝天傑平時治軍之嚴。我在旁邊滿意的點了點頭,讚許的目光在郝天傑身上轉了幾圈。
郝天傑說完便躬身退到了我身後,我向前走了幾步提足了中氣,大喊道:弟兄們辛苦了!大家在這冰天雪地的苦寒之地,遠離父母妻兒在此長年駐紮,為我大明北疆之穩流血流汗,朝廷不會忘記你們的,關內的億萬百姓不會忘記你們!說到此處我頓了一頓看著台下一個個激動的面孔,接著說道:是誰讓我關外百姓顛沛流離背井離鄉!是誰佔我大好河山!是誰殘害我大明的兄弟姐妹!是韃子!是遼陽的努爾哈赤!說到此處我熱血沸騰拔出劍來,斜斜指向北方:軍兵弟兄們,為了我大明江山永固,父母妻兒永享太平!葉某願將一腔鮮血和大好頭顱拋灑在這白山黑水間,只求國泰民安大明百姓安享太平!雄壯的聲音若洪鐘一般,清清楚的傳入在場每個人的耳朵,離我稍近一點的人都被我這充滿浩蕩真氣的聲音震得耳中嗡嗡直響。左千石與郝天傑駭然對視了一眼,兩人的神色激憤而驚異,身後諸將也彷彿被我這番話語所感染,個個摩拳擦掌咬牙切齒。台下的軍兵們群情聳動,不知是誰振臂高呼道:驅逐韃子,還我河山!其餘的士兵也隨之高稱起來。一萬人同聲高呼,那是何等的壯觀何等的宏大!這聲音迎著強勁的北風,在天空迴盪歷久不衰。身在遼陽的努爾哈赤也彷彿聽到了這高亢的聲音,他的身軀莫名的一抖。旁邊的範文程見此情景急忙問道:大汗,你怎麼了?沒事,只是孤不知為何突然一陣心緒不寧。他頓了一下挺直了蒼勁的身軀道:不知代善糧餉籌措的怎麼樣啦,可別耽擱了年前拿下錦州的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