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的解析 第39章 ·夢的素材與來源 (15)
    這個小傢伙夢中的饕餮客人到底是誰呢?當天的經歷必能給我們提供一點線索!幾天以來,這個小孩子一直按醫生的要求只喝牛奶。做夢那天,眾人罰他不能再吃晚飯,因為他早就已被限制少吃食物,但是他太頑皮了並不是很在意地接受這份懲罰。他知道自己今晚肯定是沒東西吃了,就努力避免再想肚子餓的事情。但是,在夢中即便經過了改裝,可毫無疑問,他自己就是夢中那個對豐盛晚餐期望已久的人(甚至是一大塊沒切開的肉)。但是他知道自己是不准吃這些東西的,因此他也不敢像餓了的孩子經常做的夢那樣,坐在餐桌旁大吃一頓,所以夢中這個吃掉烤肉的人才不敢露面。

    夢之四

    從以下的這個夢,可以看出一些真正以自我為中心的那種感情,到底是怎樣隱藏在關懷別人之後的:

    「我的朋友奧圖看上去像生病了一樣,臉色難看,而且眼球突出。」

    奧圖是我的家庭醫生,我對他很感激,因為幾年來都是他在關心著我們的小孩的健康,他不但在他們有病的時候給予治療,而且每次來總會找一些借口帶些禮物給我們。而在做夢那天,他恰好來我家看望,那個時候我的太太注意到他看上去很疲倦。當天晚上我就夢見他這個樣子,簡直就像是一個得巴澤多氏病的病人一樣。如果你忽視了我所說過的釋夢原則的話,那麼你肯定會解釋這個夢代表著我很關心友人的身體健康,才會將這份關心的感情帶到夢中。但是,這不但與我「夢是願望的實現」的說法完全相反,而且更不符合我的「夢只能是以自我的衝動來進行一番解釋」的說法。

    如果你們那樣分析我的夢,那麼我為什麼又要擔心我們的奧圖會得巴澤多氏病呢?而另一個方面,我對於自己的分析利用了一件我六年前發生過的事情。那個時候我們一些人,包括R教授,都坐在一輛車裡,因為要在黑夜中趕路,所以我們原本是打算到還有幾小時路程的某村莊過夜。可因為司機太疲勞,結果車子連我們都翻下了河,還好大家都沒受傷,我們只好在鄰近的小客店過夜。那個時候我們的不幸引起了村民的同情,而且還有一位男士,一看就知道身患巴澤多氏病(他的皮膚褐紅,而且眼球突出,可喉部並沒腫脹),他一上來就開始招呼我們,而且問我們是否需要什麼幫助。R教授告訴他說:「現在我們不要什麼,只需借我一套『睡衣』就可以了!」可這位慷慨的男士回答道「很抱歉,這我可沒有」,然後就離開了。

    然後繼續分析下去,我才想起巴澤多並不只是發現那種病的醫生的姓名,與此同時也是一位有名的教師的名字(現在我已很清醒,倒認為這種事實是否可靠還是問題)。我的朋友奧圖,我曾經交代他,萬一我出現意外,孩子們的身體健康問題,尤其是青春期這個年紀(因此我提及了「睡衣」)全部交給他負責,可因為夢中我看到奧圖身患上述那位慷慨村民的症狀,我才明白夢中的意義是:「如果我有不幸的話,奧圖對我的孩子們會如那村民對我們一樣關懷和體貼。」這個夢所含的自我意味,現在應該可以清晰地看出來了吧!

    可這個夢的願望達成又在哪裡呢?並不是我在對好友奧圖進行報復(他似乎經常在我夢中吃虧),而是以下的情況:正如我將夢中的奧圖比做那個村民一樣,我自己也變成了另外一個人——R教授,因為我有求於奧圖,正如R教授那個時候有求於那位村民一樣,這才是關鍵所在。因為R教授在學術圈內總是獨樹己見,和我一樣,使得他直到晚年才得到他早就應有的教授頭銜,於是我再次發現「我很希望做一個教授」!那句「他一直到晚年才……」是我們的一個願望的實現,因為這表示我還能活很長時間,有足夠時間在我的兒女們的青春期親自照顧他們。

    至於其他使那些夢者感到快樂或陷入恐懼的很典型的夢,我本身是不曾有過這些經驗的,可就我所作的精神分析倒也是可以講很多的心得。從現存的那些資料來看,這些夢也僅僅是一種童年影像的再現——也就是說,夢可能包含那些童年時代最喜歡的事物,包括急速運動的遊戲在內。差不多所有作舅舅、叔叔的,不是對著小孩伸出自己的雙臂帶著孩子滿地跑,就是放他在自己膝下慢慢地搖,之後突然一伸腿,嚇得小孩哇哇地大叫,或者把小孩高高舉起,再突然收手,出其不意地嚇他一下。

    而在那種時刻,小孩總是會高興得大叫,而且毫不滿足地要求再來一次(尤其是這種遊戲如果有一點驚恐或暈眩的感知在內的時候)。以後在他們夢中又反覆出現這種感知,可卻把扶他們的手省略了,於是他們就在夢中能自由地在空中飛。我們都知道,所有小男孩都喜歡蕩來蕩去或玩蹺蹺板一類的遊戲,可是一旦他們看了馬戲團的運動表演後,對這些遊戲的回憶就顯得更加清晰了。某些男孩,歇斯底里症發作時,就只是會對某種運動不斷熟練地重複,即便這些動作本身並不是那麼刺激,可卻給當事者帶來關於性感知的興奮。簡單地說:兒童時期感到興奮的遊戲往往都是在飛上、掉下還有搖晃的夢中出現,只有肉慾的感知現在變成了焦灼。但是,所有母親都知道:可以使小孩興奮的遊戲最後都會以爭吵或哭鬧結束。

    所以我有充足的理由反對以睡眠狀態下,皮肉的感知、肺臟的脹縮動作等來分析這種飛上、掉下的夢,我發現這些感知都可以因為夢所帶來的記憶重新復現。因此,不如說它們是夢的內容自身,而非僅是夢的來源。

    但是,我並不能對這些「典型的夢」作出充分合理的解釋,更明確地說,是因為我現在擁有的眾多資料使我走入一種進退兩難的困境,現在我所說的一般意見是這樣的:每當任何心理動機需要它們的時候,這些「典型的夢」所擁有的皮肉或運動的感知就被沖淡了;而不用它們時,它們就被我們忘記了。至於這與兒童經驗的聯繫,則可從我對心理症的分析中得到確認,可我卻沒辦法說出這些感知的記憶(即便看來都是「典型的夢」,可卻有因人而異的記憶)到底對夢者一生的經歷還有哪些其他意義。但是,我還是希望能有機會再詳細分析幾個好例子來補充不周全的地方。可能有人懷疑,為什麼這種飛上、掉下、拔牙的夢很多,可是我卻還說資料貧乏。實際上從我開始注意「釋夢」的工作以來,我自己竟然都從來沒有過這種夢,即使我治療過很多心理症的人,可並不是所有的夢都能解釋,還有很多夢都沒有辦法去解釋,某些形成心理症的因素,在症狀將消失的時候,會變得更厲害,但是最後的問題仍然沒辦法解釋。

    [三]考試之夢

    每一個在學校經歷過升級考試的人,總是會說他們常做一種噩夢,夢見自己考試失敗,甚至他不得不重修某一科目。但是對已獲得大學學位的人,這種很「典型的夢」,又會被另一種形式的夢所代替。他經常夢見自己沒有獲得博士學位,而另一方面,他在夢中卻清晰地知道自己已經畢業多年,早已步入大學教師之列,或者也早已是律師界的資深人物,怎麼可能還沒有得到學位呢?因此常使夢者深感疑惑。正如我們童年時代為自己的錯誤行為受到處罰一樣,這是由我們學生時代的苦難日子——考試所帶來的記憶的重複出現。同樣,心理症的「考試焦灼」,也是因為這種幼稚的恐懼而加深的。但是,一旦學生時期過去以後,再也不是父母或老師來「懲罰」我們,以後的日子乃是自己所支配,可每當我們感到某件事做錯了,或疏忽了,或自己感到未盡其本分的時候(一言以蔽之,也就是「當我們自覺有責任在身時」),我們就會再夢到這些曾令自己緊張的入學考試或博士學位的考試。

    對我們的「考試之夢」作更深一層的研究,我想列舉一位同事在一次科學性的討論會上所發表的有關這方面的看法。按照他的經驗來看,他覺得這種夢經常發生在已經通過考試的人身上,而對於那些考試失敗者說來,是不會做這種夢的。由很多事實證明,使我深感「考試的焦灼夢」經常發生在夢者第二天將要從事某種可能有風險,而且不得不負責任的「大事」的時候,而在我的夢中所出現的肯定是一些夢者曾花費很大的心血,從他的結果來看這只是類似於杞人之憂的那些經驗。這樣的夢使夢者完全意識到自己的夢的內容在清醒狀態下受了很大的誤解,可是夢中的抗議如「可,我早就是一個博士了」等其實都是對夢的一種安慰。因此,他的用意以下面的話概括為:「不要為明天的考試擔心,趕緊想想當時你要參加大考前的緊張吧!現在你還不是白緊張一番,而實際上卻毫不費力地拿到你的學位嗎?」……但是,夢中的焦灼卻來源於做夢者當天所遺留下來的某些經驗。

    那麼就我自己和他人有關這方面的夢境來說的話,分析起來即便不是很精確,可大多都符合這種說法。例如,我沒有通過關於法醫學的考試,可我卻從沒夢到這事,相反,對於植物學、動物學、化學,我卻總是大傷腦筋。但是因為老師的寬厚而從沒發生過問題,而在我的夢中,我卻常夢到這幾科考試的危險性,我也常夢見又參加歷史考試,而這又是我當年一直考得很好的科目。我得承認一件事實——這大多是因為當時的歷史老師(在另外的一個夢中,他成了一個孤獨的善人)從不曾漏看一件事,那就是我在交回的考卷上,經常在沒有把握的題目上用指甲畫叉,以暗示他對這問題不要太嚴格了。我有一位病人,他曾在大考的時候缺席,但之後補考通過了,但是在國家公務員考試中失敗了,到現在仍不能被政府錄取。他告訴我,他常夢見前一種考試,可後一種考試卻從沒夢見過。

    斯特克爾是第一位分析「考試夢」的人,他說這種夢完全是在影射性經驗和性成熟,可是以我的經歷來看,這種說法是屢試不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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