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有了這些限制,可是,就像堤壩內的水必定比外面的水更深一樣,這些限制使保留在西班牙和葡萄牙的金銀數量,相比於它們的土地和勞動年產物來說,必定會比其他國家的金銀數量更多。堤壩越高才能越堅固,壩內壩外水深的差別也就越大。稅收越高,保證禁令的懲罰越嚴重,執行監督法令的警察越警惕越嚴厲,金銀和西班牙、葡萄牙的土地和勞動年產物,和其他國家土地和勞動年產物的比例之差也就越大。據瞭解,這樣的差別非常大,以至於你經常會發現那裡屋中的金銀器皿極多,而看不到在別國被認為和這樣的豪華相適宜或相配稱的其他東西。
金銀的低廉或其他一切商品的昂貴(二者實際上是一回事),兩者是這種金屬過多的必定結果,妨礙了兩國的農業和製造業,讓外國可以通過比在兩國之內生產或製造所花費的較少量的金銀供應它們通過很多天然產物和差不多一切製造品。稅收和禁令通過兩種方式起作用。它們不僅讓兩國貴金屬的價值降低很多,而且因為在國內保留了一定數量的原本會流入他國的金銀,讓他國的金銀價值比應有的略高,從而讓這些國家在和兩國通商時能夠享有雙倍的好處。
打開閘門,壩內的水迅速就會比大壩外少,不久就會讓兩者處於同一水平。一旦取消關稅和禁令,兩國的金銀數量就會急劇減少,他國的金銀數量就會稍有增加,金銀對土地和勞動年產物的比例在各國用不了多久就會處於同一水平或接近同一水平。西班牙和葡萄牙因為這樣的金銀輸出所遭受的損失完完全全是名義上的和虛構的。它們的貨物、它們的土地和勞動年產物的名義價值會下降,會用比以前較小量的白銀去表示或代表,可是這些東西的真正價值還是和以前一樣,會足夠維持、調節和僱傭同一數量的勞動。因為它們貨物的名義價值會下降,它們剩下來的金銀的真正價值就會上調,較小量的金銀會達到以前利用較大量金銀來達到的同一商業和流通目的。
送往國外的金銀不是毫無意義的,而是會帶回同等價值的各種貨物。這些貨物也不可能全都只是奢侈消耗的東西,專供懶惰的人利用,他們只有消費,不生產什麼東西作為回報。因為懶惰者的真正財富和收益不可能因金銀的這種特別輸出而增加,所以他的消費也不可能大大增加。這些貨物或許有大多數、必然有一部分是原料、工具和食物,用來僱傭和維持勤勞人民,他們會再生產出自己所消費的東西的一切價值,並帶來利潤。如此一來,社會的一部分固定資財就會變成活資財,會比以前推動更大數量的勞動。兩國的土地和勞動的年產物會很快稍有增加,幾年之內或許會大為增加,它們的產業也會從現在承受的沉重負擔中解脫出來。
穀物輸出獎金也必定完完全全和西班牙、葡萄牙的這種荒謬政策一樣起作用。不管實際的耕作狀態如何,它會讓我們的穀物在國內市場上比在實際耕作狀態下原本的價格稍微貴些,而在外國市場上稍微便宜些;因為穀物的平均貨幣價格或多或少調節一切其他商品的平均貨幣價格,所以它讓白銀在國內市場上的價格大為降低,在國外市場上的價值稍有提高。它使得外國人特別是荷蘭人不僅可以比在無獎金的情況下以更為低廉的價格食用我們的穀物,而且有時甚至可以比我們自己的人民在同一情況下可以更為低廉地食用我們的穀物,這是一位卓越的權威——馬修·德克爾爵士告訴我們的。它阻止我們自己的工人在無獎金時那樣去通過小量的白銀供應自己的貨物,卻讓荷蘭人可以通過較小量的白銀供應他們的貨物。它使得我們的製造品在每個市場上都比在無獎金時略微貴一點,使得他們的製造品比在無獎金時稍微便宜一點,從而讓他們的產業得到雙倍於我們產業的好處。
獎金在國內市場上提高我們穀物的名義價格而不是提高它的真正價格,不是增加了定量穀物所可以維持和僱傭的勞動數量,而只不過增加了它所可以交換的白銀的數量,所以它阻抑我們的製造業,然而又沒辦法給我們的農場主或鄉紳帶來任何重大好處。誠然,它在兩者的口袋中放進了稍為多一點的錢,或許難以說服他們大多數的人,讓之相信這沒有給他們帶來什麼重大好處。可是假使這樣的錢的價值下滑,它的數目儘管增加,它所可以購買的勞動、食物和國產商品的數量卻相應地減少,那麼這樣的好處就只不過是名義上的和虛構的。或許只不過對整個國家中的一部分人,獎金曾經可能是有重大好處的。這就是穀物商,也就是穀物的輸出者和輸入者。
在豐收年份,獎金必定讓穀物出口比沒有獎金時大,因為阻止一年的富餘去彌補另一年的短缺,它在歉收年份讓穀物進口多於必要的數量。它增加了穀物商人在兩種不同年份中的營業;在歉收年份,它不僅讓穀物商人的進口數量更大一點,而且售價更高一點,假使豐收年份沒有或多或少地被阻止去彌補歉收年份,情形就不可能是如此而來。正是在這樣的人身上,我看到了要求繼續並更新獎金的熱情。
鄉紳在設立對外國穀物進口的高關稅(這在普通豐收年份等於禁止進口)時,在設立獎金時,彷彿是在模仿我們製造商的行為。通過前一種制度,他們保證自己享有對國內市場的壟斷權;通過後一種制度,他們想要防止國內市場上自己的貨物存量過量。他們想要通過這兩種辦法來提高穀物的真正價值,就像製造商用與此相同的辦法提高了很多種製造品的真正價值那樣。
他們或許不曾注意到自然賦予穀物的和差不多一切其他貨物之間的本質差異。當你用壟斷自己國家市場或發給出口獎金的辦法,讓我們的麻織造商可以通過比原本能夠得到的價格較好的價格賣出貨物時,你不僅使這些貨物的名義價格提高了,而且也提高了它們的真正價格。你讓這些貨物的價格等於較大數量的勞動和生活資料,你不僅增加了貨物的名義利潤,而且也增加了真正利潤。也就是說,這些製造商的真正財富和收益增加了,你讓他們自己生活得更好一點,或在這些特定的製造業中僱傭更大數量的勞動。你真正的作用是鼓勵了這些製造業,引導了比自行進入的數量更多的國家勞動進入這些製造業。可是當你用與此相同的辦法提高穀物的名義價格或者是貨幣價格時,你並沒有提高它的真正價值。你沒有增加我們對農場主或者是鄉紳的真正財富、真正收益。你沒有鼓勵穀物增加產量,因為你沒有讓他們可以維持和僱傭更多的勞動者去生產穀物。
依照事物的性質,穀物有它的真正的價值,只改變它的貨幣價格是沒辦法改變它的真正價值的。出口獎金和國內市場壟斷都沒辦法提高這樣的價值。最自由的競爭也沒辦法降低它。從整個世界範圍來說,這樣的價值等於它所可以維持的勞動數量;就某個地方來說,它等於在該地用普通維持勞動的慷慨的、適中的或節約的方式所可以維持的勞動數量。呢絨或麻布不是最終在衡量和決定一切其他商品的真正價值中起調節作用的商品,穀物卻是。
每一種其他商品的真正價值,最終都按照它的平均貨幣價格和穀物的平均貨幣價格的比例來恆量和決定。穀物的平均貨幣價格有時在一個世紀和另一個世紀不同,然而它的真正價值不隨這樣的變化而改變。然而白銀的真正價值隨著這樣的變化而改變。
鼓勵任何國產商品出口的獎金,第一,都能夠用對重商主義體系一切不同辦法的反對理由去反對,也就是說,強迫國家的某些部分勞動進入不及它自行進入的渠道有利的渠道;第二,還有一個反對理由,也就是說,它不僅強迫這部分勞動進入不那麼有利的渠道,而且在實際上強迫它進入不利的渠道,沒有獎金就沒有辦法進行的行業必定是一種虧損的行業。穀物出口獎金就能夠用這樣的理由去進一步反對,它絲毫沒辦法促進穀物的生產,獎金的用意卻在鼓勵這樣的生產。所以,當我們的鄉紳要求安排這樣的獎金時,他們並不完完全全理解自己的利益,然而商人和製造商的行為那麼普遍是由於對自己利益的完完全全理解所引導的。鄉紳們讓國家收益負擔一筆十分大的開支,向全體人民徵收了一種十分沉重的稅收,可是他們自己商品的真正價值卻沒有任何顯著的增加;而且因為稍微降低了白銀的真正價值,他們在某種程度上阻抑了國家的通常產業,不是促進了他們自己土地的改良,而是或多或少阻礙了這樣的改良,因為土地改良必定是依存於國家的通常產業的。
如果可以,為了鼓勵任何商品的生產,生產獎金會比出口獎金起更直接的作用。除此之外,它只對人民徵收一種稅收,也就是說,為支付獎金而一定要繳納的稅收。它不可能提高反而只會降低國內市場上商品的價格,然而它不可能向人民徵收第二種稅收,反而可能補償人民繳納的第一種稅收,至少可以是它的一部分。然而生產獎金很少發放。
重商主義體系設立的偏見,教導我們相信,國民財富更直接地是由出口產生而不是由生產引起的。所以更加重視出口,覺得出口是把貨幣帶進國內的比較直接的手段。還聽說,依照經驗,生產獎金比起出口獎金來,更容易弄虛作假。我不明白這在多大程度上是真實的。然而出口獎金被濫用於很多虛假的目的,卻是眾所周知的。而商人和製造商是這一切辦法的偉大發明家,生產獎金是不合乎他們的利益的,因為它有時會讓他們的貨物在國內市場上大量存積。然而出口獎金能夠讓他們將多餘的貨物送往國外,保證留在國內市場上的貨物的價格,有效地防止大量存貨。所以,在重商主義體系的一切辦法中,他們喜歡的就是這個辦法。我明白有一些工程的經營者,他們私下裡同意自己掏腰包設立獎金,獎勵他們所經營的貨物的部分出口。這樣的辦法十分成功,儘管產量確實增加很大,然而國內市場上他們的貨物的價格卻提高了一倍以上。穀物獎金假使真正降低了穀物的貨幣價格,那它的作用必定是大不相同。
然而,在某些特殊場合,已經發給了類似生產獎金的東西。向白鯡漁業和鯨漁業所發的漁船噸位獎金,或許能夠看做具有這樣的性質。據瞭解,這樣的獎金直接讓這些貨物在國內市場上的價格比沒有獎金時低廉。一定要承認,在其他方面,這種獎金的效果和出口獎金相同。
因為有了噸位獎金,國內的一部分資本被用來把貨物送往市場,然而它的價格沒辦法補償成本還有資本的普通利潤。儘管對這些漁業的船舶噸位獎金沒辦法增加國家的財富,卻因為增加了海員和船隻,或許能夠有助於國防。也許可以說,比起就像維持一支龐大的常備陸軍那樣維持一支龐大的常備海軍(假使我可以這樣說的話)來,有時能夠利用獎金,用較小的支出來達到國防的目的。
儘管有這些有利的說法,然而通過以下的思考讓我相信,至少在給予這樣的獎金之一時,立法機關受到了很大程度的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