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富論 第29章 卷一·論地租 (4)
    對於食物的慾望是受到一個人胃的能力大小所限制的,但是對於便利品、房屋的修飾、衣服、車馬傢俱的慾念好像沒有什麼界限以及邊界。所以,那些掌握超越他們自己可以消費的食品的人老是願意把其剩下的即剩餘物品的價格來換取他喜歡的東西。滿足了有限的慾望同時總是還有剩餘的東西用於去交換無法獲得滿足的東西,並且慾望好像是永無止境的。窮人為得到食物,努力讓自己去滿足富人的那些愛好。並且為了得到更多一些食品,他們在價錢便宜以及工作完美上互相競爭。伴隨著食物數量的增加,即伴隨著土地的改良以及開墾,工人的人數也增多了。與此同時,由於他們的職業性質容許勞動的大分工,所以他們可以加工的材料的數量的增多相對於他們人數增多的比例更大。因此,產生對於供人類使用的各種材料——無論是在建築、服裝、車馬或者傢俱哪一方面有用的或者可作裝飾用的材料——的需要,還有對地球所存儲的化石、礦產、貴重金屬以及寶石的需要。

    憑借這種方式生產糧食不僅僅是地租的最原始的源泉,並且也是後來可以提供租金的土地上各種各樣其他產物的原始源泉。與此同時,通過對土地的改良以及開墾,土地的其他各種產物又從對勞動力的改良中得到了其價值中等於地租的那部分。

    但是,土地生產的那些其他部分後來即使提供了地租,但也不是持久不變的。甚至在進步以及文明的國家,對於它們的需求並不總是提供比支付勞動工資更加大的價格以及補償把它們送到市場所必須投入的資金以及平均利潤。它們能否提供取決於不同的情況。比如說,一個煤礦能否提供地租,一部分取決於它礦藏的豐富,另一部分取決於它的位置。

    任何礦山是富饒抑或貧瘠,要看一定的勞動力從礦山所能夠開採出的礦石量是大於還是小於等量的勞動量從相同的其他大多數礦山所能夠開採的礦石量來定。有些煤礦的位置非常有利,但是因為礦藏貧瘠而無法開採,它的產品不能夠支付開採的費用。它們既無法提供利益,也無法提供地租。有些礦山的產品僅夠支付勞動工資以及補償用於開採的資金還有平均利益,對從事開採的人提供某些利潤,但對於地主無法提供地租。除去地主本人之外,它們不利於其他任何人開採。僅僅由地主自己開採,才能夠得到他所投入的資本的平均利潤。蘇格蘭的許多煤礦就是處在這種狀態。假如不交付某些地租,地主就不允許其他任何人開採,而其他任何人又無法付得起任何的地租。

    蘇格蘭的一些煤礦礦藏非常豐富,但是因為它們所處的位置不好,無法進行開採。即使用平均的數量,甚至低於平均數量的勞動力就能開採出足夠支付工作費用的煤。不過在一個人口較少的內陸國家之中,假如沒有暢通的道路或者水運,開採出的煤礦也無法銷售出去。

    煤是要比木柴還不受歡迎的一類燃料:它並不是那麼的潔淨。所以,在燒煤的地區,煤的費用常常必須略低於木柴。

    但是木柴的價錢隨著農業狀況的不同而不同,確切地說,就像牲畜的價格隨著農業狀況的不同而不同一樣。在原始時期,它對於地主完全是一個沒有價值的累贅,地主允許任何人進行砍伐。伴隨著農業的發展,樹木一部分因為不斷擴張的田地而被清除,一部分則因為牲畜的增加而死去。牲畜即使不是和穀物成比例地增加,但是也是人類勤勞的產品。所以在人類的關心以及保護之下,它們加倍地增長。人類在富裕的季節中可以把維持牲畜在物資匱乏的季節裡生活所必需的飼料儲藏起來,可以在一年四季裡為它們提供比沒有開墾過的自然為它們提供的食物更多;人類毀滅以及消除敵人,以此來保護它們自由地享受自然為它們提供的所有。

    人們還允許無數的畜群沒人管束地在樹林之中橫衝直撞,即使它們不可能毀壞老樹,卻可以妨礙幼樹的成長,造成在一兩個世紀當中所有的森林毀滅。木柴缺少就提升了它的價錢,它能夠為地主提供好的租金。地主有的時候就會發現利用自己最好的土地培養木材是最有利可圖的了,它巨大的利潤常常可以補回回報的長期性。這一情況似乎與現在大不列顛許多地區的情況類似。栽植樹木的利益和種植小麥或者牧草相等。但是地主從栽植樹木當中所得到的好處最起碼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補回多於小麥或者牧草可以提供的地租。在一個耕種高度發達的內陸國度,栽植樹木經常不會和這個地租相差很多。確實,在非常進步國家的沿海地段,假如買煤做燃料非常方便,則從不夠進步的外國進口建築的木材比在自己國內培育林木有的時候還要便宜一些。在近些年內建立起來的愛丁堡新城堡,或許就沒有用一根蘇格蘭的木材。

    無論木柴的價格如何,假如燒煤的費用和燒木柴的費用幾乎相等,那麼我們就能夠肯定地說,在那個地方在那樣的條件下煤的價錢就已經是最高的了。英格蘭的某些內陸地區比如牛津郡就是這樣,在老百姓使用的火爐當中就是把煤以及木柴混合在一起,當地使用這種燃料的費用的差別也不可能很大。

    在生產煤的國家,各個地方煤的價格要遠遠低於最高價格。假如不是如此,煤就無法負擔陸路或者水路長途運輸的費用,並且就會僅僅有少量能夠銷售出去。煤的主人就會發現用稍高於最低價格出售大量煤要比以最高價格售出少量的煤對他們更加有利。如此一來,最為富饒的煤礦就控制著鄰近所有其他煤礦的煤的價錢。煤礦的所有者以及開採者發現只要用略低於所有鄰人的價錢出售,就一方面能夠獲得較大的地租,另一方面也可以得到較大的利潤。其鄰人非常快就會被迫用同樣的價錢出售了,即使他們並沒有能力如此做,即使這樣做總是降低,有的時候甚至是完全吞食了他們的地租以及利潤。所以有些礦山被遺棄了,有些則無法提供任何的地租,只能由所有者自己來開採。

    就像所有其他商品最低的價格那樣,在任何相當長時間內煤可以售出的最低價格只能補償把它們送到市場所需要投入的資金還有平均利潤的價錢。在一個地主無法得到任何地租的煤礦,地主或者必須自己工作,或者需要完全放棄,這個時候煤的價格常常會接近最低價格。

    即使在可以提供地租的煤礦,租金在煤的價格中常常所佔的份額一般也低於它在土地其他大多數原生產物的價格中佔有的份額。地上一個地產的地租常常可達到總產量的三分之一,並且常常是一個固定的地租,並沒有穀物收成當中的那種意外的變化。而在煤礦中總產量的五分之一就是非常高的地租了;十分之一是較為常見的地租,並且是不夠穩定的,它取決於生產當中各種意外的變化。這些意外變化非常大,以至於在一個國家中,假如在那裡三十年的地租可以看做購買一個地產的中等價格,則十年的地租就可以看做購買一個煤礦好的價格了。

    一個煤礦對於其所有者來講,其價值經常取決於其位置和礦藏的貧富。一個金屬礦的價值更多取決於它的礦藏富饒程度,而較少取決於它的地理位置。

    普通的金屬,特別是貴重金屬,從礦石中分解出來後都非常值錢,常常它們就能負擔起長時間的陸運以及最遠的海運的費用。它們的市場不局限在礦山所在的附近的國家,而是延伸到整個世界。日本的銅就是歐洲貿易的物品,西班牙的鐵礦在智利以及秘魯的市場上進行貿易。秘魯的銀不僅運往歐洲,而且從歐洲又運到中國。

    西莫蘭或者什羅普郡的煤價對於紐卡斯爾的煤價並不會有什麼大的影響,利奧諾爾斯的煤價對於紐卡斯爾也沒有任何影響。相距如此遙遠的煤礦產品根本不會相互進行競爭。不過相距最遙遠的金屬礦產品則常常可以互相進入競爭,並且事實上也一直如此。所以,在世界上最為富有的礦山生產的金屬的價錢,特別是貴重金屬的價格,肯定多少會影響世界上其他礦山金屬的價錢。日本的銅價肯定對於歐洲銅價有一定影響。秘魯銀價,或者說它在那裡能夠購買的勞動量或其他商品數量肯定不僅僅對於歐洲銀礦並且對於中國銀礦的價錢都有一些影響。在秘魯發掘銀礦以後,歐洲銀礦的大多數就都被關了。銀價貶值得這樣厲害,其產品再也無法償還開採的費用,或者說償還在開採過程當中所消費的食物、衣服、住宅以及其他生活必需品,還有支付相應的利益。就在波托西的銀礦被發掘後,古巴以及聖·多明戈的銀礦就是這樣的情況,甚至就連秘魯的老礦也出現了類似的情況。

    所以,每個礦山的每種金屬的價格在某種程度上要受世界上開採中的最富裕的礦山所生產金屬的價格控制。世界上大多數礦山僅僅足夠支付開採的費用,並且非常少能對於地主提供一個非常高的地租。所以,地租看來在大多數的礦產裡,特別是粗金屬的價格中僅僅佔一小部分,並且在貴金屬的價格當中所佔份額更加小。勞動以及利潤則組成了兩種金屬價格的大多數。

    敬愛的康沃爾錫礦副總管波勒斯先生曾告訴我們:總產量的六分之一能夠看做是康沃爾錫礦——世界上已知的最富的礦山的平均地租。與此同時,他說有些礦山會提供的地租更多,有些礦山可能會提供的地租少一點。總產量的六分之一也是蘇格蘭某些最富有的鉛礦的地租。

    佛勒齊以及烏羅阿告訴我們,秘魯的銀礦所有者對於開採的人僅僅要求在他的磨坊當中碾磨礦石的時候支付一些使用費或者碾磨費。直到1736年,西班牙國王才開始對銀礦徵稅,稅額是標準銀產額的五分之一,它能夠看做到那個時候為止秘魯大多數銀礦、世界上所公認的最富裕的銀礦的真實地租。假如沒有稅,這個五分之一自然就歸地主所有,並且那時未能開採的很多礦產就會被開採,這些銀礦之所以沒有開採就是由於它們無法繳這個稅。康沃爾公爵對於錫礦所徵收的稅,聽說是大於百分之五,也就是其價值的二十分之一以上。

    無論它的比率如何,假如錫礦是免稅的,那部分自然也就歸於礦主了。不過假如你把二十分之一加在六分之一之上,就可以發現康沃爾公爵的錫礦的平均地租和秘魯銀礦的平均地租的比例是十三比十二。但是秘魯的銀礦現今卻連這樣低的地租也無法支付,所以對於白銀的稅收在1736年從五分之一下降到了十分之一。即使對於白銀徵收的稅僅僅有這麼一點兒,也要比對於錫徵收的二十分之一的稅更加誘使人們去進行走私,而走私這一貴金屬肯定要比走私笨重的貨物更加容易。所以,聽說西班牙國王的銀稅收上來的非常少,然而康沃爾公爵的錫稅則徵收得非常順利。所以,很可能地租在最為富饒的錫礦所生產的錫的價格當中所佔有的份額要比地租在世界上最為富饒的銀礦所產的銀的價格中佔有的份額要大一些。在償還用於開採這些不同礦山的資金還有市場的平均利潤之後,歸於礦山擁有者的餘數在粗金屬當中似乎要比在貴金屬中大一些。

    秘魯銀礦開採人的利潤通常並不大。之前那兩位最受尊敬以及消息靈通的作者就曾經向我們說過,任何人計劃在秘魯開採一個新礦時,人們大多把他看做是一個注定要破產以及毀滅的人,並且人人都避開他。在那兒開礦好像被看做在這裡買彩票一樣,即使幾個大彩誘惑著許多冒險者將他們的財產投入這一不會成功的事業,而所中的獎品卻不足夠補償並沒有中獎的空白彩票。

    但是,因為國王能夠從銀礦的產品中得到其收入中非常大的一部分,秘魯的法律對於發現以及開採新礦給予盡可能的鼓勵。任何人發現了一個新礦,他就有權利根據自己推測的礦脈的走向量出一塊長二百四十六尺、寬一百二十三尺的區域作為私有。他成為礦山那部分的所有者,並沒有必要向地主支付任何報酬,就可以進行開採。出於自身利益,康沃爾公爵在他的古代的公國裡也頒布了與此幾乎相同的法令。任何人在荒地以及並沒有被圈的土地上發現錫礦,就能夠在一定範圍內標記出一個界限,即所謂的礦區邊界,沒有必要經過土地所有者的同意,這一劃定界限的人就變成了這個礦山的擁有者。他能夠自己開採,也能夠租借給其他人開採。但是在開採的時候必須給土地所有者一些小小的報酬。在以上兩個法規當中,私有財產的神聖權利都為公共收入中所想像的利益而犧牲了。

    在秘魯,對於發現以及開採新的金礦的人也賦予了同樣的鼓勵,並且國王對於金礦所收的稅也只是所開採標準金屬的二十分之一。原來的金稅是五分之一,之後像銀稅一樣下降到了十分之一。但是後來發現,礦山甚至連這樣兩個最低的稅款也無法負擔。佛勒齊以及烏羅阿說過,假如要找到一個因為開採銀礦而發財的人都非常困難的話,那要找出一個因為開採金礦而發財的人就更難了。這二十分之一好像就是智利以及秘魯大多數金礦所納的全部地租。黃金要比白銀更加容易走私,不僅僅是由於黃金的價值對於其體積有非常大的優勢,並且還因為大自然生產其獨特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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