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租作為使用土地而付的價格,當然是承租人在田地的實際情況之下所能負擔得起的最高昂價格。在調整租借條件的時候,地主竭力讓承租人除了留有夠多的資金購買種子,付出勞動工資,購買以及維持牲畜和有其他農具的費用,另外加上農業資金在附近地區的平均利潤之外,無法從其產品當中得到更多的東西。這明顯是承租人在不虧本的條件之下所能夠滿足的最小份額,地主不想讓他得到更多一些。但凡產品價格的所有部分超過或者高於這個份額,地主就會盡力將其作為地租而為自己保留下來,這明顯是承租人按照土地的實際情況所可以負擔的最高價格。的確,有的時候由於地主的大方,更多的時候是因為地主的無知,讓地主接受了稍微少於那個份額的地租;同樣,有的時候是因為承租人的無知,自己也寧願支付更多一些的租金,即自己滿足於比鄰近地區資金的平均利潤略微低一些的利潤,但是,這樣的情況不多。這個數額依然可以看做自然地租,或者說它意味著大多數土地出租所應該得的租金。
地租,能夠視為是地主對於改良土地所付出的資金的一個合理利潤或者利息。毫無疑問,在某些場合,它能夠說是合乎部分情況的,但是它也只能是一部分的情況。由於地主甚至對於並沒有經過改良的田地也要求徵收地租,而對於土地改良所消費資金的想像中的利息或者利潤通常還要作為對於原有地租的附加部分而加以收費。事實上,這些改良常常不是由地主的資本,而是用承租人的資本進行的。但是,當租約到期需要重新簽訂的時候,地主常常要求增加這部分的地租,貌似所有的改良都是他所進行的一樣。
有時候,對於人力完全無能為力的自然產物也要求地租。海草是一種海生的植物,燒成灰後可以產生一種鹼鹽,可用於製造玻璃、肥皂,還有其他一些生產用途。它生長在大不列顛的許多地區,尤其是蘇格蘭,它生長在水位非常高、一天被水淹沒兩次的岩石之上,所以人力對於它的生產是沒有辦法的。但是有的地主莊園與這樣的海岸相連,所以他就對這種海岸像對麥地一樣也需要收取地租。
謝特蘭群島四周的海域魚產要比其他地區豐富,它組成了當地居民大多數的生活資料。不過為了通過水產得到利潤,他們需要在附近陸地上有一個定居點。這個時候地主就不是依據農場主在土地上所能夠生產的產物收取租金,而要依據農場主在陸地上以及水裡所能夠收穫的產物收取租金。租金的部分用海魚支付,這是在這個地方所發現的使用貨物的部分價格來作為地租的非常少的事例之一。
所以,被視為使用土地所付的價格的地租當然就是一種壟斷價格。它不與地主對改良土地投入的資金成比例,不與地主可以收取的資金成比例,而是與農場主可以支付的資金成比例。
土地生產物當中常常只有其平均價格足夠補償用於生產的資金,還有平均利潤的這部分產物可以被送往市場。假如平均價格高過這個限度,平均價格當中的剩餘部分當然就歸入地租;假如平均價格要比這一限度低,即使商品可以被送到市場,都無法給地主提供地租。而價格是高於或者低於那個限度,取決於需求。
對於土地生產物當中的有些部分的需求讓它們的售價需要提供多於它們送到市場所需的價格;而對於另外一些,則能夠高於這一價格,也能夠低於這一價格。前者總是足以支付地主的租金,後者在不同情況下有的時候可以支付,有的時候卻無力支付。
所以,應當看到,地租是用不同於工資以及利潤的方式進入商品價格的。工資以及利潤的高低就是價格高低的原因,地租的高低則是其結果。由於把一件商品送到市場必須支付或高或低的工資以及利潤,因此商品價格也就或高或低。由於它的價格有高有低,極大高於、略高於或者低於支付那些工資以及利潤,它支付地租,也就會可高可低,或者甚至全然無法支付任何地租。
這一章分為三個部分來專門研究以下問題:第一,土地生產物當中可以提供某些地租的部分;第二,有的時候可以,有的時候不能夠提供地租的那些部分;第三,在改良得不同的時候,這兩種不同原生產物互相比較以及它們的相對價值當中自然產生的一些變化。
一總是可以提供地租的田地生產物
因為人像所有其他動物一樣,是和他們的生存手段成比例自然增長的,因此食品總是或多或少處於需求當中。它總是能夠購買或者支配大量或者少量的勞動力,並且總能夠找到為了得到食品而願意從事某一些工作的人。確實,假如能夠以最節約的方式進行安排,食品可以購買的勞動量並不總是等於它所能夠維持的勞動量,由於有的時候給勞動力的工資非常高。但是依據勞動力在附近地區平常生活的水平,它常常可以購買到所能夠維持的勞動量。
土地幾乎在任何情況下總是能生產足以維繫將食品送往市場所必需的所有勞動的食品,餘下的食品也總是除了補償僱傭那些勞動力的資金以及相應利潤之外還有剩餘。所以,總是有的東西可剩餘作為地主的地租。
挪威以及蘇格蘭最為荒蕪的土地上生長一種能夠飼養牲畜的牧草,這個地方牲畜的奶以及其繁殖的牲畜不僅僅可以維持飼養牲畜所必需的所有勞動力,支付農場主或者牲畜或者飛禽所有者的平均利潤之外,還可以對地主提供少量的地租。地租則依據牧草的質量的好壞按照比例增加。一樣大小的一塊好地不僅僅可以維持更多的牲畜,並且因為它們是飼養在一個較小的範圍內,餵養它們以及收集它們的產品的勞動力也要求較少。如此,地主能夠從兩方面受益:增加產品或者減少飼養其勞動力。
無論土地的產物是什麼,地租因為土地的肥沃程度而不同,地租又無論其肥沃程度如何,因為其位置而不同,在城鎮周圍地區的土地所提供的地租高過偏遠地區一樣肥沃的土地所可以提供的地租。即使耕種後一塊土地並不需要比耕種前一塊土地更多的勞動力,但是它總是應當花費更多的勞動力才可以把它的產品送到市場。所以,它就應當支付更多的勞動力,而農場主的利潤以及地主的地租所得到的剩餘就減少了。不過偏遠地區的利潤率就像前面所述,常常要比在大城鎮附近地區高得多。所以,在這個變少了的剩餘當中有較小的部分就肯定屬於地主。
優秀的道路、運河以及通航的河流,經過減少運輸的費用,讓偏遠地區和城鎮附近地區幾乎處於同樣的水平。基於這一原因,它們變成所有改良中最大的改變。它們促進了偏遠地區,國家最為外圍地方的開發。它們對於城鎮有利,打破了村莊在其附近地區的壟斷。它們甚至對於那部分鄉村也有好處。即使它們把有的競爭的商品帶到了古老的市場,不過它們也為農村的產品開拓了許多新的市場。除此之外,壟斷是優秀管理的大敵,雖然由於自由以及普遍的競爭,壟斷不會普遍地建立起來,但是競爭又迫使每一個人為了自衛而只好求助於它。大概是五十年前,倫敦四周的一些縣鎮還向國會請示反對把收稅公路擴展到偏僻地區。他們借口那些較偏遠的縣鎮由於勞動力便宜,將可以在倫敦市場要比他們更為便宜的價格賣出他們的草料以及穀物,所以減少了他們的租金,斷送了其耕種。但是從那個時候起,他們的租金提高了,他們的耕地改良了。
一塊中等肥沃的麥地要比同等大小的一塊最為良好的草地為人類生產出更多的食物。即使穀物的耕種需要更多的勞動力,不過除去對於種子的補償以及對於維持所有勞動的補償,它的剩餘依然要大得多。所以假如一磅肉的價格向來並沒有超越一磅麵包,則這種較大的剩餘在所有地方都將具有較大的價值。它對於農場主的利潤以及地主的地租都將組成一個較大的基金。在農業初始階段,似乎到處都是這樣。
不過,麵包以及鮮肉這兩種食品的相對價值,在農業的不同時期是非常不同的。在農業原始時期,佔據那個時期農村較大多數土地的沒有經過改良的荒野都被拋棄給了牲畜,鮮肉要比麵包多,因此麵包是競爭性最大的食品,所以也是最為昂貴的食品。烏洛阿告知我們,在四十年前或者五十年前,就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四里亞斯,也就是一先令二十個半便士,就是在兩三百頭牛中任意選一頭的平均價格。他一個字沒提麵包的價格,或許是他覺得不值得提。他說道,在那兒一頭牛的價格和捕捉一頭牛的勞動力的價錢差不多。不過穀物不消費大量的勞動在所有的地方都不會生長。而就在普內特河沿岸的所有國家,那個時候是處於要從歐洲到波塔西銀礦的道路上,勞動的貨幣價格不會非常低廉。每當耕種擴散到全國的大多數地區的時候,情況就大不相同了。這個時候麵包就要比鮮肉多了。競爭改變了它的方向,鮮肉的價格變成大大地高於麵包的價錢。
除此之外,經過耕種的擴大,並沒有改良的荒野所飼養的牲畜不足以滿足對於鮮肉的需求。大多數開墾了的土地必須用於飼養牲畜以及牲畜的催肥,所以其價格需要足以支付飼養牲畜所需要的勞動,以及地主的地租及農場主從耕種土地中可以得到的利潤。不過在完全沒有開荒過的荒野上生長的牲畜,在同一個市場上,它們卻與在改良得最良好的土地上培育的牲畜售價完全一致。那些荒野地的所有者由此獲得了好處,同時由於牲畜價格的提高,提升了他們土地的地租。但是在一百年之前,在蘇格蘭高地許多地方鮮肉和燕麥製作的麵包同樣便宜,甚至要比麵包還要便宜。兩者的結合開拓了蘇格蘭高地牲畜在英國的市場。它們現今的平均價格是十八世紀初的三倍,同時,許多高地的地租也增加了三倍到四倍。好像在大不列顛的每處地方一磅上等的鮮肉現在常常都要價值兩磅以上的優質白麵包,在豐收的年月有時候還要價值三磅到四磅。
就是以這樣的方法,在改良的過程中並沒有經過改良的牧場的地租以及利潤,在某種程度上受到改良了的牧場的地租以及利潤的調控,然而它們又受到麥地的地租以及利潤的控制。小麥一年僅僅收一季。鮮肉,作為一類收成,要有四五年才可以成長。所以,因為一畝地生產的後面一種食品要比前一種食品少得多,這個產量上的弱勢就需要通過價格上的優勢來補償。假如補償後剩餘太多,更多的麥地就可以改變成放牧場;假如無法得到足夠的補償,一部分的牧場就會又轉變回麥地。
但是,在草場的地租和利潤與穀物的地租和利潤之間的平等,救災土地的直接產物為牲畜的飼料和土地的直接產物為人的糧食的平等,僅僅當一個大國的大多數土地經過了改良以後才能實現。在個別的地區,情況或許正好相反,草場的地租以及利潤高於穀物所可以提供的地租以及利潤。
所以,在大城鎮的附近,對於牛奶以及馬的飼料的需求常常和鮮肉的昂貴價格一道,促進了牧草的價值大大高出了它和穀物價值應該有的自然比例。非常明顯,這種地方優勢不會延伸到遙遠的土地。
特殊的情況有的時候使得有些國家人口非常稠密,以致整個國家就像一個大城市附近的土地一樣,無法生產維持其居民生活所必要的牧草以及穀物。所以,他們的土地總是主要用於生產牧草。由於這個較為笨重而巨大的商品不容易從遠方運送,而人民的基本食品——穀物則總是從國外進口。現今的荷蘭就是處在這種狀況。在羅馬興盛的時期,古意大利當中相當大的一部分地區好像也一直是如此。老卡托說道,西塞羅曾告訴過我們,在個人的地產經營當中,飼養好牲畜是第一等獲利的事,飼養得馬虎是二等,飼養得不好則是第三等。他將種地僅列在利潤以及好處的第四位。的確,在古代意大利處在羅馬附近的那一部分地區,因為穀物常常是以免費或者極低的價格分配給人民的,因此耕種受到了非常大的打擊。由於這些穀物是從被征服的地區運來的,其中有一些地區規定需要把它們產品的十分之一用國家的定價大概是六便士一配克賣給共和國,來替代納稅。這樣分配給人民的穀物,價錢低廉,肯定會降低從拉提烏姆(也就是古代羅馬領土)運到羅馬市場的穀物的價錢,挫傷國家種植的積極性。
在一個用穀物為主要產品的開放的國度裡,一塊圈得非常好的草場地租的價格經常高於附近地區所有麥地的地租價格。由於圈地方便於耕畜的飼養,所以,草場的高地租並不會出自其自身的產品價值,而是出自於牲畜耕種的麥地的物品的價值。假如附近的土地都被完全圈起來,地租可能就會降低。如今蘇格蘭圈起來的土地的地租之所以高,看來就是由於圈地少的緣故,並且只要圈地多了,這種高地租或許就無法存在了。圈地的好處對於牧草要比穀物大一些。它節約了看守牲畜的勞動力,當牲畜不受看守人或者看守狗干擾的時候,它們會吃得更香。
不過在沒有這樣優勢的地方,穀物的地租以及利潤,或者其他共同植物食品的地租以及利潤,對於草地地租以及利潤的調控,就需要根據土地的性質自動地進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