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富論 第19章 卷一·論資本利潤 (3)
    勞動者在受僱傭於從事較為容易的勞動的時候,同時學會了較為困難的工作。在僱傭時期的各個不同的階段,他都是用自己的勞動來養活自己。所以,在歐洲,機械師、技工以及製造師的工錢要比普通勞動者的工資高一些是完全合理的。就是因為這一點,他們還因他們較高的收入讓他們在大多數地方都被看做是上等人。但是,這種優越性一般也是非常小的。製造業當中一些較為普通工種的短工,譬如製造平布以及平呢絨的工人的日工資或者周工資在非常多地方要比普通勞動者的日工資平均下來多不了多少。當然,他們的職業較為穩定,以一整年來說,他們的收入多少要多一些。但非常明顯,這多餘的一部分也不過僅僅足以補償他們受教育所消費的較多的費用。

    精巧藝術以及自由職業的教育的時間更長,費用更大。所以,畫家、雕刻家、律師以及醫生的貨幣報酬就應該更高一些,事實上也是這樣。

    但是資本利潤看來極少受資本所投入的那一行業學習難易程度的影響。大城市裡成本通常投入的各種用途,學習起來事實上既一樣的容易,也一樣的困難。

    國外貿易或者國內貿易的這個部門的業務不應當比那個部門的業務要複雜得多。

    第三,不同職業的勞動工資隨著職業的固定性或者不固定性而不同。

    某些行業當中的職業要比另外一些行業中的職業更加固定。在大多數的製造業中,一個技工能夠完全放心他在那一年裡差不多每天都會有工作做,只要他可以工作。反之,一個泥工或者砌磚工在大霜凍或者極壞的天氣裡就無法工作。在其他時候他的工作也是取決於主人偶然的召喚。結果是,他就常常沒有任何工作。所以,在他有工作的時候,他的收入必須不僅僅可以維持他沒有工作的時候的生活,並且對於他在不安定的境遇中偶爾產生的焦慮以及沮喪必須給予某些補償。因此大多數製造業者的收入計算起來似乎和普通勞動者的日工資處於同樣的水平,而泥工以及砌磚工的勞動工資的一般情況比普通勞動者的工錢多半倍到一倍。就在普通勞動者掙到四五個先令一個星期的地方,泥工以及砌磚工則常常可掙到七八先令一周;在之前一周掙六先令的地方,後者則常常可以多些。就像在倫敦這樣的地方,前者一周可以掙九先令至十個先令,後者常常就可以掙到十五先令至十八個先令一周。但是看來並沒有比泥工以及砌磚工的勞動更加容易學習的技術勞動了。聽說倫敦的轎夫在夏天有的時候就去做砌磚工。所以這些工人的高工資並不是對於他們的技術的回報,而是對於他們職業的不確定性的補償。

    蓋房子的木匠所從事的工作看上去好像要比泥工要精細一些以及要動腦筋一些。但是在大多數的地方,他的日工資卻比泥工多少要低一些。這是由於他的工作主要不是完完全全地依賴於僱主的臨時召喚,並且他的工作不受氣候的干擾。

    假如這些行當一般都可以有固定的就業機會,而在某個地方並不是如此的話,則這些行當的工人的工資就老是要比普通勞動的工資的平均水平高許多。就在倫敦幾乎所有的下層技工像其他地方的打日工的勞動者那樣,每日每週都很可能被僱主招用以及解雇。所以,最底層的技工、打短工的裁縫一天可賺五先令,即使普通勞動者的工資僅僅是十八便士。在小城鎮以及鄉村打短工的裁縫常常所掙還達不到普通勞動的工資的水準,並且在倫敦他們還常常幾個禮拜無法找到工作,特別是在夏季。

    假如職業的不穩定再加上工作的艱苦、令人厭惡以及骯髒,則這些條件有的時候就會把最為普通的勞動的工資提升到技術性最強的技工工資之上。計件工資的煤礦工人在紐卡斯的工資一般情況下要比普通勞動的工資大約高一倍,在蘇格蘭許多地方要高於普通勞動工錢的兩倍。在大多數情況下,他的工作能夠說是穩定的,只要他情願就行。倫敦的運煤工人的職業,它的艱苦、令人厭惡以及骯髒的程度幾近和煤礦工相等,並且由於煤船達到的時間的不可避免的不規律,使得從事這一職業的大多數人都是工作非常不穩定。

    所以,煤礦工人常常所賺的是普通勞動的工錢的兩倍以及三倍,運煤工有的時候所賺的卻是普通勞動的工資的四倍以及五倍,看來就不應該有什麼不合理的了。幾年之前對於運煤工人的條件進行了調查,發現按照那時的工資率,他們一天可以賺到六先令到十先令。而六先令大概是倫敦普通勞動的工錢的四倍左右,在任何一種職業中最低的普通工資總是能夠看做一種職業中最大多數工人的工資的。無論他們的收入怎樣高,假如除補償工作中的所有不令人愜意的工作環境外還有富餘,則在一個並沒有壟斷權的行業裡立刻就會出現大量的競爭者,所以非常快也就會把他的收入降低到一個較低的工資率。

    行業的固定性或者不固定性無法影響對於任何一種行業投入的成本的普通利潤。資本能否固定投入不取決於職業,而取決於經營行業的人。

    第四,勞動工資隨著工人所需要承擔的責任大小不同而不同。

    各個地方的金匠以及寶石匠的工資都遠高於許多其他工人。不僅僅高於具有相同獨創性的工人,並且還高於許多具有高得多的獨創性的工人。這是因為托付給他們的是昂貴的材料。

    我們將我們的健康托付給醫生;將我們的財產甚至我們的生命以及名譽托付給了律師以及辯護師。如此重大的信任我們不會放心地托付給生活處在極其卑賤以及低劣條件中的人。因此他們獲得的報酬需要使他們能具有承擔這種重大委託的社會地位。他們在接受教育中需要付出的漫長歲月還有大量金錢,再加上以上該種情況肯定更會增加他們的勞動價值。

    假如一個人僅僅使用自己的資金經營生意,那也就沒有什麼托付的問題。然而人們對於他的信任也並不是根據他的行業的性質,而取決於人們對於他的財產,他做人的篤實以及謹慎。所以,不同行業當中不同利潤率並不產生對於經營者所給予的不同信任和委託。

    第五,不同職業的勞動工資因各個行業取得成功的可能性不同而不盡相同。

    每一個經過了職業訓練的人未來能否稱職,它的可能性在不同職業中也大不相同。在大多數的機械業中,成功是近乎有把握的,但是在自由職業當中,就非常不確定了。你將兒子送到鞋匠那裡做學徒,毋庸置疑他會學會做鞋子。不過假如送他去學習法律,他可以精通到借此為生的程度,其可能性最大是二十比一。在完全公平的抽獎當中,中獎的人必須獲得抽了白紙的人所丟棄的全部。所以在有二十個人失敗,才有一個人成功的職業當中,成功的那個人就應當獲得那二十個並沒有成功的人本應該獲得的全部。

    一個法律顧問或許要到將近四十歲才能開始從職業上收取一些收益,他所應該取得的報酬應該不僅僅是對於他受教育所花費的時間以及昂貴的學費的補償,同時應該是對那些全無收穫的二十人所花的時間以及學費的補償。無論法律顧問的收費有時顯得多麼高,他們的真正報酬從來還沒有到達過這一點。把所有的地方,所有的普通行業的所有不同的工人一年可能的所得,還有一年可能的花費,比如鞋匠或者織布工的一年所得以及消費加以統計,我們就可以發現他們的收入常常是要多於消費的。不過假如我們對於法律協會的法律顧問以及實習生進行一個相同的統計,我們就可以發現他們的年收入僅僅是他們年支出的非常小的一部分,即使我們已經盡可能把他們的收入估算得非常高,把支出估算得非常低。因此法律認為這個彩票並不是一個完完全全公平的彩票,並且許多其他自由職業以及榮譽的職業從貨幣收益這一點來說是明顯並沒有獲得充分的回報。

    即使這些行業有這些讓人沮喪的地方,但是這些職業仍舊能和其他職業同步發展,所有的慷慨大方心胸豁達的人都急切地想擠入這些行業。這裡有兩個原因鼓勵著他們如此做:其一,對於伴隨著特殊表現而來的榮譽的盼望;其二,天生每一個人對於自己才能以及好運有或多或少的信心。

    在一個僅僅有極少數人能達到中等水平的行業裡表現優異,這就是所謂天才或者卓越才幹的最主要標誌。伴隨著這種卓越能力而來的大眾的讚揚常常就構成了對於他們薪酬的一部分;這一部分是大抑或小,要看對於他們的讚揚的程度的高和低。單單就醫生來說,它組成了其報酬中非常可觀的一部分;在法律界,或許還更大一些;在詩歌以及哲學界,它似乎構成了所有。

    有一些才能是非常令人愉快的,擁有這種才能的人常常可以博得某種讚美;不過假如運用這種才能去謀求利益,出於理性或者偏見世人就會把他們看做公開賣淫。所以,用這種方式掙錢的人,其貨幣報酬不僅僅必須足以支付他們為得到這種才能所花去的時間、勞動以及花費,並且還須補償他們因此為生而招致的名聲上的損害。

    演員、歌劇的歌手、歌劇的舞蹈演員,他們報酬之所以非常豐厚就是因為這樣兩個原則:稀有的才能以及美麗,還有由於以這種方式來運用其才能而取得的不好的名譽。乍看來,顯得非常荒謬:我們輕視他們的為人,而對於他們的才能又給予最豐厚的報答。但是正因為我們輕視他們的人格,我們又需要厚酬他們的才能。世人對於這樣一些職業的看法以及偏見一旦改變,其貨幣報酬就可以降低很快。更多的人就會來從事那一種職業,而這樣的競爭非常快就會把他們的勞動價值降下來。這樣的才能即使遠非人人所有,但是畢竟並沒有少到想像的那樣的程度。很多人具有這樣才能,甚而達到了完美的程度,但是他們不屑於去利用它們,並且更多的人也完全可以學到這種才能,假如憑借這種才能可以非常體面地獲得一切的話。

    大多數人對於自己才能的太過自負是歷代哲學家以及道德家所說的一種古老的行為。而對於自己會走好運的荒唐推測卻不大為人們所重視。並且,假如可以如此說的話,後者還更加普遍。沒有一個身體以及精神都還湊合的人不對自己會走好運抱有幾分幻想。每個人對於成功的機會多少老是過高地估計,但是對於失敗的機會大多數人又過於低估,並且沒有一個身體以及精神健康的人並不是對於自己估計太高。

    成功的概率常常被太高地估計了。這點我們從認購彩票的人大多指望成功這一事實就能夠看得清清楚楚。世界上從始至終就沒有,並且今後也不會有完全公正的彩票,即所獲彌補全部的所失。由於那樣,經營者就會從中一無所得。就在國營彩票當中,彩票實際上並不擁有認購者所支付的價格,而市場上又常常是按照超過其實際價值的百分之二十、百分之三十,甚至百分之四十的價格售出。產生對彩票的這種需求的唯一原因就是人們對於獲得某種大獎的妄想。最為清醒的人也並不覺得花點小錢以賺得十鎊或者二十鎊的機會是愚蠢的;哪怕他們明白地知道他們花的那點小錢也許要比那個機會所值的還要高出百分之二十或者百分之三十。假如一種彩票中沒有一個獎是超越二十鎊的,那麼即便在其他方面它要比普通國營彩票更接近於完整的公平,認購這種彩票的人仍不會多。為了有更多機會得獎,有些人同時購買幾種彩票。但是,數學中可能並沒有一個定則要比這個更加確定的了,那就是你冒險買的彩票越多,你輸掉的可能性就越大。你能夠冒險買所有彩票,但你輸掉是肯定的。你買的彩票數目越大,你就越發接近虧空。

    我們從承包人的微薄的利益能夠看出,損失的機會經常是被低估了,其要比其實際價值低。無論是火險保險抑或海難保險,為把保險作為一個行當,普通的保險必須足夠補償普通的損失,支付經營的費用,還有提供資本投入所有的普通行業所可得到的利潤。一個投保人假如交納的僅僅是這麼一點,明顯他們付出的還僅僅是危險的真實價值,或者說,他所能夠合理指望保險的最低廉價格。即使許多人通過經營的保險賺了一點錢,但是幾乎沒人靠它發了財。單從這點來看就已經非常明顯,保險業中獲利和損失常常相抵,並不比其他發財的行業更加有利可圖。但是就算保險費一般都非常低廉,許多人卻多輕視險惡,而不願意去支付保險費用。從整個聯合王國來說,平均每二十戶中就擁有十九戶,一百戶之中有九十九戶都沒有參加火險保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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