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一刻,洪門老大區偉業派了四個精明的保鏢跟著長風。這種事情雖不是靠人多就能解決的,但長風卻考慮到了其他的事情,所以也沒推卻。給長風開車的那個叫高健的小伙子就是四個保鏢中的一個。
馬俊峰知道時間非常緊,盡可能地把車開到最快,兩輛車呼嘯著一前一後往大學駛去。
在路上,長風撥通了任天行的電話。
任天行接到他的電話非常吃驚,急切地問道:「長風,是不是有什麼好消息?」
長風沒告訴他剛子這邊發生的事情,而是把自己腦海裡忽然想到的一些推測告訴了他。
「我忽然間想到了那個消失的盒子!」
那個在研究所消失的盒子,裡面曾存放著一把詭異的手槍。手槍被拿出來研究,盒子被放置在一個沒有冷凍系統的保險箱裡,但是打開保險箱的時候,居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而且保險箱裡居然有霜雪出現,就像冰箱一樣。
出現霜雪之後,玄學家老杜曾討論過這種現象,但是基本沒有結論。當長風跟任天行提起這個的時候,他驚喜地問道:「怎麼,你有線索了嗎?」對於他來說,如今壓力一定不小——不只不小,甚至可以說非常大。
一個兵馬俑,一把兩千多年前就存在的手槍,四個神秘死亡的科學家,消失在保險櫃的盒子……這些離奇的事件全部都集中在一個地方,而任天行,偏偏是被上級派往這個地方負責這個事件的負責人,所有矛頭都集中在了他身上,壓力該有多大!
怪不得接到這個電話,他非常欣喜。聽到長風這話,他恨不得立即飛到長風身邊。
長風理了一下思緒,淡淡地對他說道:「盒子的消失和出現的那些霜雪,只是我暫時的推測,具體是否跟我推測的一樣,需要你去驗證。不過你首先要做一件事,做完了我才能有結論——你要馬上檢查研究所裡的所有人。記住——是所有的人,看看有沒有人有什麼異常情況。」
他著重把「所有」兩個字重複說了兩次,就是讓任天行一個不落地去檢查。
從剛子的身上,他看到施展金錢咒和屍蠱的那個人,實在太詭異了。剛子因為中招,讓他逼出來的時候,嘴巴和鼻子處也曾出現過結冰的狀況。如果這個事情跟研究所保險櫃出現的狀況一樣,那麼,馬上就可以找到同一個缺口。
任天行的效率非常高,不到十分鐘,電話就打了過來,大口喘著氣說:「長風你要我查這個有什麼用?」
「先不要問,說一下有沒有什麼發現?」
「沒有,任何人都查過了,研究所包括王博士在內一共八十二人,其中被派來的科學家一共二十二人,研究所工作人員一共三十人,剩餘的都是負責安全工作的。」
電話那頭傳來任天行的喘息聲,長風反問道:「所有人都沒有一個有異樣的?」
「每個人我都親眼看過了,每個人都正常。」
「那些死去的人看過了沒?」
如果研究所的保險箱結冰的現象跟會南洋降頭術的人有關係,那麼一定有線索,而且這個線索會非常不起眼,活人沒有找到線索,說不定會在死人身上。
「死人?」任天行愣了一下。長風要他查所有人,他都查了幾遍了,一個也沒放過。可是他沒想到,這所有的人,還包括死人。反應過來之後,任天行大喊了一聲:「一會兒給你電話!」就掛掉了。
南州的夜晚是最美麗的。有人說過,南州的夜晚,猶如美人出浴,到處充滿了誘人的芬芳。閃爍的霓虹燈和來往的車燈,像繁星一樣迷人。
長風此時卻沒有任何心情去欣賞這些美景。也許,這些美景,是屬於那些沉浸在幸福中的人的。
在車上,馬俊峰和王婷婷就像是串通好了似的,輪番追問長風剛剛使的是什麼功夫,居然能凌空飄起。
長風答道:「是輕功!」
「輕功?!」他們並不相信長風的話,兩人又大聲反問了一句,「要是輕功,腿不彎如何借力?難不成憑著腳尖在地上微微借力就能躍這麼高?」
密宗的功夫跟中原的功夫本身練法就不一樣,長風很想解釋給他們聽,但是因為一個誓言問題,他不能告訴他們這個功夫的來歷。
王婷婷對中華武術的瞭解非常深,她在車上分析中華武術的特點時,長風不由得對她另眼相看,大至達摩老祖的一葦渡江、武當的縱雲梯,小至各門各派的輕功,都一一說了一遍,只可惜,幾千年中華的武術精髓,經過多年的歷史變遷,特別是中國近百年的國難,沒幾個真功夫能嫡傳下來的,如今剩下的那些,基本上都屬於花拳繡腿,沒有以前的光輝了。
王婷婷猜了這麼多,最後還是沒能把長風的輕功說出個名堂來。而馬俊峰也一一說出了眾多秘密組織裡的輕功特點,特別是清代的時候,天地會、紅花會時期的那些武功。洪門,據說就是天地會在後期演變而來的。這個時代的輕功,就算能一躍兩三丈高(一丈三米),也需要借力施展。
他們最後唯一的解釋就是,如果長風的功夫算是輕功,那麼他的腳勁一定非常非常大,大到施展輕功不用彎腰屈腿,只需腳尖輕輕一點,就能借力。
腳尖能用多少力?把一個100多斤的身軀彈起來,這種解釋,完全跟武俠小說裡那些大俠們一樣;如果不這麼解釋,他們便找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釋。
從明朝開始,中原就開始動盪,以至於很多種絕學都失傳了,一直到清代的時候,朝廷還在幾十年內限制民間練武,從而使得中華武學一落千丈。
清代之後,中國國難開始。長達百年的外族侵略,使更多的武學失傳。但是密宗的武學一直都在發展,而中原的卻節節衰退。
不過密宗的絕學,都是有限的人才能學。如果沒有天分、沒有資歷,根本就不能沾邊,所以密宗裡真正是高手的人也是有限的。
應付了馬俊峰和王婷婷之後,長風不禁沉思了一下:張院士的死非常離奇,在同一個時間內死於不同的三種手法,而且整個屋裡除了那瓣菊花和幾個釘在窗口上的小孔之外,居然沒有任何痕跡。
長風聽到王婷婷和馬俊峰他們兩人說起輕功的事情,突然間想起了李寶國說的話:「行兇的人,腳步輕盈,甚至沒有重量,以他使出的力道和現場來看,這個人身高一米五上下,男性,身上有一股菊花的味道。由此可以斷定,有菊花味道的人,是不是會用菊花味的香水?」
「一個男人,這麼矮的男人,如果喜歡噴香水,會是什麼樣的人?」長風喃喃著,「一個沒有重量的人,到底是什麼人?」
幾天之內,出了這麼多的事情,讓他心煩意亂。舒了口氣之後,感覺好多了。打開車窗,看了一下路邊的風景。
車子駛過一條街道,一個商店店面映入長風眼簾,他不由得心裡一顫,大聲叫道:「停車!」
車子來了個急剎車,王婷婷反應非常快,急忙探頭看了一下四周,後面跟著的那輛車的保鏢也急忙下車,以為長風這裡出了什麼事,掏出了手槍,四個人警惕地圍住長風的車。
長風不禁苦笑了一下,對他們說:「沒事,你們先回車裡去吧。」
街道兩邊的幾個商戶見到他們這個陣勢,都嚇得躲了起來。
高健揮了揮手,見旁邊有人拿起電話要報警,對著旁邊的人大聲說道:「警察辦案!」
那幾個受驚的商戶聽說是警察,放心了許多——畢竟有四個保鏢一下車手上就拿著手槍,如果不這麼說,倒不好解釋了。能拿槍的人只有兩種——一種是警察,一種是賊。
王婷婷和馬俊峰非常驚訝地問:「怎麼了?」
長風指了一下那個商店,說道:「看到那個店沒有?」順著長風手指的指向,王婷婷看到了一個賣花圈的「長壽店」,這種店專門賣死人用的東西——元寶、蠟燭、花圈、壽衣等。
馬俊峰非常不解,疑惑道:「只是一個長壽店,有什麼特別的嗎?」
王婷婷看了看長風,又看了看長壽店,眼睛骨碌碌地轉。她忽然想起剛剛長風給任天行打過電話,瞬間明白了過來,驚呼道:「紙人!紙人!」
紙人沒什麼奇怪的,但是跟他們之前在秦州遇到的一個怪異的事情聯繫起來,就有了答案。
李寶國曾經說過——一個沒有重量的人,會是什麼人?這個問題一直沒有答案。
當長風看到這個長壽店裡擺的那個紙人的時候,才恍然大悟——沒有重量的人,應是紙人。
紙人的重量跟一個人比,簡直可以忽略不計,幾乎沒有重量。
馬俊峰追問紙人的事情,長風簡單地跟他說了一下秦州的一些事情。當然,涉及兵馬俑的事自然不能說,畢竟是答應過任天行的,屬於國家特級機密,所以只能說兇殺的事情。即便是這樣,也讓他非常感歎。
沒過幾分鐘,任天行回了電話,他一開口,長風就聽出他有了新的發現。
果然,他興奮地說:「四個死人裡面,有一個人非常怪異,死了之後,身體腐爛得非常快,而且滿身都是洞孔,就像是被很多蟲鑽過一樣。我記得我看過他們的屍體,死的時候根本沒有這個現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能在死人身上穿孔的,八成就是屍蠱在吞噬屍體。有這個現象,長風非常肯定地告訴他:「那個人中了降頭術——屍蠱降。」
「降頭術?南洋的?」任天行的聲音裡充滿了驚訝。想必他也知道降頭術是南洋一帶的邪術。
「長風,那些南洋的怪物怎麼會參與其中?」
長風把在南州剛子的事情前前後後跟任天行說了一遍。他之所以推測保險箱結冰跟剛子中屍蠱的事情有聯繫,只是一種很強的預感:「如今我還能肯定的是,下降頭術的人,是九菊派的人。我剛剛跟他們交過手!」
研究所的事情牽連上九菊派,這事情就鬧大了。九菊派是山口組的一個秘密組織,其實是一個恐怖組織。這個組織在秦州和南州秘密做了這麼多見不得人的事情,特別是涉及國家特級機密的事件,這就不是單純的一個意外事件了,處理不好,說不定會牽涉到********。
長風非常肯定地說道:「死去的那四個人,一定跟九菊派有關!殺那個張院士的兇手,我已經想到了!」
「是誰?」
「紙人!」
「長風,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長風哈哈大笑,說道:「我沒開玩笑!李寶國跟你怎麼說這個兇手的?」
「他說那個人沒有重量!」
「沒有重量的兇手,會是什麼人?」長風冷冷地反問他。
任天行對李寶國這個人向來非常敬佩,李寶國說的話他都十分相信,所以當長風說起李寶國口中說的「沒有重量的人」是紙人的時候,他突然沉默了一陣兒——只有紙人是沒有重量的。
「長風,照這麼說,對方是先給我們的人下了降頭術,指使這個人去偷手槍和盒子,然後用紙人殺人滅口?」
「只是有這個可能而已。不過,事情已經有苗頭了,很快就會有答案。」
長風掛了電話,跟學校的保安打了個招呼,車子緩緩地開進了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