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市醫院，給小亞辦完住院手續，已是凌晨兩點多了。幾位警察來做了一下筆錄，之後對長風說道：「回頭如果需要調查，我們會再次麻煩你。」
看時間差不多了，長風正打算要離開，沒想到王婷婷那丫頭緊追上來，叫道：「長風！」
「什麼事？」
「你到底是什麼人？」
長風聳肩微笑道：「中國人。」
「別跟我裝傻，你知道我的意思！」王婷婷冷哼了一句。
長風也淡然說道：「有些事情，你還是不知道的好。」說完轉身就走。
「喂，喂！站住！」
見長風一點兒停下的意思都沒有，王婷婷不禁急得直跺腳，嗔怪道：「我叫你站住！」最後不得已，追了上去。
明明與長風相距不到30米，但是無論王婷婷速度再怎麼快，也追不上他。更讓她奇怪的是，出了醫院門口之後，長風竟然莫名其妙地瞬間消失了。
她愣愣地站在那兒發呆——這怎麼可能呢？
華南醫院距離市醫院只有十分鐘的路程。
「新來的實習生等會兒來報到，她今晚值夜班，李護士你負責指導指導她。」主任淡淡地留下了一句話，轉身就走，關門時還不忘囑咐一句，「如果有姓古的人來，你記得招待他們，如果他們需要幫什麼忙的話，你照做就是了。」
「姓古的？」李護士心裡嘀咕了一下，好奇地望著主任的背影，心想，「這姓古的人到底是什麼人，這麼神秘？」
李護士是這所醫院裡工齡最長的護士，聽說有新來的同事，她嘴裡喃喃道：「希望不是個膽小鬼。」
凌晨一點半，還有半個小時就該交班了，李護士正在檢查考勤表，聽到有緩緩的腳步聲響起，有人走進了大門。
一個年輕人走進來，在門口停住了腳步，抬頭向四周不停地看著。李護士皺了皺眉，走了出去，對年輕人說道：「這位先生，請問您找誰？」
「哦，是趙主任請我來的。」
「趙主任？他早就下班了。」李護士覺得很奇怪——要找趙主任，為何不白天來？這都半夜三更了，真是奇怪。
年輕人微微一笑，說道：「沒關係，我四處看看就行了，請忙你的吧。」他絲毫不客氣，依舊好奇地看著四周。
這裡是醫院，除了急診室就是住院部。看他的樣子，不像是來看病，也不像是有親人在這裡住院，只是說要「四處看看」——醫院有什麼好看的？
李護士心裡一沉——這人看起來鬼鬼祟祟的，難道想偷東西？
「這位先生，您是要看病還是有親人住院？如果您只是找趙主任，我建議您……」
「古老先生沒空來，我替他來一趟。我叫長風，相信趙主任已經跟你說過了。」年輕人淡淡地回了一句。
李護士正想讓他離開，忽然想起了趙主任交代過的話，便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年輕人，最後點了點頭，說：「既然是這樣，您請便。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找我。」
長風向她點了點頭，看了她一眼，說道：「能不能跟你聊兩句？」
「好啊，來值班室坐吧。」
給長風倒了一杯茶，李護士自我介紹道：「剛剛聽你說你叫長風？對了，我姓李。」
「嗯。您在這裡工作多久了？」
「很久了，有四十多個年頭兒了。」
長風點了點頭，說道：「怪不得趙主任說，李護士是華南醫院最有資歷的職員。」
兩人正聊著，一個輕盈的腳步聲走了進來，在值班室門口停住了，輕輕敲了敲門。
來人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微鬈的頭髮，顯得格外有精神。
李護士抬起頭，對女孩微笑道：「你是新來的單彤吧？」
「是的，趙主任要我來跟您交班——您是李護士嗎？」單彤聲音很甜美，她禮貌地向李護士點了點頭，然後向長風瞟了一眼。
李護士笑著說道：「這位是長風先生，也是趙主任請來的，剛到這裡沒多久。」
長風向單彤點了點頭，然後拿起旁邊的報紙，不再理會她們。
李護士讓單彤登記了一下資料，然後指著大樓說道：「今晚是你值班，你負責北區醫院大樓。你看，這一樓是急診和掛號，二樓是門診部，三樓、四樓是住院部，而底下一層，是倉庫和停屍間。」
單彤的目光一邊隨著李護士的指向看著，一邊在一個小本子上飛快地記錄著。
李護士兩眼盯著單彤問道：「你怕不怕？」
「怕？」單彤驚訝地反問了一句，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
李護士說道：「倉庫和停屍間都在地下一層，如果半夜需要取藥，進進出出倉庫和停屍間，是很正常的，到時候，你要是怕一個人下去，可以叫我陪你，我就住在樓頂的宿舍。」
長風驚訝地抬頭看了李護士一眼。
醫生和護士經常見到死人，這倒沒什麼讓人害怕的，他們早就習以為常了；可單彤是個剛剛從醫學院畢業的學生，沒見過什麼世面，李護士自然擔心她會害怕。
單彤卻不以為然，笑道：「不就是死人嘛，又不是沒見過，學校的解剖課我可是拿滿分的。」她搖了搖頭說道，「李護士您放心吧，我不怕——謝謝您！」
「不怕就好。你先填表吧，現在差不多快兩點了，早上六點我來接你的班。」
李護士遞給單彤一張表，看了長風一眼，說道：「長風先生，等會兒如果有什麼需要，你可以叫單彤幫你的忙。」
長風起身說道：「不用客氣，我四處走走。」說完，也不理會她們兩人，起身就離開了。
李護士走了之後，單彤看了一下表，百無聊賴地接了幾個電話之後，就在這值班室裡坐著。想到還有兩個月自己就能真正成為一名護士了，她心裡高興極了。
單彤來這裡實習已經有一周的時間了，今晚是她第一次值夜班。
夜班的加班費比白天高出兩倍有餘，而且值夜班很輕鬆，如無病人急診用藥的話，還可以打一下瞌睡，但是為何沒人願意值夜班呢？真是奇怪。
看了一下表，半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單彤很奇怪，那個叫長風的是什麼人，半夜三更的還四處走，他去哪兒了？
醫院的晚上非常安靜，尤其是半夜，甚至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能聽得到。在這種環境下，人總免不了會胡思亂想。單彤腦海裡浮現出電影裡那些殭屍、鬼怪之類的亂七八糟的東西，越想越害怕，最後乾脆自己掐了一下自己，輕聲罵自己：「真沒用，自己嚇自己！」
忽然，一個很奇怪的聲音響起，單彤突然站了起來，探頭往那聲音的源頭望去。
什麼聲音？單彤看了幾眼，沒再聽到有什麼動靜。剛剛放下心來，又傳來幾下聲響。
單彤拿起了手電筒，往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心想：「好像是腳步聲……會不會是那位長風先生呢？」
聲音是從樓道裡傳出來的，在樓道口一下就能辨認出來——那聲音居然是從停屍房傳出的！
她不禁毛骨悚然！不會這麼邪門兒吧？
她想起李護士說的話——地下一層是倉庫和停屍間，半夜裡醫生和護士經常進出停屍間和倉庫去取藥。
想到此，她膽子不禁大了一點兒，輕聲問道：「這麼晚了，誰在下面？」
「長風先生——」
過了一會兒，她又繼續喊道：「是不是長風先生？」
依舊沒人回答。四周靜悄悄的，樓道裡只有輕微的回聲。
單彤拿著手電筒，輕輕地往地下一層走。如果下面的聲音是那個年輕人發出來的，他怎麼會不出聲呢？
停屍間的門是關著的。她輕輕地推開門，裡面漆黑一片，一股寒氣向她直撲過來，她不禁打了個寒戰。
單彤開始害怕起來，但是責任心驅使她一定要看個究竟。她打開手電筒，一束綠光射入她的眼睛。
這束綠光是從停屍台上面的一具屍體發出來的。單彤輕輕地走到停屍台旁邊，好奇地打量著這具屍體——屍體的手臂上少了一大塊兒肉，那綠光就是從手臂的缺口裡發出來的！
單彤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懼意，眼光漸漸移向那屍體的說明單，上面寫著死者的姓名，非常熟悉。
她想起來了，這個人是昨天下午剛死的，當時自己還跟手術室的人一起做搶救手術。雖然手術失敗了，但今天天亮後還要給屍體做病理解剖。她很清楚地記得，這個人在做手術的時候，手臂上並沒有傷痕。
那傷口好像是被什麼東西咬去了一口。想到剛剛停屍房裡有動靜，單彤不禁毛骨悚然！她嚇得花容失色，急忙跑出了停屍房。
驚魂未定的單彤顫巍巍地拿起電話，把李護士給請了過來。
李護士來到值班室的時候，單彤把她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李護士。她原以為，如果李護士不信，自己就帶著李護士去停屍間看那屍體。
李護士到底是見多識廣，她並未感到驚訝，反而不慌不忙地說：「這很正常，以後你時間長了就不會怕了。」
單彤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屍體上的那塊肉是被什麼東西咬去的？」
李護士說道：「醫院裡有些住院的病人有夢遊症，半夜可能會到處遊走，有的甚至會到停屍間裡啃食屍體，等他們清醒之後，自己做了什麼都不知道。」
單彤聽了更害怕了，聲音發抖地問道：「怎……怎麼……醫院裡會……」
「見怪不怪，以後時間長了你就習慣了。」
單彤驚恐地問道：「那……怎麼辦？」
「想知道剛才是誰咬了屍體，你只要到樓上的病房裡去看，誰的牙齒發綠光，那屍體就是誰咬的。」
聽李護士這麼一說，單彤雖然心裡害怕，卻不甘心，畢竟這是自己第一天值夜班，怎麼也不能丟人。於是她又拿起手電筒說道：「那我到樓上看看是誰幹的。」
「去吧，我在這兒幫你看一會兒。」
單彤到了樓上，對一間一間的病房挨個兒察看。病人大都睡著了，她一個一個輕輕地撥開他們的嘴唇……從三樓到四樓，所有的病房都察看過了，卻沒發現一個病人的牙齒是綠的。
單彤非常失望地回到了值班室。李護士問她：「是哪個病號？」
「沒有查到。」單彤沮喪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