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斷半條命 第46章 暗戰·無間人生
    很靜很靜,這一刻展若海甚至放棄了任何反抗的機會。

    門口那兇徒身形、神態甚至眼神都像極了一頭擇食而噬的野獸,那一身的肌肉彷彿隨時都可爆炸開來,身上背著李冰兒的展若海又如何是他的對手,縱然能把眼前這個窮凶極惡的人給拿下,也肯定會驚醒周圍眾人,這個地方裡裡外外的黑白兩道全是等著追殺自己的人,到時若還能逃離出去簡直是天方夜譚。

    兇徒臉色一變,望向展若海的眼神竟是極其複雜難名,他手中的槍忽然揚了起來,指向二人。展李二人靜靜地等待著那兇徒宣佈自己命運的終結,詭異的事卻突然發生了。

    兇徒扣動扳機的一刻槍口忽然朝旁邊移動了一下。

    砰——

    子彈由展若海耳邊擦過,射在身後的牆上,那兇徒破口咒罵:「操,原來是個野貓。沒事了,大家撤到門口去守住條子的攻擊。」然後砰然將門關上。

    子彈帶出的那一縷硝煙順著彈痕瀰漫在房裡,留下一室令人窒息的氣味。展若海心臟怦怦地跳個不停,那子彈掠過耳際散出的熱浪令他熱血上湧。剛才那一刻,死亡的氣息竟如此接近。

    「我倒要看看這野貓能有多大,是吧大B……哥。」這個「B」字音節拖得極長,分明包含著一種調侃嘲諷的語氣,充分說明了眼前這位一臉陰霾的男子是多麼桀驁不馴。

    一眾兇徒以出聲的這位陰霾男子為中心,忽然對剛剛把門關上的大B形成了包圍之勢。

    大B臉色一變,厲聲喝道:「喪波你是活膩了還是吃錯藥了?!連大B我都敢懷疑!」

    喪波嘿嘿一笑,那笑聲仿如破銅鑼一般:「大B哥息怒,俺只不過想把那只野貓揀出來,做個『龍鳳虎』的靚湯慰勞一下弟兄們而已。」喪波停了停,一眾兇徒紛紛跟著怪笑。

    大B把槍插到腰間,不怒反笑:「既然是這樣,那就勞煩喪波你來撿吧。」

    喪波見狀如此,反而倒退兩步,望著大B腰上的槍,臉上變幻不停,終於咬牙道:「大B哥的話當然是要聽的,不過趙爺的話俺更是要尊重,是他讓小的密切注意大B哥你的,若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還請您多多原諒。」說完雙手一揮,兩個嘍囉就要走上來。

    大B神情自若地站過一邊,心裡卻是腸子都悔青了——原來趙天這個老狐狸還真的懷疑上自己了,盤算著若那兩個嘍囉再上前一步的話,便是拼著血濺當場,也要保護房內二人安全。

    大B正要發難,此時卻異變再生。

    燈光倏地暗了一下,想是後備電源已經即將用盡,眾兇徒正被這突然變化的光線嚇了一跳之際,砰砰幾聲槍響,十多個便衣已經衝了進來,瞬間擊倒幾個兇徒。

    剩下尚還生存著的兇徒早已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魂飛魄散,連忙棄械投降。

    戰況順利幾近完美,鋼帽卻陰著臉,沉著腳步走到蹲在牆邊的大B跟前:「抬起頭來。」

    大B緩緩抬頭,待看清他的相貌後,鋼帽連退幾步,急速上湧的血液令他面紅耳赤,揚手指著大B,悲愴地吼道:「為什麼……」

    「小心!」大B話未出口,便已急躥起來,一把將鋼帽推向旁邊,這時才聽到砰然槍響。一旁本已倒在血泊中的喪波此刻竟趴在地上,手上槍口還冒著硝煙,身子一歪,臨死開了這一槍之後,這才斷過氣去。

    展若海聞得槍響早已躡腳躥到門邊,從門縫往外望去,只見那「兇徒」大B倒在一個便衣懷裡,胸間的血液噴薄而出,揚起的血花直飆起兩米多高。這正是被子彈命中心臟主動脈那令人慘不忍睹的現象,展若海黯然失色,無力垂首,斷了要冒死出去救人的念頭。

    子彈射中主動脈,縱是大羅金仙前來,亦無法再挽回他的性命。此刻,展若海當然明白了大B的身份——臥底。這又是一出「無間道」的悲劇。

    鋼帽大手想要摀住大B胸間狂噴而出的鮮血,卻徒勞無功,大B的手緊緊握著鋼帽的腕關節處,張著的嘴巴冒出的儘是血漿:「小凱……我這條命,終於要還給你了……」

    小凱正是鋼帽的名字,望著昔日親密無間的戰友倒在自己懷裡,生命在不停流逝,自己卻偏偏無計可施,心胸右邊的肺部傳來陣陣劇痛,提醒他那裡同樣有顆子彈留下的創傷——那是他當年捨身救護大B時留下的傷口。

    大B忽然咧嘴笑著,鮮血不斷由他的嘴角湧出:「轉告他們母子倆……大B至死都是一位好警察……」

    鋼帽身子一震,終於明白了大B的苦衷,而自己剛才卻還在誤會著他,鋼帽心如刀絞般痛苦難受,這位鋼鐵般的漢子終於忍不住,大滴的淚水掉了下來。

    「還有……」大B抓著鋼帽的手忽然一緊,語調也急促了起來,「在那輛公交車上,他們母子倆的命,都是展若海救回來的,求你……」話未說完,大B的手一鬆,身子猛地沉了下去。

    門後的展若海恍然大悟,同時內心劇震。這位大B原來竟是自己在那輛公交車上接生的那位嬰兒的父親!想到那嬰兒尚不懂人事,便失去了這麼一位好父親,當下也暗自垂淚不止。

    「兄弟,咱們再次並肩作戰。」鋼帽轉頭望了眼綁在自己背後那冷冰冰的大B,心胸升起無限力量。兇徒們分散為多個小組,這將給他們逐個擊破的機會,現在首先要做的,便是處置好手上的這批俘虜。

    展若海背著李冰兒,默默坐在床邊,現在警匪雙方正戰得火熱,他本應興奮起來趁機逃跑才是,但他渾身卻忽然像失去了力量一般,提不起半絲力氣,心裡沉甸甸的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每一條生命,都是媽生的。

    自己苟且偷安的做法,到底是否正確,眼前這場煉獄般的浩劫,不正是因自己而來的嗎?但自責又有什麼用,現在的做法要麼是出去受死,要麼是盡快逃出去,這兩種途徑都能盡快結束這場災難。

    背上的李冰兒再次發出一聲輕呼,提醒著他,自己沒有權利選擇第一條,那麼,只能盡快地突圍出去了。

    眼前忽然一暗,整個地下商場的三樓完全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四周充斥的,儘是令人恐懼的死亡氣息,後備電源已經耗盡了。

    「報告,撒旦之眼的IP來源已經查到!」

    「報告,在市區內已經發現任逸華三人的車輛,正趕往趙天的『小世界』!」

    「好!」歷紅璐砰的一掌擊在案上,「兵分三路:A、B兩組前往緝拿撒旦之眼;C、D、E、F、G組準備對『小世界』一帶進行布控;機動組前往皇都,務必想盡辦法攻入地下商場……」

    某個房間裡,隊長孔德聖思慮良久,撥通了愛人的電話:「其實,我並不是那個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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