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界」內的光頭趙天此刻大發雷霆,兩個活生生的人在他的場子內攜著巨款,竟在轉眼間就消失不見了。都是金錢惹的禍!在那個看似憨厚的年輕人把幾十萬的現金突然拋向空中後,「小世界」內從未發生過的搶錢事件上演了。由搶飄在空中的錢開始,最後發展至搶賭桌上的籌碼、搶身邊人的錢物,眾賭徒你爭我奪,個個狀如瘋狗,一發不可收拾。事發突然,賭場的保安還未來得及反應,整個賭場便陷入了瘋狂搶錢的混亂中。而那對賺了個盤滿缽溢的年輕人卻趁機消失在賭場的監視眼線之外。
寬大的顯示器屏幕上,清晰地播放著那個男青年將錢撒向空中的鏡頭,他身邊的女伴手中也跟著撒出淡淡的一層淡紅色的灰粉。在道上混了幾十年的趙天當然知道,現在賭場大廳中那些人如此興奮甚至瘋狂的原因,除了金錢的作怪外,多半與此灰粉有關。
「毒狐李冰兒!」趙天終於認出了這女人是誰,猛地將手中的茶杯往牆上的顯示屏砸了過去,顯示屏轟的一聲,液晶玻璃被砸得碎裂,閃爍著一牆的電光火花。
「老焦,該是為你討回血債的時候了!」
早在借上衛生間之機察看場地的時候,李冰兒便發現了這緊急通道的側門所在。趁著人群混亂,她便一把拖著展若海閃避到了這裡。當然,那把大鎖在她面前一樣只是個擺設。
那兩名地痞打手正滿臉淫笑地伸手撕扯楊舒纓的衣服,卻見那側門忽然被推開,一個高大的身影閃出,頓了頓然後徑直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嬌小玲瓏的女人影子。
在微弱光線的映照下,隨著他那有節奏的腳步聲,那身影越近便越顯得高大,兩地痞只覺得一股無法形容的氣勢直撲過來,壓抑的氣氛讓他們幾乎無法喘氣,人還未看清楚,便已經膽怯了七八分。
跟在後面的李冰兒也在暗自驚訝,展若海這種氣勢逼人的步子其實極有考究,根據環境、氣氛,配合對手的心跳節奏和自己發出的腳步聲響,能起到摧毀對手心志的作用,輕則會讓對手未戰先怯,重則會讓對手膽戰心驚,棄甲而逃。
這步法聽起來很神奇,簡直跟古代高手決鬥時營造氣勢的方法有些類似,自己跟任逸華學了幾年也學不到個皮毛,眼前這展若海才學了那麼幾天,現在運用起來卻是有模有樣的了。
「誰?」
兩地痞終於看清楚走近的人並不是自己的同夥,斷喝一聲,一為壯膽,二是為了引起不遠處同夥的注意。
「哧——」兩把閃著寒光的匕首亮了出來,「識相的就快滾!」待看清這只不過是一男一女後,兩地痞又惡向膽邊生,高聲吆喝道。
展若海不動聲色,繼續從他們身邊走了過去。
「原來這個人並不是他,只是身影相似而已。」楊舒纓萬念俱灰。
此時展若海已經走至靠近那兩地痞的位置,正想有所動作,回頭瞄了一眼,待看清楊舒纓的樣子頓時訝然失聲道:「是你?」
聽到這個夢中縈繞多時的聲音,楊舒纓心裡一動,一身氣力都似在這瞬間被抽空了般,驚喜的淚水終忍不住湧了出來。果然是他,他只不過是換了個樣子而已。而此時展若海亦記起自己化裝的事,連忙道:「是我。」
兩地痞心裡一驚,對望一眼,手中匕首同時無聲地向展若海刺了過來。
展若海眼角視線正好落在那衣衫不整的楊舒纓身上,心裡一酸,百感交集,有種說不出的難受,體內深處的暴戾之氣卻再也壓抑不住,洶湧而至。
當下獰髯張目,怒喝一聲,不退反進,向那倆地痞迎了上去。
待那匕首險些刺到,展若海側身一閃,運用從任逸華那裡學來的招數,右手猛地一下擒住其中一名地痞握刀的手腕,左手一把扯住他的頭髮,將他頸項仰天拉長,那地痞握刀的手已經身不由己,被展若海握著往他的脖子上劃了過去。
這是殺人手法中最血腥、最殘忍、最恐怖的割喉!
鮮血繼續噴灑出來,漸漸變小。展若海把手一鬆,那地痞猝然倒地而死。
雖說平時無惡不作,經歷過的殺人場面亦不少,但那另一名地痞卻還是第一次這樣近距離地見到如此血腥的場面,登時把他嚇得魂飛魄散,手中匕首「匡啷」一聲掉落在地,彎腰便要嘔吐。展若海卻在這時飛起一腳,將他踢得昏死在一旁。
此時那側門處「匡啷」一聲響動,幾個賭場保安的身影已經躥了出來。
「快走。」李冰兒嬌喝一聲,展若海一個箭步,一把將楊舒纓扛在肩上,緊跟著李冰兒的身影,身子躥動幾下,消失在黑暗中。
某個安全的角落,驚魂未定的楊舒纓拋開一切矜持和顧慮,投入展若海那寬厚的胸膛內,緊緊地箍著他的身子,委屈的淚水滾滾湧出,浸濕了展若海胸前的衣襟。
兩個交往時間並不久,但卻共同度過了那段生死時刻,且早已暗生情愫的年輕人終於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你……」楊舒纓欲言又止,伸出小手輕輕摩挲著展若海的臉龐,欷歔不已。一個她心目中的英雄,此刻竟被迫淪為了一名掙扎在逃亡線上的匪徒,楊舒纓心裡一酸,淚水便又要湧出來。
李冰兒那不合時宜的冷哼在耳邊響起,展若海的心頓如掉入冰窖般冷卻下來——自己此刻不過是只剩下半條命的匪徒,又怎能拖累懷裡這個美麗可人的女孩呢?
展若海狠起心腸,一把推開懷中嬌美的女子,在楊舒纓絕望至極的眼神中漸行漸遠,直至消失了蹤影。
某幢高樓的天台上,兩人站在樓邊,望著滿城的燈火,李冰兒得意忘形地揚著手上的銀行卡笑道:「想不到今晚進賬這麼豐富,看來做賭徒比做匪徒有前途多了。」
展若海望了她一眼,面無表情地沉聲道:「最後那張牌,你是怎麼把它換成黑桃A的?」
李冰兒訝然道:「咦,這都被你看到了?」接著又把嘴湊了過來,輕聲細語道,「你若像剛才那樣抱我一下,我便不妨把這秘密告訴你,冰兒很是忌妒她哩。」
展若海大手箍著她的柳腰,猛地一下將她摟過來,李冰兒猝不及防,嬌呼一聲撲入展若海懷內。正驚訝不知所措間,那個厚實的嘴唇已經往她那吐氣如蘭的櫻唇吻了過來……
良久,展若海放開李冰兒那早已癱軟的嬌軀,默然無語地坐在天台邊的水泥墩上。剛才那香艷的刺激,終於把他第一次殺人帶來的暴戾及惶惑等負面情緒驅散開來。望著萬家燈火,一時感慨萬端——自己一心只想做個平凡的醫生,平平淡淡地過完這一生,卻不料因一次意外,將自己捲入這個充滿無限刺激和危險的圈子裡。
李冰兒出奇地安靜下來,輕輕靠著展若海:「冰兒從來沒有此刻這般高興呢,嗯,趁冰兒心情好,咱們再做一件刺激好玩的事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