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總部大樓一片燈火通明。現在正是非常時期,福源珠寶中心的鑽石被劫和公交車人質事件,雖說在媒體的大力遮掩和吹噓下,由壞事變好事,在群眾中博得了一致好評,但畢竟他們自家的事自家知,這「橫行」劫匪團伙的事一日未解決,他們便得日日如此加班。
燈光倏地閃了幾下,在一片驚呼和叫罵聲中,警務大樓陷入了黑暗。
「全市大停電?怎麼也不事先通知一聲!」華局長望向窗外,大街外面燈火輝煌,唯獨警務大樓漆黑一片。看來是自己這幢大樓的電路出問題了。
華局長接通了內線:「張秘書,這是怎麼回事?快叫電工來修理電路!」
張秘書急得滿頭大汗。局裡的電工正是自己的外甥,這時候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花天酒地了,哪裡還找得著?忽然,張秘書靈機一動,乾脆叫供電公司的人來吧,又快又專業,只是不知道他們此刻下班了沒有。
張秘書撥通了供電公司的號碼,電話響了兩聲很快便有人接聽。
「嗯,好的,我們馬上派人前往檢修,請稍等。」阿寶一臉微笑地掛上電話,然後又撥通了任逸華的手機,「華哥,一切按原計劃進行,可以立即開工了!」
很快,一輛橘黃色的電力搶修車由一間廢棄工廠駛出,車內坐著任逸華等五人,他們此刻已經換上了電力工人的工作套裝。
展若海坐在後排的中間,把玩著自己手上的那顆戒指——這是一枚很普通的銀戒,上面鑲著一顆暗紅的瑪瑙。他想起了與楊舒纓臨別前的銷魂一吻。
「女朋友送的?」任逸華問。
展若海望了他一眼。很顯然,楊舒纓把這枚戒指套到自己手上時,任逸華並沒有看到。
「哎喲,虧我剛剛還以為哥兒的性取向有問題呢,原來也是一癡情的傻瓜,可惜了那位臨別依依的女記者了,嘖嘖嘖……」李冰兒嬌聲輕笑著,那惹火性感的嬌軀不時靠到展若海身上,偏卻在這狹窄的空間內又無處可躲,任由她那縷縷髮絲拂入自己的頸項內,那令人春意澎湃的女人香味更是不停鑽入鼻內。饒是展若海定力再高,也被她撩撥得心神不寧。
其實,展若海本身並不是柳下惠之類的人物,平時見到年輕女子也喜歡調笑幾下,佔點口頭上的小便宜,只不過他一向都不是那種色令智昏的人,什麼人惹得惹不得他心裡有個底數,像李冰兒這種尤物,他當然只能是敬而遠之。
「舒纓,我給你那電子竊聽器呢?」同事小雅的聲音在不遠處傳來。
楊舒纓回過頭,不解地問:「什麼竊聽器?」
「哎,就是上次我給你玩兒的那個銀戒指,其實它就是個竊聽器,只要你按下上面的那顆紅瑪瑙,便會啟動它的竊聽功能。哼,想不到這麼多天你都不上當啊。」
楊舒纓俏臉驟變,一顆芳心猛地提了起來——那銀戒,正是她套到展若海手上的那個!當時情急,一時找不到其他東西以寄托情感,便把那銀戒拿去了,本想過後再索回的,誰知……
「竊聽器?那它的監聽端呢?」一向文雅的楊舒纓此刻激動不已,雙手緊抓著小雅的肩膀急切地問。
展若海用拇指輕輕撫摩著戒指上的那顆紅瑪瑙,他總覺得這顆瑪瑙的位置似乎有些不太對勁,這時嘎的一聲輕響,車子停了下來,原來已經到了警務大樓門前,於是不再作其他細究,便把這顆戒指戴回手上。
陳春領到車輛出入證後,這輛電力搶修車便在門口保安眼睜睜的注視下,緩緩駛入院內。
這五個全城警力都在遍地尋找的人,背著工具包,先後由車上跳了下來,站在警務大樓門前的空地上。展若海半瞇著眼,仰望著高達三十多層的警務大樓,覺得這一切實在是嘲諷無比——幾個A級通緝犯,簡直把這戒備森嚴的警察局當成了自家的後花園,神情輕鬆自如,也不知如果自己現在突然呼叫揭發會引來什麼後果。展若海望了一眼任逸華,正巧任逸華也朝他望了過來,咧嘴一笑,似乎已經洞悉了他的所有想法一般。展若海心裡一寒,連忙打消了這個可怕的念頭。
這時有人打開大門朝眾人走了過來,任逸華把電工頭盔往下拉了拉,迎了上去,「我們是N市供電公司的電力故障維修員,接到電話便趕來了……」
夜色中對方根本看不清他們的模樣,笑著道:「你看,也不知怎麼回事就突然斷電了。走,我們到電源控制室去,咱們邊走邊說。」
幾分鐘後,警務大樓瞬間又恢復了光明,整幢大樓一陣歡呼雀躍,突如其來的強光晃得那帶路的警員眼睛好半天睜不開。這時不知從哪兒飄來一縷輕煙,滲入眼內只覺辛辣無比,看到的景物都是模糊一片。
「現在暫時是修好了,不過估計你們這幢樓的某處線路存在著問題,還需要作詳細檢查才行。」
「行……哎呀,我這眼睛……你們自己上去檢查吧,我得洗洗眼睛去。」
「好的,沒問題。」任逸華等人相視一笑。
五人進入電梯內,電梯門正在緩緩關上,突然外面有人喝道:「站住,不許動,舉起手來。」接著一隻手飛快地伸了過來,攔住了正在合攏的電梯門。
五人皆臉色微變,神經倏地繃緊,吳震宇一隻手已經探入身邊的工具包內,電梯門再次緩緩往兩邊閃開,時間在這一刻似乎凝固了一般,顯得特別緩慢。
兩位嬉笑著的警員出現在眼前,其中一位一拳砸在另一位的身上,「都叫你別跑了,也不等等我,手上拿著什麼東西,是消夜吧?」
兩人進來後就背對眾人嬉鬧著搶手上的東西,視線根本沒有落到他們五人身上。
五個人鬆了一口氣,吳震宇也慢慢地收回了那只探入包內的手。
十七樓,警察局內基本上所有的警務辦公都集中在這一層。最主要的是,任逸華一行的目的地——槍械彈藥庫,也在這一層的最盡頭處。
陳春拿出一個上面寫著「電力搶修」的三角支架,往地上一放,支開帶來的伸縮鋁合金梯子,便往樓層之間的夾層爬了上去。
夾層的通道縱橫交錯,彎曲蜿蜒,光線昏暗,毛著腰走了一陣的展若海就已經暈頭轉向,不知身在何方,而前面的任逸華等人還在繼續快速推進,就像這段夾層他們已經來過多次,熟悉無比般沒有絲毫猶豫。
前面突然停了下來,原來這夾層的通道中間竟設了個用鐵條焊接的小門,一把大鎖正掛在上面,看來應該是來到某處重地了。
李冰兒側著身子,越眾而出,拿著根細鐵絲,朝鎖孔裡捅了幾下,把鎖一抖,吧嗒一聲,鐵鎖竟被打開。眾人再往前走,前方黑糊糊的一片,再無任何光線從下面傳上來。任逸華用指甲輕輕敲了敲腳下。
「全是鋼板,起碼有五厘米厚,退出到剛才那小門的位置。」任逸華輕聲道。
輕輕拉起一個換氣扇,一個方形孔道出現在眼前,吳震宇剛要率先跳下去,任逸華一把拉住他:「等一等。」
另一邊的阿寶正緊張地運轉著,他的任務便是要把那槍械彈藥庫前的攝像頭給破壞掉,現在已經取得攝像頭的控制權,他需要做的便是靜等一段時間,通過這攝像頭進行幾分鐘的錄像,然後再把這幾分鐘的錄像反饋過去,警察局監控室內觀察到的便是這錄像不斷播放的場景了。
「好了,下去吧。」任逸華輕聲道,眾人先後跳了下去。
走廊的盡頭就是槍械庫那個厚重的大鋼門,後面的房間裡傳出陣陣人聲。此時只要有人走出房門,五人勢必暴露無遺。
「這是一個同時需要密碼和鑰匙的門鎖,快叫阿寶弄來密碼。」李冰兒說完掏出一個醫生專用的助聽器,貼在鋼門上,輕輕轉動著鎖把,竊聽著門內的聲響。
展若海這時才知道,原來他們還有一個叫阿寶的同夥,以前的一切迷惑一下子茅塞頓開——任逸華他們莫名其妙就獲取了自己的資料,劫持的大巴在市內行走對路況瞭若指掌,還有剛才在夾層上通行無阻……原來,他們背後還有一個電腦高手!
這個密碼對阿寶來說簡直是小事一樁。他早就把華局長的電腦當肉雞來使用了的,像華局長這種不喜歡記事的人,一定會在電腦內保存有密碼,不一會兒工夫,就把密碼弄到了手。這時前面的李冰兒也向後伸手做了個OK的手勢。
任逸華快步上前,揭開門旁牆上的一個盒蓋,快速輸入一段數字,李冰兒收起助聽器,拿出根細長扁平的鋼絲,把它彎曲成一個奇怪的形狀,伸入鎖孔,挑撩幾下,鋼門一陣輕震,便向兩邊無聲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