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遊戲 第10章 第5章  誰都可能是疑犯 (2)
    「假如只是這樣的話,那麼對於這件事情,我們每個人都脫不了干係。不管從哪方面看,這個家都稱不上是美好的——實際上,根本就是一群稀奇古怪的人的組合,我們之間,根本沒有像幸福家庭中的那種相親相愛的氣氛。大家總是在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吵個不停,有時甚至動起手來,這個家庭沒有一樣是正常的。我真是感到納悶,像這樣的家庭生活,怎麼會那麼久都沒有發生謀殺事件呢?要不是所有人都得住到一九三二年,我想沒有人能夠靠自己的努力維持這種闊綽的生活——很顯然,家裡所有人都沒有能力找到一份高收入的工作。父親想得多周到啊!」

    在此我必須說明的是,老圖亞斯·格林的遺囑上規定:格林豪宅要完好無損地保留二十五年,而且在這段時間裡,遺產繼承人也必須居住在這幢宅子裡才能夠獲得遺產繼承權。

    希蓓拉猛吸了幾口煙,繼續說道:

    「家裡任何一個人都有蓄意謀殺對方的動機;要不是顧忌到對我採取行動所產生的後果將會毀了他的高爾夫球事業,契斯特現在就想勒死我——是不是,親愛的哥哥?而在雷克斯看來,家裡的每個人都一樣庸俗;這麼久以來,他之所以沒有動手幹掉我們,多半是因為他那『寬廣』的心胸,總在為別人『著想』;而老媽沒有對我們大開殺戒,也源於她老在詛咒的已然喪失知覺的雙腿,這讓她『心有餘而力不足』;如果光從動機上來分析,朱麗亞也不能排除在外,大概看到全家下油鍋她才會高興呢!至於艾達嘛……「她皺起了眉毛,眼神中似乎透出了一股凶光」她一定非常期待看到格林家族徹底從地球上消失。她並不真正屬於格林家族,但她對我們的憎恨卻是無窮無盡的;而如果我自己真的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我的良心上也不會有一絲的負罪感。我經常在我的想像之中策劃這件事,但總不能想出一個完美的毫無破綻的計劃。」她輕敲著手指,把煙灰彈到地上。「這就是我要說的話。假如你要的是嫌疑犯,那麼這已經有很多個了。在這幢恐怖的宅子裡,所有人都有資格當你的『嫌疑人』。」

    儘管她的這番話明顯帶著諷刺的味道,但我仍舊感到其中蘊藏著可怕的真實內容。萬斯好像聽得津津有味,這其實只是表面的現象。我非常清楚,希蓓拉語調中絲毫的變化與面部表情的陰晴轉換,都逃不過他那雙犀利的鷹眼。他正在加快過濾她所說的一切,並從中找出他真正需要的部分。

    「不管怎麼說,」萬斯接住話頭繼續說道,「你的這番話的確非常恐怖,但遺憾的是,我不能僅僅因為這些就把所有人都抓起來。你也很清楚,我手頭上連一點對你們不利的證據都沒有。是不是很令人失望?」

    「真的很糟糕,」她擺出一副失望的神情,「不過要不了多久,你就會有所收穫的,這宅子裡還會再發生謀殺案的。我可不敢保證,兇手會放棄這項未完成的事業。」

    剛好在這個時候,馮布朗醫生走進了客廳。契斯特馬上起身慇勤地打招呼,迅速地完成了形式上的介紹,馮布朗則拘謹地欠了欠身,態度還算誠懇。同時我還看到,雖然他對希蓓拉也很親切,但不是很客氣。這不免讓人心生懷疑。可能在他看來,儘管自己是這一家族的一位密友,但禮儀方面的講究也是不可缺少的。

    「醫生,」馬克漢首先問道,「今天下午我們能否與那位年輕的小姐談談有關昨天晚上的事情?」

    「當然可以,」馮布朗醫生一邊說著,一邊坐到契斯特的身邊,「昨晚的事情可真把艾達嚇壞了。因為失血過多,她現在還比較虛弱;不過目前只是有一點發燒。」

    馮布朗醫生大概四十歲左右,舉止優雅。面部非常光潔,有著細緻的五官,非常秀氣,同時也顯出一股堅定的神態。話說得很客氣,甚至讓人覺得有點做作——不,確切地說應該是「職業化」。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種說話的方式也讓人感受到他那強烈的自我意識。奇怪的是,這並不令人感到反感,倒是有著一股說不出的吸引人的魅力。

    萬斯一直在留心地觀察他。很顯然,萬斯比希茲更急於想知道那位女孩的情況。

    「醫生,你是說她的傷勢並不是很嚴重,是嗎?」馬克漢問道。

    「當然,並不嚴重,」馮布朗向他保證道,「那枚子彈差一點就要了她的命——只差一點點,就會擊穿她的肺部。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據我瞭解,」萬斯忍不住插嘴道,「子彈應該是橫穿過左肩胛。」馮布朗表示贊同地點點頭。

    「很明顯,兇手一定是從她背後瞄準了心臟的位置,」他突然小聲地說,「但是正當兇手準備開槍的時候,艾達一定碰巧向左邊斜了一下身子,因而才撿回了一條命,子彈只從她背部的肩胛骨射入,劃傷了韌帶,最後嵌入了三角肌內。」醫生一邊說著,一邊指出三角肌的位置。

    「毫無疑問,」萬斯也接著話頭提出自己的意見,「她當時正準備轉身逃走,而兇手卻用槍口緊抵在她的背上——醫生,你認為如何呢?」

    「從所受到的槍傷情況看,應該就是如此。正像我剛剛描述過的那樣,在子彈射出的一瞬間,艾達稍微轉了一下身體,因而才保住了性命。」

    「雖然沒有遭受到致命的槍傷,她還是倒在了地上嗎?」

    「這種情形也是有可能發生的。艾達不僅忍受著槍傷所造成的疼痛,當時還受到了過度的驚嚇。不僅僅是她一個人,任何遭遇到這種情況的女性,都可能會昏死過去。」

    「很好。那我們可不可以這樣推測,」萬斯繼續說道,「從她背後開槍的兇手,一定認為這一槍要了她的命。」

    「我就是這麼認為的。」

    此時,萬斯將目光移到了別處,坐在一旁默默地吸了會兒煙。

    「這值得肯定,」他對醫生的看法表示贊同,「但是如果這種假設成立的話,又有另一個重要的細節值得深究。艾達小姐是在梳妝台前中彈的,梳妝台和床之間存在著一定的距離,而凶器幾乎就頂在她的背上。這樣分析來看,並不像是我們所想像的那樣,兇手因為慌張而胡亂開槍,而更像是一場不慌不忙的謀殺。」

    馮布朗看了萬斯一眼,目光銳利;隨後又以詢問的目光看著希茲。希茲好像在仔細斟酌將要給出的回答,因而沉默了好一會兒。最終他帶著職業性的口吻回答道:

    「我們當然可以從這樣的角度來推測當時的情形。現場的情況也同樣能夠得出這樣一個結論;不過還有一種情況就是,這名闖入者會在慌亂中非常靠近艾達,而子彈又會在危急的時刻穿入她的左肩,這一切很可能只是在非常偶然的情況下發生的。」

    「這種情形非常合理,」萬斯表示讓步,「但即使我們完全拋開預謀的設想,那也要弄清楚這樣一個問題:當管家聽到槍聲,進入房間時,燈為什麼是亮著的?」

    顯然,萬斯的這一番話嚇到了馮布朗醫生。

    「燈是開著的嗎?這真是怪事了!」馮布朗皺著眉頭,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一時半會還無法理解萬斯的話。「即便真是這樣,」他仍然不肯放棄,繼續說道,「也只能用來說明這起槍擊案件是突發性質的——兇手發覺自己誤闖入一間開著燈的房間,非常害怕房裡的人看到他的相貌,於是在慌亂中開了槍。」

    「嗯,很有說服力。」萬斯輕聲地肯定道,「不過在見到艾達小姐和與她交談之前,這一切都只是我們的猜測而已。或許在那之後,我們就能夠知道真正的答案了。」

    「那麼,我們為什麼不現在就去問她呢?」希茲終於忍不住發了一句牢騷。他那良好的耐性顯然經不起萬斯的考驗。

    「別太性急了,警官,」萬斯說道,「根據醫生剛才所說的情況看,艾達小姐的身體還比較虛弱;我們應該先把思路理清楚一些,這樣她就不用回答很多問題了。」

    「我想弄清楚的是,」希茲加重了語氣,「她是否看到射傷她的人的長相。僅此而已。」

    「警官,我想結果恐怕會令你失望的。這起案件的真相可不像我們想像的那樣簡單。」

    希茲悶不作聲,只是猛抽著雪茄。萬斯則再次轉向馮布朗。

    「馮布朗醫生,我這裡還有一個問題:從艾達小姐遭到槍擊到你趕來醫治,一段時間大概隔了多久?」萬斯再次問道。

    「萬斯先生,這個問題已經搞清楚了,」希茲悻悻地插嘴道,「管家不是告訴我們,醫生不到半小時就趕到這兒了嗎?」

    「差不多是那樣。」馮布朗的聲音非常平靜,「當史普特打來電話的時候,我當時已經出診去了;大概一刻鐘之後又回到家裡,得到消息就即刻趕了來。還好我就住在東四十八街,離這兒比較近。」

    「你到的時候,艾達小姐仍然是昏迷著的嗎?」

    「是,當時她失血過多。不過廚子已經用敷布為她壓上了傷口,這也起到了一定的止血作用。」

    萬斯對他的回答表示感謝,接著站了起來。

    「很好,醫生,倘若你能現在就帶我們去見你的病人,我們會非常高興的。」

    「當然可以。但要注意不要讓她太受刺激了。」馮布朗起身帶我們一邊往樓上走,一邊告誡我們。

    而希蓓拉和契斯特兩人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不該和我們一起上樓。等我們一行人進入大廳時,兩人迅速交換了一個眼色,很快就跟著我們一起來到了樓上的大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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