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情報不錯,如果有什麼辦法能讓班森少校離開的時間再長一些,我想我的收穫會更大一些,我的舉動每時每刻都在他的監視之下。」
「盡力了,我,」萬斯歎氣,他對馬克漢說,「在昨天午餐的時候,我一直想辦法想要在斯蒂先生查賬的這段時間裡,最好把少校從他的辦公室引開,正好有一個消息,給了我一個借口——裡奧?庫克投案自首,我只是想讓斯蒂先生能夠放手去做事情,而不是希望少校到這裡來。」
馬克漢問會計師:「你有什麼發現了麼?」
「很多,先生!」會計師簡潔的回答。
會計師拿出一張紙放在辦公桌上:「您看看這份簡單的報告……我是遵從萬斯先生建議的,所有股票買賣的紀錄和出納員的使用賬簿副本我都仔細查看過了,並且調查了所有轉賬的收據,我沒有空清理證券行的流水賬,只是看了看負責人的交易紀錄,我發現有股票不斷地過戶給班森少校,作為買空賣空的擔保,在場外股票交易上他損失慘重,至於是多少,正確數字,我也不得而知。」
「再說說艾文·班森。」萬斯問道。
「他也玩弄相同的小把戲,但是他的運氣還算比較好的。他的秘書告訴我,幾星期前他撈了一大筆錢從『哥倫布汽車公司』,錢都鎖在他自己的保險箱裡。」
「如果班森少校有保險箱的鑰匙,那麼他弟弟被殺使他得到很多利益。」萬斯說
「因禍而得福?」斯蒂反駁地說,「那他只能下地獄了。」
會計師走了,馬克漢呆呆的坐在椅子邊上,眼睛的目光一直停在對面的牆上,他多麼希望少校沒有犯罪,可是一次又一次的破滅了。
一陣電話鈴聲,他緩緩地站起來,走到電話旁邊拿起話筒,我看見他眼中全是接受事實的目光,整個人筋疲力盡的接電話。
「海德恩的電話,」他說,「就是這把槍。」馬克漢轉過身來對希茲說,「班森少校是槍主。」
巡官深吸了一口氣,他吃驚似的瞪大他的小眼睛,但即刻又恢復了一貫冷靜而麻木的表情:「一點都不意外。」
馬克漢按了一下鈴,喚來了史懷克:「給班森少校打電話,你就說……就說我希望他能夠快點過來,因為我馬上要下令捉拿兇手了。」
他要史懷克打這電話給班森少校的心情,我們都能夠理解。
班森少校涉案的情況馬克漢對希茲大略都已經說明了,之後他站起身來重新擺放辦公桌前幾把椅子去了。
「如果班森少校到了,他會坐在這裡,」他指著他座位正對面的那把椅子,「他的右邊你坐,他的左邊最好也找一個人。除非我下達逮捕的命令,否則你們誰都不許採取任何行動。」
希茲找腓普西來坐在左邊那個位子上,萬斯說:「巡官,如果少校知道我們叫他來的意圖的話,那他肯定會凶性大發,你要小心提防。」
希茲嗤之以鼻:「萬斯先生,多謝您了啊,我平生又不是第一次逮捕犯人,而且我覺得少校也不一定是這一類型的人,您別緊張。」
萬斯淡然地說,「隨便,反正我已經警告你了,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就因為少校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所以他一定會鋌而走險,即使口袋裡的最後一毛錢都輸掉了,他也不會把眉皺一下的。但是當他被逼上死路,所有的陡被擊潰時,壓抑的所有情緒將爆發出來,一發而不可收拾。一個人生活著沒有一點情感的宣洩,總有那麼一天會表現出來。同是心理上的反應,有的人會爆發,有的人則會自殺,兩者之間所遵循的道理是差不多的。我認為少校會發狂,因為他不是那種有自殺傾向的人。」
希茲笑了笑,很輕蔑地說:「我們是不懂什麼心理,但是對人的本性我們還是很清楚得。」
萬斯漫不經心地抽著煙,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但實際上通過他那獨特的拿煙方式,我知道此刻他的腦子正被某種奇特的思維方式佔據著,我注意到他將自己的座椅從桌邊稍稍移後了些。
「長官,看來這個難題立刻就要搞定了,再也不用一直困擾您了,以前我總認為您要找的人是裡奧?庫克……我想知道到底是誰查到,兇手是班森少校?」腓普西說,
「希茲巡官和刑事局,功不可沒啊,」馬克漢說,「對不起,腓普西,檢察官辦公室和其他與本案有關的人員全都沒份。」
「那好吧,一輩子就只是那麼一次。」腓普西好像話中有話似的。
我們都靜靜地坐著等著少校,馬克漢大口地抽著雪茄,到冰箱取罐飲料的時候,還不忘記看看斯蒂留下的備忘錄。
萬斯走到從前面的書架上隨便拿了一本法律書翻看;希茲和腓普西則在等候,一動不動的,幾乎都沒有移動過位置。
班森少校到了,馬克漢把自己埋在辦公桌的報紙裡,眼睛不跟少校發生接觸,以免和他握手,希茲則相當亢奮,他拉開椅子替少校,說一些諸如今天天氣真好之類的話;萬斯合上手中的法律書把它放回原位,整理了一下衣服,坐直身子。
班森少校還是那麼的誠懇和高貴,他看了馬克漢一眼,如果他有一點懷疑的話,從他外表根本看不出來。
「班森少校,你得回答我幾個問題——你願意嗎?」馬克漢說話的聲音很低沉。
「當然。」少校很輕鬆地說。
「你是有一把軍用手槍嗎?」
「對啊,是柯爾特自動手槍。」他眉毛向上揚起,遲疑著馬克漢回答。
「回憶一下,什麼時候你最後一次清潔槍膛及填裝子彈?確切一點。」
少校呼吸很均勻:「不太不清楚了,我曾經清潔過好多回,但是打從我海外回來之後便再也沒有裝過子彈。」
「最近你把槍借給別人了嗎?」
「沒有。」
馬克漢看了一會兒斯蒂的報告,說,「如果你忽然侵吞了顧戶的股票,他們會滿意你嗎?」
少校「哼」一聲:「你查我的賬!」
他脖頸後的青筋開始顯露,一直延伸至耳旁,氣憤到了頂點。
馬克漢否認道:「我派人去查你賬目的目的啟示並不在於此,今天早上我還進入你的公寓。」
「你未經我允許就私自闖入我家!」少校的臉變成了絳紅色,前額血管裡的血馬上就要爆裂出來。
「少校,班尼爾夫人的珠寶,怎麼會……在你那裡?」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他冷冷地回答說。
「為什麼你要赫林蔓小姐不要提起它?」
「這是你該問的嗎!」
「有一件事情不知道該不該問你,殺死你弟弟的那顆子彈是來自於你的手槍嗎?」馬克漢接著問。
少校很頑強,「一石二鳥,你很卑鄙!」望著他輕蔑地說,「在我沒有弄清你的意圖之前,問我些問題然後讓我往你們設下的圈套裡鑽,你請我來的目的就是要逮捕我吧。」
萬斯的身子往椅子前靠一下:「愚蠢至極,難道你沒有看出來?他問你這些問題的原因是因為他是你的朋友,心裡仍存著最後一線希望——你是無辜者。」
少校氣急敗壞地說:「你算什麼東西——娘娘腔!」
「娘娘腔?我不是!」萬斯無奈的說。
他氣得用一隻顫抖的手怒指著馬克漢,「你——你會為此事一輩子都惶恐不安!」
他謾罵著,呵斥和褻瀆的語言像瀑布一樣頃刻而出,他的鼻孔漲大,一根根鼻毛豎立著,雙眼冒著怒火,憤怒到了無法抑制的極限。扭曲、抓狂、令人厭惡、使人排斥,就好像他是一個中風患者。
馬克漢坐在椅子上忍耐地,一手枕在腦後,一手捂著耳朵,眼睛閉的嚴嚴實實,眉頭緊鎖,當少校的語言讓每一個人陣陣作嘔的時候,他睜開雙睛向希茲點了一下頭,巡官等候這個訊號已經多時了。
希茲還沒來得及行動,少校就從椅子上彈跳起來,用盡全身力氣轉身朝希茲的臉上重重的揮了一拳,巡官立刻被打倒在地上。看到這種狀況腓普西向少校身上撲上去,少校把膝蓋用力往他的小腹上一頂,只聽「啊」一聲慘叫,他跌倒在地上來回打滾並且反覆地呻吟著。
這時,少校凶神惡煞的轉身朝向馬克漢,瘋子一般惡狠狠地瞪著他,雙肩聳起,手臂向前伸攥著拳頭。
「該你了,親愛的!」他像一頭發瘋的野獸咆哮著向前撲去。
萬斯一直鎮定自如地坐在那裡抽煙觀看著這場混戰,這會兒他很機敏地繞到桌子邊,兩隻手分別抓住少校的胳膊肘和右手腕,使盡大力轉動,少校痛得慘叫一聲,終於投降了。
希茲清醒了即刻起身撲向少校,只聽到手銬的響聲,少校被銬住了像一堆豬肉一樣重重地癱在椅子上,肩膀好像受傷了,痛苦地前後擺動。
萬斯告訴他:「沒關係,只是輕微的韌帶拉傷,休息幾天就會好的。」
希茲斜了斜腦袋伸出手,走向萬斯,這個一語不發的舉動表現出他對萬斯的歉意和敬意。現在我非常欣賞他,大家也跟我一樣。
希茲帶著少校走了,腓普西被我們扶到在一個舒適的椅子上,此刻馬克漢拉著萬斯的手:「走吧,我筋疲力盡了,想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