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旦的黑名單 第15章 第8章 極限挑戰 (2)
    「噢,不,恰恰相反,」萬斯心平氣和地解釋道,「測試的指針一樣會跳的,但這並不是因為他有罪。倘若他是愚蠢的,指針之所以跳動是因為他對這種看似第三流的虐待方法感到深惡痛絕;倘若他是聰明的,那麼指針跳動的原因就是他覺得執法者所使用的斷案方法實在幼稚無聊,因此他強忍著笑聲,而引起了指針的跳動。」

    「我都被你弄糊塗了!在我們這些卑微的世俗之人眼中,引起犯罪行為的原因就是腦細胞存在缺陷。」

    「是的,就是這樣的,」萬斯同意,「然而不幸的是,幾乎所有的人都具有這種缺陷,而那些品德高尚的人僅僅是缺乏善用他們的缺陷的勇氣罷了。不過,只要有犯罪傾向,那可就麻煩了,報社記者郎伯斯歐曾提出一種犯罪學說叫先天性犯罪——這是二十年前由皮爾遜和高芮格對職業犯罪所做的一連串調查報告,他們的觀點是:首先,罪犯實施犯罪的時間大約是從十六到二十歲左右開始的;其次,百分之九十的罪犯智力水平一般;第三,許多罪犯的兄長或者父親都有犯罪前科。而他的這種白吃理論在科學家杜柏斯、皮爾遜、高芮格等人的大力推崇下,逐漸發揚光大。」

    「噢,上帝,我被你的博學打敗了,」馬克漢感歎道,喚來服務生又要了一支雪茄繼續道,「我常常自我安慰,說實際上所有兇手都會自己洩漏身份的。」

    萬斯平靜地抽著雪茄,靜靜地看著窗外薄霧濛濛的六月的天空。

    最後,他終於開口道:「馬克漢,知道嗎,現存的許多有關犯罪的荒謬理論實在讓人驚訝,甚至連一個意識清醒的人都對『兇手會自動曝露身份』這種過時的觀點表示認同,這實在太令我感到意外。實際上,很少會有人這樣做的,否則還需要刑事局做什麼?又為什麼當發現一具屍體的時候,所有的警察都會忙得不可開交?身為偉大守護者的你敢叫所有警察靜靜地待在辦公室、俱樂部或者理髮店裡,就像是在等待兇案罪犯自動洩露身份嗎?一旦你這麼做,他們一定會向州長請求下令將你撤職的。你說是吧,老夥計?」

    馬克漢自顧自地吸著他的雪茄。

    「我斷言你們這些人對於犯罪還存有另一種幻覺,」萬斯說,「你們覺得兇手一定會返回兇案現場。這種奇異的幻覺甚至被解釋成為另一種神秘莫測的心理因素。不過我可以肯定,心理學家從來沒有提出如此荒謬的理論。倘若兇手回到被害人屍體旁的目的不是為了收拾他所犯下的某些錯誤的話,那麼他這樣做豈不是將自己當成了百貨公司櫥窗裡的展示品……倘若這個不合乎邏輯的想法是真的,那麼辦案對警察來說豈非太簡單了?他們只需要坐在兇案現場打打麻將,悠閒地等待著兇手返回現場,然後就可以將他逮捕歸案了。真正的心理本能反應該是這樣的:倘若一個人犯下彌天大罪,他一定會逃離現場越遠越好。」

    「不過就目前這個案子來看,」馬克漢提醒他,「我們警方也並沒有坐在班森的客廳裡傻等著兇手自動送上門來。」

    「如果你們真的那麼做的話,破案的幾率也比你們現在所採取的方法大得多。」萬斯直言不諱地說。

    「我可沒你那種過人的洞察力,」馬克漢立即反駁道,「我只能夠通過常人的不完善的方式來調查案件。」

    「是的,」萬斯深表同情地說,「對於你們採取的行動結果,我不得不做出這樣一個判斷:所有具備法律邏輯的人都能夠輕易地將你們這種建立在浮乏常識基礎上的做法駁倒。」

    這番話將馬克漢徹底激怒了,「有必要為了聖·克萊爾這個女人而跟我喋喋不休嗎?無論如何,在沒有其他確鑿證據的情況下,你必須承認,對於我來說,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不,我不會承認什麼的,」萬斯堅定地說,「因為我可以清除地告訴你,現在有一大堆證據正在指向另一個方向,只不過你們還沒有察覺到罷了。」

    「你可真厲害呀,」馬克漢的鎮定終於正式被萬斯的冷漠的自信給衝垮了,「很好,你給我聽著,從現在開始,我拒絕相信你所說的每一個理論,我要向你挑戰:請立刻說出一個你所謂的確鑿的證據來!」他的語氣充滿了刻薄不不滿,他做了一個強烈的手勢來表明自己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

    萬斯彷彿受了傷一樣,聲音有些低沉,「老夥計,你知道的,我並不是一個嗜血的復仇者,也不是社會尊嚴的辯護者,對我來說這兩個頭銜實在太無趣了。」

    馬克漢終於高傲揚起了頭,笑了笑,卻沒有立即回話。

    萬斯沉默了,猛抽了一陣煙,突然,他出乎意料地以一種極其平靜的口吻對馬克漢說:「好,我接受你的挑戰,當然這完全不符合我平時的行事標準,可你也知道,我對這件案子十分感興趣,它的困難程度就好比是鑒定一幅名畫的真偽一樣。」

    馬克漢從嘴邊取下雪茄,吃驚地望著萬斯,其實他所謂的挑戰只是口頭機鋒罷了,並不是真的想這樣做。而他當時並不知道,自己衝口而出的挑戰,卻因萬斯的悍然接招,後來竟然改變了整個紐約市的犯罪史。

    「那麼,你打算從何入手呢?」他問。

    萬斯擺擺手,說:「正如拿破侖所說,我必須首先涉足其中,然後才能知道該怎樣去做,不過你要答應我在各個方面協助我,而且不許用那些深奧枯燥的法律問題來故意為難我。」

    馬克漢雙唇緊閉,似乎被萬斯突如其來的轉變弄得措手不及,過了一會兒,他終於開懷大笑起來,好像這件事並不是非常嚴重。

    「好,我答應你的要求,」他說,「那麼,你具體要怎麼做呢?」

    萬斯點燃一根煙,慢慢地站起身來,說:「我首先會從查出兇手的身高入手,毫無疑問,這個發現可以列為重要證據之一了吧?」

    馬克漢用懷疑的眼光看著他,「噢,看在上帝的份上,你怎麼能辦得到啊?」

    「這個簡單,用最原始的演繹法就行,」他回答得很輕鬆,「現在,讓我們回到案發現場去。」

    說著,他已經向門口走去,馬克漢勉強而不耐地跟在後面。

    「可是屍體已經被運走了,」馬克漢提醒道,「況且那個地方已經被整理了一番。」

    「上帝!」萬斯發出一聲低呼,「我對屍體可沒多大興趣,並且我不喜歡現場有太多人,像鬧事一樣嘈雜,你知道的,那樣的話我會頭腦發昏的。」

    我們一起步性至麥迪遜大道,他叫來一輛計程車,一言不發地示意我們坐進去。

    就在車子開往上城的途中,馬克漢終於忍不住生氣地說:「這簡直太荒謬了!現在你還想找到什麼線索?現在哪還有什麼線索!」

    「我親愛的老夥計,」萬斯嘲弄地說,「看來對於哲理方面的知識你實在太貧乏了:倘若一件物品,無論它多麼渺小,甚至可以完全消失,那麼連這個世界也根本是不可能存在的——宇宙的問題能夠得到解決,造物者也會在空曠的穹蒼上寫下『這是可以證明的』。在我們的潛意識裡,『生命」真實的謊言就好似無窮盡的小數點一樣,這似乎也是唯一能夠使我們繼續這種錯覺的原因,你小時候是否也曾嘗試著想要用一除盡三?然後在整張紙上寫滿了『三』?倘若你可以在寫了一萬個『三』之後就能夠用一除盡三,那麼你現在的難題也就可以解決了。我親愛的馬克漢,生命能夠繼續下去的原因就是存在許多無法除去的事。」

    他指手畫腳地強調著自己所說的話,然後自顧自抬頭地望著紅彤彤的天空。

    馬克漢顯得非常安靜,坐在車廂一角用力咀嚼著他的雪茄,我覺得他直到現在還在為自己貿然下的戰書而感到很惱火,不過一切已經不能反悔了。就如同他在事後告訴我的,當時他覺得自己好像是被人從一張舒適的椅子上強拉了起來,要去聽候一個傻瓜的肆意支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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