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誘惑 第41章 第二十五章  孔中窺視的驚悚 (2)
    「警官,你為什麼總和小偷過不去呢?」萬斯打了個哈欠,」這個世界本身就是不完美的,誰能保證自己做事能夠百無一失呢?」他瞇縫著眼睛,一臉的壞笑道,」即便是明察秋毫的警員,也在搜索時漏掉了這支小眉夾。」

    希茲警官正仔細地點燃熄滅的香煙,看得出他的臉色不怎麼好看。

    「你覺得呢,長官?」

    「案情並沒有明朗化。」馬克漢的回答很消極。

    「我的這番推測可是有根據的,」萬斯解釋道,」它並沒有使情況變得更混亂,而其中也包含了更為重要的線索——史比一定認得或者知道兇手是誰。自從他幸運地逃離公寓後,又重操舊業,顯然,他曾勒索過這名兇手。在我們看來,他很可能惹惱了對方,因而丟了小命。除此之外,被撬壞的首飾盒、被翻亂的衣櫥、當作垃圾丟掉的珠寶——做這一切的人根本不需要它們——以及史比的緘口不言。同時,我也證實了那扇可疑的側門是怎樣被做手腳的。」

    「不錯,」馬克漢接口說道,」從表面上看,你的這番推論確實有理有據,但始終沒弄清楚最為重要的一點——誰是兇手。」

    「的確,」萬斯打了個哈欠,」我們該去吃午飯了!」

    就這樣,不可一世的希茲警官帶著困惑回局裡去了,而我們三人則來到夢丹尼餐廳,那兒的燒烤很美味。

    「這麼看來,現在最為可疑的人就是卡蘭佛和曼尼斯了,」當侍者端來餐後咖啡時,馬克漢首先說道,」萬斯,假如真像你推斷的那樣,兩起兇案是同一人所為的話,那就不可能是斯科特了,因為週六晚上,他已躺在埃波蘇卡醫院裡了。」

    「沒錯,」萬斯對此也表示贊同,」毫無疑問,我們能夠排除斯科特醫生了。而卡蘭佛和曼尼斯,則是嫌疑最大的『雙胞胎』了,沒有人比他們更加可疑的了。」

    他端起咖啡,眉頭緊皺。

    「唉,我命名的『嫌犯四人幫』少了一個人,真是遺憾啊。這麼說來,調查範圍又小了不少,或者說能夠想到的就是這些了。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倘若卡蘭佛和曼尼斯也被排除了,我們又該怎麼辦呢?倘若兇手當真就在他們四人中,那麼我們就不用費多大勁了。兇手既不是史伯斯蒂伍德,也不是斯科特,那麼卡蘭佛和曼尼斯兩人就不能倖免了:四減二得二。很簡單的算式,不是嗎?可真實的情況遠沒有這麼簡單。假如我們把代數、球面三角,或者微積分什麼的一同用來解題,那麼會得出什麼樣的結果呢?再把得數放到第四五次元方程式……噢,我的上帝!」他使勁地揉著太陽穴,」答應我,馬克漢——在我發瘋以後,你一定會為我請位溫柔善良的看護的,是不是?」

    「算了吧,這周以來,我受的折磨可不比你少。」馬克漢撇撇嘴。

    「我快被這個『嫌犯四人幫』折磨瘋了,」萬斯抱怨道,」我就像遭受了砍斷四肢的酷刑一般生不如死。最初鎖定的四名疑犯,現在只有兩個了。我被弄得快精神崩潰了。不……『嫌犯四人幫』不能丟掉。」

    「你還是知足吧,至少還有兩名疑犯呢。」馬克漢接話道,」不過其中一個條件不符,另一個還躺在醫院裡。或許你應該送些花過去——假如這樣做能使你重獲新生的話。」

    「一個還躺在醫院……躺在醫院——」萬斯喃喃地說道,」——可不是嗎,四減一得三,確切地說還有三個人。在我看來,沒有一條線索是直線進行的,都是彎曲的,它們在立體的空間裡繞成圈。從表面上看,它們都是直線的,可表象畢竟是不可信的!……好吧,現在讓我們心平氣和地想一想,靜下心來想。」

    萬斯不再說什麼,只是默默吸著煙,站在窗邊,望著外面的第五大道。等他再次開口時,明顯已換上了另一副鎮定的語氣。

    「馬克漢,可否以你的名義,將曼尼斯、卡蘭佛和史伯斯蒂伍德三人請到你那兒——就在今晚——如何?」

    「又玩什麼新花樣?」馬克漢把咖啡杯重重地放到桌上,瞇縫著眼盯著萬斯。

    「說正經的!別打岔。」

    「好啊,當然可以。」馬克漢略微躊躇了片刻,」目前,他們還處於我的管轄區內。」

    「所以——可用與案件有關的名義發出邀請,對不對?這樣一來,他們不可能採取不合作的態度,是不是,老夥計?」

    「嗯,他們不會不合作的。」

    「如果在你家裡,你建議他們玩玩撲克牌,應該不會顯得很奇怪吧?」

    「或許,」馬克漢嘴上雖答應著,心裡著實對萬斯的要求感到奇怪,」卡蘭佛和史伯斯蒂伍德這兩人都會玩撲克,曼尼斯大概也應該會。可為什麼要這麼做呢?你不會已經被你的那套理論弄得神智不清了吧?」

    「噢,放心,我還是比較清醒的。」萬斯堅持自己的提議,」等著看好戲吧!玩撲克牌即是偵破本案的關鍵。我很清楚卡蘭佛有著高超的牌技;而史伯斯蒂伍德嘛,上週一晚上他曾在瑞豐法官面前露過一手。這才使我想到這個點子;至於曼尼斯的牌技,暫時先假設他會玩吧。」

    萬斯坐直了身子,開始向我們講解他的想法。

    「大多數時候,撲克遊戲都是一項考驗人們心智的活動。一名牌技高手在玩牌的一小時之內,就可從對方的出牌情況看出其性格,遠比與之相處一年的人瞭解的更多。我曾經說過,通過分析犯罪本身的成因也能夠找出命案的兇手,對此你還曾經嘲笑過我。不過在這之前,我必須先掌握這位疑犯的情況,否則,就無法探查到犯罪的心理與案犯的本性相吻合的狀況。在這次發生的兇案中,我已掌握了兇手的犯案心理,但對嫌犯們的性格還不夠瞭解,因而現在還無法確定真正的兇犯。但不管怎樣,在這次撲克牌遊戲結束後,殺害金絲雀的兇手或許就在劫難逃了。」

    值得一提的是,多年之後,我無意中看到了芝加哥大學的人類學教授喬治·托西博士寫的一篇文章,他還著有《人之所以為人》一書。萬斯此時的精確論斷在教授的那篇文章中得到了絕佳的證實。博士在文章中提到:

    「撲克遊戲即是人們現實生活的橫斷面。一個人的牌品即是現實人品的反映。……一個人的得失成敗,可從他牌桌上的反應看出來。……我傾注畢生的精力,從人類學和心理學的角度出發,研究人類的行為動機。然而我發現一項效果更為顯著的實驗——觀察我在牌桌上加注之後跟著加注的人的反應。……心理學家們深究與闡釋的人類行為,在撲克牌遊戲中也表露無疑。……我可以肯定地說,通過撲克遊戲,我也一樣能夠瞭解人類。」

    馬克漢用萬分驚訝的目光望著萬斯。萬斯是個不折不扣的撲克迷——這一點他很清楚,也知道在牌桌上萬斯能夠輕易地看出對方心裡在盤算出什麼牌;可要借此法破案,卻讓他心存疑慮。但萬斯的那股認真勁,卻深深打動了他。對我來說,即使萬斯不開口,我也清楚他心裡的想法——此刻他的腦中正飛快閃回一個謀殺案,而萬斯也正是借與之類似的心理推斷使兇手顯形的。雖然萬斯的要求讓人覺得不可理喻,可要求的背後自會有他的一番理由。馬克漢正試圖說服自己。

    「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他抱怨了幾句,」這個計劃真是蠢透了。但假如你真想在這些人面前顯露一番你過人的牌技的話,對此我也不會特別反對。不過事先聲明——這不會對兇手產生絲毫影響的。想用這種可笑的手段使他就範,實在是荒謬至極。」

    「好啦,別再發牢騷了,」萬斯討好道,」就當做一次小小的消遣吧。」

    「為何還要叫上史伯斯蒂伍德呢?」

    「我並無惡意,真的——不僅因為他是『嫌犯四人幫』的其中一員,而且我們也需要湊夠牌友啊。」

    「行啦,行啦,事後可別求我把謀殺的罪名加在他身上。我有自己的工作原則。在一些人眼裡,這可能沒有多大意義,但只要是我認定不可能犯罪的人,我絕不會對他起訴。」

    「這樣說來,」萬斯故意拖長聲調,」你總是以『事實』來認定一個人是否罪名成立,但你要知道,事實也是可以隱藏起來的。倘若你們這些學法律的能夠擺脫『事實』的束縛,我敢說你們的工作會做得更出色。」

    對於萬斯的一番話,馬克漢檢察官沒有再說些什麼,只是向萬斯投以深沉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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