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聽完了我的抓捕行動,你也就不會總把上帝掛在嘴邊了。他已經被我捆得嚴嚴實實,就等著送他到陪審團那兒了。」
「好吧,警官,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馬克漢吃驚的情緒已有所緩和。
希茲緩緩坐到椅子上,正琢磨著該從何說起。
「事情的經過並不複雜,長官。昨天下午,史比剛剛答應對我們供出真相,他就被人殺了,而且謀殺手段和歐黛兒案件裡的一樣,毫無疑問,這一定是同一個人勒死他們的。所以,我認為週一晚上,肯定有兩個人同時呆在歐黛兒的房裡,也就是那個花花公子以及兇手——就像萬斯先生之前猜想的那樣;而從我們掌握的情況看,兇手既知道那名公子哥的住處,也知道他昨天會告密。由此我想到或許他們都彼此熟識,兩人聯手一同謀害歐黛兒——這也是史比遲遲未向我們說出真相的原因。但就在另一名真兇因為恐懼而丟棄珠寶後,出於自保,史比才下了決心打電話給你。」
希茲停頓了一下,深吸了一口煙。
「對於曼尼斯、卡蘭佛,還有斯科特醫師,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他們——像他們這樣的人,是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也不會跟史比這種慣犯打交道的。排除他們三個人後,我就開始把目標定在那個傢伙身上——最可能與史比狼狽為奸的壞蛋。不過我最先做的是想方設法破解你所指出的、阻撓我們發現真相的障礙。」
他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
「有關那扇側門的問題就是我們最大的困擾。六點之後,門為什麼會被打開?案件發生後它又是被誰鎖上的呢?毫無疑問,不到十一點,史比就從側門進去了,否則在史伯斯蒂伍德和歐黛兒從劇院回來的時候,他不會進入到公寓裡,在十二點左右卡蘭佛來到公寓後,他又從側門溜走。可這樣卻無法對後來側門的上鎖做出合理的解釋。就因為這些問題,長官,我昨天又去了那所公寓,再次對那扇側門作了檢查。當時,史比夫裡正忙著手頭的工作。我向他詢問傑蘇在哪兒,我想當面問他一些事情。然而我卻被告知傑蘇在星期六的下午辭職了!」
希茲頓時有些激動。
「等我往下城趕路時,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長官,要知道除了傑蘇,沒有誰能打開那扇門又把它鎖上。我想你一定早就想到了,無論是史比還是別的什麼人,都不可能做到。」
馬克漢也變得興致勃勃,傾身向前。
「於是,」希茲興奮地說,」我打算碰碰運氣。在賓恩地鐵站下車後,我給史比夫裡打了電話,幸運地從他那兒得到了傑蘇的住址。發現傑蘇就住在第二大道,離史比住的地方非常近!隨後我從附近的警察局帶了幾個人,一同到他的住所。一進門就看到他正在收拾行李,準備跑到底特律去。我們立即逮捕了那個傢伙,並收集了他的指紋,送到指杜柏士隊長那裡。我想這樣做,一定能獲得一些有用的信息!」
希茲警官越說越興奮。
「唔,長官,很快杜柏士就有了令人吃驚的發現!這個傢伙雖然叫威廉,可他根本不姓傑蘇,而是姓班頓。1919年在奧克蘭被判傷害罪,在聖昆汀監獄蹲了一年的牢,而當時史比也在那服刑;1914年在布魯克林因為給搶劫銀行的案犯把風而又一次被捕,但最終被無罪釋放——也因為有著這樣的前科,市警局才會留有他的指紋紀錄。昨晚經我們一再地審問,他才承認自己在那起搶劫案之後改了姓名,以此進入軍隊服役——這就是我們逮到他的全部過程,實際上我們也沒必要再繼續問下去了。事實就在眼前:這個傑蘇因傷害罪曾入獄;又牽連進一樁銀行搶劫案;而那個史比曾和他同在一所監獄服刑;在史比被殺的案子裡,他也無法提供不在場的證明,而他的住處離案發現場很近;週六下午突然辭職打算遠走高飛;這個傢伙身體強壯,勒死別人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不僅如此,也只有他才能在週一晚上打開並鎖上那扇側門——你覺得怎麼樣,長官?」
馬克漢靜靜地坐在椅子上思考著。
「就你的說法和做法來看,似乎沒什麼問題,」他說,隨即又提出疑問,」可他為什麼會殺死歐黛兒呢?」
「這個已經很清楚了。在案發當天,萬斯先生曾問過傑蘇對歐黛兒有沒有意思,當時他就臉紅了,並且顯得十分緊張。」
「噢,上帝!」萬斯一下子叫出聲來,」對於當時我問的這個愚蠢的問題,我是否要負些責任?不錯,我曾經是好奇過這傢伙對歐黛兒的感覺,可當時案子一點頭緒也沒有。為了試探出任何引發命案的可能,我才這樣問的。」
「即便真的像你說的那樣,也沒什麼不同。」希茲繼而朝向馬克漢,」就我掌握的情況,傑蘇一直對歐黛兒非常迷戀,但對方卻不為所動。他每晚坐在總機旁,眼睜睜地看著那些傢伙來親近自己心愛的人。直到史比認出了他,並提出兩人合夥把歐黛兒的公寓搶過來。因為單憑自己的力量,史比是無法做到的,他的行動總要受到接線生的干擾,這樣做還會被認出來;而對於傑蘇,他的入伙不僅是對歐黛兒的報復,並且也有了替罪羊。於是兩人一拍即合,在週一晚上實施了這場入室盜竊殺人案。當晚,等歐黛兒一出門,傑蘇就打開了側門,而史比用自己的鑰匙打開了歐黛兒公寓的門;可歐黛兒和史伯斯蒂伍德卻突然返回,於是史比便躲到衣櫥裡。在史伯斯蒂伍德離開後,他無意中弄出了聲響,使得歐黛兒驚聲尖叫,他便從衣櫥裡走了出來。
在確認了對方是誰後,歐黛兒便對趕過來的史伯斯蒂伍德說沒事。而此刻,傑蘇也發覺史比被發現了,於是就將計就計。等史伯斯蒂伍德一走,便用自己備用的鑰匙打開了歐黛兒的房門。史比怕被人再次發現,便又一次躲進了衣櫥。傑蘇以為沒有別人在,就抓住了歐黛兒,把她勒死了,隨後便嫁禍於史比。而目睹這一切的史比走了出來,兩人按照原計劃把公寓一掃而空。傑蘇發現了首飾盒,他想用火鉗撬開盒子,但最後還是史比用鑿刀解決了它。得手之後,史比從那扇側門離開,傑蘇隨後鎖上了門。到了第二天,史比把東西放到了傑蘇那兒,他打算等風頭過了再處理;但傑蘇這傢伙怕出事,竟把東西扔了,結果兩人因此反目。史比決定把事情說出來,以此為條件自己也可以脫身。而傑蘇也知道他這名搭檔靠不住,因而故技重施,在週六晚上,像對待歐黛兒那樣也把他勒死了。」
希茲攤開手,表示他的故事到此為止。
「厲害,真是厲害,」萬斯評說道,」希茲警官,在此之前,我還對你發牢騷,實在是抱歉。你的論斷毫無瑕疵,你所重構的犯案經過相當完美,但恕我直言,案情並非如你所言。」
「絕不可能!犯下如此罪行,毫無疑問,傑蘇應該被送上電椅!」
「這就是最讓人感到恐怖的地方,」萬斯接著說,」人們常常因此下錯誤的判斷。」
萬斯隨即站起身,朝外面的房間走去,旋即又返回,雙手插在外衣兜裡,走到警官旁邊,說道:
「唔——警官,假設能夠打開側門,作案後又將門鎖上的另有其人,那麼你的推論就顯得有些武斷了,對不對?」
希茲並沒有顯出特別的情緒。
「這個自然。如果你能告訴我這個人是誰,或許我會承認我的錯誤。」
「史比——他同樣也能夠做到。事實上他已經這麼幹了,警官。」
「那傢伙?噢,別開玩笑了,萬斯先生。」
萬斯繼而面向馬克漢說道:
「請注意我所說的——傑蘇是無辜的!」我從來沒有看到過萬斯如此一本正經地說話。」到目前,我的推論已經有了相當完整的構架,只差一點。我會以我的方式向你們證明的。不過我也承認,現在我對誰是兇手還沒有十足的把握。但馬克漢,相信我所說的吧。這和警官的推斷剛好相反。在你起訴傑蘇之前,請給我個實證的機會。在這兒我無法說明問題。如果你們願意的話,跟我到歐黛兒的公寓走一趟吧,頂多一個小時。即便再過一個星期,你還是得去。」
「我知道,」他轉到桌子旁邊,」案發前打開那扇側門,隨後又將它鎖上的人絕對不是傑蘇,而是史比。」
「你確定嗎?」馬克漢問道。
「當然!我已經弄清楚他是怎麼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