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吃了晚飯很早就上了床。明天我們去見副領事,安排一下能不能船一到,我們就上船。范海辛說我們的機會是在日出和日落之間上船。伯爵,即使他能變成蝙蝠,也不可能隨心所欲的跨越流動的海水,因此他不會離開船。因為他不敢變成人的樣子引起懷疑,他顯然想避免懷疑,他一定會乖乖地呆在箱子裡。如果是這樣,我們可以在日出之後上船,這樣他就任憑我們擺佈了,因為我們可以在他醒來之前打開箱子殺死他,就像我們對可憐的露西做的那樣。他怎樣受我們的擺佈已經不重要了。我們認為不會在官員和水手那遇到太大麻煩。感謝上帝!這是一個只要行賄就能做任何事情的國家,我們的錢很多。我們唯一要確認的就是船不會在我們沒有得到警告的情況下,在日落和日出之間就駛進港口,這樣我們就安全了。錢包會解決這些問題的,我想!
10月16日
米娜的報告依舊如此。拍打的波浪和奔流的海水,黑暗和順風。顯然我們情況不錯,等我們有了塞莉娜凱瑟琳的消息,我們就會準備好。當它經過達達尼爾海峽的時候,我們一定會得到報告的。
10月17日
現在所有的事情都準備好了,我認為,我們現在是準備歡迎伯爵旅途歸來。高達爾明告訴托運人,他覺得這個運到國外的箱子裡可能裝著一些從他的朋友那兒偷來的東西,已經差不多得到同意,他可以自己冒風險打開它。貨主給了他一張紙,上面讓船長給他行個方便,無論他想在船上做什麼,還有給他在瓦爾納的代理人的一個相似的授權。我們已經見過那個代理人了,高達爾明親切的舉止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們都很滿意他可以達成我們的願望。
我們已經安排好當我們打開箱子以後該做什麼。如果伯爵在裡面的話,范海辛和西沃德要立即砍下他的頭,向他的心臟插入一根木樁。莫裡斯、高達爾明和我會防止外界的干擾,即使我們必須使用武力我們也會準備好的。教授說,如果我們能夠這樣處理伯爵的身體,那麼他不久就會化為灰塵。這樣就不會留下證據,如果我們涉嫌謀殺的話。即使不是這樣,我們也會做好準備,也許某一天這個手稿會作為證據避免我們被捕。對於我自己,我只能非常感激這個機會終於要來了。我們要在實施計劃前做好一切準備。我們已經和一些官員商量好了,只要塞莉娜凱瑟琳一出現,我們就會得到通知。
10月24日
整整一周的等待。每天都有高達爾明的電報,但是總是一樣的消息:「還沒有報告。」米娜早上和晚上的報告也沒有變化。拍打的波浪,奔流的海水,嘎吱作響的桅桿。
10月24日倫敦的勞埃德商船協會的路福斯·史密斯給高達爾明勳爵的電報。問瓦爾納的H.B.M.副領事好。塞莉娜凱瑟琳今天早上從達達尼爾海峽發來報告。
西沃德醫生的日記
10月25日
我是多麼的懷念我的留聲機啊!用鋼筆寫日記真讓我討厭!但是范海辛說我必須這麼做。昨天當高達爾明勳爵收到從勞埃德商船協會發來的電報時,我們都激動得不得了。我現在知道了,那些在戰鬥中當人們聽見戰鬥的號角吹響的時候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哈剋夫人,在我們這個小團體之外,沒有表現出任何感情。畢竟,她這樣不奇怪,因為我們特別小心不讓她知道這件事情,而且我們在她在場的時候,也盡量不表現出任何興奮。要是在原來,我確定,她會察覺的,不論我們有多努力的隱瞞。但是她在過去的三周裡變化很大。
她變得嗜睡,雖然她看起來健康而且強壯,並且恢復了她的氣色。范海辛和我有些懷疑。我們經常討論她。不過,我們一個字也沒有跟別人說。即使是讓哈克知道我們在這件事上表示懷疑,都會打碎可憐的哈克的心,當然還有他的神經。范海辛告訴我,她在被催眠的時候,他非常仔細的檢查過她的牙齒,因為他說只要牙齒沒有開始變鋒利,她就沒有更大的危險和變化。如果有了變化,就必須採取行動!我們都知道這個行動會是什麼,雖然我們沒有告訴對方。我們誰也不能在這項任務中退縮,雖然想起來很可怕。「安樂死」是一個使人感到安慰的詞語!我很感激發明它的人。
從達達尼爾海峽航行到這裡只需要大約24小時,根據塞莉娜凱瑟琳從倫敦出發行駛的速度,它應該會在早上到達,但是因為它不可能在午夜之前抵達,所以我們都要很早就休息。並且在一點鐘起床,已做好準備。
10月25日午夜
仍然沒有船抵達的消息。哈剋夫人今天早上在催眠時的報告還像往常一樣,因此我們隨時都可能得到消息。我們男人們都很興奮,除了哈克,他很平靜。他的雙手像冰一樣冷,一小時以前,我看見他在磨那把他現在總是帶在身邊的刀。當這把被這只堅定的、冰冷的手拿著的彎刀的邊緣碰到伯爵的喉嚨時,這對於伯爵來說一定是個悲慘的下場!
今天范海辛和我對哈剋夫人有點了警覺。大約中午的時候她又開始嗜睡,我們都不喜歡這樣。雖然我們沒有說話,但是我們誰都不高興。她一早起來就感到很不安,所以剛開始我們還很高興她睡著了,可是,當她的丈夫無意中提到她睡得太香了,叫都叫不醒時,我們親自到她的房間去看她。她呼吸得很自然,看起來很安詳,我們都認為對於她來說,睡眠比其他什麼都好。可憐的女孩,她有這麼多事情需要忘記,睡眠對她會有好處的,如果能夠讓她忘卻的話。
過了一會兒
我們的想法得到了證實,因為在睡了幾小時之後她醒過來了,她看起來比前幾天都高興。在日落的時候她又做了催眠報告。伯爵無論在黑海的什麼地方,他都在趕往他的目的地。趕往他的死亡,我相信!
10月26日
又是一天,沒有塞莉娜凱瑟琳的消息。它應該不久之後就會來了。它顯然還在某處航行,因為哈剋夫人日出時的催眠報告還和以前一樣。可能是船偶爾停下來休息了,因為霧。昨晚進港的一些輪船報告說海港的北邊和南邊都有霧。我們必須繼續監視,因為現在隨時都可能有船的信號。
10月27日中午
很奇怪。仍然沒有船的消息。哈剋夫人昨晚和今晨的報告還是一樣的「拍打的波浪和奔流的海水」,雖然她加了一句「波浪很小」。從倫敦來的電報也是一樣「沒有更多的報告。」范海辛非常焦慮地告訴我,他怕伯爵正在避開我們。
他意味深長地說:「我不喜歡哈剋夫人的嗜睡。在昏睡狀態下靈魂和記憶會做奇怪的事情。」我剛要再問他,這時哈克進來了,他舉起了一隻手表示警告。我們必須在今天日落催眠她的時候讓她說的更多一點。
10月28日電報。魯弗斯·史密斯,倫敦,至高達爾明勳爵。問瓦爾納的H.B.M.副領事好。報告:「塞莉娜凱瑟琳今天一點鐘將進入蓋勒茨。」
西沃德醫生的日記
10月28日
當電報發來說船今天一點就要到達蓋勒茨的時候,我覺得我們都沒有感到本來應有的驚訝。是的,我們不知道逃跑從哪裡、怎麼樣、什麼時候會來到。但是我覺得我們都已經預料到會發生一些奇怪的事情了。在我們到達瓦爾納的那一天,我們就知道所有的事情都不會像我們所希望的那樣。我們只是等待哪裡會發生改變。或多或少這都應該說是一個驚訝。我相信事情會像它們應該有的那樣,而不是像我們所預料的那樣。超驗論是天使的燈塔,即使對於人類來說,它也是捉摸不定的東西。范海辛將手舉過頭頂,彷彿在向上帝抗議。但是他沒有說一句話,幾秒鐘後他站起來,表情嚴肅。
高達爾明勳爵的臉色變得很蒼白,呼吸也很沉重。我頭有點暈,吃驚得看著大家。莫裡斯快速地緊了緊皮帶,我太熟悉這個動作了。在我們過去徘徊的年月裡,這個動作表示「行動」。哈剋夫人的臉像鬼一樣蒼白,她額頭上的疤痕就像在燃燒,但是她仍然耐心的交叉雙手祈禱著。哈克在笑,真的在笑,一個絕望的人在黑暗裡,苦澀的笑容,但是同時他的動作卻與他的話相反,因為他的手在不自覺地尋找大彎刀的刀柄,然後停在了那裡。
「下一趟到蓋勒茨的火車是幾點開?」范海辛對我們說道。
「明天早上6點30分!」我們都吃了一驚,因為是哈剋夫人回答的。
「你怎麼會知道的?」亞瑟說道。
「你忘記了,或者你不知道,但是喬納森和范海辛醫生知道,我是列車時刻記憶能手。在埃克斯特的家中,我總是做時間表,為了幫助我的丈夫。我有時覺得這很有用,現在我總是研究時間表。因為我知道我們要想去德古拉城堡,就必須經過蓋勒茨,或者經過布加勒斯特,所以我非常仔細地記下了時間表。可惜沒有什麼用,因為只有我說的那一趟火車是明早出發。」
「好女人!」教授小聲說道。
「我們不能坐專車嗎?」高達爾明勳爵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