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會議的一開始范海辛和我都感到了莫大的安慰。哈剋夫人讓她的丈夫帶來了留言,說她現在不會加入我們,因為她想最好我們可以自由的討論行動計劃,而不用為她的在場而感到尷尬。教授和我對視了一下,不知為什麼我們都好像感到很寬慰。在我看來,如果哈剋夫人自己意識到了危險,不但是避免了危險,而且是避免了痛苦。在當時我們看了看對方,將指頭放在嘴唇上,同意對我們的懷疑保持沉默,直到我們可以再次單獨討論。我們立刻開始制定行動計劃。
范海辛先大致的把事實擺在我們面前:「塞利娜凱瑟琳昨天早上離開了泰晤士河。如果用它最快的速度,要花上三周的時間才能到達瓦爾納。但是我們從陸路走只用三天就可以到達那裡。現在,如果我們允許船再少走兩天,由於我們知道伯爵可以製造天氣的影響,並且假設我們自己可能會遭遇的一天一夜的耽擱,那麼我們就有將近兩周的富裕時間。」
「因此,為了安全起見,我們最遲要在17號離開這裡。這樣我們無論如何都可以比船提前一天到達瓦爾納,並且可以做好必要的準備。當然我們都要武裝起來,為了抵禦邪惡的事物,既有精神上的也有身體上的。」
這時昆西·莫裡斯說道:「我知道伯爵是來自一個狼的國度,他可能會比我們先到達。我建議我們增加一把溫徹斯特式連發槍作為裝備。如果發生這樣的麻煩的話,我相信溫徹斯特式連發槍。你還記得嗎,亞瑟,那時候我們在托波斯克被一群狼追趕?我們不是給了每隻狼一槍嘛!」
「好的!」教授說道,「應該帶上溫徹斯特式連發槍。昆西的頭腦總是很冷靜。不過大多數情況下,當有東西可追捕時,人對狼的威脅比起狼對人的威脅要大的多。同時我們在這裡什麼都做不了。因為我覺得我們都不熟悉瓦爾納,為什麼不早點到那去呢?在那裡等待的時間和在這裡是一樣長的。今晚和明天我們可以做好準備,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們4個人就可以出發了。」
「我們4個人?」哈克質問道,看著我們每一個人。
「當然了!」教授很快回答道,「你必須留下來照顧你的妻子!」
哈克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讓我們早上再討論這個問題吧。我想和米娜商量一下。」
我想是時候讓范海辛告訴哈克不要把我們的計劃洩露給米娜了,但是他沒有這麼做。我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咳嗽了一聲。作為回答他將手指放在嘴唇上轉頭走了。
喬納森·哈克的日記
10月5日下午
我們今天早上開過會以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不能思考,事態的新發展讓我的頭腦裡充滿了疑問,已經沒有空間可以主動的思考了。米娜決定不參加討論,讓我自己思考。因為我也不能和她討論這件事,所以我只能自己猜測。我現在根本摸不著頭腦。其他人接受這個決定的方式也讓我困惑。上一次我們討論的時候還決定在我們之間不應該有任何的隱瞞了。米娜現在正在睡覺,像一個小孩一樣平靜和甜蜜。她的嘴唇的曲線很美,臉上閃著幸福的光。感謝上帝,她仍然能有這樣的時光。
過了一會兒
這一切都太奇怪了。我坐在那裡看米娜睡覺,自己也變得快樂起來。當夜幕漸漸降臨,太陽越落越低,大地變得昏暗,房間裡的寂靜變得越來越莊嚴。
米娜突然睜開了眼睛,溫柔的看著我說道:「喬納森,我想讓你向我保證一件事情。向我保證,也向上帝保證,即使是我跪下來哭著求你也不要毀約。快點,你現在就向我保證。」
「米娜,」我說,「一個這樣的保證,我不能現在就做。我可能沒有權利做。」
「可是,親愛的,」她說,「這是我的願望。也不是為了我自己。你可以去問范海辛醫生我是不是對的。如果他不同意你可以隨意。而且,如果你們同意了,以後會因為這個保證得救的。」
「我保證,」我說,她變得特別的高興,雖然對我來說她的所有幸福都被她額頭上的那個紅色傷疤否定了。
她說:「向我保證你不會把對付伯爵的任何計劃告訴我。不能用語言或者是暗示,任何時候都不行,只要它還在這裡!」她嚴肅的指著自己的傷疤。我看出她很誠懇,於是我莊嚴的說道:「我保證!」就在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感到我們之間的溝通之門關上了。
過了一會兒午夜
米娜一晚上都很高興。如此高興,好像讓其他人都有了勇氣。甚至我自己也覺得壓在我們身上的悲哀的幕布也被抬起來了一點。我們都很早就休息了。米娜現在睡得像一個小孩。很幸運即使遭受了這樣的苦難。她仍然可以睡得很香。感謝上帝,因為至少這個時候她可以忘記自己的煩惱。也許這一點也會像她今晚的快樂情緒一樣影響到我。我應該試一試。唉!沒有夢的睡眠。
10月6日早晨
又是一個驚訝。米娜很早就叫醒了我,大概和昨天差不多的時間,她叫我去叫范海辛醫生過來。我還以為她又想催眠,沒有問什麼就去叫范海辛了。他顯然預料到了我會來,因為我看見他在房間裡已經穿好了衣服。他的門是半開著的,所以他可以聽見我們房間的開門聲。他立即過來了。當他走進房間裡時,他問米娜其他人是否也可以進來。
「不,」她回答得很簡單,「沒有這個必要。你也可以告訴他們。我必須和你們一起去。」
范海辛教授像我一樣吃驚。他停了一下問道:「但是為什麼?」
「你們必須帶上我。我和你們在一起會更安全,你們也會更安全。」
「但是為什麼呢,親愛的哈剋夫人?你知道你的安全是我們最神聖的職責。我們要去經歷危險,你,有可能,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更容易受到他的傷害……因為……已經發生的事情,」他尷尬的停住了。
她抬起手指著自己的額頭,回答道:「我知道。這就是為什麼我必須去。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在太陽正在升起來的時候——也許我以後就不能看到了——我知道當伯爵需要我的時候我必須走。我知道如果他讓我偷偷的做,我就必須欺騙你們,用任何方式,甚至是喬納森。」上帝看見了她說話時看著我的表情,如果真的有記錄天使的話,那個表情會被記作她永久的榮譽。我只能握住她的手。我說不出話來。因為我太激動了。
她繼續說道:「你們很勇敢也很強大。你們團結起來就更強大了,因為你們可以蔑視能夠壓垮單獨一個人忍耐力的東西。另外,我可以為你們服務,因為你們可以催眠我,知道甚至是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范海辛醫生嚴肅地說道:「哈剋夫人,你總是很智慧。你應該和我們一起走。我們會取得勝利。」
在他說話的時候,米娜長時間的沉默讓我看著她。她又躺在枕頭上睡著了。甚至是當我拉開窗簾讓陽光照進房間的時候她都沒有醒。
范海辛示意我安靜的跟他走。我們去了他的房間,不到一分鐘高達爾明勳爵、西沃德醫生和莫裡斯先生也來了。
他告訴他們米娜說的話,繼續說道:「早上我們就出發去瓦爾納。現在我們要對付一個新的問題——哈剋夫人。但是她的心靈是真誠的。她告訴我們這些對她來說是很痛苦的。但是這是最正確的,我們及時得到了警告。事情必須萬無一失,在瓦爾納我們必須準備好,在船到達的那一刻就採取行動。」
「我們具體應該做些什麼?」莫裡斯先生簡潔的問道。
教授在回答前停了一下,「首先我們要上船。然後,等我們把那個箱子找到之後,在上面放一束野玫瑰。我們要把它繫牢,因為當它在那裡,什麼都不會出現,就像迷信的人們認為的那樣。我們首先要相信迷信。它最早是人們的忠誠,它仍然植根於忠誠之中。然後,等我們找到機會,等周圍沒有人的時候,我們就打開箱子,然後……一切都會好了。」
「我不會錯過任何機會,」莫裡斯說道,「只要我看見那個箱子,我就會打開它,把那個魔鬼消滅掉,即使是有一千個人在看著我,即使下一刻我會為這個而被殺死!」我本能的抓住他的手,發現它像一塊鋼鐵一樣堅硬。我覺得他明白我的表情。我希望他明白。
「好孩子,」范海辛醫生說,「勇敢的孩子。昆西是一個男人。上帝保佑他。我的孩子,相信我,我們沒有人會因為害怕而退縮或停頓。我只是在說我們可能要做的……我們必須要做的。但是事實上,我們不能說我們可能會做什麼。有很多事情可能發生,它們的方式和結果各種各樣,因此直到那一刻,我們都不好說。我們都應該武裝起來,全方位的。當結束的時刻來到了,我們就都會努力的。今天讓我們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讓所有關於別人的而對我們很重要的事情,和依靠我們的人,都被安排好。因為我們誰也不能說結果會是什麼,什麼時候會結束。至於我,我自己的事情就是統領全局,因為我沒有其他事情要做,我就去安排出行。我會去辦所有的手續。」
所有的事情都說清楚之後,我們就分開了。我現在要整理好我所有的東西,等待著未知的事情的來臨。
過了一會兒
都準備好了。我寫好了遺囑,很完備。如果米娜倖存的話,她就是我唯一的繼承人。如果她沒有活下來的話,那麼其他曾經對我這麼好的人們都會得到遺產。
現在太陽快要下山了。米娜的不安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確信等到準確的日落的時刻,她頭腦中的東西就會被揭示出來。這些事情對於我們所有人來說都是一種折磨。因為每天的日出和日落都會帶來一些新的危險,新的痛苦,雖然這些在上帝的願望裡最終會有好的結果。
我把這些東西都寫在日記裡,因為我的妻子現在不能聽到它們。但是如果到了她能看見它們的那一天,我應該準備好。她向我走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