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伯爵:德古拉之吻 第二十一章  西沃德醫生的日記 (3)
    范海辛和我試著讓他們兩個鎮靜下來。教授舉起他的金色十字架,冷靜地說道:「不要怕,親愛的。我們在這裡,當這個東西在你身邊時,就沒有邪惡的東西可以接近你了。你今晚是安全的,我們必須要鎮定,一起商量一下。」

    她顫抖著,沉默著,將頭放在自己丈夫的胸前。當她抬起頭時,他的白色睡衣上面沾滿了從她的嘴唇和脖子滴下的血的痕跡。在她發現這件事的一剎那,她退縮了,在哽咽中發出了一聲低沉的痛哭,然後低聲說著什麼。

    「不純潔的,不純潔的!我不能再摸你和吻你了。哦,現在我應該是你最大的敵人,是你最應該害怕的人。」

    喬納森堅決地說道:「胡說,米娜。聽到這樣的話真讓我感到羞恥。我不會讓人這樣說你的。我也不會讓你這樣說自己的。願上帝根據我的功過評價我,用比現在更苦的痛苦來懲罰我,如果是我的某個行為或者願望讓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的話!」

    他伸出手臂將她攬入懷中。她躺在那裡啜泣了一會兒。他通過她低下的頭的上面看著我們,顫抖的鼻孔上方是一雙沮喪的眼睛。他的表情像鋼鐵一樣嚴肅。

    過了一會兒他的啜泣變得少了,也微弱了,這時他對我說,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種偽裝的冷靜,我想他一定是把自己的神經力量使用到了極致。

    「現在,我的醫生,把一切都告訴我吧。我需要知道所有的事實。告訴我發生的一切。」喬納森急切地說。

    我準確的向他描述了發生的一切,他看起來聽得毫無感覺,可是當我告訴他伯爵是怎樣用他那雙無情的手將他的妻子固定在那個可怕的姿勢,讓她的嘴去吸他胸前傷口流出的血時,他的鼻孔抽搐著,眼睛閃著光。這很有趣,即使是在當時,看見在她彎下的頭的上方是一張蒼白的痙攣的臉,而他的手卻溫柔的充滿愛意的撫摸著她凌亂的頭髮。我剛剛說完,就聽見昆西和高達爾明在敲門。他們在我們的召喚下進了門。范海辛疑惑的看著我。我明白他的意思是如果可能的話,我們要不要利用他們的到來,來轉移這對悲傷的夫婦對對方和對自己的注意力。所以在對他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後,他問他們看見了什麼,做了什麼。高達爾明勳爵對此回答道:

    「我在走廊裡和任何一間屋子裡都找不到他。我看了看書房,雖然他曾經去過那兒,但他現在也已經走了。然而,他……」他突然停了下來,看著床上那個可憐的意氣消沉的人。

    范海辛莊重地說道:「繼續說吧,亞瑟。我們不用再隱瞞什麼了。我們現在希望知道一切。放心地說吧!」

    於是亞瑟繼續說道:「他曾經去過書房,雖然可能只有幾秒鐘。但是他把那裡搞得一塌糊塗。所有的手稿都被燒掉了,藍色的火焰在白色的灰燼上閃耀。你的留聲機的那些唱片也被扔進了爐子裡,上面的蠟助長了火勢。」

    這時我打斷了他,說:「謝天謝地我們留有備份!」

    他的臉高興了一會兒,但是在繼續往下說的時候又沉了下來:「我跑下了樓,但是沒有看見他的跡象。我向侖費爾德的房間裡看,那裡也沒有痕跡,除了……」他又停了下來。

    「繼續說下去,」哈克用嘶啞的聲音說道。於是他低下頭用舌頭舔了一下嘴唇,說道:「除了發現那個可憐的人已經死了。」

    哈剋夫人抬起了頭,輪流看著我們每一個人,莊重地說道:「上帝的意旨被執行了!」

    我感覺亞瑟還隱瞞了一些事情,但是,因為我知道這裡面是有原因的,所以什麼也沒說。

    范海辛將頭轉向莫裡斯問道:「你呢,昆西,你有什麼可以說的嗎?」

    「一點點,」昆西·莫裡斯說:「也許高達爾明勳爵說的已經是最後了,但是我現在還說不清。我想如果可能的話,最好知道在伯爵離開房子的時候,他會去哪裡。我沒有看見他,但是我看見一隻蝙蝠從侖費爾德房間的窗戶飛出去,並且向西方飛去了。我還以為會看見他返回卡爾法克斯,但是很顯然,他去了其它的藏身之處。他今晚不會回來了,因為東方已經發白了,黎明馬上就要到來了。我們明天一定要開始工作!」

    他在說完了最後的一句話後閉上了嘴巴。可能有幾分鐘的時間,屋裡很寂靜,我想我可以聽見我們心跳的聲音。

    然後范海辛將他的手溫柔的放在哈剋夫人的頭上,說道:「現在,哈剋夫人,親愛的,親愛的哈剋夫人,準確地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麼。上帝會知道我不想讓你痛苦,但是我們需要知道所有的事情。因為我們目前要比原來更快速而用心的完成所有的工作。我們必須結束一切,而那一天就要接近我們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現在就是一個讓我們學習的機會。」

    可憐的夫人顫抖著,我能看見她緊張的神經,她將自己的丈夫拉得更近,將頭更深的埋在他的懷裡。然後她驕傲的抬起頭,向范海辛伸出一隻手,他握住了她的手,彎腰恭敬的親吻了一下,緊緊地握著。她的另一隻手被她的丈夫緊緊地握著,哈克將另一隻胳膊抱緊她。她停頓了一下,顯然是在整理自己的思路,然後她開始了:

    「我吃下了你好心給我開的安眠藥,但是很長時間它都沒有發揮作用。我好像更清醒了,無數可怕的想像開始湧上我的心頭。它們都和死亡、吸血鬼、血、痛苦和災難有關。」當她把頭轉向她的丈夫時,他不由自主的呻吟著,她充滿愛意的說道:「不要害怕,親愛的。你一定要勇敢和堅強,幫我完成這項艱巨的任務。要是你知道我把這件可怕的事情說出來要做出多大的努力,你就會明白我有多需要你的幫助了。好,我發現我必須讓安眠藥發揮它的作用,如果這是對我有好處的話,所以我堅決地要睡覺。我一定是不久就睡著的,因為我再也不記得什麼事情了。喬納森上床沒有吵醒我,因為在我記起來時他已經躺在我身邊了。這時房間裡又出現了我原來注意到的那種薄薄的白霧,但是我現在忘記了你們知不知道這個。你們會在我一會兒給你們的日記裡找到它的。

    我感覺到以前就有過的那種朦朧的恐懼感,並且又覺得有什麼東西在我的周圍。我轉身去叫喬納森,可是發現他睡得太熟了,就好像是他吃了那些安眠藥,而不是我吃的一樣。我試著叫醒他,但叫不醒。這讓我更加害怕了,我驚恐的看著四周。然後,我的心和我一起沉了下去。在床邊,他彷彿走出了霧團,或者說是霧團變成了一個人,因為這個時候它完全的消失了,只剩下一個又高又瘦的男人站在那,全身都是黑色。我通過別人對他的描述立刻認出了他。蠟黃的臉,高高的鷹鉤鼻,光在上面照出了一條細長的白線,分開的紅色嘴唇,中間露出鋒利的白色牙齒,還有那雙紅色眼睛,就好像是我曾經在惠特白的聖瑪麗教堂的窗戶上看到的那樣。我也認識喬納森在他的前額上留下的紅色疤痕。那一刻我的心臟停止了跳動,我想叫出來,可是我已經癱瘓了。當時他指著喬納森,用一種尖銳的聲音低聲說著:

    『安靜一點!要是你敢發出聲音,我就當著你的面把他的腦袋摔碎。』我嚇壞了,不知道該做什麼,說什麼。他嘲諷的微笑著,將一隻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緊緊地抓住我,又用另一隻手把我的喉嚨露出來,一邊這麼做一邊說道:『首先,為了獎勵我自己的努力,先補充一下能量。你也應該安靜一點。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二次我用你的鮮血為自己解渴了!』我很困惑,而且太奇怪了,我並不想阻止他。我猜這是當他接觸到自己的犧牲者時加在他們身上的一種可怕的詛咒。哦,我的上帝啊,我的上帝啊,可憐可憐我吧!他將他那冒著血腥的嘴唇貼在了我的喉嚨上!」她的丈夫聽到這裡又開始呻吟了。她將他的手握得更緊,憐惜地看著他,彷彿他才是受害者,然後繼續說道:

    「我感覺我的力氣在衰退,我似乎有點暈過去了。我不知道這可怕的事情持續了多久,但是在他將自己骯髒的、噁心的、冷笑的嘴巴拿開前,好像過了很長的時間。我看見他的嘴巴上滴著鮮血!」有一段時間,這樣的回憶好像把她壓垮了,她垂下頭,如果不是她的丈夫用手臂支持著她,她也就倒下去了。她努力恢復過來,繼續說道:

    「然後他嘲諷的對我說道:『你,也像他們一樣,和我玩花招。你幫助他們捉我,讓我的計劃受挫!你現在知道了一部分,他們也知道了一部分,不久你們就會知道全部,想要對付我,不是那麼容易的。他們應該把更多的精力放在離家近的地方。就在他們和我耍花招的時候,和我,一個在他們出生的幾百年前,統率過國家,為他們密謀,為他們戰鬥的人耍花招的時候,我卻在暗中挫敗他們。還有你,他們最親愛的人,現在,你的肉就是我的肉,你的血就是我的血,你成了我的搾汁機,以後還會是我的夥伴和助手。你會反過來被報復的,因為他們誰也不會幫你了。但是你仍然要為你所做過的事情受到懲罰。你幫助他們阻撓我,現在你會聽我的指揮。當我的頭腦對你發出命令的時候,你就會飄洋過海為我服務。這就是結果!』」

    「於是他解開自己的襯衫,用他又長又尖的牙齒在胸前劃了一個傷口。當血液開始噴出來的時候,他用一隻手抓住我的雙手,緊緊地抓住,用另一隻手抓住我的脖子,將我的嘴按在他的傷口上,所以我要麼得窒息,要麼就得吞下他的……哦,我的上帝!我的上帝!我做了什麼呀?我做了什麼讓自己是這種宿命,我每天都盡量地做到溫順和正直。上帝可憐可憐我吧!看一看這個比死還要糟的可憐的靈魂吧。也同情一下珍惜它的人們吧!」然後她開始擦拭自己的嘴唇,好像要把上面的污染弄乾淨。

    就在她講述自己可怕的故事的時候,東方的天空開始發亮了,所有的事物都變得越來越清晰。哈克仍然很安靜和沉默。但是就在她敘述的時候,他的臉上有一片灰色的雲,在早上的光芒中越變越深,直到黎明的第一縷紅光照下來時,臉在變白了的頭髮的襯托下顯得很黑很黑。

    我們安排我們中的一個人留下來照顧這對傷心的夫婦,直到我們可以見面商量下一步的行動。

    我很確定,今天的太陽升起以後,地球上不會再有家庭慘遭這樣的不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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