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伯爵:德古拉之吻 第十二章  西沃德醫生的日記 (3)
    馬車伕擦拭著前額,臉很紅,好像做過劇烈的運動似的。在我抓住他之前,他衝向他們,把其中一個人從馬車上拉下來,把他的頭向地上撞。要不是我當時抓住了他,我相信他會把那個人給殺死的。另一個人跳下車用鞭子的手柄擊中了他的腦袋。這是沉重的一擊,但是他好像並不在意,而是也抓住了那個人,與我們三個人搏鬥,來來回回的拉扯我們,就好像我們是小貓一樣。你知道我不瘦,另外兩個人也是很魁梧的男人。一開始,他搏鬥的時候還很沉默,當我們開始制服他的時候,值班員也正給他套緊身背心,他開始叫起來「我會打敗他們的!他們不會搶劫我了!他們也不會謀殺我了!我會為我的主人而戰!」這一類的不連貫的胡話。我們非常困難地把他帶回了精神病院,把他鎖進了軟壁小室。其中一名值班員哈蒂傷了手指。不過,我還好,他現在情況挺好。

    那兩個運輸工人一開始威脅著要搞破壞,並且保證一定要讓我們受到懲罰。無論如何,他們的威脅還夾雜著對自己被一個弱小的精神病人所打敗的辯護。他們說要不是他們把這些沉重的箱子搬到馬車上耗費了體力,會把他揍扁的。他們還給出了他們失敗的另一個原因,是因為他們的工作又髒又累。我理解了他們的大意,喝了一杯烈性摻水酒,或者更多,我給了每個人一個金鎊,他們就不在乎襲擊了,發誓他們願意某天再遇到一個更糟糕的瘋子,為了能遇到一位像你的通訊員——我一樣的慷慨的人。我記下了他們的名字和地址,以防哪天用到他們。他們是:住在沃爾沃斯,喬治國王大街,杜丁蘭茨公寓的約瑟夫·斯摩萊特,和住在貝特那爾格林,彼特法力路,蓋得考特院的托馬斯·斯乃令。他們都受雇於哈里斯父子運輸公司。

    我會隨時把這裡發生的特別的事情告訴你的,如果有什麼重要的事會給你拍電報。

    相信我,親愛的先生。

    你忠實的帕特裡克·漢尼西

    米娜·哈克給露西·韋斯頓拉的信

    (由她封上)

    9月18日

    我最親愛的露西:

    一個非常不幸的消息降臨到我們身上。豪金斯先生突然去世了。一些人可能覺得這對於我們不是那麼悲傷的事情,但是我們兩個人都是那麼的愛他,彷彿我們失去了一位父親。我無父無母,所以這個老人的死對我是個沉重的打擊。喬納森非常痛苦,他不僅是覺得悲痛,深深的悲痛,因為這位善良的老人一生都在幫助他,最後對待他還向對待自己的兒子一樣,給他留下了這樣一筆財產,對於我們這樣的苦出身的人來說,這是個天文數字,但是喬納森還因為另一個原因感到悲痛。他說豪金斯給他留下的重大的責任讓他感到緊張。他開始懷疑自己了。

    我試著讓他高興起來,我對他的信任也幫助他相信自己。但是他經歷的刺激對他的影響太大了。他的善良、單純、高尚和強大,讓他在我們的這位父親的幫助下,在幾年內從職員升為老闆,當他的力量的精髓消失時,這些品質會受到很大的傷害。原諒我,親愛的,我拿我的問題讓快樂的你擔心了,但是露西,我必須要告訴什麼人,因為要在喬納森面前保持一種勇敢和快樂的樣子,這樣的壓力折磨著我,我這裡沒有人可以讓我吐露心聲。我怕去不了倫敦,可是我們約好了後天要見面,因為可憐的豪金斯先生在遺囑中說要和自己的父親葬在一起。因為他沒有別的親人。喬納森會是主要的送葬者。我會盡量去見你,哪怕只有幾分鐘。原諒我讓你擔心。祝福你!

    愛你的米娜·哈克

    西沃德醫生的日記

    9月20日

    只有意志和習慣才能讓我今晚在這兒寫日記。我太痛苦了,情緒低落,對這個世界和它裡面的所有東西感到噁心,包括生命本身,我不在乎此刻是否聽到了死亡天使的翅膀拍打的聲音。它最近一直在因為某種原因拍打著它可怕的翅膀,露西的母親和亞瑟的父親,現在……讓我開始繼續工作吧。

    我及時地去接范海辛的班看守露西。我們想讓亞瑟也去休息,起初他拒絕了。只有當我告訴他,我們會讓他在白天幫助我們,我們不能因為缺乏休息全都垮掉,以免露西受到傷害時,他才同意離開。

    范海辛對他非常友好,「來吧,我的孩子,」他說,「跟我來。你很虛弱,還有那麼多悲傷和心理上的痛苦,還有那麼多的負擔,我們知道。你不能單獨一個人,因為一個人會害怕的。來客廳吧,那裡有大壁爐,還有兩張沙發。你可以躺在一個上面,我躺在另一個上面,我們的同情心會讓對方好受點,即使我們不說話,即使我們在睡覺。」

    亞瑟和他一起離開了,走之前,回頭注視著露西露在枕頭之間的臉,幾乎比麻布還蒼白。她安靜的躺著,我檢查房間,看看所有的東西是否都在它們應該在的地方上。我能看見教授已經在這個房間裡放了大蒜,像在其他房間裡一樣。整個窗戶周圍都是大蒜,還有露西的脖子上,在范海辛給她系的絲綢手絹上面,是一個充滿香氣的花環。

    露西有點打鼾,她的臉色也很不好,張開的嘴露出蒼白的牙齦。她的牙齒,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比早上還要長和鋒利,特別是,因為光線的原因,她的犬齒看起來要比其他牙齒更長和鋒利。

    我坐在她身邊,不久她不安的動著。同時窗戶外面響起了一陣沉悶的拍打聲。我輕輕地走過去,從窗簾的縫隙向外窺視。外面是一輪滿月,我能看見那個噪音是一隻大蝙蝠製造出來的,它轉著圈,無疑是受到了光的吸引,雖然很陰暗,卻不時地用翅膀拍打著窗戶。當我回到座位上,我發現露西稍微移動了一點,還從脖子上扯下了大蒜花環。我把它們放回原處,坐著看著她。

    不久以後,她醒了,我給了她食物,像范海辛交代的那樣。她吃了一點,但是很不情願。她好像沒有了那種不自覺地對生命和力量的渴望。這讓我很好奇,當她甦醒了以後,她把大蒜花靠近了自己。這很奇怪,只要當她進入了昏睡的狀態,打著鼾,就會把花從自己身上拿掉,但當她醒了以後,又把花靠近自己。我不可能看錯,因為在接下來的好幾個小時裡,她一直在睡睡醒醒,重複了這兩種動作好多次。

    6點鐘范海辛來替我。亞瑟那時正在打盹,他非常仁慈的讓他繼續睡了。當他看到露西的臉,我又聽見了他吸氣的聲音,然後他低聲對我說道:「把窗簾拉開,我需要光!」然後他彎下腰檢查,臉幾乎要貼在露西的臉上,仔細檢查著。他將花和絲綢手絹從她的脖子上拿走,就在他這樣做的時候,他吃驚的向後退,我聽見他突然叫喊道:「天哪!」就好像誰要掐死他一樣。我也彎下腰察看,當我看到時,不禁打了個冷戰,她脖子上的傷口完全消失了。

    整整5分鐘,范海辛都站著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嚴肅到了極致。然後他轉向我說道:「她快要死了。不會太久了。對我來說,她是清醒的死去還是在睡夢中死去,大不相同。去把那個可憐的男孩叫醒,讓他來再看她最後一眼。他會相信我們的,我們向他保證過了。」

    我到餐廳叫醒了他,他迷糊了一會兒,但當他看見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射進來時,他以為自己太晚了,表示出了自己的恐懼。我讓他放心,說露西還在睡覺,但盡可能婉轉的告訴他,范海辛和我都覺得快要結束了。他用手摀住臉,跪在沙發上,大約在那兒待了一分鐘,埋著頭祈禱,肩頭悲痛的顫抖。我用手把他扶起來,「來吧,」我說,「親愛的老朋友,堅強一點,這對她最好了,也讓她放心。」

    當我們進入露西的房間,我能看見范海辛以他一貫的先見,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得盡量讓人高興了。他甚至梳了露西的頭髮,這樣頭髮像往常一樣捲曲著攤在枕頭上。當我們進入房間,她睜開了眼睛,看見了他,溫柔的低聲說道:「亞瑟!噢,我的愛人,我真高興你來了!」

    他上前想去親吻她,但范海辛示意他退後,「不,」他低聲說道,「現在先不要!抱著她的頭,這樣會讓她更安慰一些。」

    於是亞瑟握住她的手,跪在她旁邊,她看起來很漂亮,溫柔的線條配上天使般的美麗眼睛。然後漸漸地,她的眼睛閉上了,又陷入昏睡之中。她的胸部輕輕的上下起伏著,一呼一吸,像一個疲倦的孩子。

    然後在不知不覺中,我在晚上看到的變化又發生了。她開始打鼾,嘴張開了,蒼白的牙齦萎縮了,使牙齒看起來比往常要長和鋒利。她像是在夢遊一樣,朦朦朧朧的、無意識的睜開眼睛,目光突然變得遲鈍而呆滯,用一種溫柔的,妖艷的聲音,一種我從來沒有從她嘴裡聽到過的聲音,說道:「亞瑟!哦,我的愛人,你來了我真高興!吻我吧!」

    亞瑟急切的彎下腰想去親吻她,就在那時,像我一樣,對露西的聲音感到驚訝的范海辛,一把拉住他,用雙手捉住他的脖子,奮力的把他向後一拖,力量大到我都不敢相信是范海辛做出來的,幾乎是把他推向了屋子的另一邊,「為了你的生命,不要這樣!」他說,「為了你的靈魂和她的,不要這樣做!」然後他站在他們之間,像絕境中的獅子。

    亞瑟被推得那麼遠,以至於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麼,說什麼,在暴力的衝動到來之前,他意識到此時此地的特殊性,於是只是默默地站著,等待著。

    我的眼睛一直盯著露西,就像范海辛一樣,我們看到她的臉上有一陣抽搐,鋒利的牙齒咬在了一起。然後她閉上了眼睛,沉重的呼吸著。

    又過了非常短的一段時間,她又溫柔的睜開雙眼,伸出她的可憐的、蒼白地、瘦削的手,抓住了范海辛棕色的大手,拉近自己,她親吻了他。「我忠實的朋友,」她用微弱的但充滿無法形容的傷感的聲音說著,「我忠實的朋友,也是他的!保護他,讓我安息!」

    「我發誓!」他莊重地說道,跪在她身邊抬起頭,就好像在宣誓。然後,他轉向亞瑟對他說,「來吧,孩子,把她的手握住,親吻她的前額,只能一次。」

    他們的眼神交匯在一起,而不是嘴唇,就這樣他們分開了。露西的眼睛閉上了,范海辛嚴密的注視著,他拉著亞瑟的胳膊,把他拉開了。

    然後露西又開始打鼾,然後一切都停止了。

    「一切都結束了,」范海辛說,「她死了。」

    我攙著亞瑟的手臂,把他帶到了客廳,他在那裡坐下,雙手摀住臉,啜泣著,讓我幾乎不忍心看。

    我又回到房間,發現范海辛看著可憐的露西,他的臉比以前還要嚴肅。她的身體起了一些變化。死亡讓她恢復了部分的美貌,她的美貌和臉頰又恢復了一些流暢的線條。甚至嘴唇也不再那麼蒼白了。彷彿是血液不再被工作的心臟所需要,而是讓死亡盡可能變得不那麼殘忍。

    「我們認為她是在睡覺時死的,當她死的時候,她在睡覺。」

    我站在范海辛身邊,說道:「可憐的姑娘,最後她安息了。這就是結果了!」

    他轉向我,嚴肅地說道:「還不是!還不是。這只是開始!」

    當我問他是什麼意思時,他只是搖頭,回答道:「我們現在還什麼也做不了。等等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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