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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曹植,曹子建吧?」
眼前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身穿一襲長袍,腰懸佩劍,腳踏方履,兩眼目視著劉備,不卑不亢。
劉備心裡也覺好笑,自己幹嘛自找苦吃,非要見一個小自己二十多歲的小屁孩,還要跟他「對薄公堂」?
與他對視良久,劉備終於先開了口。
那曹植走上前一步,向劉備拱手道:「見過劉大人!小侄正是曹家三子曹植。只是,子鍵是何人?為何劉大人要將這個名字跟我聯繫起來?」
「呵!」
劉備倒是忘了,古人行過成年禮後方才有表字的,我這時候說出來,似乎見早了,怪不得讓他莫名其妙。
劉備捋著鬍鬚,扯過別的話題:「那個……在楚都過得還習慣吧?」
「多謝劉大人照顧,小侄過得向好。」
「那好!」劉備點了點頭:「你父親的事,你想必也已經聽說了吧?你都兩年沒再見他了,可想他嗎?」
曹植道:「身體髮膚,皆受之於父母。母親育我,父親養我,可如何我與父親天涯兩隔,除非禽獸,不存思念。」
劉備被他一說,哈哈一笑。這小子說話夠狂妄的,回答自己的同時,還帶含沙射影的罵了人家一句,卻又讓人實在找不到把柄。
「若我說,我可以實現你的原望,讓你見到你的父親。但,你必須失去母親,你會答應嗎?」
曹植細細的眉毛一跳,說道:「若能兩者兼得,我必永世不忘劉大人再造之恩。」
劉備捋鬚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先下去了。」
曹植倒是沒有想到他只問自己這幾句話,就算問完了。
但既然讓走,他也就不好停留:「小侄先退了。」
「傳曹丕!」
上次,劉備讓趙牛回去,帶曹植問話,也順帶著將曹丕也請了來。
曹丕雖然年長曹植數歲,但他心裡畢竟有鬼,在劉備面前也就不及他弟弟曹植的活泛,神情有點僵硬。不敢跟劉備對視,立即拱手道:「小侄見過劉大人!」
劉備呵呵一笑:「賢侄免禮!」
「謝劉大人!」
曹丕瞟了劉備一眼,正好觸及了劉備的目光,嚇得他身子微一哆嗦,不由退後了兩步。站到了旁邊,立定了,卻仍是不敢抬頭去看劉備。
劉備對於他的一舉一動,甚至一個眼神,早已經看在了眼裡。只是不說。
「賢侄!最近可有你父親的消息?」
「哦?」曹丕心裡嘀咕:「他為何這麼問,難道他還不知道我已經知道父親消息的事?不過不可能,這樣的事情都出來了,他怎麼可能還不知道?他之所以這麼問。是在試探我呢,我得老實說了。」
曹丕想到這裡,當即拱手道:「前些時還不知道,只是最近因為弟弟的事。我才聽到了點風聲。聽他們說,家父還健在,不過這些都是傳言。純屬胡說八道,誰去信他!」
劉備笑道:「如果我說是真的,那你想不想見見他?」
曹丕心頭一凜:「這又是在試探我的話,我得小心回答!」
「真的?」
曹丕裝作一副吃驚的樣子,繼而笑道:「如果我父親還活著的話,我當然想再見他一面。」
他這一絲笑笑得不夠高明,有點勉強的味道,劉備一眼就收到了眼底。
劉備繼而問他:「那我給你這個機會,你會去嗎?」
曹丕想到了那晚上曹植跟他說過的話:
「母親她日夜思念著父親大人,可父親並沒有接她過去的打算。如果我們此時離開的母親,她很流很多眼淚的。二哥你不知道嗎,我們每次過去向母親請安的時候,哪一次不是看到她哭得紅腫的眼睛?」
曹丕此時突然想到這句話,又覺得,倒是不妨將它拿為參考答案。
如果我說我要去見父親,豈不要將母親隨便丟棄了?這樣回答,只怕會讓他以為我是無情之物。而誰都知道,劉備向以仁義忠孝著稱的,我可不能將答案回答得跟他的意願相違背了。仔細一想,倒不如這樣回答他:「我不會!」
劉備微微一愣,呵呵笑道:「為什麼?」
曹丕恭敬的答道:「我若去見父親,勢必難以再見母親了。我母親一個人的日子本來煎熬,我若再捨她而去,豈不令她傷心。如此不孝,我寧願不去!」
劉備笑道:「可我並沒有說,讓你見父親,就不能見母親啊。」
「……」
曹丕有種被下套的感覺,或者說自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吧?看來,有些東西還是不能生搬硬套的。
將曹丕請了出去,劉備立即又讓趙牛進來了。
趙牛笑問:「明公,考驗得怎麼樣了?」
劉備嗯了一聲,說道:「我問了曹植一個問題,我問他,『若是讓你去見你的父親,但你必須失去你的母親,你該怎麼辦』,你知道這小子是怎麼回答的嗎?」
趙牛笨笨的笑了笑:「呃,這真不知。」
劉備呵呵一笑:「曹植是這樣回答我的,『若能兩者兼得,我必永世不忘劉大人再造之恩』。奇怪吧?」
趙牛抓了抓腦袋:「有點深奧。」
劉備呵呵一笑:「他想兩者兼得,並不是壞事。可他明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他還是說了。你別表面上看他回答得挺周全的,其實像他這樣的回答,更能足以證明他性格的猶豫性。像他這樣,又想保父親,又想保母親,沒有絲毫決斷可言。在這一點上,他就比不上他二哥曹丕了。」
「哦?」
趙牛問道:「那曹丕他是選擇了誰?」
「母親。」
劉備笑道:「這個回答夠意外的吧?」
趙牛皺了皺眉,問道:「確實。那明公你是怎麼判斷的呢?」
劉備捋鬚而起。緩緩踱步道:「若以局外人來看,曹丕的回答合情合理,也符合我的行為準則。但我總覺得,他的話太假,給人不太真實的感覺。相反,曹植的話雖然有點『貪多』,但這卻是人之本性,發乎自然。由此,也足以見得他不飾不幃的個性。這樣的人,給人的。是一種安全感。而曹丕,也正因為他的果敢,更讓人懷疑他內心與嘴皮是否一致。像他這種人心機太深,不可久留!」
趙牛眉頭一凝,拱手道:「那末將明白了!」
劉備道:「讓曹植再來見我。」
趙牛應諾一聲,不久,曹植被再次傳喚了上來。
劉備笑道:「恭喜曹賢侄了,你可以回到楚都,繼續過你貴公子的生活了。」
曹植一聽。眉頭一蹙,並沒表現得很是喜悅的樣子,趕緊問道:「那我二哥呢?他不跟我一起回去嗎?」
劉備笑道:「你二哥他不能回去了,他得永遠留在這裡。」
「為什麼?」
「因為你二哥已經將所有的罪狀都自己認了。他承認,是他得到你父親還活著的消息後,就想著要跟外賊勾結,企圖逃出城去。但這事跟你無關。他讓我放了你,我也答應他了。」
「糊塗!」
曹植一跺腳,急道:「這事。這事……是我二哥一時的糊塗,求大人你法外開恩啊!若真要對我二哥怎麼樣,請大人對付我好了。我父親已經失去了我大哥了,他不能再失去我二哥了呀!要不然,請大人你殺了我吧!」
曹植再能沉得住氣,到了這種關頭,也已經是方寸大亂了,所以一時間倒是胡言亂語了起來,也不先辨別劉備話裡的真偽了。
劉備看他小臉急得通紅,不由站起來,走到他跟前,低下身來,對著他道:「你這個樣子才像個小孩子嘛,若是整日的板著一張臉,腦子裡塞滿那些麻煩的計啊謀啊的,又哪裡體會得到你們這個年齡該有的樂趣?」
「嗯?」
曹植眉頭微皺,他不知道堂堂漢庭的大將軍,居然也用這種調皮的語氣跟自己說話。
不過,他這種語氣倒是很讓人有種讓心彼此貼近的感覺。若不是知道他是劉備,還錯以為是父親在跟自己說話呢。
劉備見他這副疑惑的眼神,伸出手來,在他腦袋上拍了兩下,問道:「你做我義子怎麼樣?」
話說出口,劉備都震住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說這句話,或許,這是出於內心身處「慈父」的情節吧。
他的甜兒**歲了,跟曹植倒是年齡相仿,只是由於他常年在軍中,一年到頭難得見上女兒一面,也甚是想念。今日與曹植面對面,倒是一下子把「慈父」情節鉤了出來,不經意間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曹植一顆小腦袋被劉備撫摸著,彷彿父親曹操的手,在他腦袋上撓癢,不覺心中一動,雙眼發澀。
他抬眼看向劉備,似乎在讀取劉備這句話的真實程度。
劉備看到這對乾淨而天真無邪的眼睛,心裡一暖,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要將他收為義子!
許久,曹植說道:「如果你能放過我二哥,我就答應你。」
劉備的手如觸到了電,趕緊縮了回去。嘴角微微一笑:「如果這是交換條件,我想沒這個必要。我劉備,向來不願意強迫別人。更何況,是這種事情。我不想將此事變成了功利性,失去了原來的味道。」
劉備頓了頓,繼續說道,「好吧,你二哥我可以放他回去。至於你願不願意做我義子,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不想勉強你。」
曹植點了點頭:「好……」
轉過身去,但又猶豫的轉了過來,用祈求的眼神看向劉備:「劉……劉叔叔,你可不可以再像剛才那樣,撫摸一下下我的腦袋?」
劉備一愣,點了點頭,將一張厚實而穩住的手掌,伸了出來。放在了他的腦袋上……心裡面,又想到了那身在楚都的那些妻子兒女們,不知道他們可好?
曹植抬起頭來,仔細的瞧著劉備。只見劉備已經完全沉浸在另一個世界裡,一臉的安詳幸福。他的眼睛威嚴中帶了一絲的溫柔,彷彿是……父親的眼睛。
他可以高高在上,也可以跟你零距離接觸。
他即是大將軍,也是一個父親。
曹植渾身一震,有了某種衝動。只是他,在盡量克制著自己。
不要想。不能多想,他是我父親的仇人,我不能做仇人的義子!
但他,還是禁不住打斷劉備的思維,輕聲的問他:「叔叔,你在想什麼?」
劉備蹲下身來,笑道:「你知道嗎,我有個女兒,跟你差不多。也有**歲了,她叫劉甜……我還有一個小兒子,他今年也有三四歲了,比你小多了……」
劉備跟他說了許多劉甜的趣事。曹植聽到後來,倒是眼睛放著綠光,一臉的傾慕,一臉的陶醉。反覆這些故事裡。劉甜是自己,劉備是他父親,他們一家人團聚在了一起。又說又鬧著,但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滿滿的笑容。這是,多麼的美好啊!
「那小弟弟呢,他叫什麼?」
「他呀,他叫劉楚。」
「劉丑,為什麼這麼個名字呀?他很醜嗎?」
劉備笑了,此時的曹植,才是那個不被神化,沒有複雜思想,願意事事向大人請教的孩子。
劉備跟他說著,說著,兩個人居然席地而坐,大談了起來。那劉備在那裡講,曹植就在他對面坐著聽。
聽到感動之處,淚珠掛下來都不知道。
而聽到那些有趣的事,卻又是笑得那麼的忘乎所以。
到後來,曹植不想挺直腰板一本正經繼續下去了,那樣該有多累?於是,兩腿劈叉式,身子歪倒傾斜式,都用了上來……最後,身體實在是乏了,居然倒靠在劉備旁邊。劉備也是將曹植當成了自己的兒女,將他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跟他講著那些重複而乏味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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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大人還在裡面?」
趙牛已經過來幾趟了,他已經備好了馬車,準備催促曹植動身。可幾趟下來,他都聽那些親衛說,劉備仍在裡面,還在跟曹植說著話。
「他哪裡有這麼多話好說的?」
趙牛有點納悶了,就躲在旁邊聽了兩聲。
突然,曹植的轟然笑聲響了起來,笑得是那麼的稚氣而天真。當然,其間還夾有劉備大笑的聲音。
趙牛皺起眉頭,對旁邊一人道:「別告訴大人我來過。」
他實在不想讓劉備知道,他曾偷聽他跟一個小孩放肆的說著笑著,這要傳出去豈不是盡掃劉備的威嚴?
那親衛輕輕一笑,連忙道:「懂得,懂得!」
趙牛又道:「你們幾個也給我記住了,這事你們也當沒有聽見。要是讓我聽到半點風聲,別怪我不客氣!」
那些親衛趕緊臉上一板,整肅了面容。
「繼續保持!」
趙牛轉了一圈,也就走了出來:「天色已經不早了,看來今天是走不成了。不過那曹丕罪既然已經定了,我不如先將他拿下了,也省得大人再交代。」趙牛這麼想著,也就朝看押曹丕的房間走去。
那曹丕也因為許久沒有消息,而弟弟走了多時不回,正擔著心呢。突然趙牛陰著臉走了進來,手指微微一動,心裡不由一顫。
不知為何,不妙的感覺一齊上來,讓額頭上也跟著沁出了汗珠。
「趙……趙將軍,你來啦?我那三弟為何還沒過來呢?」
曹丕畢恭畢敬的走上前去,恨不得舔他的腳趾頭。
那趙牛繼續保持著陰冷的面容,嘿嘿笑道:「你還在等著你家三弟嗎?」
「當然啦,他都被大人叫去半天了,都沒有回來,我當然擔心他。」
那趙牛將手一舉,說道:「不用啦!」
「咦,這怎麼說?」
曹丕心口猛跳著,希望趙牛不會說出令自己胸口勃然亂跳的話來。
「不還不知道吧?你二弟早已經交代清楚了。」
「他交代什麼了?」
曹丕扶著胸口,蹭的退了一步。
「什麼?還能有什麼?不就是你們跟曹黨之間那麼一點破事唄。你二弟都給大人澄清啦,這事情跟他無關,全是你一個的主意……」
蹭蹭……
曹丕有種吐血的節奏,他扶著胸口的手,突然手出手來,哧的一聲,拔劍而出,大聲叫道:「曹植小兒,我就知道你這小子陰我,我死也不會放過你!」
趙牛鼻子一哼,瞪了他一眼,喝道:「怎麼,你還想到我面前舞刀弄劍咱的,是不是想比劃比劃?」
曹丕胸口一窒,看著他左邊配著的那口大刀,身子一凜,將劍丟在了地上。
他如死的眼神看著趙牛,說道:「我……我可不可以見上我三弟最後一面?」
趙牛冷笑一聲:「別想啦,你這種把戲我還不知道?你不就是想趁見面的機會將你三弟給殺了嗎?哼哼,你想都不想!更何況,你現在想去見人家,人家未必有空見你你呢!」
曹丕一愣:「這是為何?」
「為何?」
趙牛嘿嘿一笑:「因為他舉報了你,大人十分欣賞他的勇氣,因此對他特別的看好,一直聊到了現在都沒出來。我看啊,曹植前途是一片光明了,而你,只能在這裡終結了。別瞪著我,你還不服氣啊?走吧,有地方等著你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