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之我乃劉備 卷六:天下,天下 第四七二:方與城華佗醫張遼
    「呃……」

    關羽猛然睜開雙眼,眼睛裡一片赤紅,如血染就,耳朵裡一陣嗡嗡亂鳴。眼前,仍是亢父戰場,慘烈悲壯。其時,耳邊箭矢亂飛,士卒亂奔,傷亡漸漸增多,屍體甚至都把道路都堵塞了起來。關羽喝止不了了,就連,亂箭插到他的臂膀,他也不能顧了。他將入肉的箭矢拔起,折斷,丟擲在地,不帶哼一聲!然後,他揮舞起手裡的青龍偃月刀,人擋殺人佛擋殺佛。帶著大軍往前殺去。

    四周都是敵人,殺之不盡,碎之不完的敵人!死亡在眼前,聒噪在耳!除了拚命殺出去,一切都休談!眼看著緊跟著自己的親兵一個個倒下,他憤怒的睜圓丹鳳眼,咆哮不已。然而就在他的憤怒達到顛峰的時候,他自身暴露在外的破綻也就立即讓他的敵人及時抓住了。呼嘯而至的暗箭,甚至沒等他來得及反應,已讓他後背如遭雷擊,轟然翻身落馬……

    關羽耳鼓裡又是一陣嗡鳴,他欲爬起來,後背的創口劇烈做痛,使得他不由輕哼一聲。兩邊看護的將領眼看關羽醒了過來,都是鬆了一口氣,趕緊勸關羽不要亂動,有的則去喊叫軍醫去了。關羽雙眉一蹙,沒看到張遼,不分紅白的大怒起來:「本將軍著了埋伏,沒有聽他張遼勸告,張遼這廝這下可是高興了!」

    卻見兩邊將軍都是低著頭,不好說話。這下,關羽確定張遼那日眼見自己中伏,一定是沒有去救他。他把丹鳳眼一合,不饒的道:「待某病好了,定然將此事轉告大哥知道!」哼的一聲,不理眾將,躺著閉眼不語。

    這時,一名老軍醫帶著藥箱,匆匆忙忙的跑了過去,抹著汗給關羽把了把脈。看了看傷勢。道聲不妨,讓他好生調養,過不了多少時候也就會好的。臨走前搖了搖頭,對眾將軍道:「關將軍倒是沒事了,只怕張將軍他……」一語未了,拖著長長的太息,就要走開。

    關羽丹鳳眼一睜。看了左右將軍一眼,見他們都是輕輕歎息著,臉色很是不好看,默然不語。關羽十分不耐煩的喝住老軍醫,問他:「你剛才說張將軍?他又怎麼了?」老軍醫為難的看了左右將軍一眼,正要開口。只見榻邊兩眼怒欲滴血,兩腮憋的通紅的將軍鼎轟,拳頭一捏,抬頭瞄了榻上關羽一眼。此時,腦袋發脹,膽子撐破,終於是豁了出去,鼓足勇氣踏前一步。聲音之中難免帶著發自心底的顫抖。厲聲責備:「張將軍怎麼了?若不是張將軍在,只怕將軍你早就……眼看將軍是醒過來了。可張將軍他……」

    鼎轟說到這裡,雙眼垂淚,不忍再言,將身一轉,就要憤然離開。

    「站住!」

    就這樣讓他甩袖離去,怎麼說也說不過去。關羽心腹將領趕緊站了出來,拔刀要將鼎轟喝止。

    聽完鼎轟一席話,關羽身子巨震,抬眼看向兩邊。心腹將軍都是垂下頭來,一人道:「鼎將軍所言不錯。當時我等身陷重圍,將軍你又為暗箭所傷,墜落馬下。我等眼見將軍落馬,三軍無人帶領,頓時陷入混亂。眼看賊兵團團圍上,我等生死無依之際,若不是張將軍他及時帶兵趕來,救我等出圍,不然我等差點就是全軍覆沒了。待回到帳中,立刻就請來軍醫為將軍拔掉後背箭矢。本來這支箭矢射入不深,也沒有什麼大的妨礙,只是……只是將軍所中之箭上面淬有毒液,若不能吸允乾淨,只怕撐不了多久。張將軍聽聞此言,毫無二言,立即趴上榻來,不顧我等阻擋,愣是一口一口將將軍後背創口上的黑色毒液吸了個乾乾淨淨,直到出現新鮮血液,這才罷休。為將軍吸完毒液,張將軍他立即暈了過去,扶他到榻上,他仍是不忘囑咐我等不要將此事立即告知將軍知道,就怕將軍動了傷口……」

    關羽雙眼不由放出光來,大叫一聲,昏死過去。兩邊心腹一驚,紛紛上前。老軍醫上前把脈,鼎轟一時也不好離開,轉身來看。

    不過一時,關羽醒轉過來,丹鳳眼裡卻是噙滿了密細的淚珠。他抓起鼎轟的雙手,說道:「將軍無須動氣,某這就隨將軍去向張將軍請罪!」說著,將身子一挺,早已推開眾人,不聽眾人語勸,披了鎧甲,就往外奔去。

    ※※※

    眼前的張遼如睡死了過去,合著的雙眼眶向內凹去,上面一片漆黑,嘴唇亦是碎裂成了數瓣,唯有鼻息裡時有時無撲出的氣息,證明他還未死透。

    關羽眼見榻上的張遼成了這樣,愧疚之痛遽然升騰。跪在張遼榻前一動不動,眼淚卻早已是雨打芭蕉,撲簌簌大顆墜落。埋下頭去,無比慚愧。一直緊隨關羽南征北戰的腹心將士,他們那裡曾見將軍這麼傷心過,平時就算刮骨之傷他也未曾皺一皺眉,更別說是滴一滴淚了。然而今天,他居然在比他官小一級的張遼榻前,轟然跪下,全然不顧在場眾將的異樣目光,黯然飲泣,這是何等的震撼!何等的氣魄!

    兩邊心腹趕緊上前去勸慰,奈何關羽就是跪著不起。

    就在關羽跪在張遼榻前時,他的身後,鼎轟手捧一桿長槍,雙手托於前,哽咽道:「將軍反覆交代末將,說要是他真的不行了,就將這桿鐵槍還有他的坐騎赤兔寶馬一併轉交關將軍。他說,將軍乃當時豪傑,當配此槍、此馬,讓將軍不要推脫,萬請收下。」

    將長槍望前平舉,等著關羽拿去。

    關羽豁然轉身站起,瞄著他手裡的長槍,眼睛裡寒光一閃。

    眼前這把槍,正是張遼從文丑手上繳獲的那把透骨鐵槍!當年,袁譚為亂青州,手下虎將文丑憑借這把鐵槍,槍殺劉備許多大將,無人能治,威震一時。也就在那時,大哥一封書,將他從魯國調出來,寄希望於他一人。對於大哥的信任,他當然毫不客氣的接受。放眼天下。呂布死後。能殺文丑者捨我其誰!然而,當他帶著無限的自信和高傲,走上沙場,與文丑殊死搏鬥。可笑的是,他居然敗了!

    殺文醜的不是他,是張遼!這個在之前一直名不經傳的小兒。這個小兒,居然憑借一騎呂布的赤兔寶馬縱橫沙場。轉眼取文丑於馬下!關羽不解了,鬱悶了!接著,大哥又將他的戰利品透骨槍又賞賜給了張遼,使得張遼一身兼備兩件世間稀寶,這是何等的榮耀!這份榮耀,應該是屬於我關羽一人才是。劉備是我的大哥。別人無能力承受!帶著無限的屈辱和憤恨,他離開了青州,回到了魯國。

    本來以為憑此一戰而成名,結果什麼也不是,反是親身證明了張遼的成名之戰。

    沒有無故的恨。

    若不是他感到深刻的屈辱,他也斷然不會故意跟張遼去唱反調,不顧張遼的勸阻而貿然出兵,致使自己深陷危境。若不是自己中了暗箭。此刻又怎會害得張遼身躺榻上奄將一息?

    此刻。慚愧何用?

    一切,還不都是因為這把鐵槍的存在。

    關羽狂吼一聲。目露凶光,劈手奪過鐵槍,欲要以自己一世之力,將之折斷!

    且不論關羽有沒有這個能力,兩邊的心腹眼見這一幕都是驚呼一聲,瞪大雙眼。就是鼎轟,看著他這架勢,被這囫圇的掌風一掃,騰騰騰的連退數步,臉色不由一寒。雖然跟關羽接觸的少,但他的能力還是有所耳聞的。當年虎牢關故事還在傳著呢。他與眾將,甚至準備以手塞耳,以防這聲劇烈的寒鐵折折聲刺破耳鼓。

    然而,就在關羽狂怒不已的時候,他的白袍的衣角被人扯了扯。關羽一愣,轉過臉去,卻見張遼已經睜開眼來,嘴裡吐字出奇的清楚。

    只聽他緩緩道:「息怒,息怒!雲長何故跟它過意不去。」

    眾人都是長吞一口氣,張遼醒來了!

    關羽亦是愣了半天,趕緊將手上鐵槍扔了一邊,雙手欲要將他扶起,見他搖頭,也就頓住了。關羽關切的問道:「文遠,你現在如何?」張遼見他神采頗好,也就放下心來。他那聲「文遠」既出,看來他是不再嫉恨自己了。張遼寬慰的擠出一團笑容,搖頭道:「自將軍病後,少有在營中走動,不說曹仁那廝懷疑,只怕軍心不穩。雲長若聽某,就請省點力氣,不要再跟它過意不去,過些時候不若去營中轉轉……」

    張遼突然神采奕奕的說了這麼多的話,下面的將士們卻都低聲議論起來:「莫不是迴光返照吧?」旁邊鼎轟被他們一說,心裡咯登一跳,趕緊吩咐道:「快傳老軍醫來!」

    「不用了,我這不是來了嗎?」

    帳門掀開,一個身著灰色便服的老者,挎了口黑色藥箱走了進來。諸人都是一愣,只見這老者頭額隆起,頷下一部黑色銀鬚根根如戟,雙目有神,含笑抬頭看著眾人。「這人誰呀?」眾人都沒見過來者,就連關羽亦是沒有見過。鼎轟上前喝道:「大膽,這是誰放他進來的?」

    關羽看了張遼一眼,張遼抬起身來,微微一瞥,卻是見過的,不由長吐一口氣,笑道:「原來是……」

    「華佗華神醫都沒見過,還大呼小叫什麼!」

    帳外,又一人走了進來。

    來人身長八尺,腰大十圍,手按大刀,容貌雄毅非常。

    鼎轟卻是立即認了出來:「呃?許將軍來了?」

    許褚看了眾人一眼,點了點頭。

    關羽聽到華佗之名,當即是雙眼放光,哈哈一笑:「有華神醫在,文遠病無憂矣!某可以放心巡營去也!」走到華佗面前,向華佗和許褚微一拱手,正要長身離去,被華佗扯住:「慢著!張將軍身患重病,只怕將軍你也帶傷在身吧?還是修養好了再動,免致動了舊創。」

    關羽捋鬚直出:「些許小傷能耐我何?還是麻煩華神醫為張將軍看病吧。拜託了!」大笑著走了出去。

    ※※※

    華佗雖然常隨軍行醫,但向在後勤,很少與這些將軍謀面。雖然這些人早知道神醫華佗就在軍中,但也只是聞其名,而不見其人。

    張遼,卻有幸跟華佗見過數面,兩人關係極好的。

    華佗這一來,恰是時候,直將奄奄將息的張遼救活了過來。張遼欣喜不已,問他們如何知道他病危而趕來了。華佗卻是哈哈一笑:「某雖然自負頗有點醫術。醫不死人。但也非是神仙。實不瞞將軍,其實來之前某並不知將軍身染重病一事。」張遼輕哦一聲,更是相信此乃天意了。旁邊許褚苦皺著眉:「將軍不知,我等此來並非為將軍。」

    張遼點了點頭,問道:「然是為何?」

    許褚歎息一聲,把彭城蔣濟身染重病的事跟他一併說了,道:「元化雖有神醫之名。但奈何在醫治蔣軍事時發現少了一味藥。如此,就是神仙也沒有辦法。沒奈何,只得暫時將蔣軍事留在彭城,某再陪他到魯國山中尋找。經過數日的耽擱,總算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把這味藥給找到了。我等往回返時。這不正好從這裡經過,聽到將軍正領兵圍打方與城。我和元化想念將軍,也就順道進來看看。只哪裡想到當時將軍卻是奄將一息,好險好險。」

    張遼跟蔣濟也有數面之緣,聽他這麼一說,又替蔣濟擔心起來,黯然神傷。

    華佗寬慰了他兩句,說道:「萬幸將軍體內的餘毒也已消弭乾淨了。再養些日子也就康復了。只是蔣軍事還在彭城等著我們的好消息。我們也就不敢在此逗留下去了,今日來就是特向文遠你告辭的。」張遼卻是捨不得他。但想到蔣濟的事,也就點了點頭,說道:「救人要緊,我就不強留二位了。」立即叫人將準備好的筵席擺上來,又叫了許多將軍奉陪。

    席上,關羽捧盞來敬華佗,言道:「要不是華神醫你及時趕來將文遠醫治好,若他真有個三長兩短,只怕某此生再也休想抬起頭來了!哎,神醫,某敬你!」這句話卻是出自肺腑,若張遼因他而死,不說大哥那邊沒法交代,就是內心裡一世也不得安寧。難得他平時孤傲不服人,今日卻對華佗低下頭來,很是讓他那些心腹將領感慨一番。

    本來不會說話的他,只把臉憋的通紅,一切感激之語,只在一杯酒中。

    華佗見關羽一杯水酒下去豪氣不減,不由點了點頭,將盞舉起,也是一飲而盡。在營中這幾日他也略聽了些關於關羽和張遼之間的糾葛,此時再看關羽、張遼二人坦然相視而笑,再無敵意,甚是高興。

    放下酒盞,微一點頭,長身而起,笑道:「二位將軍能盡釋前嫌,實在再好也沒有,太尉大人聽說一定很是高興。戰場之事某無能為力,不能幫到二位將軍,只能到這裡了。感二位盛情,某酒也喝足了,這就告辭了。」旁邊許褚跟張遼眾人說了兩句,也就背起藥箱,跟著華佗出了大帳。

    張遼攆了出來,還想帶兵護送他們一程,但被華佗拒絕了。

    ※※※

    許褚帶著數十騎保護著華佗從張遼大營出來,一路饒過曹軍的軍事防線,盡量躲避曹軍的偵探,一路抄小路而去。但他們的行蹤還是被曹軍的探馬發現了,並且探馬立即將消息飛騎報到了方與城內曹仁那裡。

    牛金上前一步,目露凶光,拱手道:「這一夥人人數不多,看他們匆匆的樣子,想必是有什麼緊要任務在身。而且,據探馬描述,這些人當中有一老者,雖是上了年紀,但卻精神健碩,耳聰目明,頭額甚高,鬍鬚銀白,相貌倒是頗合一人。」

    曹仁輕咦一聲,放下手頭的卷宗,笑道:「哦,似你看來,此是何人?」

    「如果末將猜得沒錯,此人定時神醫華佗無疑!」

    牛金十分肯定的咬了咬牙,繼續道:「將軍莫要忘了,前些年曹公時時犯這頭痛的毛病,都是請這華神醫給醫治好的。當時我卻是有幸見過幾次,從探馬們口中描述,倒是很符合這人的相貌。再者,這兩年來,華神醫在民間突然很少走動,再也沒有他的任何消息,也沒有有關他的神奇故事傳到民間。就算曹公時犯頭痛時,幾次三番想要請他來醫治,奈何派出的幾路探馬都是無功而返,很讓曹公氣惱。我前些時還聽人說這華神醫如今入了劉備幕府,倒是成了劉備的私人醫生了。如今看來,這消息卻是準確。而這人,當是華神醫無疑!」

    曹仁眼光遽然一縮,啪案而起:「若是華佗,我倒是對他很有興趣。」

    牛金上前一步:「曹公欲得之人如今就在城外,不知將軍有何打算?」

    曹仁目視著他,一字一字吐道:「能不能將華神醫再請回來,就看將軍你了。」牛金退後一步,躬身道:「將軍放心,我這就帶兵出城,將他請回來!」正要轉身,卻被曹仁叫住:「慢著!離遠點再動手。」

    「末將明白!」牛金嘿然一笑,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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