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順聽到劉備答應出兵相助,便即著人叫將五萬斛糧草全都運了過來,交與劉備。U點com劉備本欲刻意款留高順,只是高順根本不買劉備這一套,劉備也就罷了。劉備先將他們親自送出大營,這才回到營帳。他一回到營帳,片刻也坐不住,又讓厲影立即將文武召來,商議出兵定陶之事。
鎮東軍事左掾秦松說道:「聽說去年時,呂布從濮陽敗退,準備經過乘氏縣跟濟陰太守吳資會合。只是在半途中,不意遭到乘氏縣人李進所破,他這才狼狽逃到了山陽郡郡治昌邑,把軍隊駐紮在那裡。今春之時,他還想與吳資會合,不想曹操搶先一步,將定陶縣圍了下來。呂佈於是出兵來爭,不想曹操置定陶於不顧,卻在呂布增援路上設下伏兵,將呂布大部擊垮,然後再一舉攻克了定陶。
依我看,曹操正與呂布對峙之中,他的主力此刻肯定仍在定陶縣內。而呂布之所以出兵乘氏,便是欲要借我之力消耗曹操主力,然後他好來個漁人之利。而他只要拿下了乘氏,就可以順濟水直下攻擊定陶,他這一計不可謂不毒。」
眾人被他一點撥,都是議論紛紛。
劉備心裡當然有數,也不辯解,只是看向他:「如秦軍事這麼說,我們如果出兵,就是驅虎引狼,如果不出兵,卻是背信棄義。這麼說來,卻是我一念糊塗,因為貪圖他的糧草,所以才弄到如此進退兩難之地。只不知秦軍事有什麼好的計謀,可不吝賜教。」
秦松駭然站起,連連說道:「大人這麼做,自有高明之處。我的一點小小愚見,可不必理會。」
劉備一笑,說道:「秦軍事心中一定早已想出對策,不然也不會侃侃道來。哈哈,你說吧,但說無妨,不用拘束。」
秦松道了聲是,這才說道:「我想,大人既然已經答應出兵相助,自然不能食言。但他們並沒有限制我們該如何出兵,所以我們只用略施小計,卻可起到妙不可言的作用。」
劉備哦的一聲,輕輕頷首,只聽秦松繼續道:「我等可在定陶城外駐紮下少數兵馬,不使曹軍引起注意,然後又將呂布將欲偷襲乘氏的事告訴曹軍。曹軍得知乘氏有難,必將出兵增援。而我等待其兵出,則放任其走脫,不與理會。我們卻可連夜讓趙將軍率領騎兵增兵定陶,將定陶圍打起來。就算那時曹軍明知上當,卻已經被我們分做兩股,也已無可奈何了。他就算派兵來增援定陶,我們也可學他們當初對付呂布的辦法,也來個『圍點打援』。他來一股,我們殺他一股,等到他們全軍膽寒,這定陶不就是我們的麼?」
張飛在旁首先附和,一啪大腿,叫了起來:「這主意不錯,大哥可得讓俺打頭陣。」
兩邊文武更是相對點頭。
劉備點頭笑道:「秦軍事乃大才也」誇了他一句,讓他坐下。
轉而又將笑臉掃到劉曄身上,卻見劉曄坐上那裡,低頭不語。
劉備叫道:「子揚」
兩邊都把目光落在劉曄身上。U點com
但劉曄如若未聞。
劉曄心裡卻在思索:「記得往日在一起討論時,只要是好的主意,劉使君一定是拍案叫絕,也不用多聽別人意見了,當即就採納了。可我聽來秦軍事這個主意很是不錯,也沒有什麼大的漏洞,但劉使君卻也只是淡淡的誇了他一句,也沒多說別的,不知這是為何?」
劉備在這種嚴肅的大會上直呼劉曄表字,可以說是給劉曄的最大尊敬了。可一聲『子揚』下去,對方卻並不回答半字。場上頓時僵硬。縱然劉備不當回事,兩邊的文武早已經臉露慍色了。特別是張飛,他剛才還在賣力的叫好,此刻聽到大哥叫『子揚』,子揚卻充耳不聞,就有點坐不住了。
劉備再次叫道:「子揚」
劉曄心裡還在想:「劉使君不表態,難道他是不滿意這個計謀?咦,如果是,那麼這又從何說來?或者說……難不成是劉使君他自己心裡已經有了主意?如果他有了主意,那會是什麼?」
第二聲,劉曄沒有應答。
張飛扯起袍裾,就要動粗。
場上的文武也都跟著捏了把汗。
坐在劉曄左右的那兩位菩薩將軍,身子危挺,以眼觀鼻。他們也沒想到要提醒劉曄一把,而在別人把眼睛瞟向這邊時,卻是動也不動。他們知道,這是他們在別人面前表現威嚴的最好機會。十年難遇。所以他們在面對各方目光的注視下,仍是以眼觀鼻,身子危挺。
劉備看到張飛一副急躁的樣子,就知道他呆不住了。就在張飛扯動袍裾的時候,他趕緊是時候的瞪了他一眼。他霸氣十足的站了起來,在眾目睽睽之下,也不說一句話,就離案走到了劉曄身邊。
「啪~」劉備手掌輕輕落在劉曄肩上。
「子揚。」劉備輕喚。
在劉備手掌落到劉曄肩上之前,劉曄卻仍是在想:「劉使君在譙縣未下之時,就突然將魯司馬調到雲長軍中,讓他協助雲長攻打魯國。劉使君是什麼時候一下子對魯國如此重視起來?不,早在這之前,我就聽說劉使君就讓雲長在廣戚等地經營,他為的還不是魯國麼?嗯,如此看來,可見他對魯國早有謀劃。不過,魯國應該只是他的其中一顆棋子,或者說是一個跳板。那麼,什麼地方才是劉使君最終關注的呢?如果瞭解這一點,也就不難理解他為什麼不即同意秦軍事的看法了。可……」
劉備手掌落下,劉曄思維立即回來。
劉曄這次卻是認認真真的聽清了『子揚』兩字,他隨口應了聲。但他看到左右奇怪的眼神,就知道是剛才自己走神了。他腦子轉得飛快,也不等劉備來問,就站了起來,拱手說道:「某內急,想要暫時告退一下。」
劉備看他神色狡黠,知道他是隨口遮掩。他也不點破,只是哈哈一笑,說道:「我喚你兩聲,見你一時不回答,我還道你是聽了催眠曲,睡著了。【葉*子】【悠*悠】所以,我這才跑過來想要喚醒你,免得你同周公說著說著忘了歸期。不想你是屎尿憋急了,說不出話來。」
兩邊一聽,都是忍俊不禁的笑了笑。
劉曄神色不變,拱手回答:「孔夫子有言,『久矣,吾不復夢見周公』。這句話用在此時,加在我身上,正是合適不過。所以,周公是沒見著。不過,俗話說,人有三急,聖人也難免,這恐怕不能怪我了。」
劉備仰天一笑:「子揚,子揚,果然能說會道。去吧去吧快去快來,我還要聽你高談闊論呢。」
劉曄拱手稱謝,轉身就低著頭,鎖著眉,若有所思的往帳外走去。
劉備見他去了,這才回過身來,微微哂笑。正要坐到案邊,沒想到背後傳來劉曄嘻嘻一笑,道了兩個:「有了有了」
劉備重又轉過身來,見劉曄掀帳進來,雖不知道他這『有了』『有了』是什麼意思,但見他眉毛飛揚,就知道他的心情應該不錯。劉備見他高興,自己臉上的笑容也是跟著綻開:「我猜子揚應該是用了什麼方外之術,走到帳外,就能將尿液瞬間逼出,不然來去何其之速也?」
兩邊哈哈一笑。
劉曄卻是不急不慢的走了進來,拱手道:「這方外之術乃世外仙流之人才能有緣修得,我輩恐怕難得一見。不過要是使君感興趣,我聽說身在天柱山的左慈、左元放倒是一位世外仙人,使君不妨將他招攬來,讓他博君一笑。我嘛,就只能急來則出恭,急去則將身而返了。」
劉備聽他說起左慈,趕緊說道:「哦,元放之名我亦早聞,不知他還在天柱山,有緣我倒是真想見他一見。」
劉曄道:「這也不急,我聽說他還在山中煉丹,一時也不怕跑了他。」
劉備哈哈一笑,各自回到坐上。
劉備說道:「既然子揚你內急回去了,也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看來我倒是可以開始向你請教了。」
劉曄拱手道:「不敢」
劉備問:「剛才秦軍事已經將他的想法說了出來,不知你有什麼話要說的?現在但說無妨。」
劉曄微一歉身,說道:「適才秦軍事所言,我一字一句聽在耳裡,也仔細想了一下,分析了一回。他說,以少數兵馬駐紮在定陶城下,然後故意把呂布要襲擊乘氏的消息散佈給曹軍,這樣就能使得曹軍分兵馳援,我們也就可以趁機拿下定陶。這個主意,我覺得十分不錯,而且相當成熟,所以我很是欣賞。」
秦松聽到劉軍謀贊同自己的意見,心裡也很是得意,不由得臉上發光。他把靦腆的肚子端了端,似乎,正是得益於他的這一句話,才使得他的肚子也跟著揚眉吐氣。
劉備微微點頭,知道劉曄下面還有話,所以也不多言,聽他說下去。
「雖然……」劉曄說:「他這主意不但能夠使得我們擺脫目前窘境,脫離呂佈施加給我們的束縛,而且還可以趁機撈得一筆不小的收益,可謂是一舉兩得。但,我想的是,就算我們拿下了定陶,這對我們又有什麼用處?」
「咦,這是怎麼說的?」
眾人聽他這一反問,都是不明不白的,你看我,我看你。
秦松眼皮一跳,似乎被他這一問,一下子觸及了問題的關鍵。只是他一時也沒能想到這關鍵在哪裡,所以只好委屈的把靦腆的肚皮縮了回來,轉而把戰戰兢兢的眼珠瞟向劉備,要看劉備有什麼表情。
劉備似乎是等待著風暴來臨的高樓大廈,又或者是等待著千鈞浪濤的碎巖,他那一副天旋地轉,我自不動的神情,讓秦松佩服不已。
只聽劉曄繼續分析:「定陶處在呂布勢力和曹操勢力的緩衝地帶,如果我們拿下了它,就是等於把呂布和曹操暫時隔離開來,也就是把他跟他兩家的仇怨暫時強壓了下去,使得他們都無法得到發洩。如果讓他們這樣長此積鬱下去,那麼他們勢必會將苗頭轉而對向我們,說不好,我們那時必將成為他們兩家的公敵。所以說,我們縱然拿下定陶,得到的只不過是兩家的怨恨,而無任何額外的利益,如其這樣,不如棄之不理。」
兩邊聽劉曄一說,都是被他妙語給炸開了花,一時讚賞有之,貶斥有之。
秦松經他一點撥,心裡也敲起戰鼓,抹汗不止。再一分析,覺得他說得頭頭是道,回過頭來,反而覺得自己先前跟劉備說的都是蠱惑妖言,是推劉備進火坑。所以他心裡這麼一亂想,額上,頭上,就是太上老君嘴裡不停念著的急急如律令,汗珠一下吧嗒吧嗒的往下直落。
劉備瞥眼看到秦松萎靡神情,也知道他心有不安,而見劉曄神情自若,當是心裡早有妙計了。
劉備等劉曄回音一落,破口叫道:「子揚,不可如此狂妄秦軍事計策雖不十分周到,但也是經過深思熟慮後這才說了出來。聽你這麼一說,倒是一無是處。今**要不說出個讓我心服的計策來,我就要治你狂妄之罪」
劉曄坐在那裡,一絲不懼,仍是神色自若。只見他稍微歉身,然後又攬了攬袖子,這才開口:「我非說秦軍事之計策一無是處,反之,我倒是覺得他這計策裡也有可利用之處。比喻說,在定陶城下的『虛兵』之計,我就覺得很是不錯。」
劉備輕輕一笑:「子揚,你到底要說什麼?也不要『比喻』不『比喻』的,就痛痛快快全都說出來,好讓大家也都跟著聽聽吧。」
「就是」張飛叫道:「不是大哥說起來,誰知道他說了什麼撮鳥?他這雲裡霧裡的話,弄得俺聽得半句聰明,半句糊塗。」
兩邊被他逗得轟然一笑,都是搖頭抹淚。
「諾」
劉曄應聲站了起來,向劉備拱了拱手,然後又向眾人拱了拱手。等兩邊完全靜了下來,這才侃侃說道:「此次與呂布結盟,我們雖然得了他五萬斛糧草,但他們也借此在我們面前指手畫腳,出足了威風。他讓我們出兵定陶,為的是幫助他得到乘氏,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他這麼做,劉使君先前已經在呂布使者面前毫不留情的指責出來,說他們用的是『聲東擊西』之計,為的是把我們充當誘餌,吸引住曹操主力,以讓他得到乘氏,轉而來削弱我們的勢力。對,這一點也不錯。我想呂布一定就是這個意思。但我們想想,呂布想以『聲東擊西』之計來調動我們,我們為什麼就這麼任憑他的擺佈,而不能反過來給他一個『聲東擊西』呢?」
「這……」
眾人轉過頭來,又調過頭去。
「糊塗了糊塗了」張飛啪案叫了起來:「什麼這個『聲東擊西』那個『聲東擊西』,越弄越糊塗了」
劉備已經聽出一點意思了,聽到旁邊張飛不停在叫,趕緊罵道:「三弟,你要聽就聽,不聽就給我老實出去」
張飛見到劉備慍怒的一張臉,趕緊吐了吐舌頭,說道:「俺只是有些煩躁,靜會就好,大哥你又何必跟俺生氣?實在不划算啊。」
兩邊聽他一說,都是抿嘴一笑。
劉備也不見怪,也不看他,只看向劉曄,問他:「如你所說的這『聲東擊西』之計,卻又是如何說來?」
劉曄道:「這也簡單。我們可以先在定陶城下擺下『虛兵』之計,謊稱劉使君你的主力部隊,然後劉使君你卻可以暗暗帶領一隊人馬去攻打別處。但我們這『虛兵』卻要虛中有實、實中有虛,不能和先前秦軍事計謀中描述的那樣,用那少數之兵來誆騙曹操,使得曹操不能引以為意,我們這次卻是要偏偏引得曹操盯上不可。也就是說,只要能讓他覺得我們的主力部隊就是他眼皮低下也就是了。如果達到了這個目的,那麼劉使君你的另外一處人馬也就可以發揮到無窮之用了。」
張飛一張眉頭老是鎖著,本以為這下可以聽個明白了,只沒想到又是聽個半懂半不懂。偏偏他這人是弄不懂的非要把他弄懂不可,不然別說是八匹馬,就是加九條牛,拉也拉他不回。他聽到這裡,不由毛急著性子叫了起來:「什麼另外一處人馬,你說讓我大哥領著另外一處人馬到底去幹什麼?怎麼你這廝說也說不明白,害得俺聽也聽得糊塗,好不惱人」
眾人也是弄得雲裡霧裡,都是跟張飛一個心思。別說張飛猴急,就是他們聽起來也是猴急非常。只是他們不能跟張飛學,人家張飛可以亂叫亂嚷,但惟有他們卻不得不保存矜持。人家張飛說出去的話,頂多遭到劉使君一頓臭罵,要是他們也跟張飛學,也不知道他爹他娘生下他們時在他們懷裡別了幾顆腦袋。
所以在劉曄沒有開口之前,他們一個個也只得苦皺著眉頭,做望眼欲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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