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0,上海沉沒 第43章 三角洲保衛戰 (5)
    在海平面上升受難第一線的國度裡,只有荷蘭,真正「多管齊下」,力創外御洪災,內保平安的生活。選擇荷蘭,最根本的原因,還在於它在危機當前,不莽撞,冷靜客觀地找到「天人合一」,與自然和諧生存的法則,這才是大難臨頭的理智做法。

    荷蘭智勇闖水關

    房屋的水上漂浮術

    2009年11月底,荷蘭阿姆斯特丹達姆艾美爾湖的人工島陽光明媚。這一天,在很多國際媒體的關注下,新建的水上社區正式「滿戶」。

    在縱橫交錯貫穿整個阿姆斯特丹市中心的運河裡,近百棟顏色不一、風格迥異的船屋泊於水邊,遠遠望去,彷彿走進了建築博覽會,風景怡人。這就是荷蘭艾堡區的一片新潮住宅。有好奇的記者走進一戶水上人家,房間寬敞明亮,露台巨大無比,窗外是一望無際的湖水,可以遠眺岸邊的村莊。天鵝悠閒地從房子周圍游過,水面倒映著天空,恰逢日落,泛紅的湖水絢爛多姿。屋子裡,水、電、瓦斯、網絡等裝備現代化裝備一應俱全,「大的房型還能植入全套的健身設備」。房間的女主人自豪地告訴記者,水上房屋如今成了荷蘭人生活的一種時尚,在很多人看來,它不僅是一棟房子,更是一種生活方式。住在這樣的房子裡感覺每一天都像在度假。夏天時,很多居民經常來了興致,直接從窗戶跳進湖裡游上幾圈。

    有人要說了,水上人家,不怕水淹嗎?真不怕。荷蘭的房屋建築在世界佔據領先地位,這也是荷蘭頻出傑出設計人才的緣故。

    水上房屋有兩種,一種完全建在水面上,一種則是靈活的水陸兩用式。兩者原理都是房子隨水位上升而上升,上升幅度可達5.5公尺。像艾堡區的水上房屋建在一個大方塊發泡塑料組成的漂浮的地基上。為了讓這方塊達到一定的結實度,必須把它包在水泥裡。在它內部也填充了肋骨狀的水泥。在這種方法下做成的漂浮體的尺碼可大可小,並且能夠載重三層的房屋。沉重的樁子打進了水底的泥中,保證地基和房子固定在原地。至於水陸兩用式房屋,建築師若爾·克勒根介紹說,在荷蘭阿納姆地區南部的馬斯博默爾,就有一幢36座豪華住宅的建築,除房屋底座為中空的混凝土結構外,整個房子下面還鋪設了一層混凝土柱子,滑環將房子「拋錨」固定在「泊位」。洪水襲來時房子就會浮起,當然這時候每家都需要乘船進出。水退後,房子再降落到柱子上。

    艾堡區水上社區的房子,基礎材料全是輕質木頭,至於來源,則都是在工廠定制好後,直接在地基上拼接而成。從地板到牆壁,都是裡外都被覆蓋著的木質骨架,保證了房屋不會超重,然後在裡層外層覆蓋面的夾空處加上厚厚的隔熱與隔音層。

    施工人員漢斯·貝克說:「這些房子同普通房屋非常相像,唯一的區別是,水位升高時,房子能夠浮起來。」

    住在水上是不是很不方便?如果你擔心這個問題,那就全無必要。

    儘管有風和海水上漲的時候,房子會搖動,但只會隨著水位的上升或下降而上下移動,不會前後移動,人住在房子裡不會搖搖晃晃的,像暈車、暈船一樣的「暈房」現象大可不必擔心。日常生活中與自然雨水、蟲魚鳥獸和諧相依,要實現這樣的生活已經不是夢。

    目前水上房屋需要著力解決的難題,主要是污染,特別是生活污水的排放。荷蘭有著極其嚴格的環境保護法規,污水絕不能直接排放到湖區。因此,在建設水上房屋前,必須要配套完善的水下排污系統,通過統一的管道輸送出去。現在,艾堡區的水上社區採用的是在房屋水下樁基部分安裝了一種可變形管道,房子裡所有的電纜線、家庭用水及污水均通過這條管道進出。

    據瞭解,目前荷蘭一座浮動房屋的造價大約需要25萬歐元(1歐元約合10元人民幣)至30萬歐元。水路兩用式相比純水上建築造價昂貴,但是向艾堡區的水上社區就頗為划算。上文提到的那位女主人說,她的房子每平方米約為3400歐元,比起阿姆斯特丹市中心每平方米7000歐元的房子便宜不少。更令人興奮的是,荷蘭政府明確提出「2035年前,荷蘭的都市規則準備讓城市全面與水共舞」,屆時,不僅是住房,就連游泳館、體育場、咖啡吧、公園、圖書館都將成為水上式。2010年開春,有眼尖的民眾就發現鹿特丹市中心正在建一座「浮動展館」,建築面積約合4個網球場大小,其中最大的球體高達12米。整個展館浮在水上,用後還可以移走。荷蘭式水上住宅風氣,正在從試點城市鹿特丹,刮向荷蘭全國、乃至全世界,世界範圍內地產市場的一輪新調整又將開啟。

    最重要的是,對荷蘭而言,水上漂浮房屋包含的意義太多。深受海平面上升之苦的荷蘭,水上浮屋術不僅有效應對了未來可能的危機,還緩解了土地不足加劇的人口壓力。

    1953年1月31日,突如其來的一場特大風暴和洪水,水面高出正常水位3米多,海水似洪水猛獸,沖毀了防護壩,淹沒土地20萬公頃,造成近2000人死亡,損失2.5億美元。這次事件僅僅是荷蘭與水抗爭史的一個高峰,在荷蘭近兩代人的骨髓裡打下烙印,這正是荷蘭人畏懼災難再次來襲,想出水上浮屋術的最深刻的歷史原因。

    最近幾年,荷蘭成為熱門移民國度之一,不惟美景、良好的秩序及開明的社會氛圍,還有就是新潮的建築理念。從荷蘭中央統計局數據獲悉,2006年荷蘭人口增長降至歷史最低水平(全年僅增2.6萬人)之後,就迎來了移民人潮,扭轉了過去四年「入不敷出」的局面。這些移入的人潮,大部分是西歐受海平面上升之苦的國家,如西班牙、英國。目前,荷蘭已經在全球排行榜上赫赫有名(超過400人/平方公里),擴大居住區是永恆的任務。世人常常把上帝造人和荷蘭造陸相提並論,可見荷蘭人的主觀能動性之強。

    有人指出,荷蘭每年新建住房約8萬套,即便完全上荷蘭位於海平面以下的26%的國土,目前宜居土地仍有巨大缺口,而在未來半個世紀,浮動房屋有望將其彌補40%。

    攘外與安內

    荷蘭人要接受海平面上升的挑戰,除了想出水上浮屋一招,遠遠不夠。攘外與安內雙管齊下,才有可能幫助他們真正走出水的困境。這便是外靠馬仕朗防風暴大壩抵禦洪水來襲,內治城中之水消化生活憂患。

    1991年,荷蘭政府選中了鹿特丹航道的西端,臨近荷蘭之鉤(HoekvanHolland)的地方,作為馬仕朗(Maeslantbarrier)防風暴大壩的矗立地。選址完畢即刻投入建設,1996年5月10日,時任荷蘭女王的碧雅翠克斯親自出席,啟動了這一工程。馬仕朗的建成投入使用,與其他11個大型防洪項目一道,構成了荷蘭赫赫有名的「三角洲工程」。而後者誓為荷蘭抵禦洪災的恢弘巨作,共耗資90億美元,歷經30年完成。

    現在的荷蘭人,提起馬仕朗依舊難掩豪邁之情。究其原因,是因為馬仕朗與埃菲爾鐵塔幾乎等長,它是全球最長的移動式堤壩,像兩扇大門,打開時航運如常,水患發生時關閉。荷蘭人以此為傲的心情,就和中國人將長城繞在地球上跑圈子的比喻一樣。

    馬仕朗的非凡之處在於它的兩個球形轉軸可以分別水平和垂直移動兩個閘門,使大壩成為浮動式建築,從而既保證了歐洲第一大港鹿特丹的運輸暢通和低環境影響,又保證了荷蘭西南沿海的荷蘭省超過百萬居民的安全。

    鹿特丹的新航道寬360米,馬仕朗方風暴大壩的每扇閘門高22米,到轉軸的臂長為240米。正常水位時,兩扇閘門全開,停放在分別長210米的河道兩岸,相當於4個奧林匹克游泳場大的泊槽裡,這時船隻可以自由進出鹿特蘭港。當大潮來臨時,通常是超過阿姆斯特丹水平面標準3米以上,河水將淹過閘槽,而兩扇閘門將浮起,由鏈條驅動至河中,此時兩扇閘門剛好攔截了全部河道。整個過程歷時1.5小時。然後打開控制閥,垂直的閘板將會沉入水中,與河道底部的平面地基結合。整個工程的關鍵是兩個直徑達10米,重達680噸的球形轉軸,它們承載了所有的作用力。

    1962年,突如其來的風暴潮達到了2.99米,馬仕朗水壩紋絲不動,堅決不關閘。這得歸功於馬仕朗非凡之二——唯一有權決定閘門關閉、強大的計算機決策系統「BOS」(BOS,BeslisenOndersteunedSysteem)。該系統全天候每隔10分鐘,自動對水流的水位、風向、風速、每秒水流量等進行監控,並對得到的信息數據逐一分析,然後會對海面、鹿特丹及上游城市的水位高度一一做出預測。當預測海平面高度超過3米,也就是最高安全警戒水位時,BOS會發佈自動關閉預警,這個時間能控制在關閉閘門前3個小時以內。一旦風暴潮高度超過了3米,系統會啟動關閉閘門程序,雷打不動。

    在鹿特丹時,熱情的導遊和當地人民熱情洋溢地說:他們這裡有世界上最大的球形轉軸。光是看看就要歎為觀止了,再加上浮動式建築,難怪馬仕朗這種富有創新精神而又極為大膽的設計,最初向公眾揭開面紗時,就贏得全球折服。

    偏安壩後,荷蘭人將重心放在了有限的國土上。這不,2009年底,荷蘭政府正式對外宣佈,將於2010年開始使用名為「GROENEDAKEN」的綠屋頂計劃,按此步驟,要把荷蘭的綠屋頂覆蓋率提高至80%,估計可以節能減碳達70%。

    屋頂上種了草和一些矮樹,不僅美觀,還集合了多種利益。鹿特丹城市發展規劃師Smolders就對這種環保屋頂如數家珍:「綠色屋頂可以吸收二氧化碳,改善空氣質量,這點相比綠化帶,以相同的功效卻節省了不少空間;作為屋頂的絕緣層,可以分擔空調系統的壓力;目前這一美觀的屋頂尚未完全普及,經推廣後城市綠化面積將大為增加,對減輕城市熱島效應大有幫助;為動植物提供更多生存空間,即將在二三十層樓的屋頂,也能吸引蜜蜂、蝴蝶、小憩或久居的鳥類。」事實上,這些都不是鹿特丹的城市規劃師最看中的。在城市未來規劃書中,大書「綠色屋頂」一節,鹿特丹政府的劍鋒所指之處,是它的儲蓄雨水能力。官方數據更是振奮人心:綠色屋頂最多可儲雨量的75%,普及綠色屋頂的大城市,夏季氣溫可因此降級7℃。

    如此勞師動眾的綠屋頂,多虧了政府的大力支持,鹿特丹市為綠色屋頂的屋主提供建造費用約50%的政府補貼,視地域不同,每平方米補助25-60歐元。

    即便投入巨資,官員普遍認為,新屋頂依然划算,政府和屋主最終都將是受益者,因為水城排水的壓力減輕了,面對氣候變化帶來的海平面上升等問題,被水淹的壓力也著實小了不少。

    以鹿特丹為試點,荷蘭把80%以上的建築物頂層,改建成透氣透水、並滿佈植物的綠色生態屋頂,這是荷蘭2015年的目標。剩下的時間不多,荷蘭實現目標的可能性很大,受它的影響,台灣、新加坡等地也已經把綠屋頂計劃納入市政規劃,時尚觀瞻,正悄悄滲透為基礎生活的一部分。

    普及綠屋頂,體現的是荷蘭人的治水謀略。從收集雨水,到荷蘭大力興建的水廣場、儲水車庫,荷蘭人選擇這種巧妙的治理方法,確保外患來襲時,內無憂患,其實是應對海平面上升爭取了行動的時間。

    比「皮特屋」更多

    憑借房屋水上漂浮術,以及攘外安內的兩道措施,荷蘭人面對日夜洶湧漫上來的海水,冷靜了許多。

    2010年5月在上海舉辦的世博會上,鹿特丹借「城市最佳實踐區」,展示了它和它的國家應對氣候變化和海水侵入的「秘籍」,其中就有上文提到的水上漂浮房屋和綠屋頂,世界各地的觀眾雲集該區域,流連忘返。有工程專家這樣評價荷蘭的應對海平面上升措施:「漂浮性房屋展示了對於洪澇天氣極大的適應彈性,可以應付海平面上升五米的情況。在類似荷蘭這樣易受洪水侵擾的國家,這種漂浮房屋大有用武之地。」

    在荷蘭人的幫助下,被「卡特裡娜」洗劫一空的新奧爾良,也有水上房屋的改良版。頗受當地人歡迎的「皮特屋」位於當時受災最重的「第九區低地」,是好萊塢明星布拉德·皮特在颶風後設立的「Makeitright」基金會建立的。

    比「皮特屋」更多的,是荷蘭超前的環保觀念。受海平面上升之苦,荷蘭人堅信以暴制暴絕非良策,因此行動不僅僅是以應對海升。2009年哥本哈根氣候大會上,荷蘭政府提出了雄心勃勃的減排計劃。

    荷蘭住宅、空間規劃與環境部大臣傑奎琳·克拉默(JacquelineCramer)說過,「荷蘭在2011年就可以達到《京都議定書》中所預定的溫室氣體排放量較1990年減少6%的目標,到2020年,我們國家的減排目標是30%。」鹿特丹市將目標定得更遠:到2025年碳排放減半,此後將淨排放量減至零。

    換言之,荷蘭人傳揚給世界同胞的重點是,洪水也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善待大自然也包括了善待洪水。如何與自然和諧共處,才是我們要解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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