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明天 第45章 尾聲 (9)
    那樣的假設如今自己也需要面對,臨死前最後的影像,清晰得可怕。只是那樣一個電話,我卻無從打起,因為我早就沒有了你的號碼。

    我諱莫如深,守口如瓶了多年,終我一生,我都不願告訴你,我有了你的孩子,我們已經一起生活了7年。我以為那是彰顯我堅貞、雋永和純粹愛戀的唯一方式,我做到了所有人都無可辯駁的無慾無求,這樣我才能用自己設置的高尚人格迷幻住早已四分五裂的心,並告訴我的孩子,現世安穩,歲月靜好,我們如此幸福而感恩。

    原本以為,我的一生漫長得看不到終點,所以我可以有這樣那樣的豪情宣讀一個最能讓自己安樂的誓言。此刻,在生命的最後幾步路,我的偽裝被無情地撕去,真面目就那樣血肉模糊地凸現了出來,原來我愛的並不純粹,更不高尚,我很功利,我也想你知道我為你做的一切,想你知道有一個傻瓜是這樣驚天動地地愛著你。

    我之所以不敢告訴你,其實只是怕看到你的惶恐、你的怯意、你自私和偽善的面目,這比失去你更讓我哀慟。可今天是我們所有人的最後一天,你也會按你的心意勇敢一次的吧,因為失去今天,我們再不會有明天。

    只是我真的無法在今天找到你了,我的謊言和真相會和世界一起同歸於盡,那是我這一生最華麗的遺憾。所幸我的一生雖有那麼多的忐忑、錯亂和無望,但我擁有了你的孩子,我會摟著他一起在無垠的天體中魂飛魄散,無處輪迴。最後的時刻,我會告訴他,他的爸爸真的很愛他,一如這些年我為他描繪的那樣。我不要他帶著卑下的印記死去,即使最後我們都落得灰飛煙滅的下場,我也希望他是有過熊熊燃燒後最溫暖的那一顆灰燼。

    世界末日已越來越近,數億年後,又會是怎樣一種光景,真的很想知道。

    4.讓自己懂得珍惜

    (陶小玨,28歲,公司職員)

    想到的和想不到的,隨時都有可能發生,就像2008年的汶川地震和今年的玉樹地震,誰會相信自己的家園在幾秒之後變成一片廢墟?沒有人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如果你現在問我,相信世界末日嗎?那我告訴你,我永遠都不敢肯定地說明天不會是世界末日。

    世界末日也許並非那麼遙遠。我在想,當我們面對災難的時候,是不是有太多的事還沒有做?比如孝順、比如愛、比如夢想、比如遺憾……

    如果真的沒有明天,那麼今天,我會怎樣?我會這樣告訴自己:如果沒有明天,還有什麼比父母更重要,要用最後的時間陪在他們身邊;如果沒有明天,還有什麼猶豫糾結,要飛奔到愛的人面前勇敢說出真愛宣言;如果沒有明天,還有什麼理由浪費時間,可以的話去把還未達成的夢想盡量實現;如果沒有明天,還有什麼是解不開的,坦然地對在乎的人表達心中的抱歉或感謝。知道期限就會懂得珍惜,學會了珍惜人生就少了很多遺憾。就像黃石公園裡的DJ、雪域高原上的高僧,淡定地迎接滅頂之災。我無法得知自己的生命時間有多長,所以,要更加珍惜身邊的親人、愛人、朋友以及每一天。恍然發現,人生苦短,折合成數字,也就兩萬多天。生活中,常常被我忽略的人、事、物看上去毫不起眼,卻往往在我生命裡佔有一席之地。

    無論是家庭、愛情、工作、生活,都是一樣。如果我的生命只到2012,那麼原定的人生計劃還有什麼意義?保險費還要繼續繳嗎?我還需要存退休金嗎?我寶貴的時間應該拿來旅行還是拿來工作賺錢?我想,如果真到了那天,我不會再去想以後的生活會怎樣,不會再去計較人與人之間的明爭暗鬥,不會再去關心工作上的不如意,拋開一切的外界因素,只希望安安靜靜地陪在我在乎的人身邊,把我平日不敢展現的最真實的自我讓他們知道,同樣在那一天,我要跟我的愛人,我的父母,他的父母和我們所在乎的人一起,或者就小小的兩人世界,做頓我自己親手準備的飯菜,大家和和氣氣,完結我們在世的最後一天,在幸福中結束這一切。可生活沒有如果,但如果卻總發生在生活中,我沒辦法去計較真假,只有提醒自己,好好珍惜現在,不能等到末日來臨時,才發現好多事還沒有去做。

    把每一天當成世界末日來看待吧,這不是消極悲觀,恰恰是給人勇氣跟力量。給自己一點點警示,讓自己懂得珍惜。如果還有明天,我會珍惜未來的每一秒。如果沒有明天,我不會為剛剛過去的那一秒而遺憾。

    5.感悟

    (周文鈺,1977年生,外科醫生)

    最後的24小時,我想會找個無人打擾的地方,拋棄一切雜念。跟心愛的人一起,只是簡簡單單說說話、做做飯、散散步,情到濃時翻雲覆雨做愛,筋疲力盡時擁抱著愛人一起墜入夢鄉,雖然沒有太陽升起的時候但我會是笑著的。

    6.隨它來吧

    (Alexis,法國人,1986年生,高級客戶經理)

    我會接受這個世界的末日,然後等待它的到來。我也不覺得在這個等待的過程中,我還會做更多。我會辭職,工作對末日來講已經毫無意義;我還會去旅行,和朋友一起享受最後的時光。也許我還會看看最喜歡的電影,見見老朋友,探望親人,再最後地享用一次我喜歡的食物。

    這些聽起來都有些乏味和簡單吧,但真的去做到享受生活,在末日來臨的時候,可能還是很難吧。

    7.珍惜眼下

    (陳娟,1977年生,工程師)

    不知道在那一天會不會兵荒馬亂,大家各顯神通求生。對於如我輩般的平凡的大多數,與其期待奇跡中的方舟,倒不如定定心心地留在家裡,那個童年就存在的,心底深處真正的家裡,和父母、愛人一起,回憶我們能回憶的美好,記錄我們能記錄的真實。滄海桑田,天翻地覆,真到了生命的盡頭,所求的也不過就是闔家相守,執手同行。

    寫到這裡,意識到這些事情都是平日想做,可是又覺得有大把時間可以以後慢慢來的,也許真的該珍惜眼下,及時行動……

    8.假設的華麗

    (朱芸芸,1985年生,大學行政人員)

    近日,看見大學時私交很好的朋友在網上留言,大意為:汝等不足以引為朋類!私下詫異,連忙追問何事,經解釋才知道朋友在前段時間經歷了一場情傷,試探著找我們傾訴卻均被告知工作繁忙,沒空閒聊。想來,確有此事,當時只是象徵性的敷衍幾句,未曾想朋友經歷了那樣的刻骨疼痛。連忙反省,我是否真的因為工作的繁忙、世俗的瑣碎,而忽略了曾經那麼親密的友誼?我相信學生時代的友誼是最純真的,在最後一個明天到來之前,給所有的朋友去一通電話,重溫一下美好的學生時代,緬懷一下曾經在一起所做的或好或壞或對或錯的事情,然後放下電話安心入睡。看來,這也是一種溫情自在的假設。

    當然假設再華麗它也只是假設。但是在這個瞬息萬變的世界,沒有人敢說,今天就一定不是你的最後一天,沒有人能夠斷定自己就一定能見到明天的太陽,那麼,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且行且珍惜!

    9.沒有明天的明天

    (萬玉環,1980年生,公司職員)

    我喜歡愛人擁抱的感覺;喜歡聽到他的呼吸;喜歡他的臂膀,我的彼岸;喜歡是沒有理由的,愛是發自內心的。我不想用太多的字體去描述我的愛情,因為愛了就是愛了,沒有理由的,也是無聲無息的!希望我能記住他的樣子,不論今生,來世,這份愛,永不磨滅!

    每個人都會經歷很多,太多;有衝動;有抱憾;有過失;有快樂。我也不去想著今天還能去做些什麼來讓我的內心得以平靜,因為,這一切彷彿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難道不是嗎?如果曾經在身邊的,我們沒有好好地去珍惜,現在懺悔,又具何意?如果生命都終止了,得到和失去有何不同?

    10.欲愛重生

    (吳儉,1987年生,大學生)

    你後悔沒來得及品嚐家人煮的早餐,沒來得及和愛人來一次微雨漫步,沒來得及讚美孩子塗鴉的傑作,沒來得及給密友一個鼓勵的眼神,沒來得及感激讓你堅強成長的敵人……或許你思維游移的下一秒,你將永遠沒有機會完成這個對於你來說輕而易舉的行為。

    後悔的淚水跌落在地上,濺起一朵朵小花,消失在歷史的輪迴裡。

    【啟示與發現】

    我難以離開我難以存在

    我難以活得過分實實在在

    我想要離開我想要存在

    我想要死去之後從頭再來

    ——【中國】崔健《從頭再來》

    1.最初的真實與純淨

    (曾強,34歲,公務員)

    我:「明天你想做什麼?」

    楚芮:「玩。」

    我:「如果不能玩呢?」

    楚芮:「為什麼不能玩?」

    我:「明天沒有人在外面玩。」

    楚芮:「為什麼沒有人?」

    我:「不光沒有人,玩的地方也沒有。」

    楚芮:「為什麼沒有地方?」

    楚芮是我的女兒。

    楚芮在她三歲十個月的時候,披著長長而又略卷的頭髮,厚厚的冬衣袖子露出細嫩的手指,眼眶上的睫毛纖長地生長著,清亮的眼神也會透出迷惑,她語言中的「為什麼」繁多而直接,什麼世事都未經歷過,彷彿一隻精緻的玻璃瓶子,可以裝下很多東西,而現在透明得一眼就能夠被洞悉。

    「如果沒有明天」,這個命題對她而言顯然過於深澀。能玩耍,她就如同得到夢寐以求的禮物,露出明快歡樂的笑靨。就像她奶奶說的,小孩子從來不裝假。得到玩具時就歡喜,跌倒痛了就哭泣,沒有掩飾,沒有做作。在她的世界裡,明天是老爸手裡一個新的布娃娃,是餐櫃邊上踮著腳可以抓到的小餅乾,是樓道裡蹲下時遇見的一隻小螞蟻,簡單而純然,斷然不會有大人世界裡那些意外以至絕望的答案。

    「如果沒有明天」,這個命題對我而言,卻是可以預見的別離,也是可以預設的相聚。2012年12月21日星期五,江南的冬天陰冷還帶著些潮濕。我會把楚芮抱在懷裡,就像她剛出生時我在產房門口輕輕抱著的那樣。從那一個最初的擁抱到這個冬日的一千四百零八天裡,我陪伴她的成長,見證她的蒙童,分享彼此的溫暖。如果沒有明天,我也不會過於悲傷,因為我歡喜著她一直天真純淨的樣子,像沒有浮塵的鏡子,可以直接看到最真實的自己。那些世間的紛擾、黑白都不曾玷污她的心靈,世界留給她和她留給世界的,都是最初的真實和純淨。

    如同泰戈爾說的:「神等待著人在智慧中重新獲得童年。」我如果足夠幸運,希望能在這個冬日來臨之前,做回楚芮那樣的孩子。所有的烏雲都已過去,天空藍得沒有一點痕跡。在最初與最末,一樣的真實,一樣的純淨。

    我:「帶爸爸一起玩好不好?」

    楚芮:「好。」

    我:「明天也一起玩好不好?」

    楚芮:「好!」

    我期望並相信著,一定會有明天。

    我也期望並相信著,楚芮,在以後的每一個明天,你都在心裡最堅實的地方,保持最初的那一種真實和純淨。

    2.每人都有自己的「諾亞方舟」

    (唐麗萍,27歲,財務)

    記得看完電影《2012》,我問我身邊的朋友:「如果沒有明天了,今天你還想幹什麼?會用什麼樣的心情來面對明天的毀滅?」

    有個朋友的回答讓我覺得很有意思,印象也特別的深刻,他說:「當然要儲備糧食還有能源,利用蒸餾法可以得到清潔的水,然後捕魚吃,過一陣子,地球就是我們的了,成立一個新的國家。」多麼樂觀且天真的想法呀,之後他又說:「我有個書櫃,到時候不用了就當船,把書扔掉,還有三個收納箱,裡面的東西都扔掉,這樣我就有大船了,方便麵餅干巧克力,牙刷牙膏,再多訂幾桶純淨水,繫上繩子綁在船上,到時候泡在水裡浮力還略比重力大,這日子還蠻好過得。」頓時,「世界末日」被他說成了「另類度假」,我想,他是樂觀的,又或許,他說的那艘用書櫃和純淨水製造的大船,是他心裡真正的「諾亞方舟」吧。

    3.今天很幸福

    (范斌,40歲,教育工作者)

    如果沒有明天我會快樂地告別這個世界,因為,我沒有虛度光陰,每一天過得都很開心。

    昨天已經過去,不可能「夕日重來」;明天還沒來到,我們無法預期;只有今天,實實在在地由我們掌控,歡喜憂愁全由我們自己決定。所以,如果沒有明天,我會淡定面對,享受活著的每一天。

    如果我們活著的每一天都很快樂幸福,就算沒有明天又有何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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