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的波浪挾著震耳的濤聲和閃爍的浪花,在深不可測的大海上咆嘯奔騰,歷史是光線永遠也映照不到深處的陰暗之海。在洶湧的大海之上,高踞著曾帶來喧嘩的人類,但正像大海深處所顯示那樣,沉默無際的暗流,才是歷史的本質。
在歷史進程中,大國爭霸,如波濤洶湧,生生不息從過去延伸向未來。一個大國衰落後造成巨大的地緣真空,接著就是另一個大國填充而上。
布熱津斯基曾在《大棋局》一書中,將歐亞大陸看成是一盤大棋局,誰控制了這盤大棋局,誰就能主宰世界。而棋盤阡陌縱橫,呈格狀分佈,棋子以顏色不同相互對壘拚殺。棋盤與棋子都折射出歐亞格局的縮影。
在15世紀以前,世界一直處在東西方兩極共管之下。相比較,在國際舞台上,擔當主角的,並不是西方國家,而是東方諸國。歷史上有數不清的先進文明,在被野蠻族群征服後,不是被滅絕,就是被洗劫一空,變成社會底層,最後語言及文化全部消失。西方古代文明以古希臘文明、古羅馬文明最為典型,在這兩個文明的崩潰的過程中,東方的遊牧民族扮演了野蠻的入侵者的角色。
法國科學院院士,歷史學家費爾南·布羅代爾認為,對人類社會發展起長期的決定性作用的是長時段歷史,即結構。例如地理環境、生態現實等等地球因素。一場戰役、一次政治家的會晤、一篇重要的演說或一封關係重大的信件,諸如這些政治、軍事、外交等事件在歷史上只是轉瞬即逝,它們是一種短時段,是一種「喧鬧一時的新聞」時間,對歷史真正的進程影響甚微。布羅代爾對短時段作這樣一個比喻,他提到,在巴西的一個夜晚,四周燃起像螢火蟲一般的煙火,這些明明滅滅的煙火就好比事件,它們閃爍了一下後,就倏匆而逝,四周依然漫無邊際的黑暗。事件雖發出了微光,但這種光亮卻不能穿過漆黑的夜晚。因此只有在長時段中才能把握和解釋一切歷史現象。
布羅代爾用海洋來比喻三個時段的關係:短時段歷史,就如同「當前歷史時刻」所寫的一切不過是變幻莫測的海面。因此,一些社會事件的調查儘管詳實可靠,但它們所反映的社會「層面」卻像剃鬚刀那麼薄,而歷史學對總體形象的粗線條勾勒,卻能展示社會發展的趨向。對於長時段所決定的這種趨向在歷史上如何表現,布羅代爾認為可以在中時段裡充分說明。這樣,在10年、25年、50年(康德拉捷夫週期)乃至100年(即所謂「百年週期」)之間持續發生的歷史現象,如1791-1817年歐洲物價趨向上升,1817-1852年逐漸下跌等「經濟態勢」或經濟學家所說的「週期」,也就順理成章地進入了歷史撰述的範圍。在這樣的歷史中,我們看到的將不再是一天或一年的事情,而是10年、50年甚至上百年的長畫卷。
布羅代爾認為歷史不只是人的歷史,更重要的是諸如土地、氣候、生態變動等等的歷史。「歷史創造了人,人承受了歷史。」歷史的主體已不是人,而是「其他」。不是人創造了歷史,而是地理等塑造了人的歷史。因此,被「碎片化了」。
雖然社會學家們試圖從各自的角度去解釋東西方文化與政治的差異性,但所謂人文因素絕非根本的原因。東西方的文化差異,更多源於地緣環境的差異。
如果仔細觀察東亞史就會發現,東亞國家的歷史民族名稱異常龐雜,而民族這一概念是後來形成或定義的。蒙古人的民族概念更是不足800年,正如蒙古種人與蒙古族人的區別,前者指的是人種,後者指的是民族或國家。
2009年末,國際人類基因組組織(HUGO)泛亞太地區SNP聯盟搜集覆蓋東亞、南亞及東南亞各區域的七十多個人種,並對1700多例樣本進行了全基因組基因分型,其中也包括此前從未在基因層面細緻研究過的「小黑人」。通過SNP分析獲得了亞洲人群SNP遺傳多元化圖譜,並初步得出亞洲人群的歷史移民路線。這次研究首次分析出,在數萬年前,亞洲人的祖先走出非洲,沿著印度洋沿岸遷徙,到達東南亞;並在距今3萬到4萬年前,開始由東南亞向北遷徙,之後遍佈整個東亞,直至中亞地區,而日本族群是通過朝鮮半島遷移到日本的。
根據分子生物學所研究的人類遷徙路線,目前存在於地球上的人類是由於突發性事件從數萬年的冰河時期末期分批走出非洲已經是一個權威的結論。人類分批由低緯區域向高緯區域遷徙,這一場景如下,即從東部非洲出發,穿越亞洲阿拉伯半島西南端與非洲大陸之間的紅海曼德海峽,抵達阿拉伯半島,這些人類在遷徙過程中途經亞洲西南部的高原地帶——伊朗高原,其地理狀況為阿拉伯版塊與歐亞大陸版塊碰撞之後形成的多摺山脈帶地形。伊朗高原也成為古代文化的發源地之一,在這裡形成了原始黃白人種,即未分化成黃種人與白種人,之後又繼續前行,向西與北方向前行的人類成為了白種人的族源;而向東前行的人類最終成為黃種人的族源。
這是一次浩大的遷徙,原始黃種人又分為了兩支,北支經帕米爾高原,中亞地區,蒙古高原,在這裡又分化出兩部,一部到達中國的黃土高原西部,形成原始古羌族。另一部越過大興安嶺,進入東北地區。而另一支南支,經過印度,中南半島,嶺南地區,最終進入了長江流域,而進入長江流域後,這一支黃種人又分化為了兩股,一支向西進入了長江中上游,另一支則繼續北上在黃淮流域遇到了從東北方向下來的北支黃種人,形成了原始東夷族。原始西羌族屬遊牧族,而東夷人擅長漁獵與射箭。這一「西羌」與「東夷」概念與中國周朝以後所提出的「羌」與「夷」的概念不同。
古羌族是中國華夏民族的主要祖族之一,不僅孕育了包括「犬戎」、「白狗」、「白狼」等大部分西戎族,還孕育了漢族、黨項、吐蕃、藏族等民族,而且古羌族流入蒙古草原的分支部族還參與了蒙古草原民族的形成。直到現在,許多漢字還帶有華夏祖先羌人的遊牧血統的印記。黃種人自南、北兩個方向進入中國腹地,相對獨立的進入到新石器時代,典型代表有遼河流域的紅山文化,黃河中游的仰韶文化,長江下游的河姆渡文化,最後從東西兩個方向在中原匯合形成現有的華夏文化。在族群的融合中,西方族群聯盟取得了勝利,因為最終形成的東亞核心部落被貼上了「華夏」的標籤。
這種華夏文化烙印的形成,曾通過東西部族群聯盟首領的「夏禹」整合,之後由同屬於西方部落的周人擴散,擴展為「華夏」。據《簡明不列顛百科全書》華夏條目為:「中國和漢族的古稱,……『華』意為『榮』,『夏』意為『中國之人』,即中原之人。……公元前2100至前770年黃河中下游的夏人、商人、周人和其他部落長期相處,逐漸形成華夏族。」《辭海》華夏條為:「中國古稱華夏。《左傳.定公十年》(孔子曰):『裔不謀夏,夷不亂華』。疏:『中國有禮義之大,故稱夏;有服章之美,謂之華。華夏一也。』」。原始東夷族群建立的商朝通過「先商」「早商」「晚商」三階段,本來有機會最終形成「中央之國」,但西部黃種人族群周人的國家競爭模式勝於商,並更有政治遠見,將子弟分封於各地,這即是「封建」一詞的原始含義,以「封」土而「建」國,古文獻中之「封建」即「分封制」,周人自上而下的開始了民族融合,並演繹出「華夷五方論」,在東亞各族群中強化了「華夏族」正統的烙印,以至於周邊邊緣族群即使逐鹿中原,也得為自己找到「華夏」身份。
在記錄人類遺傳信息的DNA中,有一個Y染色體不會出現重組,因此能將人類遺傳信息記錄下來,從地緣上說,華夏文明實際由東方與西方兩部分文化融合而成。在進入農業社會以前,西北遊牧,東部沿海漁獵,與所處的地理環境有關。「羌」與「夷」針對於各自的生存方式而貼上這一符號,東與西則代表了地理方向。由於黃土高原地處地理大陸核心地帶,土質適合原始農業,因此「羌」與「夷」在爭奪這一地區過程中融為一體,共同構成華夏族的祖先,並將東亞族群作為人種定格下來。原先走北支的黃種人並沒有全部南下,成為了北亞黃種人,以蒙古人種為典型代表,而南支留在中南半島的而成為了南亞黃種人。當然最後由於東亞黃種人佔據了核心地區,勢力不斷的擴張,反過來向北與向南又形成了新的融合。
根據DNA的Y染色體上遺傳記錄,原始的西羌族和東夷族並非完全融合,西羌族一部自向西進入青藏高原形成了現在的藏族、羌族;而又一部分原始東夷一部分進入了長江中部流域,一部分退回了東北地區及朝鮮半島。
歷史學家王明軻認為,族群認同是人類資源競爭的工具,族群個體因記憶被抹去而造成了族群邊界和族群認同的變遷。族群間與族群內部的弱勢階層容易受到強勢階層的影響而接受後者的施加的影響,失去自身族源的詮釋權。
2011年初,韓國著名語言學專家、仁濟大學教授陳泰夏就曾在韓國媒體上發表文章,稱「漢字並非中國文字,而是朝鮮人祖先東夷族創造的。」的論述。韓國學者高浚煥稱,上古韓國人建立了「倍達國」,中國古書中的蚩尤就是該國的第14代國君。雖然這些說法無法佐證,但與華夏族群的血緣的密切程度卻不容質疑。從族源上看,中國與朝鮮要比韓國更近一些。從原始由來看,朝鮮族文化可追溯到原始的東夷族,因此把東夷族的英雄「蚩尤」也有一定依據。而朝鮮半島上的民族將自己當作原始東夷人僅存的文化繼承者也有一定道理。
關於朝鮮半島民族的起源說法很多,至今尚無定論。朝鮮半島上至少早在距今約60萬至40萬年前就有舊石器時代的人類居住,平壤市祥原郡的黑隅裡遺址、力浦地區大峴洞的「力浦人」遺骨、平安南道德川郡「勝利山人」遺址等都是朝鮮半島有早期人類活動的跡象。根據遺傳記錄,這些舊石器時代人類同現在的朝鮮人之間毫無關係。
朝鮮文明與中華文明十分密切,在朝鮮半島還流行檀君開國的神話。檀君神話最早記載於13世紀的朝鮮文獻《三國遺事》中。相傳在公元前2300多年的中國上古時期,天帝桓因的庶子桓雄喜愛人間世界,帶3000隨從降臨於朝鮮半島的太白山頂神檀樹下,建立「神市」。他率領風伯、雨神、雲師,還帶領教臣民懂得農耕、醫藥、木工、紡織、捕魚等360多種謀生之道和技藝的能工巧匠來到朝鮮半島。檀君的王國內有一頭熊與一隻老虎同住一洞。它們向桓雄祈求,希望能變成人。桓雄給他們一把靈艾與20頭大蒜,告訴它們,如果它們吃了大蒜和艾蒿後,在百天內不見陽光,就能變成人。老虎因缺乏毅力而失敗,熊經受住了考驗變成一個美女。熊女無人婚配,又在檀樹下祈求懷孕。桓雄暫變成人與她婚配,生了兒子。這個孩子就是檀君王儉。檀君在公元前2333年10月3日,以平壤為都城建立了王國,定名為「朝鮮」。他後來隱居於阿斯達山,變成山神,一直活了1908歲。朝鮮人至今仍在開天節紀念檀君,並一度實行檀君紀年,可見這種關於民族起源傳說歷史悠久。
朝鮮半島包括周圍的3300多個島嶼,陸地總面積22.22萬平方公里。歷史上朝鮮半島曾有過許多民族定居融合,形成現在的朝鮮民族。公元前11世紀,原居住中國北方的一部分殷商族人遷徙至朝鮮半島,箕子東走在中國史籍上就有反映。據中國史書記載,商朝末年,商紂王叔父箕子,不忍見殷商被滅,乃率五千族人遷入今天的朝鮮半島立國建邦,並與當地的穢人相互結合。西周初年,周武王封箕子為王,建都平壤,稱箕氏朝鮮。是時開始,朝鮮半島納入了中國宗藩政治體系,對於箕子東走的真實性朝鮮學者尚有爭議。
所謂穢人,主要指公元前1000年到公元前3世紀生活在中國東北與朝鮮半島北部的東夷族群。中國西周的中後期,中國北方的貊系部族漸漸向東、向南遷徙。約在春秋初年,其中的一支南遷進入朝鮮半島,在朝鮮半島的北部及中國東北與當地居民穢人融合形成沃沮、穢貊兩個新民族,同時在半島南部與當地的穢人融合形成馬韓。此外,中國秦代一些逃避徭役的漢人向半島的東南部不斷逃亡,與當地的韓種族結合,形成了辰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