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芬妮很驚訝父親能看出來,「我本來以為我掩飾得很好」。約瑟夫對她裸露的服裝和舞蹈很不高興,但更不能容忍的是,女兒過度依賴藥物,他把女兒拉到一邊,搖了搖頭,說:「你搞砸了,孩子。」他年輕的時候也參加過酒吧樂隊,他知道從開始到上癮就像坐滑板一樣快。他不想看到他女兒就這樣毀掉她的生活。
母親辛西婭告訴斯蒂芬妮,演出結束後,她的父親很崩潰,並悄悄說他認為他們的大女兒已經瘋掉了。「看這場表演真難受,我們認為你瘋了,我們不知道該怎麼辦」。
斯蒂芬妮後來回憶說,她不知道她父親是怎麼看出她有藥物依賴的。「我看著他,心想,他怎麼知道呢?」他父親卻隻字未提,但他講:「我只想告訴你,如果你這樣去見任何人,如果你將來帶著這樣的東西去結交任何朋友,你將一敗塗地。」
斯蒂芬妮沒有想到父親的反應這麼強烈,她害怕讓父親失望,她意識到她不能毀掉自己的生活——因為那就意味著失敗,而失敗是絕不能接受的。她一直都是個動力十足又不可思議的女孩,而聖心修道院的教育,更給她灌輸了拒絕失敗的思想。沒費多大勁兒,她相信爸爸是對的,畢竟由毒品帶來的興奮已經不像剛開始時那麼棒了。
渴望成名的年輕的斯蒂芬妮被成為大明星的幻想引誘著、折磨著,痛苦不堪。斯蒂芬妮希望過她偶像們的生活,但現實是殘酷的,有時候甚至整整一周她都陷入恐慌症的折磨中。當意識到自己的毒癮已經大大加重的那個晚上,斯蒂芬妮害怕極了。
「一天晚上我有了一次糟糕的用藥經歷,我覺得自己可能要死了。我醒了,它使我變成了現在的自己。如今我通常用一種相當分裂的、相當神經質的態度去看待事物,我想這正是它造成的。不過我覺得更重要的是成為一個自信穩重的、有判斷力的思想者,那比藥品本身強大得多。」
那天晚上的體驗是恐怖的,但意志堅決的斯蒂芬妮沒有進任何戒毒班或康復所,她自己停掉了藥物。「我徹底停下了一陣子,而且我再也不會掉進當時的那個坑了。那個坑有多深?我的感覺是,不管你和不和毒品在一起,任何毒品坑都不淺。我當時只是懷舊,只是創作力旺盛,我以為自己是『沃霍爾女孩』艾迪·塞吉維克,正在創作音樂……其實我沒有。我不會鼓勵任何人這麼做,但我真的認為,你掙扎的時候,就是你的藝術開始變得出色的時候。」
LadyGaga給出的另一個制止自己吸毒的理由是對於一位已故親戚的懷念。「我意識到姑姑喬安妮把她的精神注入了我的身體,她是個畫家和詩人,我有一種憧憬,我必須要完成她的事業,雖然我從沒見過她,但是喬安妮姑姑長久以來對我和我的事業有著巨大的影響,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物之一。」
在那次看過她的表演以後,父親幾個月都沒和她說話。他被所見到的一切震驚,無法接受自己的女兒過著那樣瘋狂的生活。但母親辛西婭卻一直在和她通話。「孩子啊,」母親對她說,「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你很美麗,你有才華,你可以統治這個世界。」
父親的反應讓斯蒂芬妮難過,但母親的支持讓她堅強起來,並相信自己走在了正確的道路上。她把全部創造性的能量重新集中在目標上——在音樂上取得成功。
提起那段時光,LadyGaga說:「是我的爸爸把我從叛逆裡拉回來了,我曾想給我父母看我是狂野的。我爸爸認為我完全迷失了,他來看我並告訴我如果我不停止,那我將失去一切,那完全嚇到我了,因為即便我想要叛逆,但我不想失去對我父親的尊敬——我的父母是這個世界上我最敬重的人。所以我停止了。作為一個表演者,我狂野不羈,但作為一個人,我有自己嚴格的道德尺度。直到今天,我仍對年輕時給父母造成了那麼多麻煩而感到愧疚。我要立刻打電話給我媽媽告訴她:『媽媽,我對我曾經的所作所為感到抱歉』。現在他們非常以我為傲,但是如果當年我沒有聽他們的話,沒有表達我的歉意,那今日我就不會是他們的驕傲了。承認自己的錯誤很重要,這給你已有的勝利增加信譽。」
LadyGaga一向被教育學家和保守父母親視為毒藥,但事實上這位叛逆偶像也有勵志的一面。至少,LadyGaga從不建議粉絲們傚法她,「我不願讓我的支持者想著一定要使用毒品才會讓自己變得更好」。如果「小怪獸」中有些不良少年,Gaga或許能成為正面榜樣,引導他們迷途知返。
斯蒂芬妮或許再也不會以酒精和毒品作為創作力的來源,她戒掉了藥物,但沒有戒掉奇異的表演風格,也沒有放棄她的生活方式,尤其是派對和舞蹈,並且更加努力地從舞台表演中尋找真正的個人自由,去爭取更多的演出機會。
斯蒂芬妮不再需要藥品了,只要可以創造性地表達自己,她就很高興,也並不介意在台上脫掉衣服。通過這樣的表演,斯蒂芬妮覺得她找到了某種早就深藏在內心的東西,只是多年以來被天主教學校的嚴格教條給壓抑住了。「我一直都是LadyGaga」,她2009年對《滾石》雜誌說,「就是因為這麼些年的教育,待在一個天主教的氛圍裡,住在一個由別人告訴我們什麼是正確的地方,所以我壓制住了我所有的怪異,以適應環境。一旦我自由了,我就可以做我自己了。我把她又重新從我的身體裡找出來,然後我發現這麼多年拚命壓制的東西,正是我藝術和音樂上的朋友們最喜歡的東西,所以我必須擁抱它們。」
她越來越適應表演者的角色,並開始嶄露頭角。出色的現場表演聲名遠播,吸引了多個唱片公司的星探。從斯蒂芬妮成為LadyGaga後,她充滿爭議,越來越紅,終於有唱片公司和她簽約。然而他們卻不知如何理解她劇場化的表演——有時站在椅子上,有時彎下腰彈鋼琴,有時還手腳並用地彈。她的風格無從歸類,不屬於任何已經創立的音樂類別,結果她一再地被拒之門外。
然而,正是斯蒂芬妮在嗑藥時期創作的一首《美麗、骯髒和富有》使得當時只有19歲的LadyGaga在2006年的9月被IslandDefJam音樂集團的董事長兼CEO安東尼奧·裡德相中,並很快簽約。
2.被掃地出門
DefJam音樂公司旗下有好多大牌藝人,包括邦·喬維(BonJovi)、殺手樂隊(TheKillers)和蕾安娜(Rihanna)。LadyGaga欣喜若狂,她終於得到了一個大唱片公司的支持。她立刻趕到該公司位於紐約市中心第八大道的辦公室,並在一些高管面前做了表演。
公司A&R部門的副總約書亞·薩魯賓聽了LadyGaga的歌,反應很簡單,「我要這個女孩下周就到這兒來。她身上有與眾不同的東西,她坐在陳列室的鋼琴前,她的歌詞、表演和歌唱的方式是那麼特別,而且直撲到你臉上來,讓你無法拒絕。她穿著那白極了的長靴,黑色迷你連衣裙,帶著這樣的氣場:『我很性感,我不在乎別人對此有什麼看法』。」
不管是LadyGaga歌曲目錄中,那電子和聲節奏感極強的一方面,還是其中的流行樂元素,或是那些更加誇張的歌,總之DefJam裡面有人被這個十幾歲的創作歌手和她內容廣泛的曲目表打動了。
安東尼奧·裡德當時並不在房間裡,卻遠遠聽到了LadyGaga從走廊傳來的強勁歌聲。DefJam當即就與她簽了約,並計劃在2007年5月推出她的新專輯。
LadyGaga不敢相信,彷彿如夢一樣,她甚至想到將錄製一張暢銷專輯,成為美國乃至全世界的冠軍,贏得數百萬歌迷的心。我要成功了,LadyGaga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和欣喜,而夥伴羅伯·福薩利也同樣為她高興。
父親給了她一年的時間去拿到一份唱片公司的合約,她做到了,但事情的發展並非如她想像的那樣。
夢就是夢。事實上,最後什麼都沒發生。儘管老闆安東尼奧·裡德要求簽下LadyGaga,但公司並不知道該怎麼包裝她。Gaga抱怨,自從和DefJam簽約後,她發現根本不可能和老闆約個時間談談自己的作品和事業發展方向。「我常常在他辦公室門外一等幾個小時,想見見他,希望就我的歌和他談談,但這事一次也沒有發生,」LadyGaga還告訴她的藝人經紀說:「如果他不能理解的話,我就需要和他談談。但他根本就沒有見我。」
更加不幸的是,僅僅在成為DefJam麾下藝人3個月後,LadyGaga便被拋棄了。2006年的1月8日,Gaga說這是她一生中最糟糕的一天。這天,她得知自己被IslandDefJam唱片解雇了,「我感覺自己跌到了谷底,這事讓我瀕臨崩潰。」她以為自己已經成功,但雄心壯志又一次被命運殘酷地從眼前奪走。
在接受《熱度》雜誌採訪時,LadyGaga這樣回憶道:「我心力交瘁,我明白和一個公司簽約意味著什麼,但他們並不懂。當時我19歲,現在我23歲。我當時確實感覺不能做音樂的話我就會死,因為那就像什麼都完了。最糟糕的時刻就是公司打電話告訴我,我被放棄了。我當時就哭了。我失去了理智。我給我媽打電話,她也哭了,對我說,『我甚至沒法告訴你我多理解你,我知道你現在有多傷心。』有人對我說,『你別認為這是針對你的。』我說,『去你的。怎麼不是針對我的?太針對我了。』」
那段時間,LadyGaga的現場表演也不是很順利。某些夜晚她的表演會很糟——精力不集中,唱跑調或沒有盡全力,然後觀眾會發出噓聲,會告訴Gaga說她很差勁。
那時的LadyGaga經歷著吸毒、戒毒、被拒絕、被掃地出門這些接二連三的足以讓精神崩潰的事情,許多在她這個位置上的歌手可能就這樣放棄了,會認為他們到此為止。
「我媽媽知道後在電話那頭尖叫著的情形我永遠也忘不了,我哭著,告訴她我覺得自己的人生完了沒有希望了,儘管我那麼努力地工作,我知道我的優秀。我該怎麼辦?」
最終,母親告訴她:「我給你幾個小時的時間哭,時間到了你不准再哭,你要振作起來,你要重回紐約,你要回去反擊!」
「我記得我躺在父母家地下室的沙發床上,對媽媽說:『我們能去外婆那裡嗎?』第二天早上,我就哭著出現在82歲的老外婆家門口,告訴她發生在我身上的一切。我告訴她我覺得自己完蛋了,我那麼努力卻看不到任何希望,可我明明知道自己很棒,我現在該怎麼辦?她說:『在我這裡好好哭一場吧,不過,哭完後,你就不許再掉眼淚了,你得振作起來,回到紐約,繼續加油,給他們點顏色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