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朝偉相信 第15章 好男人必須選擇 (2)
    劉嘉玲被綁架事件,對梁朝偉的影響確實是巨大的。同一部《阿飛正傳》,劉嘉玲和梁朝偉都有角色。劉嘉玲在裡面演舞女咪咪,整個戲差不多貫穿始終,戲份非常之重,甚至可以與演蘇麗珍的張曼玉平分秋色。綁架事件發生在劉嘉玲身上,她尚且可以將這部戲演完,梁朝偉則僅僅只有一個鏡頭。可見事件對於他,不僅僅是影響,而是沉重的打擊了。劉嘉玲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怕是無人能比。

    梁朝偉在接受蔡康永的節目《真情指數》的訪問中談到自己在拍攝《阿飛正傳》時候的心境:「當時,劉嘉玲出了事,我就和王家衛說,我不能拍了,因為我要陪人嘛。」說到這裡,他笑了笑,意蘊深遠。

    他的笑容是溫暖的,不帶一絲雜質的,和嘉玲一起的甜蜜傻笑,略帶醉意的笑。一個男子可以乾淨到,一個微笑,就讓你想起夏日午後的藍天雲朵。喜歡他安靜的時候,就那樣內斂地停留在自己的世界,依舊美好。若要用一種顏色來形容梁朝偉,想用那深藍色,是用大把憂傷和明媚糅合成的旖旎色彩,是落日前的大海,是驟雨前天空的深邃。是抿起的嘴角,是寬闊的臂膀,是一生一世守候的承諾。是在她受傷時,扔掉正在拍的劇陪伴她;是在她生日時,偷偷坐三個小時飛機去給她一個驚喜,而那一個小時的停留後,又拖著疲憊的身軀坐三個小時飛機回片場;是在她失落時,緊握住不放的雙手。

    矢志不渝,這只是一個開始。

    多年後,劉嘉玲在接受林燕妮的採訪中的一段話,讓我們看了,不禁要慨歎,一場劫難,真的換回一個好男人。

    「他好緊張我,我穿得性感一點他就不開心,如果不是發生那件事,我永遠不知道,他待我是那樣好。」說著,說著,她的眼眶都紅了,「那天晚上他哭了,我第一次見他哭。」

    「因為心疼你受驚?」

    「我本來都忍著沒哭,後來看見他哭……」

    「聽說,他在一夜之間瘦了七磅?」

    「嗯!第二天回去拍戲,導演王家衛嚇了一跳。」她說,「那幾天,他都吃不下飯。」

    「你從來沒有想到這個男人會對你那麼好?」

    「嗯,沒想到,真是患難才見真情。」

    2.「我要陪她」

    1990年的那場風波,並未輕易地平息。我們中國人都說12年是個輪迴,輪迴一次,便也就是鳳凰涅槃了。

    2002年10月,香港《東週刊》的封面上驚悚地出現了一名女星的半裸照片,轟動全港乃至整個華人娛樂圈。照片一出,該期雜誌立即被搶購一空,甚至當日翻印再賣。

    梁朝偉在出席有線電視的宣傳活動時,面對傳媒追問有關《東週刊》刊登了字母女星被拍下裸照的報道,偉仔從容地回應,以下是香港記者與梁朝偉的對話:

    記者:你有沒有看過那本雜誌呀?

    偉仔:看了一下。

    記者:你認為怎麼樣?

    偉仔:這個沒什麼好回應。

    記者:覺不覺得很沒有品德?

    偉仔:沒什麼好回應,這樣不是很道德。

    記者:對你有沒有影響?

    偉仔:不知道喔,應該沒有!

    記者:有沒有不開心?

    偉仔:這個沒什麼不開心,沒什麼好回應。

    記者:相不相信照片是移花接木的?

    偉仔:我沒什麼意見。

    記者:嘉玲知不知道啊?

    偉仔:不知道啊!就是這樣吧!

    文中沒有公開這位女星的姓名,指出這是多年前該女星遭綁架後被人拍下裸照。這幅照片,是有人用匿名方式寄達。人們紛紛猜測,這位女星究竟是誰,頓時間,香港娛樂圈的氣氛可以說達到了沸點,眾說紛紜,有些人是唯恐天下不亂,有些人是站在雲端看廝殺,有些知道內情的人是諱莫若深,更有人,是膽戰心驚!

    劉嘉玲的裸照事件曝光後,當年的傳言再次被「翻」出來。之前,有傳她是因為答應接拍某電影公司的片子,但後來又要接另一間公司的戲,結果「反悔」辭掉先前說好要拍的電影,以致惹惱了有黑道背景的電影公司老闆。不久,就發生她被虐打和迫拍裸照事件。

    「這件事雖然陪伴了我十幾年,雖然我很不想這件事再發生,但我一直很擔心它幾時會再爆發。一直以來,我沒有矛盾過,沒有想過這件事『爆』或『不爆』,反而我會想起,若事情再發生時,我有沒有這種智慧、勇氣去面對?」劉嘉玲後來在採訪中表示,12年來,這份傷痛,以及它帶來的恐懼,常伴著自己。

    「做人最怕是你不知道將會發生什麼事,所以人會怕黑、怕夜晚、怕有鬼,因為你看不到、沒見過的事,想不到的事情是最恐怖的。現在,最黑暗的事,那只埋藏在心底的惡魔已經現身,你發覺,當『炸彈』爆出來後,我是受傷,但我很慶幸自己沒有死掉,然後發覺,哦!原來只是這樣!」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失去了一些東西,就會得到更珍貴的,劉嘉玲也是,她的這場劫難,換來的,是一個男人對她一生的承諾。接連兩個星期,她連門都不出,整天就呆坐在那裡。梁朝偉叫她吃飯,她將碗端起來,吃上兩口,又放下了,再一次陷入一種冥思狀態中。夜已經很深了,已經多次叫她睡覺,可是,她坐在客廳裡發呆,整個人像傻了一般。身在一旁的梁朝偉,心裡的酸楚可想而知。

    我們無法重現當時的點點滴滴,我們也無法真切地感受到梁朝偉內心的掙扎。我們只是在各種媒體上看到了,一群巨星中間,有一個堅毅的身影,戴著墨鏡的梁朝偉。一身黑衣,一言不發的偉仔,站在他的好友曾志偉、成龍、張國榮、梅艷芳中間。

    劉嘉玲的墨鏡擋住了憔悴的神色,嘉玲始終在公眾面前不失優雅姿態,黑色上衣,彩花紅底長裙,端莊得體,依然不失一個女明星的時尚感。在中環政府總部舉行的譴責及聲討《東週刊》集會途中,在大眾沒有預期的情況下,她一臉鎮定及莊嚴地踏上台說話。雖然劉嘉玲的發言只是短短數分鐘,聲音有點顫抖但清晰有力,聲言日後會活得更好,抿起嘴角的笑容流露她不服輸的倔強,她處理危機時的從容及冷靜,得到場內場外的演藝人及市民大眾鼓掌讚揚。

    我們注意到,一堆明星中,有個人,一直堅定地注視著劉嘉玲的背影,他就是梁朝偉。男兒有淚不輕彈,我們依稀看到,偉仔默默地拭去眼角的淚水。

    主持會議的是司儀劉天蘭和成龍。劉嘉玲先向大家鞠躬,對於娛樂圈所有朋友的支持表示感謝。她說:「我今天來這裡,想對愛護我的人,支持我的人,和一些想傷害我的人說的是同一句話:我比我想像中更堅強。如果這樣一件令人難過的事情,可以令大家警覺到傳媒的職業道德對大家的生活環境的重要性,那其實我受到的傷害真是算不得什麼。所有的困擾和憤怒,我都可以釋放。」

    對於當年拍下的裸照何以在十數年後才突然曝光,劉嘉玲處之淡然,無意猜度「有心人」的動機,只強調事件為她帶來的正面影響:「我一直有自卑感,(覺得)人家視我為『大陸妹』,直到那回十幾年前被人挾持所拍的裸照曝光,演藝界的人都站出來支持我,香港人都支持我,我是意料不到的。我要感謝所有人,真的,我十分感動。」自從那件事以後,劉嘉玲才消除了「大陸妹」的自卑感。

    她說,自己都沒想到可以走過來。事情剛出來時,她連死的念頭都有。現在人家看到她,都會對她說:「你很勇敢,你是女人中的英雄。」她說她不是,她沒有那麼堅強,只是她要去面對,她還是很需要保護的。

    「回想那件事,我有所得,我站起來了……我整個人亦不同了,有如重生。」劉嘉玲表現堅強,贏盡社會的讚賞與同情,但對被綁架經過避而不談。在經歷結婚這件人生大事之前,劉嘉玲終於首次開腔,剖白遇險時的心路歷程,透露被綁架只因拒絕拍戲,但她不怨不恨,只感謝梁朝偉風雨同路。裸照曝光後得到全城支持,更讓她放下自卑感,喜獲重生。

    我們眼中的梁朝偉,總是寡言少語,甚少歡笑,在影片中,也是用眼神者說話。所謂「訥於言,敏於行」,便是如此吧,他不發一語地,還是像以往那樣,靜靜地守候在嘉玲的身邊,用行動告訴她,他一直都在。

    自小被父親拋棄的偉仔,在此時此刻,更能體會到那種脆弱無助的時刻,需要溫暖的渴望,外界的惡劣遠遠沒有心靈無助來得可怕。12年前,他為她推掉了《阿飛正傳》,12年後,他覺得自己能做的,就是堅定地站在她的背後,寸步不移。

    當問及現在對於此事的看法,劉嘉玲後來在楊瀾的節目《天下女人》中表示,她已經可以用一種「很寬大的心情去原諒」,「尤其是我沒有怪綁架我的人,我甚至感謝他們,因為他們沒有侵犯我,他們也是接到了命令,他們要做這件事情,他們要教訓我一下。因為我那個時候三部電影我推了一部,我不好命的就是推掉了黑社會的那部電影,所以他要給我一個教訓。他們也不想傷害我,所以我覺得我應該感謝他們的。那之後再把這個東西拿出來登,我覺得這個是有一點齷齪的。」 

    劉嘉玲提到的這種保護,相當一部分,來自梁朝偉。她說:「我覺得自己蠻幸運認識這個男孩子,這13年來,我們共同進步、成長,經過很多的事,他都幫助我渡過難關。」她也承認,這十幾年來,她一直面臨巨大的心理壓力,總擔心這一事件會引發一場巨大危機。她說,這十幾年來,「白天是一個光鮮亮麗的人,晚上還是得自己面對過往的傷痛,整個人是分裂的」。如果不是梁朝偉相伴,她可能早就崩潰了。

    在另一個場合,她又表示,如果世界發生什麼特別的事件,她很清楚,整個世上,願意並且能夠和她共同面對的,只有梁朝偉,不會再有別人。自小就遭遇父親拋棄母親的偉仔,深深明白在最需要親密的人關懷的時候的那種脆弱與無助。他或許在心裡暗暗發誓,不管怎麼樣,他都不可以離開這個女人,不可以離開這個給自己帶來很多歡樂和信心的女朋友。在這一事件中,我們雖然無法知道梁朝偉具體做了些什麼,可從劉嘉玲後來的行動中,我們能夠看出,如果沒有梁朝偉強有力的支持,劉嘉玲是很難撐過這一關的。

    像偉仔這樣如此敏感細膩的男人,一旦認準了誰,無論是愛情也好,友情也好,必然是全心付出。記得鍾鎮濤在一檔節目中透露,梁朝偉是他這麼多年來一直陪伴左右的好兄弟。

    那時候,鍾鎮濤債務纍纍,婚姻也破裂了,處於非常低迷的狀態。梁朝偉是一個不大愛用言語表達的人,他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幫助好友渡過這個難關。後來,鍾鎮濤的兒子過生日,梁朝偉花了很長時間,自己親手組裝了一部自行車送給他的兒子作為生日禮物。做父親的因為債務糾紛而無比頭疼的時候,有一位這樣的好兄弟在旁邊,幫他去照顧他忽略的那部分親情,這樣的兄弟情,怎麼不讓我們旁人為之動容?有些情感,就算是再煽情的語言或者再實用的物質來表達,都顯得蒼白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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