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朝偉相信 第6章 「萬人迷」是怎樣煉成的? (1)
    梁朝偉究竟有何魅力,引得眾多美女競相投懷送抱?你或許會說,他是「萬人迷」,他是「影帝」,他是多麼多麼了不起的「電眼男」。好吧好吧,就算他是。那麼,肯定有人又要問了,這個「萬人迷」又是如何煉成的呢?難道你不想知道嗎?

    1.一片石屎森林

    香港歷來不是一個談情說愛的地方,香港的愛情故事,就像我們總是在TVB的連續劇中看到的那樣,世俗而溫情。你要說蕩氣迴腸,你要說驚泣天地鬼神,那倒未必。港人的文化,充實也不乏心酸,就像他們遍佈大街小巷的涼茶,苦中帶甜,甜中有酸。一句話,之前那部電影《歲月神偷》裡面的故事,不是香港人,體會不出真味。

    片中有這樣一段:一家一年來省吃儉用,就是為了供一張蓮蓉雙黃月餅票。對於廣東人來講,中秋節能夠吃上蓮蓉雙黃月餅的重要性,是和東北人年三十桌上的餃子一般的。梁朝偉有回接受採訪,也回憶到小時候家人節衣縮食為供月餅券的往事。香港平凡人家長大的孩子,又是單親家庭,必然早早就明白生活的艱辛與不易。因為家境生活等多種因素,梁朝偉15歲時自行輟學了,這並非像某些媒體報道說,他沒有能夠通過考試而升入高中。當時梁朝偉已經非常懂事了,見到母親每天疲憊上班的辛苦,他就想出來賺點錢,幫助母親分擔沉重的生活壓力。

    在舅舅的建議下,偉仔決定先在舅舅的小雜貨店幫忙打雜。隨後,梁朝偉去做報童,小偉仔每天背著報刊遊走叫賣。由於做報童的奔波辛苦和收益微薄,偉仔在舅舅和媽媽的建議下,又到小店舖去推銷電器。但是出於他的自閉性格,經常和店舖老闆鬧出矛盾,而且他也不太願意和不喜歡的人交談,每當遭到老闆訓斥時,他基本不予理睬或譏諷相向,最終老闆也只好請他另謀生路了。而梁朝偉的媽媽很擔心,怕他像爸爸那樣,逐步學會抽煙喝酒賭博玩女人,但是非常孝順的偉仔則向媽媽保證:「你放心吧!我永遠不會去賭博,一輩子都不會!」

    因為其父親的關係,外界很多人都認定梁朝偉的童年很淒苦,似乎一片淒風慘雨。但在梁朝偉自己的敘述中,他對自己的童年有另一番理解。

    他說因為自己只記得四五歲之後的生活,所以對那之前的沒有具體印象,但他曾經幻想過那種生存的感覺。梁朝偉生於1962年6月27日,肖虎。

    對於自己的降生,他說:

    首先是片雲海。像是乘飛機準備降落時所看到的景像一樣,至於天幕是藍是黃、是白是黑,則視乎你對人生的看法而已。然後我會穿越雲層。

    假若閣下搭乘的航機,是從北京飛香港的話,腳下會是大片的草原,從菲律賓、日本、泰國飛來,會飛越大片海洋。

    但這一晚我看見的只是密麻麻的石屎森林。然後我便非常後悔,從前到外地登台,旅行時,為什麼在降落時我總愛沉醉夢鄉,令我錯過了欣賞草原、大海的機會,以致現在就是發夢也只能夢到石屎森林。

    是很大很大的一片石屎森林。

    我是否會一輩子在這片森林內生活?

    梁媽媽說偉仔幼時並不愛哭,雖然有點牛精,更有點蠻力,還未站穩腳步,已能舉起身旁一切雜物,然後隨手擲向十多尺外。學會站立後更不得了,愛上了高空擲物。通常都是在每天的早餐之後進行這項「運動」,鴨仔、奶嘴、梳、鞋、毛巾、鐵巴士玩具等等,只要是他夠得到、舉得起的物件,都有可能被扔到樓下。

    但是,梁朝偉說:「我有潔癖。我不會將殘舊的東西掉給街上的朋友們,因為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快要爛掉的玩具,我只會將它交給媽咪,她便會很自然地明白,請給我換上一具新的,謝謝!」

    在他的印象裡,那陣子真幸福。因為「我極端享受那個給人照顧的感覺,雖然當時是我自己沒有這個能力去料理自己,但現在我想起來心裡還是有份暖意」。

    也正是童年的經歷,讓他感受到母親的偉大。「老媽也實在偉大,竟讓我終日胡鬧搗蛋,有這樣的一位母親,實在不枉此生。」他是有點不善辭令的,坦誠唸唸對白還可以,但若要他形容這樣開心快活的童年生活,他就實在想不出確切的字句,來表達這份溫暖和光明的感覺。

    不過,他說或許有一首歌可以。那就是DonMclean的Crossroad(十字路口)。童年就是這首歌,開首幾句是這樣的:

    我現在腦內一片空白,完全記不起任何事,也沒有什麼可堪忘記,不過也沒有什麼事覺得遺憾。

    但是,父母的分手對他來說,仍是童年記憶中揮之不去的傷痛。那年梁朝偉10歲。當時,他躲在房間裡,只隱隱約約聽到母親的哭泣聲。從父母的對話中,他知道爸爸輸了錢,然後回家,拿走了大部分的積蓄,這讓媽媽很傷心,也讓當時小小年紀的梁朝偉很傷心。雖然妹妹只比他小一歲,她的感覺沒有做哥哥的強烈,「但家裡這份低氣壓,仍令她受到或大或小的影響」。

    多年後,梁朝偉功成名就,他接受香港女作家林燕妮的採訪時,談到了這段經歷。他說:「爸爸跑掉的時候我還很小。他跑掉過好多次了,每次消失幾個月,有時一年,簡直無可估計,隨時消失。那令我很憤怒,至少他走他應該講,即使是謊言都要講,要負責任的。」

    自從家裡出了這個問題後,梁朝偉整個人便變得有點孤僻。他的朋友越來越少,因為朋友間交談,總會提到屋企(粵語,家裡的意思),而他很怕別人提到爸爸。

    父親離開後,母親便開始要上班工作。那時梁朝偉念小學三四年級,每天放學後,他便會拖著妹妹,從學校行往車站。下車之後,便在街口買兩塊錢叉燒,加白飯,這就是兄妹兩人的午飯。而且,每天都是這樣,叉燒白飯。

    為什麼永遠是叉燒白飯?梁朝偉說:「我從來想不到答案。可能因為我不是一個很揀擇的人,吃什麼也沒關係,反正吃飽了,不多久之後又要再吃的了。」就像後來他在TVB的時候一樣,「八年下來,我還是每餐的叉燒飯,是永遠穩穩陣陣的叉燒飯,從來沒有想過吃其他式樣的飯盒,這份心態,就是我自己也想不出其所以然來」。

    後來,梁朝偉回憶說,他很小的時候就很自閉。當然,那時候他根本不懂什麼叫自閉,只是覺得很煩,不願面對自己的家庭,也不願向他人袒露心扉。尤其是當時他已經上小學,而學校的老師,常常會讓孩子們做一件令他極為害怕的事,那就是當著全班同學的面,介紹「我的家庭」。對於學校和老師來說,這是一種能力培養,也是一種感情培養,既訓練了學生的口頭表達能力,也增進了同學之間的相互瞭解。因此,幾乎每一個新學期的開始,都要將這件事重複做一遍,久而久之便成了一種慣例。

    然而就是這樣一件小事卻讓梁朝偉充滿了恐懼,一旦意識到必須經歷這一關,他就不想上學,卻又不知道怎樣逃避。正因為這一點,他在同學之中非常自卑,總覺得自己和別人不一樣,有種矮人一等的感覺。有時他甚至想,父母會不會因為不喜歡自己才這樣的?如果沒有他,他們會不會很好?他毫無理由地恨起自己來,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是一個多餘的人,也是一個不幸的人。

    他變得越來越敏感。小時候常常和別的孩子打架,與他的家庭有很大關係。他不允許任何人提到他的家庭,只要提到,比如說起他的爸爸或者媽媽,他就要和人家打上一架。有一次甚至被人「打穿了頭」,害得梁媽媽慌慌張張從家裡趕到學校,將他接回去療傷。

    又有一次,他趁著轉堂的空當,坐在老師的書檯上看風景,卻發現他的死黨給人推倒了,於是他便立刻飛身而下,找著那個欺負人的小孩理論:

    「你想點呀?」

    「咁你又想點呀?」

    「打交啦!」

    「打就打啦!」

    「咁放學喺海皮等啦!」

    然後一大群小屁孩,放學後便圍在美孚新村海旁一塊空地上觀看一場龍爭虎鬥。由於當時年紀實在太小了,兩人糾纏了十多分鐘,便已累得死去活來。最後,以小梁朝偉一拳打向對方的面部結束了這場決鬥。

    但是,不久之後,小梁朝偉在放學時突然被一名中學生偷襲,對方的出手雖不算重,但他畢竟人小體弱,腹部還是受了重創,痛得整個人都無法站起來,只能彎腰跪在地上。梁朝偉說:「從此以後,我便十分痛恨這些惡勢力人士。」

    後來,他打架的次數越來越多,甚至成了學校裡的「打架王」。別人自然不能提及他的家庭,他的爸爸,發展到最後,甚至是說起他的妹妹,都會惹他動手。他以為用這種方式,可以避免別人再觸及他的痛處,可實際上,一點作用都沒有。

    但是,很多年以後,留在記憶裡和父親有關的最深的印象,卻是父親的笑容,這一點連梁朝偉自己都很驚訝。那時,他剛進一所英文幼稚園,因為所有課程都是英文的,讓從未接觸過這種語言的梁朝偉壓力很大,坐在課堂裡只感覺自己變成了外星人。「當時我實在怕得要命,心想若要在這塊地方待上三年,實會令我悶得發慌。」

    湊巧的是,幼兒班的課室設在學校低層,課室外有個大花園,正當小偉仔怕得要命、慌失失地四處張望時,他看到了他的爸爸。原來,那天一早梁爸爸將兒子送抵學校後,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還在園門外守著,想看看小偉仔第一天上課的情況。「我見到他在門外向我揮手,但他並不知道,當時我是何等無助、何等地需要他的關懷,他的出現實在令我太高興。」梁朝偉說,「我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刻。」

    也正是父親的出走,讓這個家只剩下三個人,另外兩人都是女人,媽媽和妹妹,作為家裡唯一的男人,梁朝偉說自己幾乎就是在那一瞬間長大的。他得像個真正的男子漢那樣,替爸爸撐起這個家,保護母親和妹妹。除此之外,他別無選擇。從某種意義上說,正是這一事件造就了他,使得他在那一瞬間完成了別人用幾年甚或是幾十年都無法完成的心理成熟過程。

    梁朝偉說,小時候的他其實是十分聰明乖巧的,學校的考試他總是名列前茅,而且還是學校英文朗誦隊的隊長。那時候,他對前途充滿了希望,即使父親早已離開了他們,但他並沒有因此而減掉自己對未來的雄心壯志。

    「那時我對將來充滿了憧憬,因為親戚朋友都講過,會幫助我繼續升學的。如果我要到外國去讀書,他們也會支持。所以我向來都是很用心地唸書。有一天,我跟媽咪提出要到國際學校唸書,但得到的答覆竟是不同意;一些答應過支持我的親戚也全都反了口。我感到受了很大的傷害,心想:你們有能力也不支持我,連媽咪也一樣。那好吧!我就什麼書也不念。於是我學校照上,卻不再用功了,態度明顯放棄。老師發現我成績一落千丈,便來問我為什麼。我說不為什麼,我就是這樣了。」

    他這樣做,是明擺著為了報復那些不守諾言的人,結果是害苦了自己。偉仔也承認:「我是有心折磨自己的。」

    童年的梁朝偉,就是在父母激烈的爭吵之中成長的。留在梁朝偉童年的另一個深刻記憶便是酒。父親嗜酒,酒量非常大。母親偶爾也能喝上幾杯。那一年,梁朝偉八歲。母親下班回來,第一時間打開了酒櫃。梁朝偉在一旁盯著母親看,他無比好奇。

    母親說:「偉仔,想喝嗎?」

    「想。」他乾脆地答道。

    她說:「拿去吧,暖暖胃。」

    他激動異常,用微微發抖的手從母親手裡接過酒杯,一小杯RumCoke,小小地呷了一口,他說不清楚那是什麼感覺,只是覺得味道甜甜的,喝了之後胃暖暖的,整個人就感覺很high。從那以後,母親常常讓他喝酒,父親似乎也不反對。或許,在小小的偉仔看來,酒水這個東西,是唯一能神奇地讓他感受到快樂的吧。

    2.要這身聰明才智幹啥?

    有一次,梁朝偉和林燕妮聊天。林燕妮一直覺得,香港男影星中,梁朝偉是最有天分的一個,因此很有興趣和他聊天分享這個話題。

    林燕妮說:「有一次,我和蕭芳芳做訪問,聊到天分。蕭芳芳14歲就已經成了國際影星,自然是有天分的。有些人一踏進影視圈,立即就紅了。但也有些人,在這個圈子裡演了五六年還是平平淡淡。應該算是沒有天分的吧?!但是,突然有一天,似乎開了竅,以後便成了好演員。」

    梁朝偉說:「有天分的人贏了時間,沒天分的人輸了時間。他們需要較長的時間去捉摸和感受。」這話似禪家的頓悟,然而梁朝偉確實顯得比別人更有天分,但這種天分,或許正是因為童年的不幸,才讓他頓悟出的。

    唸書的時候,有一次老師要梁朝偉參加練劍表演,每次他只看女老師耍一會,便已胸有成竹地掉頭走開。之後,當其他同學還在埋頭苦練時,他卻只在一旁玩耍,等到正式表演時,舞得最好的仍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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