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在哥斯達黎加的歷史上扮演了重要角色,它是人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東西。哥斯達黎加人擁有的黃金數量,讓哥倫布也為之激動不已,於是他給這片土地起了一個和黃金有關的名字。西班牙人將這裡變成了他們的殖民地,但不久他們發現這裡並不盛產黃金,黃金主要還是來自南方的哥倫比亞,所以他們又為這片土地改名為「富饒的地方」。黃金雖然能帶來財富和歡樂,但盛產黃金的地方卻也有許許多多悲慘的故事。哥倫布抵達這個地方後不久,西班牙人的殖民統治就幾乎讓當地的印第安人絕種了,這對當地文化是一種毀滅性的打擊。死在這片土地上的不僅有印第安人,還有幾千名華人勞工和上萬黑奴。殖民者的行為究竟是不是犯罪,又有誰去審判呢?令人沒有想到的是,一個外來民族在消滅了土著、成為這片土地的新主人後,卻又給土著建立了博物館。你若想瞭解哥斯達黎加的傳統文化,最好的去處恐怕就是博物館了。這些博物館雖然無法進入世界著名博物館的行列,但作為一個人口只有幾十萬的農業國家,哥斯達黎加的黃金博物館和國家博物館也算是相當不錯了,至少遠遠超過我的期待,要知道,由於和中美洲的經濟中心距離太遠,這裡曾經是中美洲最貧窮的地方。
黃金博物館在市區中心,國家博物館在市區中心偏北的地方,步行即可到達。黃金博物館的整體風格極具現代感。而國家博物館的風格則完全不同,它建在一座城堡的頂部,更像是一所學府。城堡建在城市旁邊的高地上,站在博物館的陽台上放眼望去,遠處的山和近處的房屋都盡收眼底。就算不看展品,在這個安靜的小院落散散步也能體味當地特有的文化精髓。
印第安人留下的最精彩的文物是黃金。這裡的黃金以飾物、宗教儀式用具和陪葬品等幾種形式出現。它們做工精緻、設計精美,充滿了神秘的美感,就算放在現代市場上,依然會是搶手貨。相信這些印第安人的設計,曾給許多現代設計師帶來創作靈感。
火山湖畔的小鎮{尼加拉瓜}
你相信世界上有這樣的地方嗎?既有雄壯的高山,也有蒼茫的大海;既有浩瀚的湖泊,也有涓涓的細流;既有西洋味道十足的歐式建築,也有色彩斑斕的南美民居;生活寧靜舒適,物價低廉……別懷疑,這種地方確實存在,中美洲的格拉納達就是這樣的一個地方。
格拉納達位於太平洋東岸,緊靠尼加拉瓜湖,它屬於一個中美洲國家——尼加拉瓜,一個總面積為12萬平方公里的小國。我在這個國家只停留了兩天,雖然行程匆匆,但回憶中仍然留下了許多明媚、絢麗的印象。明媚絢麗的不是少女的笑容,也不是姑娘們的裙裳,而是火山湖畔的小鎮格拉納達,一座擁有五百年歷史的古城。
西班牙人在這裡留下了無數充滿歐式風情的建築,與西班牙的本土建築不同,這裡的房子的色彩要豐富很多,而且都是非常亮眼的顏色,不要小看這表面的一層顏色,它讓這個歐式小鎮塗上了一層濃厚的中美洲色彩。也正是因為有了這層「畫龍點睛」的顏色,小鎮才得以光彩照人。太陽的位置每時每刻都在變化,光的強弱也在不停地改變,房子的顏色會隨著光線的強弱變化而變化,它們的影子隨著太陽位置的改變而改變,分分秒秒,時時刻刻都不會出現重複的狀態。如果天空中偶爾飄過一朵雲,那麼光影的變化就更加多樣了。
以最普通的餐廳招牌為例,我發現一家小店木牌上的字全都使用的不同顏色,而小店兩邊的窗戶也是用了兩種不一樣的顏色,甚至連窗戶的形狀都有些許差異。這種不對稱性和多變性也許來自南美民族的內心深處,任何文化細節都能體現民族特性。對於我們這些看慣了整齊和規範的人來說,偶爾看看這些絢麗的東西也算是一個調劑。東亞儒家文化圈中雖然也講究自然,但往往都是有限的自然,在一個框架中的自然,最經典的例子就是我們中國的盆景藝術。
切勿以為任何城市只要刷上一層顏色,就能像格拉納達古城一樣富有魅力。我見過許多失敗的例子,生活的痕跡是不能被複製的,生活本身就是藝術大師,就說房子的顏色吧,它並不是設計師整體規劃的,而是人們根據自己的個人愛好選擇的。那麼人們在選擇顏色的時候考慮到周圍的環境了嗎?怎麼考慮的?這些都是別人很難揣測和模仿的,就算你能揣測得出,並且真的複製出了這些顏色,那你考慮到顏色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不斷氧化退色了嗎?考慮到雨水的侵蝕對顏色的影響了嗎?如果真的有人能夠惟妙惟肖地複製生活的痕跡,那麼這個人一定是一位藝術大師。
小鎮中的建築幾乎都是彩色的,唯獨教堂例外。這裡的教堂通常只有三種顏色,還都是很肅穆的顏色,木結構部分用棕褐色,主體結構用粉色或黃色,邊邊角角用白色襯托,彩色畢竟缺少莊嚴肅穆的感覺。在中美洲的許多國家都能看到深色皮膚的耶穌和聖母,任何宗教都有可能與當地文化相融合。
格拉納達是一個瀕湖而建的古城,尼加拉瓜湖的名氣要遠遠超過尼加拉瓜這個國家的名氣。很久以前,這裡曾發生過大規模的火山噴發,導致山體完全塌陷,凹陷的地上就留下了火山湖,湖心有山,山頂另有小湖,湖心內還有個小山尖,山與湖層層相套,構成了奇特的景象。尼加拉瓜湖因大而聞名,火山湖的面積有8000平方公里,在地形細長的中美洲,這個湖泊無疑是一個「大傢伙」,大得有些超過我的想像,看過了無數火山,從沒見過大得好像內海一樣的火山湖。後來我才知道,這個湖泊是火山噴發時海灣被圍住才形成的。難怪它會擁有海一樣的氣質,給人浩瀚、平靜、恬淡的感覺。
那天清晨,我原本打算去湖邊看日出,可走到尼加拉瓜湖畔時,太陽已經越出了地平線。於是我只好在湖畔欣賞一下當地的美景。在湖水的另一端,朝陽發出紅色的耀眼的光,湖水的潮汐拍打著湖岸,湖畔的草地上一匹白色的駿馬在悠然地啃著青草。我寧願做一匹湖邊無主的白馬,白天盡情奔跑,晚上遙望天空中的星星……這該是多麼愜意的生活啊!
碼頭上三三兩兩的行人正忙著趕搭早班船出海。並不是所有人都如此忙碌,當地和我一樣有閒情逸致的人也不少。有些人還跑到湖邊碼頭附近的廣場上遛狗或散步。要是能和自己心愛的人度過每一個這樣的清晨,那該是多麼美妙啊!
太陽逐漸升高,我離開湖邊回到小鎮。很多人還在睡覺,街道上行人稀少,這一點倒是和西班牙人很像——不睡到太陽曬屁股是不會起來的。走來走去只是偶爾見到一兩個行人,還有掃地的小孩子。我一個人走在街頭,感覺自己就像是街邊房簷下懸掛著的一盞燈,只能孤獨地欣賞著街上的建築和自己的影子。
走了一早上,我回到旅店準備休息一下。這時,旅客們大都已經起來了,有的已經在吊床上悠閒地看起了書。天氣還很涼,風扇也不用開,這是一天中最舒服的時候。我拿出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開始上網,1.4公斤的筆記本電腦讓無數洋人羨慕不已,其實它都已經兩歲了,無論是在北京還是在新加坡,都已經算不上是什麼很好的電腦了。走得越遠,越是能感覺出西方人對現代技術的不熱衷程度,反正不懂技術也餓不死,沒有壓力就沒有學習的動力。能在這樣的老房子裡上網,也算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我就這麼一直掛在網上,直到外面傳來馬蹄聲,想想這時的街上應該已經熱鬧起來了,於是我再次背上相機準備上街走走。
剛從旅店出來,迎面就遇到了一輛馬車。它並不是為遊客準備的,而是當地最活躍的交通工具——小鎮並不大,馬車便成為了買菜大娘們的最愛。格拉納達古城和麗江古鎮最大的區別便是建築和文化。格拉納達依然是一個活著的小社會,它仍然按照舊模式運轉著;而麗江古鎮則已經演變成一個專為遊客存在的社區,你看到的、感受到的一切都是為遊客設計的。
我手裡拿著《孤獨星球》(的黑白地圖,在街上兜兜轉轉。畫圖的人一定沒有學過比例尺,又或者他在和我們這些旅行者開玩笑,好讓我們多走一些彎路,多發現一些驚喜。我對這本書真是又愛又恨,就像對待情人或伴侶的感覺,可是有些事情就是要有愛有恨才能繼續下去,百依百順反而走不太遠。事實上,全靠我才能發現很多驚喜,比如西班牙的小鐵匠和伊朗的玻璃寺廟。
市場是小鎮清晨最熱鬧的地方,這裡人頭攢動,許多人都來這裡購買一天所需,而附近的農民也都帶來了自己的貨物,希望能早點賣光,早點回家。如果你想品嚐當地的新鮮水果和小吃,這裡是最好的去處,而且價錢便宜得不得了。我最喜歡尼加拉瓜的鳳梨,也就是我們常說的菠蘿。它肉厚,中間不能吃的地方比較小,直接食用居然比南洋用蜜糖水泡過的鳳梨還要香甜。
青鳥不到的地方{洪都拉斯}
這個面積相當於一百個香港的中美洲小國,人口數量卻遠沒有香港多。但是你絕對不可以無視它的存在,特別是在足球領域。多名洪都拉斯足球隊的隊員都效力於中國的足球聯賽,如果你再追查下去,就會發現其實小半個洪都拉斯國家隊都在中超聯賽淘金,而且還是最耀眼最出色的那幾個。這是一個會因足球而瘋狂的國家,可惜他們沒有足夠的金錢可以留住自己的優秀球員。
城市裡的年輕人喜歡玩小輪車,即使在有足球比賽的時候,公園裡依然滿是練車的孩子。這種遊戲好像曾經在20世紀80年代的美國流行過,沒想到現在依然還有市場。玩這個東西總好過打架、搶劫或吸毒。孩子們玩得如此開心,就像我當年癡迷足球一樣。這是一個印歐混血占很大人口比例的國家,有色人種的數量也不算少,看看公園裡的孩子就知道了,可能白人都逃離了這個動盪的國家吧!
我到達洪都拉斯的那天,正好在首都特古西加爾巴有場非常重要的足球比賽,無數球迷正匆匆忙忙地趕往賽場看球,我一路走過去,迎面遇到了許多瘋狂的人。球場就在山城的某個小山包上,如果那天我沒有丟掉我的20美元零花錢,我一定買一張黃牛票去感受一下賽場的氣氛。但當時我身上確實沒有錢,要是想看比賽就得回旅館取錢,而且那時我的旅遊預算已經十分緊張,最終我放棄了看比賽的想法,轉而選擇去小球場和孩子們踢球。
三毛拿著報社提供的旅遊經費來到這裡時,看到的是滿目瘡痍的景象,她稱這裡為「青鳥不到的地方」。我來到這裡的時候,洪都拉斯的政治局勢依然不穩定,在街上還是常常可以看到荷槍實彈的軍人,就連市中心的公園也用廢棄的高射機槍和迫擊炮當裝飾。在一個供人休息的公園裡,擺放這麼多「殺人武器」,總覺得有些不搭調,不知道是洪都拉斯缺少充滿藝術美的雕塑,還是想節約資源廢物利用。
特古西加爾巴雖然依舊貧窮,但已經不像三毛來時那般破敗了,現在的特古西加爾巴已經被各種各樣的建築塞得滿滿的,有許多是最近幾年才修建起來的,唯一沒有變的就是那條穿過城市的河流。至今仍有牧民定時在河邊的淺灘上放牛,這確實是我在首都市中心看到的景象,所以這裡的現代化程度你應該完全想像得出。在這樣的一個國家裡,你依然可以看到中餐館和華人經營的雜貨店,但數量遠遠不如周邊幾個國家,畢竟沒有幾個人願意生活在兵荒馬亂之中。
那天我在街邊看到一輛可愛的老式大眾汽車,車型就像一個剛剛出爐的麵包。車旁邊還有一群孩子在踢球,我舉起了相機卡嚓卡嚓地拍了起來。一位當地人看到我這個天外來客,用西班牙語招喚我過去,他的家人也從旁邊的一間屋子裡走出來,一同招呼我,示意我進家裡看看。雖然老城區破舊不堪,但這絲毫沒有影響居民們歡度聖誕的心情。這戶民居的內部的裝飾簡直讓我眼前一亮,我最喜愛的老式吊扇,加上一棵亮晶晶的聖誕樹,這樣的組合別有一番情趣。沙發看起來舒服得讓人想立刻坐上去,音響送出的優美歌曲讓我陶醉其中。當然,最重要的是微笑著的一家人,他們讓這個家充滿了溫暖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