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天跌跌撞撞邁進蘇絲黃的大門,滿嘴酒氣,臉紅脖子粗。
門口的保安連忙扶了一下他的胳膊。
「呵呵,我沒事,天熱,有點悶。」金天隨口應答。
Franky見到金天頗感奇怪,金天在蘇絲黃裡消費不是一年兩年了,在這兒能喝醉都是個新鮮事兒,壓根兒就沒見過金天臉紅是什麼樣,更甭提在外面喝過再過來玩。
「老金,需要找人陪你說說話嗎?」Franky關切地問。
「呵呵,不用,我沒事,就是剛才吃飯時喝了點酒,又來你這兒了,高興!」
Franky仍是一臉兒的關切:「嗯,那就好。如果你有什麼事,叫服務生隨時Call我,我隨叫隨到,你要是想找人聊聊天,我隨時恭候!」
「呵呵,謝謝,你去忙吧。」說著金天晃晃悠悠走進二樓的大廳。
Franky望著金天的背影,沖旁邊的保安點頭示意。
完全不顧身旁的紅男綠女,金天伸手就要酒。
他從褲兜裡隨手抽出幾張一百元,遞給吧檯裡面的服務生:「幫我拿瓶傑克丹尼!」
瘦不啦唧的服務生連忙跑過來,跟金天相識好幾年了,他知道金天喜歡什麼酒。
「咦?金先生,您要傑克丹尼是吧?」
「是啊!」金天胳膊拄在吧檯上散漫地回答。
「您錢給多了,八百一瓶,您給了我九百!」
「哦?那一百給你了,小費。」
「您不要些湯利水勾兌著喝?」
「不要!」
瘦不啦唧一吐舌頭,多年的夜店經驗告訴他,一般這樣干喝的都是不醉不歸的主兒。
金天一仰脖,一杯威士忌下肚。這架勢,都趕上《天龍八部》裡的喬峰了。
瘦不啦唧又一吐舌頭。
金天望了望手中的空杯,有點苦,今天的傑克丹尼比往常要苦。
嘴裡苦,胃裡苦,心裡更苦,渾身上下沒有不苦的地方。
金天又倒上一杯。自己給自己斟著,自己給自己敘說著。
第一次來蘇絲黃是2006年的夏天,魏然帶他來的。
剛來的時候跟劉姥姥似的,這兒看看,那兒看看,坐在門口的羅漢床上愛不釋手。
剛開始總是和魏然一起來,他們哥倆最先聊的是兩個《時尚人》雜誌的編輯,一個欄目編輯,一個攝影編輯;一個小胖妞兒、一個小雞爪。
想到小雞爪,金天一笑。呵呵,當時小雞爪對我還有點意思,一晃兒兩年了,估計小雞爪都結婚了,呵呵,祝她幸福!
金天下意識地朝角落裡的老式留聲機望去。就在那兒,燈光昏暗,第一次見到她,她像極了畫中的美人,隔著吧檯,她瞪了我一眼。那一眼,把我的魂兒拽跑了。
她的一句玩笑,我就癡癡地來這兒找尋了她一個多月,天天來。
有一天下雨,遇到了老郝。金天心頭一熱,一陣激動之情湧了上來,「訴案之後就再沒有見過面,不知道老哥哥最近怎麼樣,他是我一生中最為敬重的人。」
金天把手中的酒杯舉了起來,高高舉過頭頂,胳膊伸得很直,很直。他向空中敬了敬,一飲而盡。
大廳裡的極光晃到了金天的眼睛,他想到了紅姐家客廳裡那耀眼的吊燈。
紅姐的手是那麼的柔,唇是那麼的軟,讓人感到無限的溫暖。
那時的我……
金天望向裡面的VIP區。
紅姐約我來熱鬧熱鬧,可誰想遇到了孟菲!這東北娘們兒一通兒給我攪和,呵呵,不過還好,倒是激發了紅姐的醋意。
想到孟菲,金天著實為她高興!她在職場上打拼了這麼多年,情感坎坷,現如今終於找到了真愛,願她和托尼永遠幸福!
《時光倒流七十年》的故事,紅姐還真愛聽!真希望她能靠在我的肩頭一起看一遍那電影,一起為Richard和Elise的故事而感動。
金天的手機振了一下。掏出來一看,一條短信,魏然發的:
「你在哪兒呢?往你家打電話沒人接,打你手機也不接,劉曼和我很擔心你。」
金天一查手機,還真有個未接來電,剛才酒喝得入神沒聽見。
給魏然回了一條:「我在蘇絲黃喝酒呢。」
魏然回得迅速:「我現在過去?陪你喝喝酒?」
「呸!你小子是想蹭酒喝吧!早點休息吧,我想一個人喝!」
「那好吧,你少喝點,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放下手機,金天又端起了酒杯,「魏然真夠哥們兒!希望他能和劉曼白頭到老!」
他的眼睛還是不自覺地掃了一眼屏風後面的那張卡座,胸口一陣兒隱痛。
金天猛喝一口,麻醉麻醉自己,止止痛,可越喝越痛,痛得渾身顫抖。
他拾起吧檯上的手機,隨意亂翻,他要找找Doris給他發的那幾條他認為最為珍貴的短信。可是怎麼翻都找不到,越找越急,越急越找,急得百爪撓心,找得滿頭大汗。
「我為她單建立了個文件夾啊,怎麼找不到了呢?」金天心想,酒精迷茫了他的記憶,他不記得他親手一條一條地刪除了。
淺淺的,諾基亞E61i手機寬大的屏幕上的字,金天已經看不清楚了,他只知道手機的屏幕亮著,至於上面顯示的是什麼字,他已完全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