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長假就要到了，北京的天氣越發燥熱起來。大家都不知道這是不是最後一個五一長假。因為此前很多人呼籲取消五一黃金周，但是對於眼前這個長假，忙碌了幾個月的人們還是非常期待的。
高飛本來想約曉月去歐洲玩，但是，對於和高飛單獨出遊，沒有想明白的曉月還是鼓不起勇氣。她借口說要和幾個姐妹兒去黃山，婉言謝絕了。
但是拒絕之後，曉月心裡又有些空落落的。其實曉月做律師後工作緊張勞累，本想在家裡好好睡幾覺，但是既然在高飛面前找了借口，就只好找文傑救場。
曉月撥通了文傑的手機，「文傑，高飛約我長假去歐洲旅行。」
「多好啊。」文傑的聲音充滿羨慕。
「可是我拒絕了。」曉月的聲音有些悶悶的。
「為什麼？多好的機會啊。現在的女孩子都想嫁給高飛這樣的有錢人。你沒看有人說當三奶都願意嗎？」
「真噁心。」
「這有什麼的。實話實說唄。咱們八○後，思想都解放了。」
「那也太過了吧。」
「我看你一點兒不像八○後，倒像六○後的老太太。」
「說話可要積德啊，六十歲是老太太，六○後可不是老太太啊。」
「好，好。我說你怎麼就不喜歡高飛呢？他除了個子有些矮，沒有什麼缺點吧。好好想想，這樣的機會不多的。」
「可是我已經說不去了。」曉月不知道自己的拒絕對不對，在這個問題上，她的智商等於零。
「那麼你是明確拒絕了？」
「我只是借口和姐妹兒去黃山。文傑，要不然我們一起去黃山吧。」
文傑本來也想到外地放鬆一下，就說：「讓我幫你圓謊啊，好吧，捨命陪君子了。」
終於把高飛的問題暫時糊弄過去了，曉月不知道是在糊弄高飛，還是在糊弄自己。
方盛博律師事務所。
長假之前，所裡的氣氛有些不同。一方面，以國內業務為主的律師和著客戶的節奏準備過長假，另外一方面，以國際業務為主的律師和著國外客戶的節奏加班加點的工作。國外的客戶知道中國有這個長假，所以本來可以寬限幾日的工作反而要求律師們在節前完成。所以對方曉陽這樣的以外國客戶為主的律師來說，長假前都是很忙的。
王凱歌來到方曉陽辦公室的時候，方曉陽是一如既往地忙碌著。
一進門，王凱歌就一屁股坐在方曉陽的寫字檯對面的沙發上，「曉陽，黃金周有什麼打算？」
「睡覺、陪父母、陪兒子、陪老婆。」由於工作太忙，方曉陽對黃金周的活動還沒有安排呢。
「真是一個模範丈夫、模範老公、模範兒子啊。」
方曉陽不介意王凱歌的調侃，「你呢？黃金周怎麼安排？」
「當然是老一套了，出國度假。」
方曉陽早就知道，幾年來，王凱歌一到長假就和他的哥們兒們家族式出國度假，這次就沒有吃驚。
黃金周的前一天，所裡只上半天班，辦公室裡只留下加班的律師和值班的秘書。但是國外的客戶不管這些，照樣催交文件。
當方曉陽將最後一份文件發給客戶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節日來了，京城啟動了全部的夜景照明系統，整個城市沉浸在火樹銀花不夜天的景色之中。白天喧鬧擁擠的城市進入祥和的節日氣氛中。
開著車，行走在霓虹燈閃爍的城市之中，方曉陽終於有時間想想這個黃金周的安排了。
當然首要任務是去父母家陪陪父母，然後好好陪陪兒子，要帶兒子去遊樂園，還要好好陪陪一泓。自從幾次為了M公司的公關之事和一泓產生衝突以來，兩個人的關係一直不太融洽，加上最近工作繁忙也沒有抽時間好好和一泓談談，趁著這個黃金周，兩個人該好好談談。剩下的時間，就是好好地睡幾覺了。假期還是好啊。
黃金周到了。方曉陽帶著父母、老婆和兒子去郊外玩了幾天。他盡心盡力地鞍前馬後地為大家忙碌著，哄得老人、孩子、老婆都很高興。第四天，是他留給一泓和自己的二人世界。
他問一泓想去什麼地方？一泓說想和他好好共進燭光晚餐。一泓事先預訂了威斯汀酒店的意大利餐廳。雖然價格不菲，但是這裡從來都是高朋滿座，如果不事先預訂，根本不會有座位。
把兒子托付給爺爺奶奶，曉陽和一泓按時來到了預訂好的意大利餐廳。
他們坐在靠著落地大窗的座位上，窗外是個一小花園，雖然已經是傍晚，但是白晝越來越長，這個時間還可以清晰地看到花園裡盛開的各色鮮花。
一泓點了奶油蘑菇湯，曉陽點了番茄青蠔湯。曉陽說這家的小牛排味道很正，一泓想了想說晚上吃牛排不好消化，就點了鯛魚魚排，給曉陽點了一客蘑菇燴牛肋排，他們又點了海鮮沙拉和意式香脂醋醬拌田園沙拉以及葡汁牛柳焗意粉。
餐廳的服務生將腰背彎曲成120度，恭敬地問：「要什麼酒水飲料嗎？」
一泓徵詢曉陽的意見，「意大利雖然不是最大的葡萄酒產酒國，但他們與其他南歐人一樣，口味上獨嗜紅酒，不然我們要一瓶紅酒吧。」
「行！一切聽你的。」
一泓問服務生有什麼紅酒？
服務生說，「我們這裡有十幾種意大利紅酒。品質比較好的有Bardo（Piemonte）、巴巴列高97』Bardaresco（Piemonte），普通的有斯特拉，價錢不算貴，每支在幾百到1380元之間。」
「那麼我們就要一個二十年的斯特拉吧。」
「甜品要什麼？」
「一個提拉米蘇，一個雙色冰激凌。」
「好的。」
服務生離開。
天色慢慢黑下來了，餐廳內的紅色燭光映襯著兩個人的臉。酒水、菜品慢慢上來，兩個人沉浸在浪漫的意大利風情之中。
兩個人舉起裝有紅酒的高腳杯，碰了杯。
方曉陽有心想讓一泓高興，就舉起酒杯，「感謝夫人持家辛苦，我敬你一杯。」
一泓的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可能是酒精的效果，她的臉被紅紅的燭光映襯著，真是面若桃花。能夠博得夫人高興，方曉陽當下心存得意，不禁自我吹噓起來，「還是本人這樣的老公好吧，雖然是拾柴禾的，但是也有個節假日，可以陪陪你。」
一泓得寸進尺地說，「看你平時忙得一點兒也不顧家，一直到長假前客戶還不放過你們。你看人家王凱歌，到底是放羊的，無論平時還是節假日從來都那麼瀟灑。」一泓說話時充滿嚮往的神情。
「你怎麼又來啦？」方曉陽有些生氣，心想，我好心好意在家陪你，你還不領情！一泓什麼時候變得這樣不可理喻？
本來想回到當年二人世界的浪漫時光之中，卻不知當年的浪漫情懷已經不再，難道歲月有那麼巨大的魔力可以化神奇為腐朽？
黃金周很快就過去了，大家又進入緊張的工作狀態。
方盛博律師事務所，辦公室內，方曉陽正在電腦上修改文件。王凱歌拿著一份文件闖進他的辦公室。
「噹噹噹噹……」王凱歌邊哼著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邊把一份文件塞到了方曉陽的眼皮底下。
「什麼呀，」方曉陽嚇了一跳，仔細一看是一份「項目建議書」，他問：「誰的？」再仔細看那台頭「光芒律師事務所。」方曉陽不解地問：「這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吧，」王凱歌得意洋洋地說：「這是我從M公司搞到的。為了增加我們的成功率，他們讓我們好好參考參考。」
「這不是作弊嗎？」方曉陽非常吃驚，「你真有本事，他們居然把這個都給你了。」
「沒有那麼嚴重，挑選中介機構本來也沒有很嚴格的程序。我們只不過參考一下而已。」
「可是這對於我們所來說完全沒有必要。我們做過那麼多的上市項目，對於程序已經十分熟悉，做好一個項目建議書也沒有什麼難的，沒有必要看其他所的項目建議書。」
「關鍵是報價。如果大家的項目建議書水平相當，就要看報價了。」
「那就更不能看了。看了就是作弊。你看了嗎？」
「還沒有，我一收到，就拿到你這裡來了。」
「凱歌，要不然我們就不要競爭這個項目了。」方曉陽突然萌生退意。
「別呀，曉陽，為什麼要退呀？」王凱歌也意識到自己的做法有些不合適，「不過，公司既然把光芒所的項目建議書給我們，說明也不是什麼重大的東西，你也沒有必要看得太重了。」
「反正不能參考他們的項目建議書。」方曉陽堅決地說。
「真是個青澀的書獃子。好吧，我們不看，馬上退給公司。」王凱歌無奈地拿起桌上的電話，當場把秘書叫來說：「小馬，把這個文件快遞到M公司。不要打開。」
秘書拿著文件走了。方曉陽還是十分疑惑地說：「你把文件退回去，也不能說明問題啊，毫無意義！人家也許認為你複印了文件。即使沒有複印，也已經看了。」
「如果我們做的項目建議書的內容和他們不同，不就打消了他們的疑慮了？再說就是相似，也沒有什麼太了不起的，因為大家都是參照法律規定製作的，應該也是大同小異。」
「可是報價呢？」
「就按照我們自己的標準報唄。」
「真拿你沒辦法！」
「真拿你！沒辦法！」王凱歌在「你」字上重重地強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