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大律師 14.今天是個好日子。 (1)
    彥冰開著自己的寶馬車,滿腦子是方曉陽揮之不去的身影。她想不明白方曉陽什麼地方令她動心。想想自己周圍,就是那幾個胖子律師,哪一個不是大腕?想想身邊的客戶,哪一個不是大款?怎麼看見他們自己就無動於衷呢。今天的方曉陽究竟靠什麼攪動了自己的心?是那份自信?是那份恬淡?是那份寧靜?再說自己早已過了怦然心動的年齡。她心裡痛罵了自己,就腳踩油門向海天高所開去。

    回到辦公室,打開電腦。她有許多文件要做。可是,文字在眼前晃動,就是集中不了注意力,腦子裡全是方曉陽。

    完蛋了!她心裡罵著自己。必須轉移注意力。她想到今天給白玫打了電話,應該通報高飛一聲,就讓小陳撥通了高飛的電話。

    「大郎,我跟白玫聯繫上了。」彥冰毫無色彩不鹹不淡地說。

    「怎麼樣?」高飛很關心。

    「約好她出差回來見。」她沒有實說打電話的感受,那太讓自己丟人了。

    「太好了!」高飛有些興奮。

    「我今天開會見到方曉陽了。」彥冰輕描淡寫地說。

    「是嗎?」高飛是一貫的熱情,他知道大學時代方曉陽不是圍在彥冰周圍的男生,他們倆的關係一般。高飛突然靈機一動:「要不然大家週末去郊外春遊一次。你叫上馮力,咱們叫上曉陽和一泓,還有曉月。」

    彥冰知道高飛醉翁之意在曉月,就欣然答應,說:「好啊。不過馮力最近出差,有個項目要好長時間呢。」高飛不知道彥冰心裡的秘密,見彥冰答應得痛快,很是感激,就爽快地說:「我來跟方曉陽聯繫。」

    春天終於來了。一個春光明媚的上午,曉月駕駛著她那輛銀灰色的歐寶轎車在郊外的林陰路上急駛。副座上坐著方曉陽。窗外是筆直的柏油路,路上的車很少,所以車速很快。車內放著快節奏的迪斯科曲子,顯得有些燥熱。曉月按了一下車窗的按鈕,車窗開了一條縫,一絲清風飄進車內。曉陽說,「能不能換個輕鬆一點的曲子?」曉月說:「你從裡面挑一盤吧。」曉陽挑了一盤古典名曲。車裡瀰漫著馬斯特的《沉思曲》。如訴如泣的小提琴聲像是把人們帶到寧靜的世界。不知是開了窗的原因,還是換了曲子的原因,車內立即清涼了起來。

    道路的兩側是鬱鬱蔥蔥的參天大樹。樹的兩旁是一望無際的原野,原野之外又是黛清色的遠山,山的輪廓時而清晰,時而朦朧,像電影畫面一樣不停地變化著。原野也是色彩變幻的圖畫,綠油油的菜田,粉嘟嘟的桃花林,白茫茫的蔬菜大棚,金燦燦的迎春花。不時從窗外飄來陣陣花草的芳香。空氣中彷彿都是沁人心脾的甜絲絲的香氣。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深深呼吸著香甜的氣息。

    「真是難得清靜的好地方啊。現在在北京很難找到這樣的地方了。下次我一定來這裡開車兜風。」曉月禁不住感慨道,「嫂子要是能一起來就好了,可惜要帶孩子上輔導班。」

    等他們到達位於北京海澱西北陽台山麓的大覺寺門口的停車場時,彥冰和高飛還沒有到。不一會兒,高飛就從他的奔馳S600下來,司機去停車。曉陽朝高飛招了招手。高飛朝曉陽她們走去。他立即看到曉陽身後的曉月,身材苗條,穿著白色純毛連衣裙,腳下是一雙白色軟皮鞋,手裡拿著白色手袋。她面色蒼白,五官小巧精緻,顯得高雅、嫻靜。

    高飛熱情地先向方家兄妹打過招呼。

    正寒暄著,彥冰已經把她的寶馬車停好了,朝這邊走來。

    彥冰上身穿著紅黃藍三色不規則條紋織成的真絲襯衣,下身穿深藍色制服裙子。左手手裡拿著LV休閒手袋,右臂上搭著外套。那襯衣的顏色非常的跳,她身材豐滿,面色紅潤,渾身充滿熱情和朝氣。與曉陽身邊的不食人間煙火又有些弱不禁風的曉月形成鮮明的對比。高飛立即迎上前去,大聲地說:「梁大律果然有大律師的派頭。」

    梁彥冰舉了舉手裡的車鑰匙,朝曉陽兄妹點頭打過招呼,邊往包裡放邊說,「還是大郎有派,帶司機來。我們這等人只能自己開車了。」她上下打量著高飛,只見高飛上身穿著鱷魚牌T恤,下身著金利來西褲,小腹高高隆起,腰帶繫在肚臍以下,這是時下典型的大老闆的裝束。手腕上戴著勞力士手錶,右手握著一個路易威登的男士手袋。她心裡估算,高飛這一身行頭不下幾十萬,光手錶就是六位數。

    高飛打著哈哈說:「其實,我也很喜歡開車。只是,有了司機,人就懶了。」

    彥冰說:「大郎開車一定很有趣。上次我和馮力坐他的車。馮力說,大郎開車像小地出溜似的。我說不是,從後面看高飛開車像無人駕駛似的。」

    四個人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高飛做打彥冰狀,笑著說:「你這張刁嘴,老天真該罰你找不到婆家。我真的很同情馮力,他真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啊。」

    彥冰笑道:「你不要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高飛立即做投降狀:「得得,我說不過你,我投降得了吧。」

    曉陽也笑著說:「彥冰嘴就是厲害。俗話說,殺人不見血,吃人不吐骨頭,彥冰是罵人不帶髒字,諷刺人不留痕跡,那才叫絕呢。」

    彥冰急了,「曉陽,我沒有得罪過你。你怎麼把矛頭對著我呢?」

    曉陽說:「那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當年,彥冰和馮力談戀愛,如漆似膠,馮力每天晚上都很晚回來,影響宿舍的人休息,大家有意見。那天彥冰到我們宿舍找馮力,我想趁機提醒一下他們,沒想到,我剛剛開了頭,彥冰就馬上對馮力正色道:『馮力,以後晚上不能回來太晚,搞得雞犬不寧的!』你看這梁丫頭多厲害,把我們大家都罵了。」

    四個人又一起笑了起來。彥冰又一次動了心,本來以為大學時代方曉陽完全無視自己的存在,沒想到這麼多年了,他連這樣的小事都還記得。說明當年自己還是給方曉陽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內心鼓動著興奮,表面上卻開玩笑地說,「還有這樣的事情,我自己都記不得了。」

    高飛說:「也虧你當了律師沒有埋沒了你的好口才。」

    曉陽說:「彥冰天生就是當律師的料,你看現在果然成了大律師。」

    彥冰說:「那也不如你方大律呀。別人為了拉業務,打破了頭,可你方大律就是穩坐釣魚船。大項目做了一個又一個,我們也只有喝湯的份了。」

    還沒等曉陽辯駁,彥冰又轉了話題,「方大律,介紹一下經驗吧,你怎麼越來越年輕了?」彥冰說的不是恭維話,的確,方曉陽看上去,文質彬彬,玉樹臨風,完全沒有發福,既沒有商場人士的精明,也沒有成功律師的傲慢和矜持,臉上的平和透著輕鬆和自信。身上的打扮也隨意、簡潔,白色的棉布T恤加米色的休閒褲,沒有名牌的標誌,腳上是一雙黑色的布鞋,手腕上竟然沒有戴手錶。俗話說,窮戴金,富戴表,名表是一個成功男士不可或缺的裝飾品。彥冰好奇地問:「方大律平時不戴手錶嗎?」

    不等曉陽開口,高飛就代為回答:「人家是武林高手,武林人士從來不戴手錶。」

    「那麼,怎麼掌握時間?」

    曉陽拿出手機,說「看這個唄。」彥冰一看,哇,是老掉牙的諾基亞款式,心想恐怕北京找不到第二個了。

    四個人說笑之間,到了大覺寺門口。

    大覺寺始建於遼代鹹雍四年(1068年),距今約有一千年的歷史。是京西著名的古剎。它初名「清水院」,後稱「靈泉寺」,明代宣德三年,也就是1428年重新修建,改為現在的名字「大覺寺」。

    寺院坐西朝東,殿宇依山而建。

    抬腿邁過油漆駁落、中間已經被無數次的腳踏磨得發光的露出木頭本色的門檻時,他們從現代回到了古代,一切喧囂和浮華彷彿都被他們這一邁進而甩在身後。一陣清風迎面撲來,空氣中瀰漫著裊裊的花香。

    自山門而入,兩側有碑亭、放生池、鐘鼓樓。中路依次是天王殿、大雄寶殿、無量壽殿、大悲壇等建築。與其他寺廟不同之處在於,各個大殿的匾額不像一般的寺廟用的是「天王殿」、「大雄寶殿」、「無量壽殿」、「大悲壇」等用語,而分別是乾隆御筆的「圓證妙果」、「無去來處」、「動靜等觀」和「最上法門」。

    他們首先進入寺院內的第一個大殿,四天王殿。大殿的兩側分別有兩座各持不同物件的雕塑,一個身著灰色長袍頭髮光滑面色沉靜的中年婦人手拿拂塵正在仔細清理雕塑上的灰塵。彥冰問,「你們誰知道這四座雕像是什麼意思?」

    高飛說:「我聽說那座拿琵琶的代表調,意思是風調雨順。」

    婦人站住,輕聲細語地說:「各位施主,並非如此。這是四大天王。那座拿著琵琶的叫做東方天王,樂器表調,不是風調雨順的意思,而是儒家講的中庸或者是佛家講的中道。調弦的時候,不能調得太緊,否則就斷了,也不能調得太鬆,否則就不響了。那座拿劍的是南方天王,劍代表智慧,慧劍斷煩惱。那座拿龍或蛇的是西方天王,龍或蛇在印度和中國都代表變化,而他的右手又拿著珠子,珠表示不變,在一切變化中你掌握著不變的原則。不變就是定慧,就是誠敬,掌握這個原則處事待人接物,你都會應付自如,你能夠教化自在。那座拿傘的是北方天王,傘蓋代表防止污染,沒有污染的時候傘就收起來,有污染的時候傘就張開。」

    高飛點頭說:「對,現在的環境污染太嚴重了,雖然這幾年有了一些改善。」

    彥冰說:「我剛回國時,不適應空氣污染,感冒和鼻炎兩年都沒有好。」

    曉陽說:「是啊,不僅是環境污染,精神污染也大大地存在,比如說,現在有不少書籍和電視作品內容低俗,格調不高,對人精神的污染也很嚴重。」

    彥冰說:「不過,這裡的空氣很好,難得有這樣沒有污染的地方。」

    曉月靜靜地跟在三位師兄師姐的後面,頻頻點頭。

    出了四天王殿,來到大雄寶殿前面的院落裡,看到有人在上香,彥冰問,這上香是什麼意思。其他人都回答不上來。高飛問,這裡有僧人嗎,我們最好請教他們。方曉陽說,有僧人,我還見過這裡的住持,是這裡開茶館的老闆介紹的。這裡的茶室很有特色,是咱們學校文學系的學兄開的。今天來得突然,不知道住持在不在。

    寺院依山勢而建,坐西朝東。北側為方丈院、僧房和香積廚。他們一行四人就往僧房去了。還好,住持果然在,正站在僧房的案几旁邊揮毫,旁邊圍著幾個客人觀看。四人也湊上前去,就見住持寫道:「日日是好日,時時是好時,人人是好人,事事是好事,順逆皆佳境,惡善鹹良緣,若能轉境界,是人同如來。」住持的字蒼勁有力,圍觀的人都連聲說好。客人看見新來了一撥客人,得了墨寶就告辭了。曉陽他們和住持打了招呼。曉陽說今天冒昧地打擾是想請教幾個問題。彥冰就問為什麼要燒香,為什麼要拜佛。這燒香拜佛是什麼意思。

    住持緩聲答道:「香是表定的,所謂戒定真香。而拜佛,不是給那個木頭的佛像磕頭,而是拜你心中的佛。人人皆有佛性。拜佛就是提醒自己要按照佛的樣子去做。所以千萬不要迷信,以為那個木頭的佛能夠保佑你發財,不是的。如果那個佛像能保佑發財,為什麼有的人拜就靈,有的人拜就不靈呢?說明佛像是不能保佑人發財的。佛在經上告訴我們,要想得財,必須要財佈施。要想生智慧,必須要法佈施,要想健康長壽必須無畏佈施,所謂無畏佈施就是指不要傷害生命。」

    四個人聽了連連點頭,原來是這個意思啊。過去不知道燒香拜佛的意思,以為佛像能保佑自己,看來是錯了。

    四人告別了住持,來到寺院南側的院落,這裡是清代皇帝的行宮,有雍正、乾隆提名的四宜堂、螅雲軒等院落。寺院內古木蒼然,挺拔遒勁,院子內的古銀杏樹,樹齡大概已經近千年,依然枝繁葉茂,樹冠濃蔭匝地,遮蓋了半個院落。幾隻小松鼠從他們的腳邊竄過飛跑到院牆邊,跳到院牆上,就看不見了。

    這裡的一部分院落已經改為臨時的度假旅社,居住條件別具風格。也難怪,這裡是原來皇帝的行宮啊。曉月興致勃勃地到旅館接待處問了這裡的住宿標準和預訂的方法。

    遊覽了寺院後,他們就來到大覺寺著名的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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