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台故事365天 亥卷  酒趣之五 (11)
    「三順哥,聽說這兩年村裡家家的日子都好多了吧?」

    「是啊,比以前強多了。大前年村裡通了公路以後,村裡各家種的梨子、板栗、橘子、桃子、柿子、蘑菇、竹子和養的土雞、山羊,還有做的木器、竹器,都有人經常來收購。」

    「那比以前自己往外挑方便多了。」

    「是啊,都做的有勁了,以前東西賣不出去,爛的爛,丟的丟。」

    「現在農村真的不同了。」

    「農村再不比你們城裡差麼事。村裡就我們年齡大的在家守著,種田種地政府還要補錢給我們。你知道的,除了用電,村裡人別的都不用花錢,賺一個,是一個。年輕伢們都出去打工,他們又都賺錢回來,日子真好過多了,用錢再大方了。」

    說著說著,三順哥的女兒、女婿到了。堂嫂連忙招呼我們入座。三順哥落座以後,大聲地對女兒、女婿說:「今天本來不想辦壽的,只想安安靜靜地過個生,既然要我辦,你們的老八叔也來了,那就熱鬧熱鬧吧。」

    說完,他起身去了房間。不一會,拿出一瓶酒來,望著我說:「這是前年過年春花、正祥送給我的,我一直捨不得喝,今天趁著高興,我們就一起來喝了。」

    我一看,哇,還真捨得哩,一瓶茅台酒!

    我連忙說:「這麼貴重的酒,就留著辦事吧,隨便喝點什麼酒都行。」

    沒想三順哥眼都沒眨一下:「瞧不起你三順哥了?現在日子好過了,農村人也講檔次,該享受的時候就得享受,以前沒有的,現在都要補回來。」

    我說:「不是瞧不瞧得起,是沒必要。」

    三順哥說:「一瓶茅台酒不就是幾百塊錢嗎?憑什麼就你們城裡人喝。實說村裡好多人家都自己買著喝了。平時是有點捨不得,自己辦熱鬧事的時候,這點錢現在鄉里人還是捨得的。就是想開開葷,也高興高興。」

    邊說他邊把酒瓶打開了。他女兒、女婿這時也插上話。

    女婿說:「買給你就是要你喝的,不能喝一生酒,老是喝的低質酒。自己有高興的事,就要喝這最好的酒。」

    女兒接著說:「是的,是的,茅台是國宴酒,是世界名酒,爸爸現在又不是沒錢買不起,也應該享受享受。」

    這時他女婿遞上他們帶來的祝壽禮品:「爸,給您,怕您捨不得喝,我們又帶兩瓶來了。」

    我一看,哇,又是茅台!

    堂嫂這時也說話了:「你爸再捨得了,他早就準備今天要把這瓶酒開了,你們不來,他也要開。村裡別人喝了茅台,他急了。老是說,『聽說城裡還有人把茅台酒泡腳健身,我如果連喝都沒喝過,太划不來了。』」

    望著一家人在茅台酒的品嚐中其樂融融的樣子,我有了深深的感悟:農村變了,日子好了,茅台酒也進入鄉村平常百姓家,小康真的不遠了。

    這時我才記起,我給三順哥捎來的那瓶酒,也是茅台。這酒是一位網友送我的,本來有些捨不得,覺得給三順哥有些超標,他絕對捨不得喝的,也沒地方派上用場。是想到我兩年沒來,就送給他長期保存,做個長久的紀念吧。沒想到三順哥現在開始消費這茅台酒了。

    更沒想到的是,三順哥接過我的酒,哈哈大笑:「好,這酒就留給我泡腳。」

    我愕然。但很快也開心地笑了。

    酒鬼老馬

    閆耀明

    老馬是廠裡的技術大拿,雖然他文化不高,但肯鑽研,經驗豐富,廠裡的每次技術革新和改造,他都是攻關組的重要成員。

    老馬還有個愛好,就是喝酒,人稱酒鬼。老馬喝酒的說道還很多,有重要任務了,要喝一點,老馬說是給自己提提神;有研究成果了,也要喝一點,老馬說是犒勞犒勞自己;工作壓力大時,要喝一點,老馬說是讓自己放鬆放鬆,有利於下一步的工作。總之,要說到喝酒,老馬的理由多得隨手就可以抓一大把。

    廠長怕老馬喝酒誤事,常提醒他。老馬總是拍著胸脯跟廠長表態:「我老馬喝了一輩子酒,從沒出過問題。要是因為喝酒誤了事,廠長你咋收拾我都行,我老馬沒二話!」

    商店裡能買到的酒,老馬基本上都喝過了,獨獨沒有喝過茅台。茅台是好酒,不要說老馬,就是廠長也很少有機會能喝上。廠裡有茅台酒,但廠長寶貝似的藏起來,說是來重要客人時才拿出來喝。

    老馬就饞得直咂嘴,常說廠長太摳門,太小氣,連杯茅台酒都不讓喝。

    廠長一臉的嚴肅:「我知道你老馬是酒鬼,但你別打我茅台酒的主意!」

    最近廠裡上新生產線,引進了德國的先進設備。新設備安裝調試完成後,德國專家離開了工廠。可生產了一段時間,設備就出了問題,產品質量達不到技術要求。廠長組織人員對設備進行了檢查,認定是溫控系統出了毛病。但如何解決,把廠長給難住了。請德國專家來,時間等不起,費用也太高。於是,廠長請出了老馬。

    沒想到老馬跟廠長談起了條件:「要是把問題解決了,你得請我喝酒。」

    廠長在老馬的胸上打一拳:「你老馬真是酒鬼,三句話離不開酒。行,答應你了。」

    「而且要喝茅台酒。把你藏著的寶貝茅台酒貢獻出來。」老馬一派認真。

    廠長一愣,說:「好你個老馬,口味不低呀。」

    「我連做夢都想喝一口茅台酒啊。」老馬說著,還很沒有出息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廠長狠狠心:「行,答應你!」

    老馬開始了技術攻關。他嫌8小時工作時間太短,乾脆把行李抱到了車間裡。土專家要解決洋設備的問題,沒那麼簡單,老馬從設備溫控系統的工作原理開始研究,找出了影響系統工作狀態的幾個方面因素,又對原材料的性質進行分析,一點一點地研究影響產品質量的原因。老馬下了大力氣,一個星期沒有回家,車間裡的燈天天亮到深夜。終於,老馬找到了解決問題的辦法。

    當設備生產出合格的產品時,廠長激動地緊緊拉住老馬的手,說:「老馬,你可是為咱們廠立了大功呀!」

    沒想到老馬伸出手,伸到廠長面前:「拿茅台酒來。」

    「好,讓你這個酒鬼解解饞。」廠長又在老馬的胸上打一拳,「我就送你兩瓶茅台酒。」

    大家都說,這回老馬可以開開心心地喝茅台酒,狠狠地解一回饞了。

    可是,老馬並沒有喝茅台酒解饞。「茅台酒是好酒,在世界上都叫得響。我不捨得喝呀。」老馬一邊說一邊舔嘴唇。

    老馬捧著茅台酒回家了,寶貝似的放在家裡最顯眼處。

    「這可不是普通的茅台酒啊。」老馬說。

    饞茅台酒饞得直舔嘴唇的酒鬼老馬一直沒有喝那兩瓶茅台。不信,你可以到老馬家去看看,一進門就能看到擺在櫃子正中間的那兩瓶茅台酒。

    香,真香!

    王洋

    父親嗜酒,一日三餐,兩餐必有酒。

    父親喝酒只喝當地產的南古大曲、二曲或是散裝酒,姐姐們過節時送的高檔酒,父親捨不得喝,只有家裡來了客人的時候,父親才拿出來顯擺。

    姐夫去貴州出差時給父親帶回一瓶正宗純正的茅台酒,父親問:「多少錢一瓶?」

    姐夫說:「四百多。」

    父親啊了一聲:「這麼貴的東西你拿回去送人用吧。」

    姐姐在一旁插嘴:「爸,這酒就是買來孝敬您的,您都六十多了,也該嘗一嘗好酒的味道了。」

    父親點了點頭說:「好吧,我收下。」

    父親收下了茅台酒,卻捨不得喝。父親想,用買一瓶茅台酒的錢買3元一瓶的南古大曲,可以買100多瓶呢,這麼多酒一年也喝不了。想到這裡,父親很是興奮,父親決定把茅台酒賣掉,換成南古大曲。

    父親說做就做,他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茅台酒偷偷地賣給了回收名貴煙酒的販子,他還從什麼地方搞來了一個空茅台酒瓶子,裡面裝滿了散裝酒。吃飯的時候,父親拿出他的假「茅台酒」有滋有味地喝著,母親問:「好喝嗎?」父親瞇縫著眼睛,端起酒杯成仰角狀,「吱」地一聲,酒進入父親的腹中,父親咂吧著嘴巴,很享受,很幸福的樣子。

    父親瞞過了所有的人,他用賣掉茅台酒的錢換來了廉價的大麴酒,每日有滋有味地喝著。父親想不到,他當初賣出去的那瓶茅台酒有一天竟然又回到了他身邊。

    那瓶酒是大姐送來的。大姐聽了母親描述的父親喝茅台酒時的沉醉和享受,她牢牢地記住了。大姐第二天就去了一個熟人開的小店裡買茅台酒,熟人說,她那裡有剛來的正宗、純正的茅台酒。熟人拿出來的茅台酒正是父親當初賣掉的那瓶,大姐花了400多元把它買了下來。

    那瓶歷經周折的茅台酒最後又回到了父親身邊,當父親看到那瓶茅台酒回來的時候,他嚇了一大跳,以為賣酒的事情暴露了。當父親聽說是大姐特意買來孝敬他的時候,他就埋怨大姐,不要給他喝這麼好的酒,喝好酒是一種浪費!

    那瓶重新歸來的茅台酒被父親請到了博古架上。父親想,這瓶酒和他有緣呢,如果不是,它怎麼會在被賣掉後,陰差陽錯地又回到他這裡呢。父親這一次沒有打算再次把茅台酒賣掉,他想在即將到來的中秋節上與家人們一起分享。

    中秋節的前一天,姐夫和姐姐們去父親那裡送禮。父親早早地就在家裡收拾菜餚,他連蒸帶煮,連烹帶炒,做了十幾個菜。當一大家子人都圍坐在餐桌前時,父親從博古架上取下了那瓶茅台酒,他啟開蓋子遞給小孫子,父親高興地看著5歲的小孫子說:「給爺爺,姑父倒酒喝。」

    小孫子兩手抱著酒瓶子,翹起腳尖去給爺爺倒酒,小孫子剛走到爺爺跟前,由於他腳下有倒水時灑落的水,他還沒來得及舉起瓶子,整個人連同茅台酒一同摔倒在地上。母親一邊埋怨著,一邊去抱小孫子,小孫子摔得不重,一會兒就沒事了,那瓶茅台酒卻像潑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來了。

    灑落一地的茅台酒酒香四溢,一室芬芳。父親貪婪地著吸著鼻子:「香,真香!」小孫子雖然摔壞了父親心愛的茅台酒,父親卻樂呵呵地,父親說:「都說茅台酒好,現在才知道是真好,光是聞著就香著呢。」說著,父親捏著小孫子的鼻子問:「香不香。」小孫子吸溜了幾下鼻子說:「香,真香。」父親呵呵地笑了,比他喝了一瓶茅台酒還高興。

    紅手帕飄出茅台香

    言子清

    我出版過3本詩集。第一本詩集《紅手帕》是四川文藝出版社出版的。該社副總編、著名詩人木斧先生在為此詩集寫序前,瞭解我寫詩的歷程。置身蓉城這間透進市聲的辦公室,不善言辭卻易於激動的我,越說越興奮了。最後,不知怎的,我冷不丁冒出一句:

    「寫詩如釀酒!」

    這出於兩個原因:一,淮陰(今淮安)是酒鄉,名酒「三溝一河」(雙溝、湯溝、高溝和洋河)四大酒廠都在這裡,我在《淮陰日報》(今《淮安日報》)工作,這些酒廠我去過多次,生產流程清楚;二,這次,在南京乘機去出版社前夕,與南京文友高華邦長長的夜談,讓我對詩和酒有了新的認知。

    這是1987年深秋。老高當時是南京市糖煙酒公司的書記,業餘寫點隨筆,安徽人,隨大軍渡江幹部。那晚他拿出一瓶茅台,說:「國酒。」我說:「我不是國賓啊。」他說:「詩人是統率文字大軍的司令,詩國的靈魂!」

    人生故事多,最美茅台酒,喝了點茅台,話多了。老高問我,詩集原來擬名《春姑娘》(發表於《人民日報》的一首詩名),為什麼改為《紅手帕》(發表於《新華日報》的一首詩名)?我說,《春姑娘》那首詩,是歌頌春天的,輕鬆愉悅,浪漫主義了點;《紅手帕》是寫愛情的,嚴峻凝重,還是現實主義點吧,以《紅手帕》為書名,對書走向市場更為有利。他要我「坦白」《紅手帕》中那句「它曾是流淚的紅手帕」的隱情。真是酒後吐真言,我講述了發生在二十世紀六十年代初期3個真實的愛情故事。

    第一個。有個年輕的地委幹部,經人介紹,與某青年女工相識。但後來經組職瞭解,女方的父親是反動道會門一貫道的骨幹,那時階級鬥爭的弦緊繃,黨員幹部不能與這類人的子女談戀愛,分手時女方強忍著笑,痛苦極了。據此,我以第一人稱,寫出小詩《笑》:

    「你笑出了我的眼淚。

    淚珠化成一朵雲,

    飄入你的夢,

    不再感到早春的寒冷……」

    第二個。兩個親密的男女青年,在南京同讀4年大學後,女的分配在蘇北鄉下某小鎮工作。鎮黨委書記欲讓其嫁給任鎮團委書記的兒子,女的不從,後被下放生產隊食堂當管理員。那時正值3年自然災害,生活條件差,女的得了婦科病。這時有另一個老同學寫信來,說他有親戚在部隊當領導幹部,只要她同意和他結婚,就能將她調到她老家南京。結果她和他婚後不僅調動未成,男的還拈花惹草,受了處分,女的心中隱隱作痛,苦度歲月。若干年後,女的與原親密的男同學在中山陵相遇,而雙方都有家庭了……我為此寫了《中山陵記游》:

    「席地而坐,

    和你談些什麼呢?

    近在咫尺,

    卻隔著風雨……」

    第三個。某青年幹部,才華橫溢,在寧開會後,取道鎮江去金山。站立山顛,回味這些年的不盡人意,仰天長嘯,真想縱身一躍,委身於洶湧的大江,洗去一腔悲忿,蕩盡俗世煩惱!而在這時,他眼前浮現了一個清純的姑娘,看到了她深情的眼睛,看到了飄著禾香的那方紅手帕——那是他在鄉下搞社會主義教育運動時,當小學教師的她送給他的。於是,我寫出了詩歌《紅手帕》,結尾為:

    「誠然,帕總是歡樂的,

    歡樂為前進的帆影。

    可誰知,它曾是流淚的紅手帕

    ——當它用於傷口的包紮,

    當它蒙作懸崖前的紅燈。」

    老高聽得出神!他說,你這3個愛情故事像是給我斟了3杯茅台酒:濃而香!醉煞洒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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