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涼氣從門縫裡滲出來,冰涼刺骨,渾身是汗的馬若水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他看見一張雪白的臉出現在門縫裡。張白淨看見了馬若水,雪白的臉上掛出一絲微笑。
翌日,蘇檀和劉丫男坐在一家小飯店裡,桌上的菜已經擺好了,蘇檀有些焦急地看了看時間,問道:「丫男啊,你說馬若水會來嗎?」
劉丫男夾了一粒花生米放到了嘴裡,不屑地說:「靠!我叫他來他敢不來嗎?還想不想在這行混了啊!」
「這都快一點了,他怎麼還不來……」
沒等蘇檀把話說完,劉丫男就伸手招呼說:「這不來了嘛。馬若水,我們在這兒了,過來!」
馬若水坐在劉丫男對面,說:「真不巧,我下午還有事兒,你們吃吧,我就不陪你們了,呵呵!我得馬上走,有機會……」說著,抬起屁股就要閃。
劉丫男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馬若水。馬若水沒有防備,一屁股又坐回了椅子裡。劉丫男笑瞇瞇地說:「你看,若水啊,你看今天我給你點了香辣水煮魚,這不是你的最愛嗎?來來來!快嘗嘗!」
蘇檀看了劉丫男一眼說:「是啊,快嘗嘗!」說著,夾了一筷子魚肉放在了馬若水的碗裡。
馬若水苦笑了一下,說:「我的最愛好像是清蒸魚,怎麼又變成水煮魚啦!」他看了看對面坐著的兩個人,見兩個人心懷鬼胎地笑著,就歎了一口氣,說:「只要不讓我去見張白淨,我什麼都能答應你們。」
蘇檀剛要張嘴,劉丫男搶先說道:「不是你理解的那樣,你想想,人家張白淨都結婚了,就算沒結婚,也沒看上你,對吧?這個嘛,我們又不是讓你跟她幹什麼,呵呵!只是打聽點兒事情而已,如果她真的有紀律不能告訴你,我和蘇檀也不會怪你,是不是蘇檀,不過你先得試試啊!」
蘇檀點點頭說:「對啊!就是因為你倆是高中同學,又是大學同學,所以比我倆都要熟,只是問問那孩子是誰,我覺得應該沒問題。如果我去問她,張白淨作為警察,她會以為我跟那孩子有什麼關係,沒準把我抓到警察局去了。我想,你也不願意這樣,對吧!」
劉丫男喝了一口啤酒接著說:「對啊!你就說你在寫小說,需要一些素材……」
「就是!」蘇檀也說,「你聽劉丫男的沒錯,就這麼說,你不是也想知道後來怎麼樣了嗎?正好今天是週日,張白淨應該不上班,最好把她約出來問問!」
面對兩個人的攻勢,馬若水有些招架不住了,把心一橫,拿起手機給張白淨打了一個電話。電話的嘟嘟聲傳出來,響了好半天,就在馬若水即將關閉手機的時候,手機那邊發出了「喂」的一聲。
沒辦法,馬若水只能重新把電話移到了耳邊,說:「我是——馬若水。你好啊!噢,是這樣,我想問你,蘇檀給我講了他們探險的故事,我聽後很感興趣,覺得這可以寫成一部小說,呵呵!可是還有一些問題我弄不明白,比如那個孩子是誰?為什麼出現在那間凶宅裡?他究竟和那死了的老太太有什麼關係?我想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透露一些,你看……」電話那邊沒了聲音,這令馬若水更加緊張。
過了好半天,張白淨才說:「好吧!在電話裡說不清楚,你來派出所對面的茶樓,我在那兒等你。」
馬若水把電話放回了褲兜裡,看著對面門神似的兩個人,然後拿起桌上的啤酒瓶倒了一杯,一仰頭喝了下去,說道:「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為了解開蘇檀心中的團團迷霧,或許馬若水自己也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坐在一個風格簡潔的茶樓裡。雖然說是茶樓,但地方很小才只有一層,畢竟現在已經過了平心靜氣喝茶的年代了。
他要了一壺綠茶,三心二意地喝著,還不時看向牆上的掛鐘。時間過得真慢啊!喝了大約兩壺的水,將近等了一個小時,可張白淨依舊沒有出現。當馬若水認定她不可能來了起身要走時,他的手機響了。
馬若水掏出手機,是一則短信,打開一看果然是張白淨的。短信上說:我有些不舒服,不想出去了,你來我家吧!底下寫的是地址。馬若水看完短信臉上有些發熱,本來就楚頭見張白淨,主要原因是小時候曾經不識時務地向她表達過什麼,雖然很多年過去了,馬若水一見到她還是會感到很尷尬,渾身不自在。這回張白淨讓他去她家裡,完全出乎了馬若水的意料,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去闖一闖。
路邊有很多水果攤子,馬若水買了一兜水果,好在張白淨的家不遠,就在附近。她家住的是頂樓,不巧今天電梯還壞了,馬若水不得不開始爬樓。當他用盡全力爬到二十四層時,也因為過於緊張,全身都被汗水濕透了。
他猜想,或許正是因為電梯壞了,張白淨才沒有赴約。
深吸了幾口氣,站在門前敲了幾下門,裡面沒有聲音,也沒有人來給他開門。於是他又拿出手機看了看地址。地址沒錯,這時他才發現門上邊有個按鈕,應該是門鈴,他用力地按下去。一陣悅耳的鈴聲傳來,隨後門被緩緩拉開。
一股涼氣從門縫裡滲出來,冰涼刺骨,渾身是汗的馬若水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他看見一張雪白的臉出現在門縫裡。張白淨看見了馬若水,雪白的臉上掛出一絲微笑,用她特有的熱情,說:「好久不見了,進來啊!」
張白淨的家裡冷冷清清,顯得異常空曠。馬若水還沒坐下就打了一個噴嚏。今天外面的氣溫雖然不像前幾天那樣熱,但也有三十多度。他看了看擺在牆角的立式空調,上面顯示的溫度是十五度,簡直是冰火兩重天。馬若水不由得打起哆嗦來。
張白淨從廚房裡端來一杯茶擺在馬若水前面的茶几上。馬若水下意識地雙手去接茶杯,他想借助茶杯裡面熱水的一點點兒溫暖,來緩解一下自己現在的不適。沒想到當他接過茶杯時,竟然是杯冰茶,手不由得抖了一下。
既然已經接過茶杯,不得不喝一口。冰茶裡面居然還放了很多冰塊兒,馬若水喝了一小口,冰得嘴唇直打顫。
張白淨一身白色的連衣裙,長髮盤在腦後,用一根別緻的發籤別上,在不太明亮的光線下看去,就好像古時候為丈夫守喪的素衣女子。她坐在馬若水對面,馬若水看著她的臉,才發現她憔悴了許多,瘦了許多,皮膚也沒有了原來的水分和光澤了。她沒有化妝,更顯憂鬱,卻有了一種說不清的韻味。
她語調平靜地說:「對不起,讓你久等了!我……」
馬若水笑了笑說:「沒什麼,我是個閒人,不像你們警察每天都這麼忙忙碌碌的,呵呵!最近還好嗎?」
張白淨仰起頭看向天花板,很有內容地笑著說:「還好。能不好嗎?對了,你不是想瞭解一下那個孩子的情況嗎?」
馬若水點點頭說:「是啊!如果可以說的話,我希望知道得更多一點兒。如果……」
張白淨從沙發上的黑色皮包裡拿出一盒煙,抽出一支。那煙細長而精緻,應該是女士香煙。馬若水皺了皺眉,他看不慣女人吸煙,尤其是面前的張白淨。
在他印象中的張白淨,是一個純潔陽光的女孩。而這種類型的女孩似乎不該抽煙。
面前的張白淨手指修長,夾著那同樣細長的煙,在他面前吞雲吐霧,雖說有一種少婦特有的美感,但在馬若水看來還是覺得很不舒服。
吸煙中的張白淨看出了馬若水心思,笑了,不屑地說:「你不喜歡女人吸煙,是嗎?」
「不——不是——呵呵!」馬若水有些不知所措。
張白淨接著說:「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學會吸煙?呵呵!其實很多事情都會變的,一塊兒石頭,一棵樹,當然人是變得最快的……」
馬若水尷尬地笑了笑說:「是啊,人是會變的啊!」於是換個話題,「對了,那個孩子的身份你們查出來了嗎?」
張白淨把思緒拉回到現實,說:「我們還在查著,調查有難度,畢竟人死快兩年了,況且以前的鄰居很難找到,不過還是查到了一些……」
「是嗎!那變成枯骨的老太太和那孩子有什麼關係呢?」馬若水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