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查1938 二十二 (2)
    親暱終於告一段落,兩隻嘴逐漸分開,武伯英還在用嘴去觸碰磨蹭她的下唇,不時用雙唇夾咬她的上唇,回味剛才的美妙感覺。蔣寶珍的靈魂重新回到軀殼,這才想起還在門口,幸福地笑著朝房內退去,眼睛中笑意盈盈不離情人,似乎在退避又似乎在誘惑。武伯英重新踏進了閨房,順手關上了房門,不約而同,兩人又摟抱在了一起,開始新一輪幸福甜美的擁吻。蔣寶珍喘著粗氣,似乎體力已經不能支撐,身體朝下滑落。武伯英不願就此分開雙嘴,幾乎是強硬地攬住她的身體,不管她有多麼弱不禁風,只要保留住這個香吻,把她的雙唇保持在自己口邊。蔣寶珍輕輕挪動著身體,逐漸來到床邊,曲腿坐在床邊,終於有了支撐和著落,仰頭和他打造著屬於二人的甜蜜。

    二人再次分開,是武伯英主動,因為腦海中突然出現了沈蘭的面孔,那樣清晰光潔,就像一片冰涼的刀刃,劈開了他已經陷入模糊的意識。這是在報復沈蘭的無情,還是在報答蔣寶珍的深情,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這次是蔣寶珍主動,把武伯英拉倒在閨床上,然後站起身來,側趴在他身上,死死壓住,用嘴去找他的嘴。蔣寶珍細長的身體,扭曲成奇怪的形狀,頭就只剩下一張嘴,活像一條成精的靈蛇,拼出全身力氣,去採集武伯英的元氣。又親吻了一陣子,蔣寶珍主動進攻也主動撤退,放開武伯英,稍微坐起了身子。

    此情此景之下,蔣寶珍不顧身份和矜持,傻笑著用髒話自責:「我他媽的,真不要臉,不過這滋味兒,確實太美妙了!」

    武伯英笑看著她自責的神態,回味剛才的激情,有更多的激情被回味出來。這張嬌艷欲滴的小嘴,就是在杜府花園長篇大論的那張,許多人聽過那頗有見地的鶯歌燕語,而唯有自己嘗到了這妙不可言的滋味。他坐了起來,感覺自己的思維有些變態,經過激情之後的男女,最不會掩藏內心的想法,臉上顯得有一點自責。

    蔣寶珍很敏感:「怎麼,又覺得不痛快了?」

    二十九號星期一收假,武伯英乾脆沒去上班,安排那四個繼續監視陝西站,只讓羅子春應卯。上午是周會時間,蔣鼎文按例召開聯席會議,把掌控的幾個機關科長以上官員,全部召集到新城黃樓開會。今天會議內容非常重要,通報武漢會戰最新戰況,安排部署大戰之後諸多事宜,中層以上幹部不能缺會一人,唯獨就缺了武伯英。秘書去通知卻沒找見人,羅子春在辦公室閒坐,理直氣壯地說專員陪侄小姐出去遊玩。秘書回來給蔣鼎文附耳報告,他雖有點生氣,卻也不便發作,畢竟自己的專員在陪自己的侄女,說出來讓人笑話。整個例會武伯英的椅子就空在那裡,不撤不好看撤了也不好看。蔣鼎文覺得他將來之於自己,也是這種雞肋感覺。

    武伯英和蔣寶珍的活動,與昨天如法炮製,多了見縫插針的親吻。下午時分突然落了一場暴雨,才遲滯了遊玩的腳步。先是東南方天空黑沉如墨,不久移到西安城上空,全城景物都在陰暗中發出詭異的亮色,黑天白地是大暴雨的先兆。隔了一會兒蠶豆大的雨滴落下,砸在地上散成朵朵菊花,落在人身上透皮冰涼,應是冰雹化水。接著密集的雨滴就潑了下來,一片一片帶著力度,排水再好的路面,立刻有了齊腳深的積水。雨霧太密,水汽太濃,一丈開外不甚能看清人影。油紙傘根本不頂用,雨的力度似乎能將傘面壓塌,更不用說蓑衣、葦帽,行人只好都躲在房簷下避雨。二人坐在茶餐廳喝下午茶,說著悠閒的話題,看著窗外的景物,景物就只有雨水。直至傍晚時分,雨由暴轉大,由大轉中,最後突然停了,土牆上的水沁有一尺多深。武伯英陪她出來,一陣涼氣襲來,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一雨便成秋,暴雨不會再下,天也不會再熱。武伯英開玩笑說,昨天買的華達呢西服,這下子就要發市了。

    八月三十日星期二,武伯英似乎過足了玩癮,本分地到辦公室上班,安靜地坐了一上午,處理各類事務。如今新城大院警衛員、門衛兵碰見難題,都是向他匯報請示,其中最多的是告狀人,以司法不公、經濟不平喊冤求見蔣鼎文。快到午飯時刻,武伯英也沒料到,有個想要強行進入的女人,居然就是前妻沈蘭。大門口當值警衛排長在電話裡非常謙遜,帶著諂媚:「武專員,有個叫沈蘭的女人,自稱是你過去的老婆,鬧著要見你。我看樣子,來者不善,估計要找你鬧事,讓不讓進,你見不見?」

    武伯英很不高興,自己和蔣寶珍不同尋常的關係,新城大院上下都知道,自己和前妻離婚的事,卻沒幾個人知道。聽這口氣,似乎自己當了陳世美,攀附公主得了富貴,秦香蓮到衙門鬧事來了。「讓進來,你親自帶到我辦公室來。」

    警衛排長連聲答應掛了電話,片刻後把沈蘭引到辦公室。沈蘭臉色陰沉,滿肚子怨氣,抽鼻瞪眼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警衛排長覺得沒巴結夠:「長官,她以後再來,直接放進?」

    武伯英帶著點氣惱:「不放,按規定辦。」

    警衛排長拍馬屁拍在馬蹄子上,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唯唯諾諾出去帶上房門。幾乎就在門縫合嚴那一瞬,沈蘭爆發了,帶著怨氣問:「你怎麼不找我?」

    「你想把我害死是不是?」武伯英看看門扇,咬牙切齒壓低聲音,「要不是徐亦覺獨立出去了,我兼了四科,你今天這舉動,就能要了我的命。」

    沈蘭知道冒失,只好把怨氣再壓了壓,看他過去反鎖了房門。

    武伯英反身看看幽怨的前妻,覺得於心不忍,但還是頗為不滿。「你原來說的,不讓我找你,我找你幹啥?」

    「那我現在找你來了。」

    「你找我幹啥?」

    「看你忙些啥。」

    「我在忙工作。」

    「你別忘了,你也在為我們工作。」

    「我們不是一事嗎?」

    「不是,我們是革命的中堅,你是革命的邊緣。」

    武伯英知道她要討伐自己,聽到這個說法更不愉快,敏感且憤懣,不覺抬高了聲音:「我要不為他們工作,第一個被揪出來的,就是我!」

    沈蘭原本是來問罪的,被武伯英一搶白,反倒覺得理虧,不由怨氣減了幾分,只好含點醋意問:「那你和蔣寶珍,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怎麼不是?我和你之間都是工作的一部分,為什麼和她不是?」

    沈蘭不自覺露了嫉妒,短處被拿住,更被他抓准了性子,沉默了一會兒,聲音柔和了不少。「郝連秀叛變,被你處決。今天劉天章才公佈,昨晚畏罪自殺了。可師孟被當做陸浩捕殺,你怎麼解釋?除少數幾個,沒人知道陸浩這個化名,更不知道是你。」

    除了王立,最讓武伯英傷心的就是師孟,站起來輕輕用指尖敲敲桌子。「又是你自己想的,還是組織的猜測?難道我走在邊緣,你們就可以這樣?周副主席給我定了性,誰都別想推翻。師孟早都被監視了,抓他根本和我無關。你知道他怎麼被抓的嗎?他都坐上了去寶雞的長途車,特務一包圍汽車,他不想傷及無辜自己站了起來。他冒認自己都不知是誰的陸浩,也是想以身擋罪。難道要我給劉天章說,你們抓錯了,實際我是陸浩?」

    沈蘭的問責氣焰被打得一點不剩,又沉默很久才說:「師孟一死,陸浩也死了。」

    武伯英得理不饒人:「武仲明一死,武伯英也死了。」

    「不,武伯英一死,武仲明也死了。」沈蘭不想爭執,用冷冰冰的面孔提醒著現實變化的殘酷,看看他繼續道,「儘管你不向我通消息,但是我知道,你的調查到了最關鍵的時候。不管揪出誰來,徐亦覺、劉天章,都太渺小。就算把蔣鼎文揪出來,也不過是餘震,要給宣俠父同志報仇,必須揪出更大的幕後主使。一定要找到震中,這也是我提出的,上級已經同意,算是給你的新任務。」

    武伯英長歎一聲,明白她所謂更大主使,最大也不過就是蔣介石。「我也這麼想的,但是難度太大,需要好好籌謀。不過請組織放心,我一定想辦法,達到這個目的。」

    下午上班不久,胡宗南的副官打來電話,說總指揮已從信陽返回西安,想見一見武伯英。這從側面說明,武漢會戰快要結束,中方已經做出了撤退的最後決定,現在惡戰不過是放棄前的掙扎。武伯英答應明早就去司令部拜見,敘舊報新。掛上電話,武伯英去蔣鼎文辦公室報告,明早要去拜見胡宗南。蔣鼎文有些驚訝,自己一介總鎮居然不知,錯愕中准了假。

    快下班時師應山打來電話,邀請武伯英吃晚飯。他知道電話已被監聽,就含糊問是否確定了地方,實際在問他是否確定了侯文選逃亡的地方。師應山也是聰明人,先說確定了地方,然後才說在陝北會館。武伯英很興奮,開車隻身赴約,師應山已在陝北會館備好了晚餐。武伯英一看幾樣菜品,商芝扣肉,橡子涼粉,干炒八絲,洋芋糍粑,坐下來笑問:「都是商州菜,這是要給我送行?」

    「你最好還是不要親自去,我有些擔心你的安全。」

    武伯英知他真情,苦笑道:「我不去誰去,別人辦不好,如果不把穩,連根猴毛都別想撈到。」

    「你這樣急切,看來這案破了之後,真能立一件大功。為了上調中統局,跑這一趟,還是划得來。」

    武伯英不置可否,問道:「那邊是什麼情況?」

    師應山給武伯英斟了一杯酒:「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不敢著實打問。侯文選回了老家,這個消息千真萬確錯不了,是商縣保警隊長汪增治說的。他原來也在警察局聽差,今年初才放了外任,和我是過命朋友。本來我提大隊長,準備選汪當副手,侯文選活動得緊,張毅那時候還在陝西,保舉他當副大隊長。張毅力挺,我就明白他已經被秘密發展了。為了平衡我這邊,把侯原來擬任的商縣保警隊長,叫我來推薦人選。侯文選是商縣人,當時定他回原籍工作,也是杭局長的意思。既然叫我選,那肯定就是汪增治,總算給他升了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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