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博文精粹 第54章 我送母親去旅遊
    在母親上車的瞬間,看到母親手拎旅行包的蹣跚背影,我的鼻子竟有些發酸。說不清這是第幾次來車站送母親了。這次我真的感覺母親有些老了,儘管母親還不到66歲。

    能讓母親出去旅遊,是我從小的夢想。

    母親出生在遼寧省丹東一個叫蛤蟆塘鎮下的小村子裡。從小喪母。三年自然災害時,剛剛20歲的母親和在伊春五營林區當工人的父親草草結婚。那時的母親高中還未畢業,是帶著高中課本來的。當時爺爺在接母親來的時候曾允諾,可以在黑龍江讀完高中,畢業後再結婚。母親相信了這美麗的謊言。可是當母親走下火車,在工友的一陣辟辟啪啪的鞭炮聲中,父親就直接把母親接到了簡易的工棚洞房。儘管那是父親和母親的第一次見面,當然也就成了結婚的日子。

    後來每當母親和我們提起此事,都說她被騙了。我說,特殊的年代形成特殊的情愛。母親說,沒有情沒有愛,只是因為家裡太貧窮,來了以後就身不由己了。用現在的話說,結婚是為了找張飯票,餓不死就行了。

    在林場,母親是個有文化的人。體育是母親的強項,跑得快,籃球打得也好。我上初中的時候,還經常看到母親在球場運動的身影。林場讓母親當代課教師。父親感到了某種危機,乘祖母有病探望的機會,把母親帶回了巴彥農村老家。

    母親是愛說愛笑的人。小的時候經常聽母親給我們講故事。我們家四個孩子從農村都能拔出腿來,村裡人說是借了我母親的光。母親的記憶力特別驚人,這樣大的年齡了,老家村裡上百的孩子她仍能記住他(她)們的生日時辰。經常會有電話從鄉下打到大慶來,詢問一些情況。母親在村裡還有一個貢獻,就是把村裡的幾十個老太太都給取了名字。過去,上了年齡的老太太基本沒有什麼名字,普遍的是在自己的姓前冠以夫姓,後面加一個「氏」字,如:「施王氏」是我祖母的老名。母親來家後給祖母取個名字叫王嵐青,鄉親們都說好聽,偏偏祖母卻總也記不住。那些年農村也不閒著,總搞什麼「四清」、「社教」等運動。逢有登記姓名什麼的,祖母總要問母親:「我叫什麼名了?」常常惹得大伙哄堂大笑。

    母親很少流淚。我上小學一年級的時候,有一天放學回家,看到母親跪在地上哭。我問母親為啥,母親說:你姥爺去世了,接到電報後借了一下午,只借到了四塊錢。我也跟著哭起來。我說媽媽,等我以後能掙錢了一定讓媽媽回家。媽媽聽了我的話把我緊緊地摟在懷裡,哭得更傷心了。母親從小喪母,是他父親把她帶大。可是因為貧困,自己的父親去世也沒能看上最後一眼。這成了母親一生的痛。那時,我就暗下決心,將來一定要讓母親過得幸福。

    歲月流逝,弟弟妹妹都先後長大成人。1992年我把母親接到身邊。看到母親在兒女成長的喜悅中不知不覺地衰老,我這個在外漂泊了十幾年的遊子,格外珍惜再一次和母親朝夕相處的機會。我把母親探親訪友和出遊的計劃列入了工作日程。十幾年來,我曾多次陪母親去丹東老家,去伊春她生活過的地方,去巴彥報答當年幫我家渡過生活難關的親朋好友,去雞西看望我們家的好鄰居母親的好姐妹們。在我當兵以後,我的父母曾經在那裡居住十年,與那裡的鄉親結下了深厚的友誼。我忙的時候,弟弟也曾開車陪母親去大連和山東半島遊玩。隨著生活的改善,從2000年起母親從每年走出一次,到現在每年二三次,祖國的大好河山都留下了她老人家的腳印兒。去年五月,母親去了華東五省、市。回來後,母親說在上海磁懸浮列車沒有坐,80元一張票太貴了,我兒子賺錢不容易啊!從媽媽的眼神裡,我看到了有一絲絲遺憾。我說:沒事兒。哪天大兒子陪你再去上海,非坐它一把不可。說得母親開心地笑了。母親經常驕傲地對鄰居說:「托我兒子的福,雖然我是農村盲流老太,但我要活出城裡人的生活品質來!」

    這次母親去北京、廣西、雲南、西雙版納,20天的行程,我為母親做了精心的準備。帶了足夠的錢和換洗的衣服,囑咐母親吃好玩兒好。要配合團隊,別圖省錢,一些自費項目該玩兒就去。母親愉快地答應著。看到母親開心的笑容,我和妻子、弟弟、弟妹都非常高興。

    母親把我哺育大,我為母親盡孝心。我想,在能力允許的時候,我要盡力報答母親的養育之恩。「子欲孝而親不在」曾使多少人留下無法彌補的遺憾甚至抱恨終生。現在,雖然母親的腿腳不像以前那樣靈活了,但只要母親願意,只要母親高興,我就一定要讓她老人家,快快樂樂幸幸福福地安度晚年!

    列車緩緩地啟動了。在母親頻頻的揮手中,我感到生活是那樣的溫馨。

    母親注視的目光,我感到母親又一次帶走了女兒的思念和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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