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洛菲用手把玩著武士刀的金柄,閒適地喝了口茶。如此悠閒,好像剛才只是作了一次戶外遊戲,好像把剛才緊張的一幕早已淡忘了似的。
雖然布洛菲盡可能表現出這份安閒,但是邦德卻在迅速的盤算著可能發生的一切。他首先想到:「『老虎局長』命我喬裝聾啞礦工,真是莫名其妙。這種設計不堪一擊,我決不這麼幹了。」既然決定了,邦德也就不再客氣了,伸手拉出一把椅子坐下來,順手在桌上取出一支香煙點著了,自由自在地吸起來。他想,「這人生劇場都快要謝幕了,馬上就要長眠九泉了,不,也許會被食人魚瓜分而食,還不快吸根煙,就是死,也要死的享受一點嘛!」
邦德邊吸邊想,同時把煙灰順手彈在名貴的地毯上,架起雙腿,舒服的搖晃著,也做出十分安閒的調調兒。
「小野!把地上這些邦德中校的東西撿起來,待我抽時間再詳細的研究研究,你去把東西放好。就到『動員室』待命,把內燃機燈、各種工具及其都要準備好,一會兒就可能會用,別臨時準備不及!」
「是!」小野拿著那些在地毯上陳放的瑜珈衣衫等物走出書房。
「現在是你交代全部案情的時候了,如果感到滿意的話,我就以慈悲心腸賜你死個痛快!」
布洛菲說完,舉起那把武士刀,用手指彈著刀身,發出鏗鏘的聲音,然後又說:「這把刀可說是削鐵如泥,我又是一個玩刀聖手,保險今晚讓你絲毫不覺痛苦。如果你在耍花樣,那就要使你受盡折磨以後慢慢的死!不管你願痛快的死,還是願慢慢的死,我都有的是辦法,可以使你招出一切來!因為當痛苦超過人的最大耐力以後,就是金剛之軀,也會煎熬不住的,怎麼樣?你是選擇哪一種死法呢?」
「布洛菲,你會明白,不管是在倫敦,抑或是在東京,今晚我在什麼地方,很多人都知道清清楚楚!」邦德有恃無恐的說:「不管你犯了多麼大的罪,你可運用你大量的金錢,聘請五六個名律師,出面來為你活動,可能會受到一點輕微的處分,但是,假如你把我殺害以後,情況的發展就不會這麼單純,你必須以你生命來準備你今晚的罪行贖罪!」
「邦德中校,這些話都是老調陳詞了,衙門中那一套我也不是外行,你想,我居住在這裡,合理合情合法,如果誰來拘捕我,可以光明正大的來,何必鬼鬼祟祟這樣一套?據我的情報調查得知美國中央情報局把我列為熱門人物,正動員警備/準備逮捕我,假如知道我在這裡,他們一定會同日本警方人員,前來行動,我落網後,貴國情報局、美國中央情報局、日本安全局,也不過是馬馬虎虎研究一下,或許表演一下法律程序而把我處決,可是在最初警察行動開始,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你們英國來打頭陣啊!」
「布洛菲!這如何能稱為警察行動呢?我在英國的時候,已經有關於這方面的情報了,經過我的細密研究,再加上有關你過去的統計資料,相互對照,犯罪手段,作風與技巧,有許多相吻合的地方,我的直覺告訴我你一定就在這裡,但我必須親自作實地考察,於是,我才接手這項任務,來到這裡。到了東京,日本安全調查局田中老虎局長,也提供給我不少資料,於是我的信心就更加堅定了,在英國、日本兩國政府的配合下,我的行動他們都非常重視,並且有行動記錄,如果我不能安全返回情報局,你將會受到嚴重的法律制裁,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了,我也會把你緝捕歸案!」
「中校!你這幾句老掉牙的話也許有點道理,可是有一個關鍵你必須注意,那就是法律,我是需要法律來保障我犯罪的,換句話說也就是說我會不留絲毫線索,無憑無據,法律對我的犯罪行為也無可奈何,我不就等於受到法律的保障了嗎?同樣的道理,今晚閣下光臨,在你離開這個塵世的時候,我們會把來這的一切痕跡消滅的連一粒沙子都不留,我對你的失蹤裝作不聞不問,一點法律責任也沒有。不要說英日兩國政府,就是全球各國政府總動員,對我布洛菲也不能有任何侵犯這就是人類有法律的好處。中校,這個道理,你是應該很懂得的,對嗎?我有一個部下,他在情報資料上提供說日本特務分子,也就是日本安全調查綽號什麼老虎的局長,田中什麼的,日前會派遣一個穿著和服身材高大的外國人在這附近活動,現在以你的實際行動和這個情報資料對照相,那個外國人就是中校閣下,對嗎?」
「你那個部下在哪裡?我想找他談談!」邦德十分輕鬆地說。
「他不在!」
「真的不在嗎?」
「邦德,請你放明白一點,現在是我在詢問你,不是你盤問我,懂嗎?」布洛菲惱怒地說。
「這真是遺憾!」邦德語氣反而幽默起來地說。
「別遺憾,我仍然可以告訴你,我找對這個田中特務頭子調查得十分明白,他完全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非常現實的人。雖然你想迴避我的問題,不過,我可以向你提供一件事實,作為我解釋的腳註:這個田忠局長,不久以前,曾派了一位高級特工,前來作實地調查行動,這位高級部下不僅沒有完成使命,而且沒有任何跡象地消失了,田中為了此事作了一個因公殉職的結論,也就無可奈何的結案了;至於你,這位中校閣下,根據我研究判斷,你是來日本公幹的,有事求助於田中老虎。這位先生的現實的局長,就向你提出交換的條件,讓你來把我幹,以消除田中,不,應該說是消除日本政府當前進退維谷的窘迫局面,中校,對嗎?」
「你所說的,有一部分是對的,一部分是不對的,而大部分是完全錯誤的!」邦德利用心理戰術胡說了一通。
「我們暫不談誰對誰錯,我再提出我的一些看法:你是用什麼方法查知此事就是我布洛菲干的,我們也可以暫時不提,實際上這並不是問題的關鍵。關鍵在於你,是自願幹這件暗殺的工作。同時,為了避免公報私仇的嫌疑,我可以肯定地說,你對我的真實身份,以及我們之間的仇恨,你都故意保密。當然田中是不會知道中間的曲折,我之所以這麼說還有一個理由,那就是你如果把我的身份公佈於眾以後,國際刑警組織就有法律根據促使日本政府來逮捕我,那時候你會覺得失去一個親手血刃仇敵的機會,邦德中校你認為我說得對嗎?」
布洛菲喝了一口熱咖啡,放下杯子接著又說:「我一向自信對事物的研究和判斷,八九不離十,中校,你有什麼話來辯護嗎,可以儘管提出來。但我有一個要求,別談題外的話,並用謊言耽誤時間,這是你今生最後的機會了,你說是嗎?」
邦德仍然淡笑自得,輕鬆地從桌子上罐中又取出一支香煙,吸了一口,濃濃的煙霧,伴著他那清淡風的話語,瞟向布洛菲:「我想對你說句真心話,我如果有什麼不幸,你不會活過聖誕節的!」邦德又指指布洛菲身後的那個女魔頭說:「她是一名從犯,也難逃法網,必會受到嚴厲制裁。」
「中校,你已經作了三次同樣的表示,我作了三次同樣的解答,你所說的,不過想起到了恐嚇的作用。現在你既然沒有其他答辯的話語,我現在就宣判你的死刑,本來想命令我的一個部下一點點折磨你,現在我決定要親手送你去找上帝,然後處理掉你的屍體,這個決定對你來說,的確是個大不幸。因為一是我的盲腸必須早點動手切除,有好除除晦氣,以後安安靜靜地過日子。懂嗎?」
「布洛菲,最近你的確變了很多,怎麼來到日本,在你的話尾,又多了一句習慣語『懂嗎』、『對嗎』等等,你的話我都懂,但都不對,尤其不懂的這句日語,對不懂日語的人講日語,你覺得這種賣弄有什麼意義呢?」
貓對被捉到的老鼠在咬死它更之前,當然要戲弄侮辱一番,布洛菲也是以此種心情來對待邦德的,他認為邦德一身是傷,手無寸鐵,而且是自己的俘虜,隨時可用手中的武士刀,致他於死地,所以並沒有理會邦德所說的話,他又接著說道:「這話是流行在日本中古武士當中的一句口頭禪,武士是日本的特權階層,政權的守護者,他們在出巡或者個別出行時,大街上的路人及販夫走卒必須立刻迴避,假若有人敢村當違反這個傳統,就等於輕視武士,而武士本人,也會感到是個極大的侮辱。這時,有兩種方式可以解決,一種是由不願迴避的人和武士決鬥,一種就是做武士戰刀下的羔羊,武士可以揮刀殺之,然後揚長而去。這句日本和中國的那句『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是一樣的意思,懂嗎?」布洛菲說完,又問對那女魔說:「好妻子,我對這些擋路者以殺處之,會有錯誤嗎?」
「你說得一點也不錯,我百分之百贊成,但是,您可要小心,他像野獸一樣危險啊!」女魔一臉橫肉地說。
「親愛的妻子,在過去我同意你的說法,那時,他的確是兇猛如一頭危險的野獸,可是自從去年五月我把他那親愛的太太送到天堂以後,他早已成為一個頹廢的懦夫了!」
「哼!」邦德仍然坐在原地吸著煙,不屑地輕輕地從自己鼻中了一聲。
這時,布洛菲面露殺機,凶神惡煞般,揮起武士刀,離開座位,高聲地說:「太太,你看我怎麼來取他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