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現殺機(007諜海系列2) 第21章 地藏菩薩
    第二天又是一個艷陽天,捕捉鮑魚的數量一直在上升。當然歸功於邦德的潛水技術顯著進步。

    在偶爾的一個休息間歇,邦德無意地向芳子問起海對面的那座古堡。芳子聞言臉色立刻大變,這倒使邦德大吃一驚。

    「雷太郎先生,我們談論它是犯忌諱的,尤其是我們黑島上的人,就像你說的吉普寨人的迷信那樣。我們都認為人間有妖魔,而且就住在那邊的古堡了」芳子沒有睜眼看只是用頭示意了一下,接著說,「就是有神主的保護也不能消除人們對妖魔的恐懼。村中父老們都說外人對我們日本都是不利的,因為他可能是西方來的『死神』,渾身都是罪惡。據我們黑島上的人說,我們的六大地藏菩薩,將派遣一名使者從黑島過海,去除掉那個禍害。」

    邦德沒聽說過地藏菩薩,便問芳子,「什麼是地藏菩薩呀?」芳子回答道,「地藏菩薩是專門保佑小孩子的神明,在黑島無人居住的那邊,就有六個石像並排坐在海潮可及的岸邊。其中第六個沒有頭,據說是被巨浪沖走的。不要看他們的法像只是由兩塊岩石堆成,形態倒是莊嚴可畏。相傳他們坐在那裡已經有好幾百年了。只有在落潮的時候才能看見他們,漲潮的時候就全部淹沒在海水裡了,在暗中保護我們海人,因為我們以『兒童海』著稱啊。不知是從那一代老祖宗開始,直到現在,每個月都要替他們換一次白布袈裟,尤其是每年的六月。天氣轉暖,海人在出海之前,全島的人必須列隊到地藏菩薩面前誦經禮讚,祈求他們賜給我們平安和豐收。」

    「地藏菩薩真能派人渡海去除妖嗎?這傳說你聽誰說的?」

    「誰知道是真是假,也許它是從海上、空中而來,或是也是人們瞎想出來的,但是人們都很相信這種說法就是了。」

    「啊,搜代斯尬!」邦德模仿日本人的口吻,說了一句日語。兩個人忍俊不禁不由得笑了起來,又重新開始繼續工作。

    第三天黎明,邦德像前兩天一樣,坐在門檻上吃早飯。芳子走到他身旁,輕輕地說,「雷太郎先生,跟我來。」他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便跟著她進了屋。

    芳子悄聲說,「剛才神主派了一個人來通知我說昨天來了一條船,帶了很多糖果、香煙一類的東西,作為打探警艇事情的酬勞。那些人問警艇來的時候是三個人,回去的時候卻只有兩個人,還有一個人為什麼卻忽然不見了。他們自稱是對面熱帶植物園的守護人,有責任阻止任何分子潛入他們的植物園。這些問題村人們豈能做主?村人們收下那些人帶來的東西,但是他們一臉茫然,假裝一無所知,叫那些人去問神主。神主的回答很巧妙,他說你們那個人是來校驗漁民登記證的,來的時候就一路暈船,回航時哪裡還能坐得起來?一定是躺在船板上了。神主打發走了那些人,又派了一個小孩到山頂信號台去察看動靜。據那小孩回來說,那條船駛進了古堡旁的海灣,便被安頓在船棚裡了。神主認為你因該知道這些事情,才派人來告訴我。」

    她憂慮地望著邦德說,「雷太郎先生,我們可以說是朋友,你不該瞞著我,你和神主之間一定有秘密,而這秘密又似乎與古堡有關。」

    邦德的臉上露出笑容,他走到芳子身旁,雙手輕輕地托起她的臉,吻了她一下說,「芳子,你不僅人長得漂亮,而且心地更善良,我實在不該瞞著你。正好我今天不想出海了,想休息一下,我們就一同到山頂的信號台去一趟,我想在那裡觀察一下古堡的地理形勢,同時盡可能將我的事情告訴你。其實這些事情我早就想告訴你了,並且希望能得到你的幫助。接下來我想去看看你所說的六位地藏菩薩。你知道我是一個人類學者,當然不會錯過任何一個有趣的素材。」

    芳子把準備好的午飯放在一個小籃子裡,然後進屋穿起那件粗布做的棕色和服,腳上套上麻繩編結的涼鞋,便與邦德沿著彎曲的小路離開了漁村,直接向山頂走去。

    山茶花的季節就要過去了,可是偶爾還可以看見一簇簇盛開的野山茶花。那美麗的花瓣在矮樹林的點綴下顯得分外妖嬈。芳子領著邦德穿過矮樹林,一直走到一個小神社的牌坊前。她說,「這神社後面有一個不錯的山洞,但是沒有人敢進去。據說裡面有很多厲鬼。我有一次壯著膽子進去,倒沒什麼發現。依我來看,即便有鬼,也不是害人的厲鬼。」

    芳子走到神社前,雙手合十,頷首默默地禱告了一會兒,禱告完了又雙手合十行了個禮,方才離開那裡。他們開始爬那條通往山頂的小路,沿途驚飛了很多美麗的山雞。直到快抵山頂時,邦德才叫芳子停下等等他。而他一個人卻潛行到信號台的亂石之後,極目遠眺,認真偵察。他可以看到海對面那座古堡的高牆,還可以看見園子中金黑兩色參雜的樓房。這時已是十點鐘了,他看見有幾個農夫衣著的人,腳穿長統靴,手拿長棍在園子裡忙碌著,時不時地用手中的長棍戳戳樹叢。這些人嘴上都戴著黑色的口罩。邦德心想,他們是否在搜索昨晚送命的自殺者?抑或是忙著別的,這就不得而知了。假如他們在炎熱的岩漿洞旁找到了那個尚未斷氣的瞎眼人,他們是把他帶去見他們的主子邀功請賞,還是乾脆將他一腳踢進洞送去見閻王?

    邦德今晚就要進入這個陰森恐怖的地方。他該藏在什麼地方才能不被人發現呢?這些問題接二連三地在邦德的腦海中翻騰,但是他沒有找到任何答案。他心想,只能進去之後再作打算了。邦德默默祈禱不要變天,希望今夜仍然風平浪靜以便偷渡。

    龐德轉身回到芳子身邊,兩個人並排坐在草地上,望著到處都是漁人的海灘,對芳子說,「今天晚上,我要游到對面的古堡,爬過高牆,進到裡面去。」

    芳子點點頭說,「果然被我猜中了。你去古堡,一定是為了殺死那個人,也許連那個女人也一併除掉。你就是我們傳說中的地藏使者,渡過海去為民除害。」她轉過臉面向大海又問道,「為什麼要叫你去做這件事,而不叫別人去呢?」

    「他們是外國人,我也是外國人,如果發生事故的話,你們的政府可以推卸責任,說是外國人起的內訌,與你們日本無關。」

    「咦!我明白了。神主答應你這麼做嗎?」

    「是的,他已經答應了。」

    「假如……以後……你還能替我划船嗎?」

    「也許會有短暫的幾天時間吧,然後我就必須回英國不可了。」

    「不,我相信你會在黑島多留一段時間的。」

    「根據什麼呀?」

    「沒根據,但我這樣認為,並且我已在神明面前這麼祈禱過了。我從來沒有在神明面前祈求過什麼。這是第一次,我相信它不會讓我失望的。」芳子頓了一下又說,「而且今晚我要和你一起游到對岸去。」

    邦德剛欲開口,卻被芳子舉手阻止了,她繼續說,「晚上兩個人一起游,可以彼此照應,而且我對這一帶的海流很熟悉。如果沒有我帶你,你可能游不到那邊,至少也會事倍功半,白白浪費時間和精力。」

    邦德緊緊地握著芳子的小手嚴肅地說,「芳子,不行!這是男人的工作!」

    芳子看著邦德,嚴肅而鎮定,叫著他的名字溫柔的說,「太郎先生,你姓雷,風雨中最具權威的聲音,令人非常害怕,但是我卻從來不怕雷。我說到做到,我一定要去。不但今晚要去,而且要每晚都去。時間是午夜零點,我會在牆下岩石旁等你一小時。我知道在園子裡幫不上什麼忙,但是我可以幫你回來。那些危險分子也許會弄傷你,你出來了我可以幫你包紮。至於泅水,女人比男人強多了,所以才會有海女之名而無海男之稱。再說我對海島周圍的海流最為清楚,就像老農清楚自己有多少田,而且我一點也不怕海流。你就不要再固持己見了,那樣會使我無法入眠。我總覺得我該陪著你,你隨時需要我都可以幫忙,這樣我就會安心一些。太郎先生,你就答應我吧!」

    邦德勉為其難地望著芳子說,「好吧!芳子。」

    芳子笑了,邦德卻乖戾地說,「本來我只想請你幫忙將我送到某一個適當的地方就行了,卻沒想到你堅持要和我一同去餵鯊魚……」

    「有地藏菩薩保佑,鯊魚不會找我們海女麻煩。記得幾年前,有個海女下水,不慎將繩子絆在了礁石上,差點發生意外,但卻沒有被鯊魚吃掉。這裡鯊魚是從來不吃人的,他們將人類視為比自己大一些的同類。」芳子笑了,很開心,像個勝利者似的說道,「現在所有問題都解決了!我們該吃點東西了,吃完飯後,我帶你去拜拜地藏菩薩,我想他們也一定樂於見你。」

    邦德依了芳子,兩人吃完芳子早已準備好的東西後,就沿著另一條蜿蜒的小徑下山了。這條小徑一直通往漁村東邊隱蔽的海灣。

    這時潮水已經退了,他們可以涉水踩著扁平的黑卵石繞向岬角。

    轉過彎,邦德首先看見五個巨人並排坐在一片平坦的岩石上,他們眺望著水天相接的地方。當然它們不是真人,它們正是芳子所說的地藏菩薩,他們是由兩塊石頭膠合在一起的,身體是一塊巨大的長方形石塊,頭部則是較小的圓形巨石。正如芳子所說,他們的身上披著白袈裟,袈裟被繩子縛著以免被海水沖走或被狂風刮落。這五個栩栩如生的地藏菩薩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像是觀察這人間的善惡,並且在冥冥之中掌握著黑島漁民的禍福休止。

    至於第六個地藏菩薩,它的身體尚屹然存在,但是首級已經早已不知去向了,大概是被巨浪捲走了。

    芳子和邦德走到石像面前,仰望著它們那毫無表情、平滑空白的面孔。邦德情不自禁地產生一種敬畏之情,這是他生平從未有過的現象。從這原始的偶像,邦德忽然發現了黑島人的祖先成功的根源就無限的感悟。他一陣激動,幾乎想跪下來祈求他們賜福。但他終於抑制住這種衝動,默默地低下頭。他的心中這時像是請求黑島的祖先們的保佑,因為他來此雖然是為了自己,但是也間接地為日本除害。他希望它們支持他完成這個艱巨的使命。

    當他再度抬頭時,芳子已萬分感動地雙手合十地跪在石像前,她那張美麗的面孔上流露著過多的憂慮和希望。邦德聽不清她喃喃地祈禱些什麼,但卻隱約地聽到她多次叫著「雷太郎」的名字。

    禱告完,芳子有雙手合十行了個禮,才從地上爬起來。邦德暗自納悶,「難道在這些菩薩面前禱告,真能應驗嗎?當然不可能!」這時,芳子高興地說,「好了,地藏菩薩已經答應我了!你看見它們點頭了嗎?」

    「沒有!」邦德說,「我沒有看見。」

    「點頭了!」芳子肯定地說,「我親眼看見它們點頭了。」

    邦德被她天真的樣子逗笑了,說,「就算它們點過頭了,總之我沒有看見,也用不著和你爭執。」

    他們按照計劃乘船到了東岬,只花了半個小時。他們上岸後,便將小船也拉上岸來,藏在岸石空隙裡,非常隱蔽。這時已將近十一點了。那輪圓圓的月亮高高掛在天上,將周圍的魚鱗雲照得清晰可見。雖然死亡樂園距離他們還有半里之遙,可是邦德和芳子還是輕聲地交談著,似乎深怕他們的密謀,一不小心被對岸神通廣大的妖魔發覺。

    芳子脫掉她那棕色的和服,將之疊好放在船裡。她那赤條條的胴體,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勻稱悅目,尤其是兩腿之間的黑三角布,似乎在招著手,而後面兩股中的黑帶子更像是快要鬆開了。邦德目不轉睛,看得呆了。芳子嬌笑著說,「不要看人家的黑貓咪嘛!」

    「黑貓咪?」邦德驚異的問,「為什麼叫黑貓咪?」

    「我不告訴你!你自己去猜吧!」

    邦德小心翼翼地穿起自己的黑色防寒服。他覺得這件衣服穿在身上很舒服,在水裡也能保暖。他沒有將頭罩帶上,任由它披在背後。芳子的潛水鏡也沒戴上,只是套在額頭上。

    邦德把浮囊拴在手腕上,以防忙中出錯,臨用時找不著它。

    一切準備停當,邦德向芳子點點頭,會心一笑。這時她芳子走向邦德,雙臂繞過邦德的脖子抱著他,在唇上吻了一吻。

    邦德大出意外,還沒來得及回應,芳子已戴上潛潛水鏡,潛入銀波微蕩的海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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