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量的慰藉+黎明殺機(007諜海系列1) 第31章 黎明殺機 (5)
    「不用了,謝謝。」詹姆期·邦德自己點燃了煙,「不,我要談的事情與本地沒有任何關係。我來這裡是想請你回憶一下戰爭結束期間你在秘密警察局工作的事情。」詹姆斯·邦德停了一下,小心地直視著他說,「尤其是在綜合事務局工作的那段時間。」

    突然,思邁爾斯少校大笑了起來。他早該料到這個,但他最不想聽到的也是這個。

    少校爆發出的笑聲就像自己被刺傷般痛苦:「噢,天啊!是。好一個綜合事務局。那根本是在逢場作戲。」他又大聲笑了起來,心都感覺在絞痛,好像有一股壓力向他撲來,強壓著他。他的整個胸膛彷彿要爆炸一般。他把手伸進褲袋裡,掏出一個小藥瓶,擰開蓋子,倒出一片白色藥片,然後張嘴把藥片壓到舌頭下面。邦德瞇著眼睛緊張地盯著思邁爾斯。這樣子讓少校感覺很開心。「呵,不會有事的,親愛的夥計,這可不是毒藥。」他停頓了一下,又問道,「你知道酒精中毒的滋味嗎?不知道吧?昨天晚上,在牙買加旅館裡有一個宴會。我一時高興,喝太多了。確實,我不該總是認為自己會一直二十五歲。好了,我們言歸正傳,談談綜合事務局的問題吧。我想,我們那時的工作人員到現在已經沒有剩下多少人了。」那股鑽心似的疼痛已經感覺不到了。

    「我想,你的問題應該和我參加編寫的《行政史》有關係吧?」

    詹姆斯·邦德看著他的煙頭說,「不全是。」

    「你知道的,《戰爭卷》中有關綜合事務局的部分大多是我寫的。但那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知現在是否還要增添什麼。」

    「能談一下你在蒂羅爾的行動嗎?就是那個距基茨比厄爾東有一英里遠,叫做上奧拉赫河的地方?」

    這個地方多年來始終在他腦海裡反覆出現。思邁爾斯少校停了一下,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然後他說道,「那倒真是件愉快的事情。可能你從來沒有見過那樣殘酷的血腥場面。那些惡棍,那些蓋世太保,全是些貪婪的醉鬼。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情婦。不過他們的工作還不錯,他們都把檔案保存得很好,並且毫無怨言地全部交出來。我想,他們大概是指望著能對他們寬大處理。對這些人進行了預審後,我們便把他們都運到慕尼黑兵營。最近,我聽到過一些關於他們的消息。他們大多都因戰爭罪被判處絞刑。把文件交到薩爾茨堡的總部後,我們就去米特西爾峽谷追擊另一幫匪徒。」思邁爾斯少校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酒,點著了煙。他抬起頭來對著邦德說,「這就是這件事的前前後後。」

    「我記得,那時你是2號。指揮官是來自巴頓部隊的金上校,他是個美國人。」

    「是的。一個非常標緻的夥計,留著小鬍子,看著不像美國人。他每天都只知道喝酒,真是一個有教養的傢伙。」

    「在那次行動的報告中他寫道,因為你是隨軍的德國專家,他就把所有的文件都交給你做初步整理。後來,你把這些東西交給了他,並附有你的評注,是這樣吧?」邦德停了一下又說道,「都是這樣嗎,每一份?」

    思邁爾斯少校不樂意直截了當地回答邦德提的問題。

    他說,「是的。那些文件大部分都是一些名單和反間諜的內幕事實。薩爾茨堡的反間諜組織對這些材料非常滿意,這給他們提供了豐富的新線索。我猜想,這些文件對紐倫堡審判起了很大的作用。啊,對了!」思邁爾斯少校一時沉浸在往事中,露出十分親切的樣子。「那可是我一生中最快活的日子。我和綜合事務局的小分隊把每個地方都跑遍了,一路喝酒,玩樂,真是太爽了!」

    說著說著,思邁爾斯少校沉入到對往事的回憶中,說話時也不再那麼警惕。

    1941年,思邁爾斯自願參加了剛成立的敵後突擊隊。於是他從皇家海軍調到了巴頓領導的盟軍司令部。他的母親來自德國海德堡,因此他的德語非常出色。這使他在突擊隊中成為一個高級審訊員。雖然這個工作不是很引人注目,但這使得他有幸參加了那場戰爭並且不會因為直接上戰場而留下傷殘。由於出色的工作,他得到了帝國勳章。這可以說是在戰爭後期的最高嘉獎之一。只有少數人能獲得。

    戰爭後期,為了打敗德國,盟軍司令部和秘密情報局共同組建了綜合事務局。思邁爾斯少校當時被授予中校的臨時軍銜,任務是帶領一支小分隊,在德國即將崩潰時肅清蓋世太保和德國諜報局的殘餘。而美國戰略情報局聽說這一計劃後,堅持要參加這一行動,並要求負責處理美軍前線戰區的情況。結果在德軍投降那天,一共有六支部隊,深入德國和奧地利。他們每二十個人為一隊,每隊都配備了一輛裝甲車、一輛無線電通訊車、六輛吉普車和三輛貨車,由盟軍最高指揮部裡的英美聯合司令部統一指揮。司令部負責向他們提供科學情報調查處、偵察部隊和美國戰略情報局的情報。

    思邁爾斯少校當時在被派往蒂羅爾的一小隊裡是第二號人物。蒂羅爾裡面有很多極其隱蔽的藏身之所,蓋世太保可以利用這裡偷渡到意大利或是逃出歐洲,因此那裡被稱為一號避難地。正像思邁爾斯少校剛才所說,他們小分隊在那裡的工作非常順利,並且有很多機會去尋歡作樂。如果不是思邁爾斯少校打了兩槍,那裡的匪徒可以說是沒有費一槍一彈就全被活捉了。

    邦德裝作不在意地說道:「少校,漢森·奧布歐伯森這個名字能讓你回憶起過去的一些事情吧?」

    思邁爾斯少校皺了皺眉頭,做出一副努力回憶的樣子,「很難說它能讓我回憶起什麼。」儘管室內溫度在攝氏二十六、七度,非常涼快,但他仍然渾身直冒冷汗。

    「那我再給你一些提示吧!就是那些文件交給你審閱的那天,你要求你住的迪芬布魯納旅館給你找一個優秀的熟悉基茨比厄爾的高山嚮導。旅館於是建議你找奧布歐伯森。第二天,你請了一天假,是向盟軍司令部請的假。第三天一大早你就到了奧布歐伯森的小屋,並且秘密拘留了他,用吉普車帶走了他。回憶起來了嗎?這都是事實嗎?」聽到「那我再給你一些提示」這句話,思邁爾斯少校感到熟悉極了。過去他試圖套出德國特工的口供時,經常使用這類語言。而現在他自己正處於被審問的地位,可千萬不要慌手慌腳,要沉住氣。這些年他天天擔心,夜夜害怕的事情現在就出現在面前。他曾經多次模似過類似的審訊,也準備過多方面的對策。思邁爾斯少校搖搖頭說:「我恐怕記不清。」

    「他是一個瘸了一條腿、頭髮灰白的人,還會說一點英語,戰前曾經是滑雪教練員。」

    思邁爾斯少校強裝鎮定地看著對面那雙冷峻而明亮的眼睛,「不好意思,我實在沒有印象。」

    邦德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個藍色的小本子,翻了一下,抬起頭接著說,「那時,你使用的是一支0.45英吋的威伯利手槍,編號是8967/362,是嗎?」

    「是的,它是一支威伯利手槍,十分笨重。要是那槍擁有現在格爾或是更優秀的伯雷塔手槍的特點就好了。槍身的號碼我不記得了。」「號碼絕對正確。」邦德說,「我核查過你領槍以及退槍時候的手續單。那兩張單子上都有你的簽名。」

    思邁爾斯少校只好聳聳肩說道,「好吧,照你所說那槍肯定是我的了。可是……」他的聲音顯出了不耐煩和憤怒的語氣,「如果我可以問一下,請告訴我你問的這些都是什麼意思?」

    邦德用帶著挑戰性的眼光看著他,但語氣仍舊溫和地說,「思邁爾斯,我的意思你再清楚不過了。」他停了一下,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聽我說,我現在去花園,十分鐘內你好好回想一下,再認真答覆我。」

    隨後,邦德又嚴肅地補充道:「對你來說,若是自己把真相說出來,那事情就簡單多了。」他走到通往花園的門邊,又轉過身說:「這問題能否講清頂多只是時間上的問題罷了。是吧?你應該知道的,昨天我和傅家兄弟交談過。」說完後,他向外面的草坪走過去。

    邦德出去以後,思邁爾斯少校覺得身上的壓力減輕了許多,至少那種絞盡腦汁地編故事和千方百計地推脫暫時結束了。若是這個叫邦德的人見過傅家兄弟,那他們肯定把一切都告訴他了。他們是不敢和政府的人作對的。更何況,他們那裡現存的金磚頂多只有六英吋了。

    思邁爾斯站了起來,來到琳琅滿目的餐櫃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薑汁酒和白蘭地。趁還有一些時間,他要縱慾快樂一下!以後可能不會再有這樣的快樂了。他回到椅子裡,點燃了今天的第二十支香煙。他看看表,已經十一點半了。他如果能用一小時擺脫這個討厭的人,那他還會有足夠的時間與他的魚兒玩一玩。他坐下來飲著酒,整理著自己的思緒,逼著自己回憶那個昔日的歲月。

    迪芬布魯納旅館有一間較大的房間,裡面放著兩張床。其中一張沒有睡人,上面散亂地堆著一疊疊黃灰色的文件。思邁爾斯正在整理這些文件。

    文件太多了,因此他只能挑出一些典型的材料,尤其是那些標有「司令部」或「絕密」的紅頭文件。這種文件不是太多,主要是一些關於德國政府要員、或是竊聽到的盟軍密碼和秘密據點的位置的絕密資料。這些自然是一分隊的重要目標。在仔細審閱這些文件時,思邁爾斯少校心裡總是非常激動。

    文件中提到的食物、槍支、諜報記錄、爆破器材以及蓋世太保全體工作人員的檔案簡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財富!

    一天,他在翻閱這些資料時,突然找到了一個用紅蠟密封的信封,信封上寫著:「非特殊情況,不得拆封」。他拆開後,發現裡面只有一張紙。

    紙上沒有任何簽名,只是寥寥寫了幾個字。上部分寫著:「經費」,下部分寫著:「荒僻的凱撒山裡面,弗蘭茨斯坎納哨所往東一百米左右石丘裡藏著一個子彈箱,裡面裝有兩塊金磚。」並附有一張標明金磚大小的表格。

    照著這張表格,每塊金磚都差不多有兩塊普通磚頭大。一個普通的含金量僅十八克拉左右的金製硬幣就值二三英鎊。那麼,這絕對是一筆橫財!他有些不知所措,但表現得卻相當冷靜沉著。為了防止他人闖進來,他立刻劃了一根火柴燃燒了那張紙和信封,把灰燼弄碎後丟進廁所沖走。

    他拿出奧地利的大比例軍用地圖,迅速找到了弗蘭茨斯坎爾哨所。在地圖上看,它位於凱撒山東麓最高峰下面一個人跡罕見的馬蹄形狀的隱蔽的地方。

    在基茨比厄爾以北,巨大的齒狀岩石山脈構成了一道恐怖的保護網。那個石堆應該就在那裡,他用手在地圖上點了點。整個距離不過十英里,但那五小時的山路可不是輕易就能過的。

    正如邦德剛才描述的那樣,他一大早來到奧布歐伯森的房間,拘留了他,並對那些家屬說道,他要把奧布歐伯森帶往慕尼黑的審訊基地。若是審訊後發現奧布歐伯森過去沒有給德國人效勞過,在一周內他就可以回家。但如果家屬要吵鬧滋事,那只會給奧布歐伯森帶來麻煩。思邁爾斯沒有告訴他們他的名字,來之前也去掉了他吉普車的車號。二十四小時過後,他所在的一分隊就要出發了。之後紛亂的接管狀況會讓此事消聲滅跡。

    一會兒過後,奧布歐伯森便恢復了鎮定。他真是個相當不錯的老夥計。思邁爾斯老練地談著奧布歐伯森所熟悉的滑雪和登山事項。不一會兒,他們便成為了好朋友。之後他們沿著凱撒山來到了庫夫施泰因。思邁爾斯開車開得很慢,並且不斷對曙光下的山峰大為讚美。最後,他把車子拐進了一條雜草叢生的林間小道。他轉過身來,對奧布歐伯森說道,「奧布歐伯森,我們有很多相似的興趣。通過與你的交流,我相信你沒有為納粹做過任何事。現在,我把我的計劃告訴你。我們今天爬凱撒山,然後我送你回到基茨比厄爾,之後向我的上司報告,就說你已經在慕尼黑被審查過了。」他開心地笑著說,「這樣,你看行嗎?」

    奧布歐伯森流下了激動的淚水。思邁爾斯少校可真夠朋友。對於一個敵占區的人來說,他哪裡能有什麼證件能證明自己是愛國公民呢?思邁爾斯少校的簽名是最有份量的。

    他努力地對思邁爾斯少校表示感謝,吉普車隨後開上了一條遠離大道的小路。他們下了車,穿過山腳下的松樹林,準備向高山攀登。

    思邁爾斯做好了所有的登山準備工作。他穿著一件軍用夾克衫,一條短褲以及一雙美國傘兵用的結實的橡皮底靴子。他身上唯一的負擔便是那支威伯利手槍。但是,槍是一定要帶上的,畢竟奧布歐伯森是一個敵人,而且到時候槍還要發揮極其重要的作用。奧布歐伯森則穿著漂亮的制服和靴子。這身衣服用於登山是很可惜的,但他毫不在意。他告訴思邁爾斯少校,上山完全用不著繩子和鐵鉤,並且山上還有叫作弗蘭茨斯坎納哨所的一個小屋。他們可以在那裡休息。

    「這樣嗎?」思邁爾斯少校笑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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