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量的慰藉+黎明殺機(007諜海系列1) 第20章 微量的慰藉 (20)
    「要知道,這可憐的人從沒想過把它們賣掉,它們是他的命根兒。可我下決心賭上一賭!我問阿本納:『你需要多少錢?』沒想到他沒有反應過來。於是我拿出支票本,隨手填了一張五千美元的支票,放在他的鼻子下面。他還是抵擋不住金錢的誘惑,把支票折好,放進了口袋。相信嗎?這傢伙竟然痛哭流涕!真夠女人的!」格裡斯特先生擺了擺手,一臉的不屑,「我和他說,不至於的,就是這麼幾個臭海貝而已!然後我連托盤帶寶貝一鍋端,在那令人討厭的傢伙悲痛欲絕之前趕緊離開。」

    格裡斯特十分滿意地往椅背上一靠,說:「小伙子,怎麼樣,?在這個島上還不到一天的功夫,我就找到了四分之三的東西。厲害吧,嗯,吉姆?」

    「沒準你回去之後還能得一枚獎章呢!你說說你所要找的第四樣東西吧。」邦德說道。

    格裡斯特站起身,從書桌的抽屜裡中拿出一張紙來,在上面寫著什麼。

    「赫爾德斑魚。」他高聲地讀出聲來,「1925年4月,由奧特斯蘭大學教授赫爾德在塞舌爾群島的夏格林島附近捕獲。」格裡斯特抬起頭,繼續說道,「這後面是一大堆深奧難懂的專業述語。我派人把它翻成通俗易懂的語言了。」他把紙翻了個面念道,「大概的意思是這樣的:據認為,這種魚是鳂科中現存的唯一品種,被發現之後命名為赫爾德斑魚。身長約六英吋,呈粉紅顏色,帶有黑色橫條紋。尾鰭呈黑色。擁有一雙深藍色的眼睛。魚鰭上多有尖刺,比鳂科中其它品種的鰭鋒利得多。在捉這種魚時,應格外小心。赫爾德在報告中還提到,這種魚是他在西南方的礁石群邊沿三英尺深的水域中發現的。」格裡斯特將紙放在桌子上面說:「小伙子,就是這些。看看,我們跑到這裡,花了這麼多錢,就為了尋找這種只有六英吋長的魚。可在2年之前,稅務署的人還暗示我說,我的基金會是個騙人的把戲,他們的心腸真邪惡!」

    「實際上,我們確實沒有取得什麼科學成果啊,對不對,米爾頓?看來這次,我們再也不能空著手回去了,要帶回去一些標本堵住他們的嘴。那些稅務官也說過了,假如我們再沒有什麼科學成績的話,那麼我們這五年來用在遊艇上的錢以及所有開銷就屬於不恰當之列,他們說的是這個意思吧?」莉茲·格裡斯特插嘴說道。

    格裡斯特柔和地說:「寶貝兒,這是我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在這裡喋喋不休,好嗎?你知道剛剛你有哪些舉動嗎,小寶貝兒?你今晚將會獲得『懲罰鞭』對你的獎賞。」

    「上帝,不,米爾頓。求求你,噢,別這樣。」莉茲·格裡斯特當即嚇得用手摀住嘴巴,睜大眼睛苦苦哀求著。

    隔天黎明,他們到達了夏格林島。雷達首先發現了目標。在掃瞄器的水平線上,一個隆起的黑點出現了,然後黑點一點一點擴大,最後在地平線上形成一片半英里長的綠色。在他們兩天的航行中,除了這艘遊艇之外,四周都是死氣沉沉的,沒有一點生氣。這時候這片蔥蔥鬱郁的陸地的出現,讓遊艇上的人的精神都不由地為之一振。

    邦德從來沒有經歷過,甚至沒有想過長時間呆在這樣一艘船上、然後在大海裡航行會是多麼沉悶的一件事。在經過兩天的航行之後,他深深體會到了這種滋味:海水平滑如鏡;空氣悶得險些讓人窒息;空中懸掛著烈日驕陽;而雲朵則一直不遠不近地掛在天邊,但就是不願意恩賜一絲微風或落下一滴雨珠。展望這麼多個世紀,水手們都在彎腰划船,就算是勞動上一整天,也不見得能使沉重的船移動上一英里,每當這個時候,不知他們向上蒼禱告過多少次,企盼著那片雲給他們帶來一絲風或者雨。邦德矗立在船頭,遙望著飛魚不斷從水中噴射而出,遠方的沙灘也漸漸從深藍色的海水深處顯露出來。邦德一想到很快就可以在陸地上漫步,在大海中暢遊,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整天都無所事事地坐著和躺著,他就異常興奮。就算是只能離開這個米爾頓·格裡斯特短短幾個小時,那也會讓人覺得舒暢無比!

    他們將遊艇停泊在礁脈外面水深約十英尺的地方。他們從船上下來之後,又坐上一艘高速汽艇,費德勒·巴比駕駛。他們向夏格林島駛去。大約在離島50米左右的地方,有一個環狀礁脈,海浪一波一波地沖刷著它。汽艇開過礁脈,又從一片五十米寬的淺淺的鹹水湖劃過,抵達島旁。這個島由沙和死珊瑚組成,是一個典型的珊瑚島,二十英畝左右的面積,四周環繞著灌木叢。

    棲息在島上的海鳥,燕鷗、鰹鳥、軍艦鳥等各種海鳥意識到有人侵入了這個島,便紛紛驚起,撲騰撲騰飛向天空,猶如騰空而起的一片烏雲。它們飛了一圈之後,又落回了到島上。灌木叢裡鋪著一層白色的鳥糞,一股一股散發著刺鼻的氨氣味。島上除了海鳥之外,唯一的動物就是地蟹和招潮蟹,它們或是四處奔跑,或是扭抱成一團地藏在沙土中。

    島上地面的白沙反射著耀眼的陽光,發出刺人的光茫。邦德掃視了一圈,都沒有找到一處遮蔭之地。格裡斯特吩咐水手搭起帳篷,然後自己就坐在裡面抽起了雪茄。三名水手又把各種儀器設備從船上運到岸邊。格裡斯特太太就一個人在海灘游泳,拾海貝。

    邦德和費德勒則戴上潛水的設備,從兩個不同方向圍繞著小島對礁脈區進行排查式搜索。

    如果想在水中尋找水生物,比如說海貝、魚、水草或者某種具體形狀的珊瑚之類,就一定要精神高度集中。在搜索過程當中,一旦被水下其它多姿多彩的水生物或忽隱忽現的水下景致所吸引,就必一定會無功而返。邦德輕輕拍打著水,緩緩地擺動在仙境一樣的水下世界,腦子裡自始自終想著這些:六英吋長、粉紅顏色、黑色條紋、大眼睛。格裡斯特曾對邦德說過:「萬一看見了這種魚,你只要大喊一聲,別離開它就可以了,其餘的讓我來。我有一個小工具,用它來捕魚妙極了,你一定還沒見過。」

    邦德停下來,想讓眼睛稍微休息一下。海水的浮力很大,一直把他浮出水面。邦德從心底裡面不想捕這種赫爾德斑魚,就算是捕到了,也只會給格裡斯特帶來好處。假如他發現了這種魚,自己默不作聲,那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呢?但他又感覺自己這麼做很荒唐,畢竟他們事先定好了條件。稍做休息,邦德接著向前慢慢游去,眼睛在水中敏銳地搜索著,突然,他腦海裡浮現了那個可憐女人的面容。她昨天一整天都沒有起床,格裡斯特解釋的原因是她頭痛。她會反抗他嗎?會不會準備一把刀或者槍之類的。沒準哪天晚上,他又神經似地舉起那條邪惡的鞭子,她在一怒之下就把他殺了?不,不會,她太溫順,太軟弱了,甚至天生就是做奴隸的命,她是絕不可能幹出這種事來的。格裡斯特真會給自己選妻子。那陷阱般的「童話故事」對她來說,是如此的珍貴並且富有吸引力。

    她知不知道,就算是她把他殺了,但只要在法庭上出示那條刺魚鞭,陪審團仍然會宣判她是正當防衛的?她完全可以擺脫這個令人生厭的傢伙,自己一個人享受童話般的生活。邦德甚至想找個合適的時機向她暗示這一點,可又覺得這樣做有些荒唐。難不成他要這麼告訴他:「噢,莉茲,假如你想殺了你丈夫,這完全沒有問題。你不會被判刑的。」邦德不禁冷笑了一下:真是該死,自己竟然有閒功夫管別人的閒事!興許這樣的生活她樂在其中呢,甚至是個受虐狂也說不定。可是直覺告訴邦德,這女人一直生活在一種驚恐和不安的生活當中,這一點任誰都能看得出來。邦德凝視過她的眼睛,不過從她那溫柔的藍眼睛中還很難得到他想知道的答案。邦德搖了搖頭,使勁兒把自己的思路從格裡斯特夫婦身上拽回來。他抬頭看了看前面,費德勒·巴比的吸氣管離他只有一米的距離。他們差不多已經把島的周圍全部搜索了一遍。

    兩人一起游上了岸,並排躺在溫熱的沙灘上,費德勒對邦德說道:「我沒有看見赫爾斑魚。但卻有一個意想不到的收穫,剛才我撞上了一大群綠色的珍珠母,每個都得有小個的足球那麼大,這可是寶藏啊。我要來打撈它們。另外,我還看到一條巨大的隆頭魚,估計有三十磅重,性格很溫馴。也許這周圍的魚都是這樣。不過我不想殺了它,免得惹出麻煩來,要知道礁石附近還有兩三條豹斑鯊,萬一它們順著血腥味兒而來,可就慘了。走,現在咱們先去飽餐一頓,然後再分頭搜索一遍。」

    他們從沙灘上面站起來,沿著海濱朝帳篷走去。格裡斯特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聲,從帳篷裡面走出來,說:「什麼?一無所獲?」他用手狠狠地撓了撓胳肢窩,「可惡的白蛉蟲,咬得我不得安寧。這裡真他媽不是人呆的地方。莉茲忍受不了這股味道兒,就回船上去了。我們最好還是再仔細地找一遍,然後趕快地離開這鬼地方。你們隨便吃點兒吧,那個冰袋裡有冰鎮好的啤酒。嘿,給我一個防水面罩。這東西是怎麼用的?也不能白白跑這一趟,我看我還是親自到海底去看一看。」

    暑氣熏蒸的帳篷裡,他們吃著雞仔色拉,喝著冰鎮啤酒。格裡斯特心情鬱悶地在淺灘上東張西望,不時在水裡戳上幾下。費德勒說:「他說得一點兒錯也沒有。這個小島真無聊。除了螃蟹、鳥和海水,什麼東西也沒有。只有那些榆木腦袋的歐洲人才會想來這些無趣的珊瑚島。蘇伊士運河以東,應該沒有一個正常的人會對這些島嶼感興趣的。你知道的,我家有十個和這個島嶼一樣的島,面積還不小呢。可是我寧願用所有的這一切,在倫敦,巴黎也可以,換上一套公寓來住。」

    邦德放聲大笑:「你只要在《時代》週刊上刊登一篇廣告,你想要的東西都能得到……」話音還未落,格裡斯特就在五十米開外的地方使勁地比劃著,打著手勢。

    「這狗東西不是發現了那斑魚,就是踩上了犁頭鰩了。」邦德從地上一把拾起了面具向海邊跑去。

    格裡斯特的身體有一半沒在了水面以下,他激動地用一根手指沖水面不停地指點著。邦德穿過一片水草和一塊塊聳立著的珊瑚石,緩慢地向格裡斯特身旁游過去。一群色彩斑斕的蝴蝶魚在岩石中飄忽不定。透過鏡片,邦德看見格裡斯特的兩條毛茸茸的腿,顯得粗大無比,彷彿兩根蒼白的樹幹似的,從洞裡忽然伸出半個腦袋,是一條粗大的海鱔,半張著嘴,露出兩排尖細的牙齒,用它那雙金黃色的眼睛瞅著邦德,顯露出一絲好奇。邦德感覺很有趣,便用手中的矛尖挑逗性地戳了海鱔一下,海鱔上前咬了一口金屬製成的矛尖,趕忙縮回到洞裡去。邦德浮在水中,認真地觀察著植物叢生的水下世界。這時,一隻紅藍相間的小魚從遠處緩緩游向邦德,然後在邦德身下轉了轉,好像是在故意炫耀著自己。它用深藍色的眼睛看了邦德一眼,沒有一點害怕的神情,仍然自我陶醉地啃咬著那些附在石頭上的海藻,過了一會兒,他就無精打彩地沿原路游回去了。

    邦德離開海鱔洞,站直身體,把腦袋透露出水面,取下面罩。格裡斯特正煩躁地透過護目鏡看著他。邦德對他說:「就是那種魚。我們先悄悄地遠離這裡。只要它沒有被嚇著,就應該離得不會太遠。這種魚生活在礁石附近,喜歡游弋在食物充足的老地方。」

    「太棒啦,終於被我找到它了!」格裡斯特邊拉下面罩,邊跟著邦德朝岸上走去。

    費德勒·巴比正等著他們,格裡斯特一見到他就大聲地叫嚷著:「費多,我找到那種該死的魚了。是我,米爾頓·格裡斯特。你們兩個人還號稱是專家,結果找了一個上午,什麼都沒有找到。可你看我,剛戴上你們的面罩,沒走幾步就發現了我們要找的這種魚,看看表,哈,只花了十五分鐘,神速吧?費多,你怎麼想啊?」

    「當然是太好了,格裡斯特先生。那現在我們怎麼去把魚抓到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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