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量的慰藉+黎明殺機(007諜海系列1) 第18章 微量的慰藉 (18)
    「哦,朋友,事情是這樣的。我們將與格裡斯特先生和他那相貌非凡的夫人一起出海幾天。我已經答應幫助他把遊艇帶到夏格林島,我曾經跟你談過這個島,它只比海面高出三英尺左右。它離這兒有些遠,我們在那兒除了撿點兒鰹鳥蛋之外,什麼也得不到。我上一次去那裡離現在也有五年了。這位格裡斯特想到那兒去的目的是要收集一種海產標本,可能是他的基金會要用到吧!因為有傳說夏格林島一帶水域生存著一種世界上已經瀕臨滅絕的小魚。世界上唯一現存的一個標本就是在那裡採集的。實際是不是這個樣子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格裡斯特是這麼說的。」

    「聽起來很有趣。那你去是幫助他領航,那讓我去幹什麼?」

    「你不是一直說在這裡呆得很無聊嗎?何況一周以後你才會離開。再說,你要是不去的話,我也不想去了。我還告訴格裡斯特,你是潛水高手,只要哪裡確實有魚,你很快就可以發現它們。所以格裡斯特先生也很希望你一同出前去。事情就是這個樣子的。我猜到你一定在海濱周圍轉悠,所以就開車來找你。漁民告訴我說,貝萊灣有個瘋顛的白種男人企圖要自殺,我一猜他們指的就是你。

    「真是不可思議,這些長期生活在岸邊的島民居然怕海,沒有幾個人會游泳。」邦德笑著答道。

    「因為受羅馬天主教影響,他們還不是太願意脫掉衣服,赤裸著身體,所以絕大部分的人不會游泳。這聽起來的確很荒唐,可事實就是這樣。至於你覺得他們會怕海,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才來這兒將將一個月,要知道海裡面的鯊魚和鯨魚比你想像的要多得多,只不過你運氣好,沒碰上它們飢餓的時候。而且海裡面還有石魚。知道如果踩到石魚後會怎麼樣?我告訴你,身子會疼得縮成一把反弓,甚至眼珠子都會擠出來,很恐怖。碰上石魚還能活下來的那是奇跡。」

    邦德聽了這番話,絲毫沒有動搖,說道:「在礁脈上落腳之前,這些人應該把鞋穿上或者把腳給包裹上。你應該還記得,這種魚,包括巨蛤,可是他們自己從太平洋打撈運過來的。而且聽說這一帶的海底都是用魚鋪成的,少說也有五十餘種海貝生長在那些岩石下面。住在這裡的人完全可以把這些藏在海底的寶貴財富運到別處去賣錢,這是條生財的好法子啊。可實際情況呢,他們守著這麼豐富的海底寶藏,卻成天在那裡因貧窮而歎息,你說這不是愚昧還能是什麼?」

    費德勒哈哈大笑,然後說:「沒想到邦德還是個當總督的料!你已經拉了我這張選票了。下次上院開會,我一定要選你當總督,這最合適不過了。你很有主見,有眼光,又有魄力。那些海底寶藏?哈!真是絕妙的提議。你可能不知道,戰爭結束之後,這裡曾經大面積種植藿香,經濟也因此繁榮過。慢慢地預算就老出現赤字,後來就不行了。如果你來當總督,我想肯定能改變這種貧窮的狀態。我們確實應該朝著目標邁進:『塞舌爾的海貝萬里飄香,邦德先生的聲名遠揚。』說不定過不了多久,你就會成為詹姆斯爵士呢。」

    「是啊,如果那樣賺的錢可比種香子蘭強百倍。」兩人一路上熱烈地討論著,駕駛著汽車穿過了棕櫚樹林,來到市郊的公路上。

    差不多在一個月之前,M局長派邦德來塞舌爾執行一項任務。M局長對邦德說:「海軍部在馬爾代夫群島新修建了一個海軍基地,最近遇到了些麻煩。共產黨派人從錫蘭潛入馬爾代夫,起哄鬧罷工,雖然這是必然的。但是為了盡可能地減少損失,原本泊在新基地的海軍艦隊只得將部隊轉移到南邊的塞舌爾群島,那裡距離馬爾代夫群島有上千海里,安全係數要高得多。海軍部非常不希望這種事在塞舌爾群島重演。殖民部的官員也一致認為那裡絕對的安全可靠。所以我打算依照老辦法,先派幾個人到那裡實地考察一下。早幾年前,那裡發生過一些不愉快的事件,比方說馬卡羅斯事件和幾件破壞安全的事情。日本的漁船也經常會在附近水域巡邏;還有很多從英格蘭去的難民組織經常在那裡策劃一些陰謀活動;當地人和法國之間的關係也是千絲萬縷……這些都是那裡的很不安定因素。讓你去到那裡,另外一個主要原因就是四處觀察一下,看看剛才我說的那些跡像是否都很明顯。」記得當時,倫敦正是春寒料峭,雪花飄落的季節。M局長凝視著窗外紛飛的雪花和冰凍的雨水,叮囑邦德:「注意身體,可別在那兒中了暑。」

    在一星期之前,邦德就完成了任務,寫完了報告,再也沒事可做,一心等著坎帕拉號客輪把他帶回蒙巴薩。炙熱的太陽、低垂的棕櫚樹、不停哀鳴的燕鷗、人們對椰仁干無止境的嘮叨……一切的一切都讓邦德心情煩躁,無精打彩,只有當他想到自己馬上要告別這裡的時候,心情才好一些。

    他們先回到了費德勒家,把行禮收拾完畢之後,又驅車趕往碼頭。從海面上望去,大概在不到一海里的地方停泊著一艘白色遊艇,那就是格裡斯特海浪號。他們乘坐在一條獨木舟狀的小艇上面,劃過明鏡般的海面,從礁脈中的開闊地帶穿過,向著遊艇的方向駛去。格裡斯特海浪號外表並不很漂亮,橫樑過寬,整個構架結構也有些顯大,外觀鬆散,線條模糊。可是邦德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條遊艇非同一般,它不僅能穿梭於南、北美洲之間,甚至可以環遊整個地球。從遠處望去,船上好像沒有人。直到小艇開到豪華的遊艇旁邊時,才能注意到有兩名水手正站在舷梯上,他們穿著背心和白色短褲,十分嫻熟地手拿船鉤,隨時準備擋開他們乘坐的這艘小船,以免得它會碰掉遊艇外殼上閃光的油漆。水手接過兩人的手行李,一拉將他們拽上了船。一個水手緊接著把艙蓋打開,示意他們下去。他們走進船艙,又向前走了幾步,進到一間空的休息室。他們剛一跨進屋子,就迎面撲來一股涼爽的冷氣。

    休息室內部的擺設富麗堂皇,讓人覺很舒適,普通船上的艙房和它簡直不能相提並論。屋子的牆壁是用銀白色的木板鑲嵌而成的,天花板是米黃色的,淡藍色地毯顯得厚實軟和,落地式的大玻璃窗前掛著拉開一半的威尼斯式百葉窗,屋子中央擺著一張低矮的桌子,四個看起來很鬆軟的扶手椅圍在桌子四周,房間整體色調十分典雅協調。辦公桌上擺著電話和筆墨。一頭黑髮,穿著黑白條紋衣服的少女半身像被懸掛在裝滿了各種各樣飲料的餐櫃上方,顯得端莊典雅,這幅畫像也許就是法國畫家雷諾阿的名作真跡。餐櫃旁邊豎立著一個巨大的留聲機。藍白色的風信子插在桌子上面的超大號大花盆裡,旁邊是一摞整整齊齊的雜誌……房間的佈置讓邦德感到就自己就像是在一間豪華的客廳裡,而不是一間船艙。

    「怎麼樣,我沒說錯吧,詹姆斯?」

    「真出乎我的意料,原來海上也有這樣如此奢華的生活!」邦德點點頭,然後深深地吸了口氣,發自內心地讚賞說,「還可以呼吸到這麼新鮮的空氣,真舒服。你知道嗎,我差一點兒就要把新鮮空氣的味道給忘了。」

    「我還是認為外邊的空氣更加新鮮一些,小伙子,要知道,這裡不過是罐裝食品而已。」邦德都沒有注意到,米爾頓·格裡斯特先生是什麼時候來到屋裡的,悄無聲息地站在一旁觀察著他們。格裡斯特看上去五十歲左右,臉曬得很黑,淺棕色的眼睛微微低垂,雖然看起來有些倦怠,但是掩飾不住他的傲慢。嘴巴有一點往下扭曲,彷彿是要表現出幽默感或是居高臨下的姿態。他的身體結實強壯,他穿了一件軍裝樣式的襯衫和一條已經有些褪色的藍色褲子,一條寬皮帶繫在腰上,看得出他是刻意要製造這種堅韌不拔的形象。

    他剛剛說話的速度井井有條,口氣也不親不疏,「小伙子」三個字隱隱地露出些傲慢之氣。邦德覺得他的音色很奇怪,含糊不清,就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的一串音符,但是聽起來卻很迷人,和已故的著名男星漢弗萊·博加特的聲音相似到足以以假亂真的地步。

    邦德又自上到下地打量一遍眼前的這個人:稀疏的灰黑頭髮被剪得很短,不仔細瞧,還會以為是圓圓的腦袋上撒了一層鐵銼屑;右胳膊上面有一個紋身,是一隻站在錨上的鷹;他腳上穿著一雙光亮的皮靴,成90度角站立,彷彿是在模仿海員的姿勢。邦德心裡暗暗想到:他一定是想在別人面前炫耀一下自己,讓大家都覺得他是海明威筆下某個了不起的大人物。要知道,這種人是很難相處的。

    「你就應該是邦德吧?歡迎,非常歡迎。」格裡斯特走向邦德,並伸出一隻手來。

    邦德猜想握手的時候,一定會被對方用力地捏上一把,所以在伸出手之前,他先把手上的肌肉緊繃成了一團。

    「你潛水時會帶水下呼吸器嗎?」格裡斯特問道。

    「不,我一般不到深水區。潛水只是我的一個業餘愛好。」

    「哦,那你是做什麼的?」

    「我是公務員。」

    格裡斯特先生聽到「公務員」三個字,不禁放聲大笑起來,說道:「公務員,文明加奴役。看來你們英國人天生就是當管家和僕人的料。我想你一定是個稱職的公務員,對吧?我就喜歡我周圍多幾個這樣的人呢。」

    這番話一下惹毛了邦德,待他正要發作的時候,甲板上的艙門突然打開了。一個被曬得非常黑的姑娘從上面走進休息室,姑娘黑到邦德一開始以為她是裸體的,直到她走近一些時,他才發現並非一絲不掛,而是因為身上的比基尼只是用幾塊又小又淺的棕色的緞料製成,猛地一看和皮膚的顏色一模一樣。邦德的目光一下子被這個大膽的姑娘吸引了過去。

    「嘿,我的寶貝兒,你跑到哪裡去了?我怎麼都找不到你?過來,我為你介紹一下巴比先生和邦德先生。他們要和咱們一道出海。」格裡斯特先生邊說著邊用手指著姑娘說:「小伙子們,這位就是格裡斯特太太,我的第五任夫人。哦,對了,為了避免有人對我們之間的關係——婚姻——產生誤解,我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格裡斯特太太是非常愛格裡斯特先生的,對不對,寶貝兒?」

    這位格裡斯特太太笑靨如花,嬌嗔地說:「噢,你別說了,米爾頓。你在明知故問嘛。您好,巴比先生,邦德先生。很高興能和你們結伴而行。嗯,想來點什麼喝嗎?」

    「別著急,我的寶貝兒。讓我來安排船上的這些事,好嗎?」格裡斯特先生對太太說話的聲音是那麼溫柔動聽。

    「當然,米爾頓。」女人一臉的羞紅。

    「很好,這個樣子大家就都比較清楚,誰是格裡斯特海浪號的船長了。」格裡斯特笑了笑,接著說,「順便問問您叫什麼,巴比先生?什麼?費德勒,這個名字可不同尋常,以前虔誠的教徒可都是叫這個名字的。那麼,費多(對費德勒的暱稱),我們去駕駛室,怎麼樣?你最好可以把它開到公海上,定好航向,交給船上的夥計弗雷茲就可以了。另外有有兩個人是負責機房和餐廳的,他們都是德國人,是一流的水手。要知道,蹩腳的水手才會呆在歐洲呢。對了,邦德先生,你叫什麼?詹姆斯,嗯?噢,吉姆(對詹姆斯的暱稱),那你就幫幫格裡斯特夫人吧,你可以叫她莉茲。開飯之前,你去幫她準備一些烤麵包、飲料之類的。她以前也是英國人,你們應該可以有很多話題談,比如說談談皮卡迪利廣場的軼聞趣事。就這樣安排吧,各就各位。」

    說完,他像個孩子一樣,跳上通向倉口的階梯,對費多說:「咱們從這裡出去。」

    邦德看著艙門關上,長長出了一口氣:「請你見諒,這是他說話的方式,也是他特有的幽默感。要知道他這個人有些兒固執,總想看看自己可不可以把別人給惹惱了。他雖然也有些任性,愛惡作劇,但不過都是開玩笑的,您千萬別當真。」格裡斯特夫人飽含歉意地說道。

    邦德為表示理解,只是勉強笑著點了點頭。他有些同情格裡斯特夫人,因為不知道她為了丈夫的幽默,要反覆多少遍重複這類表示歉意的話,來平息對方的怒火,於是說道:「我覺得你丈夫應該意識到這一點,難道他在美國也是這種態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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