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金手指(007諜海系列8) 第29章 壓力室
    邦德馬上做出反應,這不需要任何借口。他迅速地向前跨了一步,繞開桌子直接向金手指衝去。他的身體向前俯衝時,碰到了桌面,弄得文件到處都是。邦德的頭重重地撞上了金手指的肋骨,這一撞把金手指撞到倒在椅子裡。邦德又把腳向後一抵,再次向前撞過去。這一次把椅子撞翻了,兩個人一同跌下已經折裂的椅子。邦德的手抓著金手指的喉嚨,兩隻大拇指緊緊扣住它,用盡全身力量,拚命地向下掐去。

    整個屋內的人都撲向邦德,一根橫樑擊中他的頸椎。他慢慢地從金手指身上滑落下來,躺在地板上,一動不動了。

    在光的漩渦中邦德在慢慢地旋轉。這一漩渦慢慢地變平,最後變成了一個圓盤,一個黃色的月亮,隨後變成了一個憤怒的獨眼巨人的眼睛。在這個赤紅的眼球周圍寫了一些東西,好像是信息,一條對他來說非常重要的信息,他必須看清楚。

    邦德仔細地看著,一個接一個,他辨認出了這些文字。上面寫著:「蘇格拉底匿名創世主。」這是什麼意思?一股水潑到邦德的臉上,弄痛了他的眼睛,而且灌了他滿嘴都是水。他感到很噁心,想移動一下,可卻動不了。他的眼睛卻漸漸能看清楚了,頭腦也逐漸清醒了,不過脖子後部仍然感到一陣陣疼痛。

    頭上掛著一個裝在搪瓷燈罩中的巨大燈泡,他正躺在一張桌子上,手腕和腳踝都被縛在桌子的四邊。他用手指摸了一下,感覺是光滑的鐵板。

    這是傳來金手指一聲平淡、無趣的聲音:「可以開始了。」

    邦德把頭衝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由於強烈的燈光照射,他的眼睛只能迷成一條縫,看著他們。金手指正坐在一張帆布椅上。他已經脫下了他的外衣,挽起了襯衣袖子。在他的喉嚨周圍有一些紅色的痕跡,在他旁邊一個可折疊的桌子上,擺放著各種工具、金屬儀器和一塊控制板。在這張折疊桌的另一邊,蒂莉·麥特生坐在另外一把椅子上,她的手腕和腳踝都被綁著。她直挺挺的坐在那裡,好像學校裡的學生。她看起來異常的美麗,但令人不解的是,她看邦德的眼神有些茫然。她也許是被灌了藥物或施了催眠術。

    邦德將他的頭轉向右側。離他幾步遠的地方站著那個韓國人。他仍戴著那圓頂高高的帽子,上身光著膀子。汗珠在那他那碩大的黃色皮膚的軀幹上閃閃發光。他身上的汗毛不多,胸部的肌肉非常發達,好像宴會上的大盤子。胃部凹陷,與隆起的肋骨形成鮮明對比。手臂上面也沒有毛。但強壯的和大腿一樣粗,他那賊溜溜的眼睛表現出高興、貪婪的樣子。他張開橢圓嘴巴一笑,露出了滿嘴的黑色牙齒。

    邦德抬起頭來,快速地掃視了一下四周,這使他感到一陣疼痛。他正在一個工廠的車間裡。雪亮的電燈照耀著兩個電爐的鐵門。有些淺藍色的金屬片堆放在木架子上。附近某個地方傳來了呼呼的發動機聲,遠處傳來了悶悶的錘打聲,更遠處是發電機的轟鳴聲。

    邦德看了看自己躺著的桌子。他像一隻張開翅膀的鷹平平地被縛在桌面上。他歎了一口氣,把頭放了回去。

    在這張光亮的鋼板桌中間有一道狹長的裂縫。裂縫的另一端,是一台圓盤鋸。它那閃閃發光的鋸齒,正好架在他分開的兩腳之間。

    邦德躺在桌子上,向上凝視著燈泡上的字母。金手指以一種輕鬆的對話方式開始說話了,邦德毫無表情的躺在那裡,用餘光注視著他,靜靜地聽著。

    「邦德先生,『疼痛』一詞來自於拉丁文的『懲罰』一次——那就是必須要付出代價。」

    你必須要為你對我的好奇而付出代價。正如我認為,你的這種行為是充滿敵意的。常言道,貓為好奇心而死。這一次,不得不要殺死兩隻貓了。我恐怕不得不把這個女孩也當作敵人。她告訴我她住在伯格斯。可是一個電話證明她說的是假的。我派怪郎到你們躲藏的地方查了一下,他發現了她那支來復槍,還有一個我認識的金戒指。在催眠術的作用下她說出了真話,她到這的目的是殺我的。也許你的目的也是同樣的,可是你們都失敗了。現在你們必須要接受懲罰。邦德先生(金手指的聲音中有一絲疲憊和不耐煩),在我的一生中,我遇到了許多敵人,但我卻成功了,變成了富翁,如果讓我再送你一句話的話,那就是財富不能使你結交朋友,卻可以使你增加各種各樣的敵人。」

    「這可真是個巧妙的狡辯?」

    金手指沒有理會他的插嘴:「如果你是一個自由人,憑借你這點兒刨根問底的才能,你可以在全世界的找到一些人,這些人希望我倒霉,或者想盡力阻止我。不過,邦德先生,你發現的這些人和夏天被汽車壓扁的刺蝟一樣沒有什麼作用。」

    「非常有詩意的比喻。」

    「順便說一下,邦德先生,我的確是一個詩人——不過這不是在語言表達方面,我正在以一種非常合理有效的方式來安排我的行動。不過,這只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我想告訴你,邦德先生,今天你要大禍臨頭了。第一次你擋了我的道,並且以非常別緻的花樣擾亂了我設計的小計劃。另外一個人替你接受了你本應該受到的懲罰。以眼還眼,以牙還牙,這是合理的。不過,你很有運氣。如果當時你找個人算一卦,他一定會跟你說:邦德先生,你很走運,最好離奧裡克·金手指先生遠點兒,他可是個有權有勢的人。如果他想要壓扁你,只要在睡熟的時候翻個身就可以辦到。」

    「你把自己刻畫的栩栩如生。」邦德轉過頭,看見一個足球一樣的桔黃色的大頭稍微向前傾著,那張圓月般的面孔上沒有任何表情。然後,他一隻手伸到控制板上,按了一個開關。這時從邦德所躺的那張桌子的末端傳來了輕微金屬的轉動聲。很快這聲音就變為一種刺耳的鳴叫,最後變成一種異常尖銳的咆哮聲,以致於幾乎聽不出來了。邦德把頭疲憊地移開了,還要過多久他才會死?有什麼方法可以加速死亡呢?邦德一個曾在納粹德國「蓋世太保」折磨下死裡逃生的朋友曾對他講當時他是如何設法以憋住呼吸來自殺的。由於超人的意志力,在停止呼吸幾分鐘之後,他就不省人事了。

    不過,知覺的失去只是意志和精神離開了軀殼,理性沒有了,但身體求生的本能仍然存在,它仍然控制著氣管,使得身體能夠恢復呼吸。但邦德還是想嘗試一下。眼前看來沒有任何辦法可以幫助他在死亡來臨之前緩解痛苦。死亡是唯一出路了。他知道既使向金手指說出真情,他也難活下去了。任何情況也不能讓金手指知道真相。他希望接替他跟蹤金手指得人會有好運氣。頭兒會選擇誰呢?有可能是008,在第三小組他可是個二號殺手,非常優秀的特工,比邦德更謹慎。如果頭兒知道金手指殺了邦德,那麼他會同意派008來報復,以牙還牙。日內瓦的258號特工將會幫助他瞭解奧裡克公司的情況。沒錯,只要邦德守口如瓶,金手指總會大難臨頭。如果把信息透露出去,金手指一定會逃跑,那後果就不堪想像了。

    「那麼,邦德先生。」金手指得意地說,「我對你已經夠客氣了。

    「正如我在芝加哥朋友所說:自首,你將會迅速而毫無痛苦地死去,那個女孩也是一樣。要是不自首,那你可要受盡皮肉之苦了。那個女孩我會像處置那隻貓一樣,把她送給怪郎當晚餐,你選擇那個?」

    邦德說:「金手指,我可不是傻瓜。我已告訴了通用公司的朋友我到哪兒去和為什麼去那。這個女孩的父母也知道她給我在一起。我們來這之前,曾經向許多人打聽過你的工廠,很快就有人能找到我們。通用公司的勢力非常大,如果我們失蹤了,幾天之內警察就會找到這來。我可以和你作個交易:只要你讓我們走,我們絕不會對任何人談起這件事。我保證那個女孩和我一樣。你犯了一個愚蠢的錯誤,我們純粹是兩個無辜的人。」

    金手指不耐煩地說:「邦德先生,恐怕你並不知道,無論你怎麼設法調查有關我的情況,你真正知道的只不過是一些細枝末節。我從事的是一項巨大的事業。冒險讓你們兩個人活著離開這兒簡直是可笑的。這決不可能。至於說警察會來找我的麻煩,如果他們來的話,我會非常高興地接待他們。如果讓你們活下去,這些韓國人不會同意,我的這兩座能用兩千攝氏度的高溫將你和你的同伴烤成蒸汽的電爐也不會答應的。好吧邦德先生,快作選擇吧。也許我可以幫助你做出選擇,」這時從邦德身下傳來了電鋸移動的聲音,「現在,鋼鋸正以每分鐘約一英吋的速度向你接近,同時,」這時他對怪郎使了個眼色,豎起了一個指頭。「給他來點按摩,開始只是一級。二級和三級會更有說服力。」

    邦德閉上了眼睛。怪郎身上那難聞的動物氣味罩住了他,巨大、粗糙的手指開始仔細地、巧妙地在他身上這兒按一下,那兒壓一下,突然一停,然後便猛烈抽打起來。怪郎的手法如外科手術般異常準確。邦德疼痛得緊緊咬住牙齒,幾乎都要咬碎了。疼痛的汗水聚在緊閉的眼窩中,形成了淚池。電鋸的嚎叫聲越來越大了。這使邦德想起了多年以前的夏夜裡在英國家鄉鋸木頭時的情景。家鄉?這難道是他的家鄉?一個讓他深陷困境的是非之地。現在,他有可能葬身在異國他鄉溫度高達攝氏兩千度的鼓風爐中了。願上帝保佑這些搞情報工作的人吧!他要為自己準備什麼樣的碑文呢?會是哪兩句著名的話語呢?「你無權選擇你的出生,但你可以選擇死亡的方式?」這個還不錯,這個墓誌銘看起來還不錯。

    「邦德先生,有這個必要嗎?」金手指在旁邊催促他。「你只需要告訴我真相,你是誰?誰派你到這來的?你都知道些什麼?然後一切都會變得很簡單,你們會各自得到一個藥丸,那將不會有任何痛苦,就好像是吃了安眠藥。否則,你將吃盡苦頭,這對那個女士公平嗎?這是一個英國紳士的所作所為嗎?」

    怪郎的折磨停止了,邦德慢慢地向聲音的方向轉過頭,睜開了雙眼,他說:「金手指先生,我沒有什麼可說的了,因為我根本就沒有什麼事情可說。如果你不接受我的第一個交易,那麼我可以給你第二個交易。我和這個女孩可以為你工作,你看這怎麼樣?我們可都是有才能的人,我們可以幫你做很多事。」

    「什麼?你不認為這等於在我身後插上兩把刀子嗎?謝謝你的好意,邦德先生,不過這絕對不可能。」

    邦德決定無需再多談什麼了。現在該是清理一下意志力的時候了,在死之前,他要保證它們不會被耗盡。邦德於是平靜地說:「那麼,悉聽尊便吧。」他排出了肺中所有的空氣,隨即閉上了眼睛。

    「邦德先生,我可不想那麼做。」金手指用嘲諷的口吻說道,「但是由於你執意選擇崎嶇不平的道路而放棄了平坦的路途,我到時很有興趣看看你到底能承受多大痛苦。怪郎,二級。」

    桌子上的槓桿移過鐵齒。邦德已經能夠感到兩個膝蓋之間隨著電鋸轉動而產生的風。怪郎的手有移回到他的身上。

    邦德默默的數著跳動緩慢但震動全身的脈搏,它好像是工廠的另一個巨大的發電廠,不過它的速度逐漸降了下來。如果它能降得慢點就好了,這種求生的慾望是多麼可笑,難道它可以拒絕聽從大腦的指揮?如果一輛坦克沒有了油料,誰又能使引擎重新運轉起來呢?但是,此刻他必須清空他頭腦中的這些想法,如同清楚體內的氧氣一樣。他必須要變成一個真空、一個完全沒有意識的黑洞。

    熾熱的燈光仍能穿過他的眼皮,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太陽穴好像要爆裂一般,生命之鼓仍然在他的耳邊慢慢迴響。

    一聲尖叫從他咬緊牙關衝了出來。

    他媽的,死亡,他媽的,趕快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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