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空城+金剛鑽(007諜海系列10) 第53章 賽馬潛機
    一到薩拉托加,邦德就感覺到身心愉悅。綠色的草原上到處都是高大的榆村,殖民時期建造的房屋依然整齊地排列著,甚至是十字路口都有著歐洲鄉村的寧靜。在這裡,馬匹隨處可見。每當有馬區要穿過馬路時,警察往往會揮手讓其它車輛先停下;有哄馬匹出廄的;有騎馬在鎮郊的煤碴路上漫步的;有牽著許多馬匹進入馬場,在賽場跑道上進行常規訓練的。各種淺色的人三五成群聚在街頭巷尾,不時地傳來陣陣馬嘶聲和馬蹄聲。

    這個城鎮似乎是一個英國紐馬基特城和法國維西城混合的產物。邦德覺得在這兒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門外漢,但他卻頗喜歡這種生活。

    邦德讓萊特在薩加莫爾汽車飯店停下了車,萊特把他放下,便開車去辦自己的事情了。他倆約好見面只能在馬場看台上或者在夜晚。還約好如果明天清晨「赧顏」在練習場作賽前最後測驗的話,他們一定得去看看。萊特信心十足地說,只要他去馬廄轉一轉,或者去餐廳遛躂一圈,在傍晚前一定能搞到確切的消息。

    在薩加莫爾飯店的大廳服務台,邦德辦理了登記。他在表格上填上了:「詹姆斯·邦德,來自紐約阿斯特飯店。」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尖下巴婦人站在櫃檯的後面。她目不轉睛地打量著邦德,覺得他和有些無賴沒什麼區別,在飯店花上三十美元住上三天,享受完齊全的設備後,臨走前說不定還會順手牽羊拿走幾塊毛巾或幾條床單。尖下巴婦人把四十九號房門的鑰匙交給了邦德。

    邦德提著大皮箱,穿過草坪,來到了四十九號房間。這是間套房,裡面的設備和美國所有的汽車飯店標準一樣,只配有帶扶手的椅子、書桌、衣櫃和塑膠煙灰缸。廁所和淋浴池標準很低,但也整潔乾淨。

    邦德沖了個澡,換上一身乾淨衣服,走到街角的餐廳,吃了一頓快餐,喝了兩杯威士忌。這是典型的美國汽車飯店的模式。他回到房間,在床上躺著看了一會兒《薩拉托加報》。賽馬花絮欄中介紹了在本年度大賽中駕馭「赧顏」的騎手,他叫貝爾。

    剛過十點鐘,萊特回來了。他一瘸一拐地走進邦德的房間,身上帶著一股酒味和廉價雪茄的煙味。

    「收穫真不小,」他點燃一支煙興奮地說:「明天早上五點咱們就得起床。聽說五點半有一次半英里的計時練習。我們去看看這次練習都是誰上場。登記表上說,「赧顏」的主人叫皮薩諾,和拉斯維加斯冠冕大酒店的一位常務董事同名。他還有一個綽號,叫『老迷糊皮薩諾』,很好笑吧。從前在幫會裡,他專門負責為馬匹注射興奮劑。他還經常帶針劑到墨西哥邊境,交給接頭人,然後再把藥賣到東海岸各地。因為這個,聯邦調查局逮捕了他,而且還判了刑,在聖昆廷監獄蹲了一年。出獄後,斯潘讓他在冠冕飯店幹活。現在又讓他做了飼養員,混得真不錯。我真想看看現在的他是一副什麼德性。他在聖昆廷監獄關著的時候,曾經被人狠狠地揍過一頓,現在腦子變得有些遲鈍了,所以人們叫他『老迷糊』。『赧顏』的騎師名叫廷格林·貝爾。這傢伙工夫不錯,人很正直。如果給他足夠的錢,我想他倒是可以幫我們點忙。我打算找個機會把他約出來單獨談談。『赧顏』的教練可不是個什麼好東西,他叫羅塞·巴德,肯塔基州人,是訓練跑馬方面的專家。在南方的時候,他闖過不少禍,警方叫他『小搗亂』。盜竊、搶劫、強姦,這些事他都幹過,警方那兒都有記錄。但是近幾年,他好像走上正道了,專門替斯潘訓練馬匹。」

    萊特舉手一彈,手裡的香煙頭便從窗口飛進了水仙花圃裡。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說:「要痛痛快快地在這兒放一把火,看看熱鬧。」

    邦德有些疑惑不解地問道:「既然你都知道了,為什麼不向籌委會告發他們呢?你的主子到底是誰?」

    「我收了那些名馬主人的聘金,」萊特說,「他們答應,事成之後,會再依據成績給我獎金。我不想出賣那些馬廄的侍者,搞不好那些歹徒會要了他們的命。真正的『赧顏』,獸醫早就把它弄死了,幾個月前就被火化了。我已經決定,對於這次賽馬,我不想提起訴訟,只想狠狠地教訓一下斯潘幫。你就等著看好戲吧。好了,明天五點鐘我會敲門叫醒你的。」

    「不必了,」邦德說;「我會準時在門口等你的。估計那時野狗還在對著月亮狂吠呢。」

    邦德準時醒來。外面的空氣非常的清新。他跟在走路一瘸一拐的萊特後面,穿過幽暗的榆樹影子,直奔馬廄而去。東方已現曙光,在馬廄後面的野地上,炊煙裊裊升起,開始依稀聽見鋼桶的碰撞聲和馬伕餵馬的聲音,空氣中能聞見一股咖啡和焦炭的味道。邦德和萊特從走出樹蔭,向練習圓場的白漆木欄走去。馬童們牽著一隊披著毛毯的馬群,從遠處走過。可以聽見馬童使勁地吆喝著:「咳,懶傢伙,腿再抬高一點。拿出點真本領來。」

    「他們這是要去晨練,」萊特說,「這個時候教練是最緊張的。因為要記下時間,當面給馬主演示他的訓練成果。」

    他倆靠在欄杆上。清晨的眼光照射在跑道對面的樹叢上,樹的枝頭頓時被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黃色。只短短的幾分鐘時間,黎明就褪去了最後一絲暗色,天完全亮了。

    突然,有三個人出現在左前方的樹叢旁。其中的一個人牽著一匹栗色的高頭大馬,那馬臉上長有白斑,下肢也是白的,就好像穿了四隻白色長襪。

    「別看他們,」萊特輕聲地警告邦德,「把身子轉過來,看著從那邊走過來的馬。那個駝背的老頭兒叫菲茨西蒙斯,是美國最有名的馴馬師。那些馬都是伍德沃德的,它們中有不少都有望在這次大賽中奪冠。牽著『赧顏』的馬伕,不是別人,正是羅塞·巴德。後面那個穿淡紫色襯衣的就是老迷糊皮薩諾。呵,那馬可真漂亮。它脫了毛毯,似乎還不太習慣有些清冷的早晨。它猛的一轉身,前蹄跳了起來,就跟瘋了似的,馬伕拚命拉住了它。它可千萬別踢到皮薩諾先生。羅塞·巴德終於制服了它,讓它平靜了下來。羅塞·巴德鬆開了手,想讓它放鬆一下。現在他終於領著『赧顏』走向了跑道的起點。羅塞·巴德騎上『赧顏』漫步跑向跑道上代表八分之一英里的標桿處。現在他們掏出了馬表,轉頭看向四周。他們看到我們了。詹姆斯,放鬆點兒。『赧顏』一起跑,他們就注意不到我們了。好了,現在你可以轉過身來了。『赧顏』已經站在了跑道的起點,他們取出雙目望遠鏡,準備仔細觀看『赧顏』起跑的動作。這次測驗的賽程是半英里。皮薩諾站在了五號標桿旁。」

    邦德轉過身來,望向左邊的跑道。在遠處,他看到有兩個胖子舉著雙目望遠鏡,透鏡在晨光的照射下閃著光。他們的手中都拿著馬表,

    「起跑了。」邦德看見,一匹栗色馬從跑道的盡頭如離弦的箭一般向他們跑來。由於相隔太遠,他們聽不見響聲,但沒過多久,就聽見跑道上響起了鼓點聲,越來越強,到後來又變成了疾馳的馬蹄聲。那匹馬拐了一個彎後,便飛一般地向遠方的人影處奔騰而去。

    當那匹馬疾馳而過時,邦德感到一陣全身震顫的興奮。那匹馬呲牙瞪眼,鼻孔喘著粗氣,全身都閃著光澤,用盡全力向前飛奔。騎在馬背上的人就像是一隻貓,彎著腰,弓著背,臉幾乎貼到了馬的脖頸。他們揚塵而去。在標桿旁守候的兩個人,蹲在地上,按下了馬表的按鈕。

    萊特用胳膊肘碰了碰邦德,兩個人開始小心翼翼地沿著榆樹影子往回走。

    「跑得真不賴,」萊特感歎道,「比真正的『赧顏』可好多了,就是不知道它聽不聽話。假如在大賽中也能發揮到這個水平的話,冠軍絕對是它的。現在,我們去吃早飯吧。大清早就看見這幫混蛋,真是倒胃口。」說完他又自言自語道:「吃完飯,我得去找一下貝爾,問問如果讓他跑一個技術犯規的頭馬,需要多少錢。」

    吃過早飯,萊特又向邦德談了一番他的計劃,然後便去找貝爾了。邦德獨自閒逛了一個上午,然後在馬場吃了午餐,準備去觀看在第一天下午進行的各場比賽。

    天氣非常好。邦德感到心情愉快,在薩拉托加真是大開眼界。看台上的觀眾們操著布魯克倫和肯塔基兩地的混合語,談論著各自的看法。馬主們則躲在樹蔭裡聊天。電動報告牌時不時地亮出數字,告訴大家當時的賭金總額和獲勝比率。軋門的大門是機械啟動的,保證了每場比賽的順利進行。馬場中央的池塘裡有六隻天鵝在游來游去,一條印第安人的獨木舟也在裡面漂漂蕩蕩。人群中還夾雜著黑人。這種混雜成分是美國馬場的一大特色。

    與英國馬場相比,美國馬場的管理似乎更好一些,想要搞鬼,似乎沒那麼容易。但邦德知道,儘管馬主和馬場董事們絞盡腦汁設置了各種防護措施,但非法的電訊網還是會向全國各地轉播每場賽馬的結果,使得黑社會得到最大的紅利。賽馬和組織賣淫或吸毒一樣,是黑社會的重要財源。

    那天下午,邦德嘗試了一下著名的芝加哥速賭賽法。每一場比賽,他都把賭注押在簡報上推薦的最可能優勝的馬身上。第八場賽完後,他贏了十五美元還多一點。

    邦德回到飯店,沖了個澡,小睡了一會兒。然後轉到了馬匹拍賣所附近的一家小店,在那兒喝了一會兒酒,又吃了份煎牛排。然後便拿著一小杯威士忌,慢悠悠地朝馬匹拍賣場走去。

    拍賣場是個只有有頂篷,沒有圍牆的木製白色圍場,裡面和體育場一樣一圈圈地排著長凳,中間則是一塊圓形的草地。一塊銀白色的幕幔掛在拍賣台的旁邊,。一有投標拍賣的馬在霓虹燈的照射下被牽進草場時,操著田納西口音的拍賣人就會簡略介紹該馬的情況及拍賣底價。還有兩名穿燕尾服的助手配合他,拿腔拿調地不斷提高售價。他們在走道中密切注視著每位買主和代理人的一舉一動,哪怕他們微微的一點頭或是輕輕地揚一下鉛筆桿都逃不過那些人的眼睛。

    邦德找了一個位子坐下。前面坐著一位貴婦人,身穿夜禮服,肩披著白貂皮圍巾,骨瘦如柴。每當她開口喊價時,手腕上的珠寶首飾就會閃閃發光,叮噹作響。她的身旁坐著一位穿著白色夜禮服,繫著深紅領帶的中年男人,可能是她的丈夫,也可能是訓馬教練。

    這時,一匹栗色馬邁著碎步戰戰兢兢地走到了草地中央,一塊號碼布在屁股上掛著,上面寫著:201。拍賣人開始扯開嗓子報價,「底價六千,有沒有人出七千?好,這位先生出七千。七千三,七千四,七千五。難道這匹漂亮的純種德黑蘭馬只值七千五嗎?好的,八千,謝謝。有人出八千五。八千六,還有沒有更高的價?」

    場上這時安靜極了,過一會兒,只聽「砰」的一聲,拍賣小錘在桌上敲了一下,拍賣人裝出一副不太滿意的神色,看著在場的富人們,「諸位,這匹兩歲的好馬難道就值這個價嗎?今年夏天我還從來沒這麼賣過。好,現在有人出八千七,有誰願意出九千?有沒有人出九千,九千,九千?」這時,前排那個穿戴華麗的女人用她那乾枯的手腕,從包裡拿出金筆,在拍賣單上劃了一條線。邦德看見,單子上印著;「第三十五屆薩拉托加幼駒拍賣會,編號201,兩歲栗色幼駒。」那貴婦人用她那淺灰色的眼睛又看了一眼小馬,然後把金筆向上一揚。

    「有人出九千。誰願意再加一千湊成一個整數?有沒有比九千多一點的?有沒有人出九千一,九千一,九千一?」拍賣人停頓一下,又貪心地朝著整個圍場掃了一眼,確信沒有人出更高的價以後,便敲響了小錘,「九千元成交,謝謝你,夫人。」

    看台上開始騷動起來,有的交頭接耳,有的東張西望。那貴婦人似乎有些不耐煩,對旁邊的中年男人小聲說了些什麼,那男人聳了聳肩。於是,有人牽著201號栗色幼駒走出了圍場。接著第202號馬被牽了進來。在強烈燈光的照射下,小馬渾身戰慄,面對一張張陌生的面孔和奇異的味道,它看起來有些膽怯。

    邦德身後的座位上,似乎有人在扭來扭去。萊特走了過來,把頭靠近邦德耳語道:「談妥了。給他三千美元,他答應在最後衝刺時,故意和其他賽馬相撞,造成技術犯規。就這樣,明天見。」邦德又全神貫注地看了一會兒拍賣,然後便沿著榆樹林向旅館走去,心裡擔心著那位名叫廷格林·貝爾的騎師。玩這個小動作,他未免太冒險了,那匹馬兒也太冤了,不僅冒名頂替,而且還在最後的時刻功虧一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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