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點半鐘,帕姆和Q兩人都已經做好了離開的準備,他們的晚餐用過了,一切要用的行李也打點好了,就在此時,門鈴響了起來。
帕姆以為來的是服務員,於是她走過去打開門,當她看見嫵媚動人的盧佩正上氣不接下氣、心神不安地站在門外時,多少讓人感到有些意外。
盧佩一張口便顯得有些語無倫次,「你是肯尼迪小姐吧?我在賭場曾經見到過你和詹姆斯在一起。」說著,盧佩瞟了一眼剛從臥室出來的Q,「我想和你談一談,只有我們兩個人單獨談。」
帕姆看了一眼Q,「沒關係,」說著她關上房門,「在這兒就我跟詹姆斯的叔叔兩個人,你不用迴避他。」
「我想說的是詹姆斯……」
「發生了什麼事?」帕姆的臉上瞬間露出警覺的神情。
「他非常得危險,桑切斯不是傻瓜,他很可能假裝當詹姆斯是朋友,但是我知道他仍在到處調查他的身份。」
此時,儘管帕姆心中懷有的妒意越來越濃,但她仍然表現出一副很坦然的樣子,「沒關係,詹姆斯早已安全地離開了這個國家,」她順口撒了個謊。
盧佩的眼睛立刻就睜大了,「可他並沒有離開那裡,難道你還不知道?邦德昨晚在桑切斯那裡,實際上他是和我在一起。」
帕姆慢慢把身子轉到Q的那邊,Q看到此時她的臉色煞白,嘴巴也緊緊繃成一條線。
「你的意思是說他昨晚住在桑切斯那裡?」Q故意問了一句,試圖把盧佩剛才捅出的那個窟窿補一補,免得漏水,可此時漏出的水已經全都湧到了帕姆的眼眶裡。
「嗯!是這樣。弗朗茲準備帶邦德和一些東方人去一個什麼地方,他們準備十點鐘出發,我求求你們了,可一定得幫幫他。」說到這裡盧佩的眼眶也濕了,「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想活下去了。上帝你就可憐可憐我吧,我是多麼地愛詹姆斯啊。」
Q看到此時帕姆的後背越挺越直,他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妙,於是他趕快走過去拉住盧佩的胳膊使勁往門外拽,「親愛的,趁著你現在還健全請你趕快回桑切斯那兒吧。
「你用不著擔心,我們一定會想辦法的。」說完便連哄帶勸把她弄出了門。
等他轉過頭去再看帕姆時,此時的情況比他剛才想像得更加糟糕。帕姆的臉色由於極度氣惱而由白轉紅,「這個狗雜種,真是個兩面三刀、卑鄙下流、撒謊成性,狂妄自大的傢伙!」她咆哮著,「噢,我是多麼愛詹姆斯啊。」她惟妙惟肖地模仿著盧佩剛剛說話時的腔調,「好吧,誰要是再幫他一個手指頭誰就不是人。
那個厚顏無恥、自私自利、偷雞摸狗、忘恩負義、不可救藥的小爬蟲,我真想現在就把他給碎屍萬段了,我以後再也不要再見到他了。」
「我想,應該馬上去弄個交通工具來,最好是能弄到一台破車,那樣才不會太引人注目。」說著,Q慈祥地用手臂攬住了帕姆的肩頭,「親愛的,帕姆,別把他想得太壞啦。他們這些外勤特工人員在執行任務的情況下會不惜利用任何手段……」
「你胡說!」她喊道。「我當然知道他們那些外勤特工人員都是些什麼東西……我原來……我知道……」說著說著,帕姆突然把頭靠在Q的肩上痛哭起來。「天啊,那個挨千刀的東西,Q叔叔,他真的必須得那麼做嗎?」
「恐怕他同樣是身不由己,我得快點去找車了。沒辦法,帕姆,他現在很危險。」
等他出去後,帕姆·博維爾坐下來靜心好好想了想。實際上,對於邦德她多少還感到有些歉疚,因為她把邦德在賭場裡贏的那張25萬元的匯票又給偷了回來。她想反正那張匯票是以她的名義開的,可自從她把匯票換成現金後,不知是怎麼了心裡總覺得有愧。
當天上午十點,帕姆到了伊斯莫斯城國際機場外面那個停車場,她手裡握著一隻小型對講機,在一輛用各種部件拼成的破車裡坐著等候Q的指示。
此時,Q正裝扮成一個園丁的樣子在機場候機大廳門前面東剪西剪地修整花壇的草圃,他弄的那輛引擎只有兩馬力的小車藏在了離這兒一里以外的地方,手裡的鋤頭是來時在路上「借」的。
桑切斯的人10點鐘很準時就到了。最前面是一輛小貨車,是那個名叫布勞恩的駕駛著,裡面有三個荷槍實彈的警衛;隨後的是一輛加長轎車,上面坐了四個東方人;剩下的那些人都乘坐由桑切斯的司機駕駛的專用加長轎車;最後面的是由佩雷茲駕駛的敞蓬吉普,邦德坐在他的身邊,後面有兩名挎著槍的警衛。讓人值得懷疑的是在這些人當中並沒有桑切斯,這讓Q感到心裡有些七上八下的。
車隊消失後,Q立即衝著對講機小聲說:「目標剛剛離開,其中有一輛貨車、一輛吉普、兩輛加長轎車,他們往北上了高速公路,桑切斯不在其中。再說一遍,桑切斯不在其中。請等一下……」這個時候他聽到了一陣熟悉的轟鳴聲,很快他看到一架直升機從機場正中騰空而起。「桑切斯很可能在直升機裡,請你起飛。」
帕姆的聲音很清楚地傳來,「明白,Q,我馬上起飛。」說完她一把就抓起了放在身旁座位上的公文箱——她可不想讓這25萬塊錢放在自己看不到摸不著的地方,她鎖好了車門,穿過機場大樓,就直奔向自己前幾天停在特別停機坪上的那架「比奇」。
一個小時前,桑切斯在他的停機坪上對他的手下說他要單獨乘直升機前往。在9點鐘時,那架直升機到了,當時Q正在去機場的路上,他和帕姆當然都不會知道那些事。
當時桑切斯和赫勒正在停機坪上等著,坐在駕駛員身邊的是達裡奧,他是桑切斯的另一名打手,他從飛機裡爬出來,肩膀上還扛著一個擲彈筒。
「這很好。」桑切斯笑著開心地接過那個擲彈筒,擲彈筒上有一個約兩英尺長的T型控制面板,桑切斯將上面的塑料蓋打開。從外表上看根本看不出來這是一種小型手持式導彈,「非常好,」他再一次說道,「你把我的保險單也帶來了。」
「按照您的吩咐我把四個都拿來了,老闆。」達裡奧一臉媚笑討好地說。
「我們把這些東西都存放到機場的保險櫃裡,」赫勒提議說。
桑切斯緩緩地搖了搖頭,「噢,不,上校。它們要一起上直升機,從現在直到這件事結束,我要把它們一直帶在身邊。」
帕姆到達特別停機坪後看到那架「比奇」仍然停在原地,但當她再靠近些時卻發現飛機周圍有幾名機械師正在那兒忙活著,飛機的幾隻引擎已經被拆了下來。
「你們想要把我的飛機怎麼樣?」她一把抓住一名機械師的肩頭問,那人將她的手掙脫開,順手拿起一個文件夾,「我們在檢修。」他指著一份文件中的簽名說,「這是桑切斯先生昨天吩咐的。」
「可我馬上要用……」她打住話頭,往加油泵的方向望去。那裡停著一架小型塞納·艾格瓦岡飛機,那個單座機艙高高凸起,緊靠機翼根部裝有一排農藥噴撒器。一看這架飛機就知道機動性肯定很好,時速低,視野開闊,能完全滿足從空中噴撒殺桑切斯劑或殺蟲劑的所有要求。那架飛機的四周沒有人,帕姆順著機翼爬了上去,她向駕駛艙內看了看,飛機鑰匙就在機艙內的右側掛著。如果要干,下手越早越好,她開動機器,掃了一眼儀表盤,油箱是滿的,就連噴藥器也是滿的。
她一面把飛機滑向跑道,一面繫上安全帶。似乎沒人注意到她的舉動,因為她沒看到有人衝著她這邊亂蹦亂跳,但是她心裡明白,機場控制台現在一定在詛咒她。她十分從容地摘下機艙內的耳機且把頭頂那高高的有機玻璃罩放下來鎖好,機艙內的噪聲頓時就小了很多。
此時她處於高度緊張狀態。這架小小的塞納開起來很舒服,非常聽話。她一面四下看一面聽耳機裡的動靜,同時密切關注著地面和空中飛機的情況,她的飛機眼看就要從滑道轉到主跑道上了。她拐過彎之後輕輕踩了一下剎車,最後確認一次沒有飛機正在起降,然後她猛地衝上了跑道,打開了油門。
飛機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快,她用力握住方向舵的控制柄,使飛機能夠保持直線飛行。她看到前方有一輛機場的卡車正向她這邊開來,一個身穿制服的人揮手示意她停下。飛機的速度指示器已經指向60,她不清楚這種農用噴藥機的起飛時的速度是多少,但是現在她也只能起飛了,否則她立刻就會撞上那輛卡車。帕姆的心裡捏著一把汗,她穩穩地拉了一下操縱桿,飛機輕鬆地升上了天空。
上升到700英尺時,帕姆調小了油門向北飛去。她心想,卡車上的那個人現在一定是在換褲子,想到這兒她笑了笑,同時繼續把飛機升到1000英尺高空。
十五分鐘後她就看到那個車隊正駛離距伊斯莫斯城不遠的那條高等四車道高速公路。她看到前方的下面有許多樹木,這是很不尋常的,因為這一帶的農村全是一望無際的紅土地。車隊仍然保持著不變的速度沿著一條塵土飛揚的大路前進。
帕姆整個感覺好像是在駕駛戰鬥機,這種感覺她以前曾多次在書中看過。她不停地把頭轉來轉去,眼睛在反光鏡、儀表盤和地面之間往來巡梭,那片樹林已經越來越清晰,能看出那都是針葉樹,密密麻麻地形成了一道環形的屏障。車隊顯然是正向那裡駛去,這時她眼角的餘光又瞄到了一架直升機,也在往那邊飛。
該撒藥了,帕姆心想。她的右側有一片農舍,周圍一片片農田里長著不知是哪一種作物。好吧,她想,恐怕沒有農夫會拒絕接受這免費的殺蟲劑。
帕姆的機身輕輕一抖接著便一頭紮了下去,在飛機下方100英尺的高度又把飛機拉平。她讓飛機又向下降了降,隨後用手在儀表盤的一排按鈕上按了按。那排按鈕共有4個,其中有兩個是控制飛機右舷的噴藥器,另外兩個控制左舷。她認為那架直升機是不會注意到一個正在撒農藥的飛行員的,不管駕駛直升機的是誰。
她把手從按鍵上拿開,然後又把飛機升高並轉身往回飛,她要仔細看看那個車隊、直升機以及那片樹林。然而她看到的景象卻著實讓她大吃一驚,只見在那片樹林的中間矗立著一座巨大的圓形建築。
那幢建築物好像是用巨大的紅色石料砌成的,很多地方鑲嵌著馬賽克,它的高度差不多與樹頂平齊。它好像有著某種魔力,籠罩在一種難以言喻的寧靜之中,帕姆被它深深地吸引了。
雖然那幢建築物是由巨大的石料建成的,卻被設計成了渾然一體的環形,院內的地上鋪滿了馬賽克,房頂上那些相同石料鑿成的錐形很有規則地排布著直刺青天,那上面好似塗了金粉一樣閃閃發光。
帕姆把飛機拉平,隨後又繞了個圈,她不想讓那架直升機裡的人或是下面車裡的人感覺到她在偷看那座很特別的建築物。在飛機再一次側過身時,帕姆好像覺得這個地方有些眼熟,但她卻想不起來到底什麼時候在哪兒見過。她又仔細看了看才恍然大悟,原來這是一座神廟,每個星期它都會出現在電視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