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瞰整個倫敦,攝政公園裡英國情報局大樓的第5層裡,M局長陰沉著臉正從他的辦公室裡面走出來。
他的那位富有傳奇色彩,被稱作莫尼彭尼小姐的秘書放下手裡的文字處理工作,聞聲把頭抬起來,很顯然,她剛才並沒有把心思投入到工作中。M陰沉著的臉終於雷聲挾著閃電地在她那一貫平靜的工作台上劈頭蓋臉地澆了一場大暴雨。
M用手揮舞著一沓厚厚的文件,說話的口氣就像是站在十級颱風中給甲板上站立的那些水兵們下達命令。不論誰看到他的這副姿態,都會置信他在海軍部隊中享有極高的軍銜。
「看在上帝的份上,請問你這活兒到底是怎麼幹的?」此時,M看到站在他對面的莫尼彭尼小姐露出一副快要哭出來的委屈模樣。在他的印象裡這與這位秘書平日裡的做派可是大相逕庭。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先生?」從她那「可憐兮兮」的語調中一點也讓人聽不出她平時是個非常幹練的秘書。
M再次揮動了一下他手中所拿的文件。「5處錯誤,這一張紙竟然在拼寫上出現了5處錯誤,真是活見鬼了。女士,處理器的拼寫與校正功能是完全可以避免此類錯誤發生的嘛。」
「是的,是的,對不起,一定是因為我忘了進行拼寫檢查。」儘管莫尼彭尼的眼睛一直看著M,但他還是注意到了桌子上面她手裡的小小動作。他的目光開始向下方掃去,只見她正極力地用幾張廢紙去遮蓋一份電傳。「拿來讓我看看。」他伸手一把抄起那份電傳並大聲地念了出來,只見他的聲音越念越大,火氣隨之也越念越盛。「直到今天為止,美國移民當局還未接到關於007離境的消息」,落款處時間是今天下午15時。上帝,這是哪個干的?」
「噢!是我,先生,我想你一定正在擔心詹姆斯的安全,他失蹤了。」
M的語氣開始軟了下來。「我的苦衷你是知道的,莫尼彭尼,你是最清楚的。
是你一直在擔心,對不對?」
她咬著嘴唇微微點了點頭。
「唉,算了吧,我也想通了,你應該知道他要去幹什麼,還不是為了找桑切斯那個惡棍算賬。只是他這次做得似乎有點太過火了,我們必須及時阻止他——也可以說是幫助他。」他對她淡淡地一笑,說道:「我已經和咱們留在伊斯莫斯城的人提前打過招呼了。」M說著便從手中的文件夾層裡抽出一張小紙片來。「現在你先把心靜一靜,馬上幫我把這份備忘錄打出來,今天下午,要快,明白嗎?」說完轉身回他的辦公室去了。
莫尼彭尼仔細地把文件看了一遍,臉上綻出了微笑,然後拿起了電話機,「請幫我接特殊裝備處。」
每一架要降落在伊斯莫斯城國際機場的飛機,之前都需要完成進場飛行。飛機躍過港口後再向前航行一英里的路程便是33號左側跑道的盡頭。飛機在最後一英里的飛行過程中,如果從空中往下看地面上的情景,基本上與在地面上看到的沒有多大的區別:一幢幢因年久失修而醜陋不堪的建築物擁擠地聚集在一起,那些現代式高層樓房與飯店幾乎是貼在一塊兒。如果除去過客和死人不算的話,那麼伊斯莫斯城裡所住的那些人一共可以分成4大類。這裡的居民要麼就是極富,要麼就是極窮;要麼很早就有了工作,要麼就是一直沒有工作,而最後這一類人在這座城裡是隨處可見的。
帕姆駕駛著「比奇男爵」飛機穩穩地著陸後,接著又毫釐不差地停在了飛機跑道盡頭處的白色標誌線上,然後在塔台的指揮下,她又成功地將飛機滑行到了機場的航管區,機場裡面的其它一些小型飛機有的正在忙著卸貨,有的則正在準備起飛。
邦德自駕駛艙右側的座椅上向外面望去,他看見在機場大樓的一側正懸掛著一塊巨大的廣告牌,上面是一幅經過特別裝飾的總統畫像,只見畫像上的那個人在穿著打扮上真是俗不可耐,正呲牙咧嘴地傻笑著,畫像的下面還附著一行西班牙文字:人民的福星赫克托·洛佩茲總統。
帕姆按照地勤人員的指揮進入機位,加好制動後便把飛機停了下來,兩台「大陸」IO-470-L引擎轉動的速度越來越慢,只見兩個類似轉盤一樣的螺旋槳慢慢地停了下來。
「詹姆斯先生,歡迎你來到以腐敗、飢餓和世界上最大的走私販毒城市而聞名的伊斯莫斯城。」
這時候,一名地勤人員已經來到了飛機跟前,邦德和帕姆兩人所帶的那幾隻式樣相同的路易斯·維頓旅行箱同樣也都被那些人搬到了一輛小行李車上。「嗨!」當他們走下舷梯時帕姆突然被什麼事情引吸得叫出聲來,她點頭向邦德示意去看旁邊停放著的那架墨西哥灣流Ⅱ型飛機,那架飛機的引擎正轉動著並發出了巨大的轟鳴聲,這聲音大得蓋住了周圍其它一切的聲音。「真有意思。」她接著道。
邦德看見那架奶油色飛機的尾翼上面還帶有一個金色的徽標,上面所刻的幾個英文字母正是地峽賭場,即這架飛機擁有者的名字,其中最後一個字母「O」被做成了一枚硬幣的造型。「你快看來接機的那些人。」
邦德看見自飛機的舷梯上走下了六個東方人,飛機下面迎接他們的是兩個男人,其中一個頭髮呈亞麻色、從穿著打扮上看儼然一副華爾街老闆的派頭;另一個則長得人高馬大,簡直像半截鐵塔,這個人邦德見過的,就是電視中報道歡迎桑切斯復歸的「歡樂之夜」時,在鏡頭上看到過的那人。
「那個長著一頭亞麻色頭髮的傢伙的名字叫威廉·杜魯門·洛奇,他是桑切斯手下的財務顧問。」
「怎麼模樣長得活像只壁虎。」邦德的臉上綻出一副孩童般的笑容,他相信這個取材於電影《華爾街》的小玩笑還不至於讓帕姆摸不著頭腦。
「噢,是啊,與電影上的相比簡直是一模一樣。如果讓他回去一定會給大家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華爾街的內幕交易可不能缺少了他。」
「沒錯。」這時候,一名海關官員帶著一個長相很迷人的女服務員也向他們走了過去,接著便帶著那群人一起穿過旁邊的一個通道並進入了幾輛恭候已久的加長豪華轎車。「另外的那個人呢?」邦德問道。
「那個個子高的名叫赫勒,他過去曾在綠色貝雷帽部隊擔任隊長,後來墮落了。他只專門負責桑切斯的人身安全,並且擁有上校軍銜。目前這個人也是中央情報局正在通緝的對象。」
「這個我相信。」邦德說。這時正有一名海關官員走上前來為他們辦理海關手續,邦德掏出500元美鈔並塞給了那個人,那人接過錢後便痛快地給他們在護照上蓋了章。「如果要租一輛比較豪華的轎車,大概還需要多少錢?」邦德問。
「請問是你用嗎,先生?那麼再加100元好了,直接交給我就行。」邦德交完了錢,那轎車也到了。十分鐘過後,邦德和帕姆已經快速行駛在了兩邊擠滿破舊建築物的大街上了。
伊斯莫斯城到處都有衣衫襤褸的孩子在大街上玩耍,一些灰頭土臉的成年人正百無聊賴地坐在馬路邊上。
不一會兒工夫,他們便由貧民區進入了富人區,那些破衣爛衫和絕望的表情已經不復存在。只見周邊商店裡面燈火輝煌,櫥窗裡擺著琳琅滿目的奢侈品,大街上還有許多正在巡邏的保安。那些派頭十足的富人大部分都穿著藍色的褲子和襯衫,外面套著短小的皮夾克,釘在棒球帽上的金色徽標一直在閃閃發光,而且還隨身帶著機頭大張的獵槍。邦德突然發現,伊斯莫斯城的人們對他們那位洛佩茲總統幾乎是頂禮膜拜,因為即使是在這些高級商業區裡,他的畫像也是隨處可見。
邦德已經提前打過電話了,他們預約了總統飯店所能夠提供的最高級套房,所以他們的到來使迎候他們的那些人又是搓手、又是微笑,甚至還不停地鞠躬、作揖。他們動用了三名侍者去搬運行李,一名經理助理一直慇勤備至地陪著他們,並不停地向他們致意,接著又問他們對套房是否滿意。
儘管他們找不出任何可挑剔的地方,但是邦德還是皺著鼻子向四下裡打量著,「還行吧,」他說,「不過,我要你們把這裡所有的房間都插滿鮮花……」
「沒問題,先生。」
「另外還有一件事需要你馬上就辦,能不能去給我租一輛勞斯萊斯來?」
「當然了,先生。」此時,那名經理助理把腰哈得更低了,「需不需要要配司機?」
「那暫時就先配一個吧,以後再說。」
「好的,先生。我請問,先生……」他開始顯得有些猶豫。「您能否先簽一下登記卡,先生?」
邦德看著他,那奇異的眼神就好像對方是剛剛從石縫裡面鑽出來的一樣。隨後,邦德掏出了一沓鈔票,一邊給那些侍者大把大把地分發小費,一邊說:「這事就由我的高級秘書肯尼迪小姐親自來辦吧。」他說完便朝帕姆招了招手,帕姆用錐子般的眼光使勁地剜了他一眼,然後才衝著那名經理助理甜甜的一笑並簽了登記卡。
「假如你不介意的話,那就請稱呼我肯尼迪女士,」帕姆把門關上後才說。「不管怎麼說,我已經提前跟你講過,我並不是那種肯聽命於別人的人,為什麼不把你說成是我的高級秘書呢?」
「我們要入鄉隨俗嘛!帕姆,這個國家畢竟還是男人的世界。」邦德說著便向行李架上的一個大箱子走了過去。他先擺弄了一會箱子上的密碼,把箱子打開後,帕姆被裡面滿滿了的鈔票驚得幾乎差了氣。
邦德從裡面拿出來幾沓遞給帕姆。「我很感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親愛的帕姆。
你的工作已經完成了。」
帕姆把錢接過來看了看,然後用眼睛望著邦德。「詹姆斯,反正你這裡也缺少助手,我非常願意留下來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