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看起來特別簡樸的遊艇抵達少女塔,停在了碼頭。防水帆布被提了起來,雙手被綁著的邦德和克瑞斯茉絲被公牛和加伯爾帶著進入了他們的牢獄。
公牛命令道:「走!」他的槍口抵著邦德的後背。
邦德在進入牢獄之前悄悄環視了一下四周,附近卻沒有其餘船員看見他們。
慢慢來,他思考著。
他們進入那座古建築,立在華麗的大廳內。經過彩色玻璃窗裡投進來的光線構成一種幽暗的氣氛,這使邦德的恐懼感倍增,毫無疑問要在這裡進行最後攤牌。
階梯上的叮叮腳步聲讓他們感到了她的存在。艾麗卡飄然而至,高興地接見了他們。
「詹姆斯,歡迎你到伊斯坦布爾來!旅途舒適嗎?我還不希望你受到虐待。」她說道。她看了看克瑞斯茉絲,又說:「我知道你交了一個特別可愛的新朋友,我們會務必做到讓她與你一樣受到最佳的待遇。」
邦德說:「你太好心了。」
她冰冷地對兩個俘虜笑了一下,並對加伯爾說:「帶他們到樓上去!」轉身又對邦德說:「詹姆斯,不要擔心。我必須先去參加些其它活動,一會兒就來給你—個合適的歡迎。」
邦德只能怒視著她。他們被打手們狠狠地向前推去。在古塔裡面的另一處,瑞納德對了對手錶,隨後對他的隨從點了點頭說:「時間應該足夠了。我們走。」
他們沿著通道來到隱蔽的碼頭後,跨上平台,登上潛艇的艦橋,然後進入已經打開的艙門,來到陰森漆黑的船艙裡。這裡恰似一座墳墓,綠熒熒的燈光無精打采地照射著,一切沉寂得令人不寒而慄。
走進狼藉之中的瑞納德發現尼柯萊艇長和幾個船員彎腰駝背地趴在桌子上或是躺在地上。被吃掉一些的三明治和喝乾了的白蘭地酒杯凌亂地扔在周圍,一個曾嘔吐過的船員倒在惡臭之中,他們全部瞪大眼睛,僵硬的面部呈現出懼怕的神色。
瑞納德的一個隨從說:「毒藥果然很見效。」
瑞納德命令道:「將他們拉上去扔到大海裡,然後搜查整個潛艇,我們不想讓任何人逃掉。」
尼柯萊被拖動時,他的船長帽掉在了地上。瑞納德把它撿起來並戴在頭上,相當合適。
他告訴他的隨從:「用近兩個小時的時間考慮一下你們將會多麼富有,之後我們就要起錨……」
那只沉重的鉛箱子被其中一人遞給了瑞納德。
「先生,鈽。」他特別用力地說。
瑞納德不費吹灰之力地接了過來,他顯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強壯。他將它遞給了特魯金,特魯金盡量表現得不很重的樣子。
瑞納德說:「你能在反應堆外面的艙室裡發現擠壓機,最好此時就開始行動。」
嘮叨著的特魯金由艙口鑽了過去。
瑞納德在船艙被他們沖洗了以後上了岸,看見艾麗卡在碼頭上等著。他命令隨從到塔裡把他們的東西取來,十分鐘內務必回來。
他告訴艾麗卡:「反應堆很安全,全部按計劃準備好了。你把直升飛機準備好了嗎?」
她答道:「半小時內會來接我。」
他向房子四周掃視了一下,確定他們是單獨相處。於是他靠近她,注視著她的眼睛,這是他幾個星期以來總是懼怕的時刻。他舉起手去愛撫她的秀髮。
他輕輕地說:「結局就是這樣的。」
「不——這僅僅是開始,世界決不會是現在的樣子。」
「我希望我能和你一起看到它。」
「我……我也一樣。」她遲疑了一下,但隨即說。
他能感覺得到她不想對他表現出任何感情。他希望能將她擁入懷中親吻,但是他也要控制住強烈的慾望與衝動。倘若她想使用清高冷漠的方式待他,那只能如此了!
取下艇長帽的瑞納德儘管毫無表情的臉僵直呆板,但卻掩飾不住他的傷痛。試圖撫摸她面頰的瑞納德克制住了他自己,把手停在了半空中,用揮手與她告別:
「未來屬於你,但願你開心。」
瑞納德將帽子遞給她後,轉身向潛水艇走去。
帶著複雜情感的艾麗卡望著他走去。她既想痛罵他一頓,又想讓他在她的胳膊彎裡躺著。即將鑽進艙口的他停了下來,滿懷熱望地又望了她一眼。她敢肯定他的眼睛裡佈滿了淚水,她覺得胸口像有一塊東西堵著似的,在恐怖的的幾秒鐘內,她不停地與自己抗爭著以致於沒有向他投懷送抱。
瑞納德無聲地吐出「再見」兩個字,隨後消失在潛水艇裡。艾麗卡似乎情不自禁地哭出來,她幾乎感到她靈魂的一部分正在撕開她的身體奪體而出。該死!她想道,她不能這樣!此時不能軟弱!她此時用不著「感情」!
艾麗卡絕情地丟掉她靈魂之中存有的任意溫情。自那刻起,她的心結成了一個冰塊,這是一種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痛苦感覺。經歷了這些強烈情感的她感到憤怒,她必須在憤怒將她毀掉之前將它挪開,她正巧清楚她能把它引向什麼地方。
加伯爾服從了艾麗卡的命令,於是把邦德和克瑞斯茉絲帶進她的臥室,命令邦德坐在一張有精美雕刻的直靠背木椅上,他的雙手被牢牢地固定在座位兩旁的手銬裡。他的兩手掙扎起來,但是手銬限制止了他,雙手被縛在前面的克瑞斯茉絲站在旁邊。她的一舉一動被一個看守監視著。
邦德問:「會有什麼事情發生?是否依舊是那種老一套例行公事?」
正在這時,艾麗卡走了進來。她丟掉艇長帽,走進房間,邊用眼睛望著克瑞斯茉絲邊在邦德臉頰上吻了一下。
她非常溫柔地說:「詹姆斯·邦德!倘若你我距離很遙遠,或許幾年後我們再次相會,還將再次成為情人。」
皺著眉頭的克瑞斯茉絲目睹著這一切。艾麗卡對著她說:「對了,親愛的,我說的只是情人。你別告訴我你想過要把詹姆斯據為己有,你有沒有聽到過,詹姆斯·邦德是世界上最蠢的豬,他是一頭性感的蠢豬,我要將他轉交給你,然而他依然是一頭蠢豬。」她向加伯爾點了點頭:「將她帶到瑞納德那裡,讓我們單獨呆在一起。我確定他能想辦法讓她在生命的最後一秒高高興興的。親愛的,說一路平安吧。」
克瑞斯茉絲被他們帶走時,她的表情顯得非常恐懼。門被重重地關上以後,邦德看到他們的影子順著五顏六色的窗玻璃前進,聽到他們的腳步聲在樓梯上迴盪。
艾麗卡來到一扇弧形大窗戶前,這時整個伊斯坦布爾呈現在她的眼前。
「真是個大美女,你同樣得到她了嗎?」
對於她的問題邦德不理不睬。
「詹姆斯,你以前決不應該把我拒之門外,我也許已經將世界給了你。」她兇惡地說。
他厭倦地回答:「世界遠遠不夠。」
「想法真愚蠢!」
他解釋道:「家族的格言。」
皺起眉頭的她輕輕地向邦德走去。她靜靜地向他俯下身,用手指梳理著他的頭髮。她身上散發出一種香味濃烈的麝香味道。
「其實這就是一個可愛的古跡!我父親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它租下。不想讓他得到它的土耳其政府在相信他們的石油比他們的歷史更重要後,他們把它給了他。」
她靠他更近了,以至於她輕輕地咬住了他的耳朵。
「噢,詹姆斯,你真好吃。糟糕的是,我們的對立存在每一個方面。」
他建議道:「改變主意還為時不晚。」
「詹姆斯,別和自己開玩笑了,你很清楚你的末日到了。」
她用指甲沿著他的右臉頰上傷疤的模模糊糊的輪廓劃過。
「在這附近挖掘的他們發現了許多極其漂亮的花瓶,這把椅子也是他們發現的……」她順手將手伸到他的脖子後面,把椅子後面的一條皮帶解開,那條帶有一個木螺桿的皮帶把椅子連在了一起。「我覺得我們過去忽略了處死人的一些老辦法,你覺得呢?」
她將邦德脖子上的絞具旋緊,親切地注視著他,隨即把木螺桿擰緊一格。擺動著的螺栓抵進他的脖子後面,迫使邦德腦袋不得不立刻向後仰。這樣不僅是要勒死他,還要刺穿他的脊髓。
「M在哪裡?」他瞪著她問。
「她很快就會無處不在了。」
「所有這一切都是因為你愛上了瑞納德!」邦德鎮靜地說道。
「我再擰七下,你的脖子就會斷掉。」走到椅子後面的她將木螺桿又擰了一格。此時他更疼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