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探照燈照耀在卡夫集團的綜合大樓前,將樓前的一片空地照耀得猶如白晝。各種各樣的高檔小汽車和大型高級轎車在綜合大樓排起了長長的蛇形隊列,在它們的簇擁下,這座為舉行晚會而被裝點得金碧輝煌的磚制大樓顯得更加精美絕倫。天空中有一彎新月,而在月光的照耀下,一隊穿著紅色禮服的男招待正在為如何停放這些高檔車而忙碌著。卡夫集團新綜合大樓的落成典禮吸引了來自世界各地的精英、名流、富豪、新聞界專家、商人、外交家、藝術家,甚至還有搖滾樂歌星,所有人在這裡薈萃一堂,共同慶祝這個屬於CMGN的日子。
邦德把BMW停在了一位男招待的身邊,年輕的侍者慇勤地為他打開了車門。邦德走下車,用標準的德語說:「千萬別讓『她』指使你。」
男招待員被邦德搞得莫名其妙,他充滿疑惑地鑽進汽車,剛準備發動汽車把它開到車庫去,車上安裝的女性錄音系統突然發出指令:「請繫好安全帶!」
晚會在綜合大樓裡舉行,來賓們的活動還是很自由的。邦德今天穿著一件黑色晚禮服,看上去風度翩翩,衣冠楚楚。在進門的時候,邦德非常紳士地把請柬遞給了在門口檢查的女公關。
「邦德先生,非常歡迎您,請允許我……」女公關引著邦德走到了綜合大樓的中廳,這裡為了舉辦晚會被各種旗子裝飾得非常漂亮。左邊的牆上還掛著一面旗子,旗子上是《明日報》的報徽,右邊的牆上則高懸著CMGN的商標。不過這兩面不同的旗子上卻有一個相同的部分,同時這部分也最吸引人,那就是愛若特·卡夫的頭像。在這座大樓裡,只要是邦德目光所能達到的每一個地方,都會有用各種形式顯示著的卡夫的形象。
整個大廳跟兩幢擁有一系列金屬橋的、建造年代似乎更久遠的建築連接在一起,使它看上去顯得異常華美、別緻。邦德覺得這樣的設計正好反映了愛若特·卡夫的特殊嗜好——樂於享有財富,並且還喜歡標榜自己的財富。
邦德被女公關帶到一個高個子男人面前,很顯然,這個人應該是女公關的頂頭上司。他和所有公關人員一樣,都穿著的米黃色的制服,邦德走到他面前的時候,他正在和一位身穿銀白色晚禮服的中國女子說話。這位中國女子的相貌相當出眾,可以說是驚人的美麗,當邦德向這邊走來的時候,她那雙黑色的眼睛就早已與邦德的目光邂逅相遇了。
「噢,邦德先生,非常歡迎您的到來。」這個男人看了看邦德的請柬,然後對著邦德恭敬地說:「您好,我叫傑科·坦丁,是今天這個晚會的負責人,也是公關副總管。」說著,他向邦德伸出了手,他的握手非常強悍有力,邦德覺得他也許不僅僅只是一個小小的公關副總管,說不定還當過某個人的貼身保鏢。
坦丁當然沒有察覺到邦德的想法,他指著身邊的中國女子繼續說:「我想你們大概已經互相認識了,要知道你們可是競爭者。」
「不,我還不認識這位小姐,我想大概是我沒有這個榮幸。」邦德說完,轉過頭看著那位中國女子,眼中滿含笑意,他彬彬有禮地說:「你好,我是邦德,詹姆斯·邦德。」
隨後,他們握了手,中國女子微笑著說:「您好,邦德先生,我姓林,叫林晚,目前在香港的一家銀行工作。邦德先生,您是在……」
「太巧了,我現在正在為英國銀行做事。」邦德回答。銀行職員這個職業對於情報員來說可是一件非常安全的保護外衣。而且非常巧的是,邦德最近對金融業產生了非常強烈的興趣,凡是和金融有關的任何東西,他都能夠應付得游刃有餘。
邦德雙手接過中國女子遞給他的名片,他覺得雖然這個林晚身材嬌小,但是卻有著一種高傲和自信的氣質由內散發出來。看起來,她的年齡應該在二十八歲到三十二歲之間。邦德認為,這個中國女子獨特的氣質和和年輕的樣貌,都不是一個銀行家應該具備的,這個女人太有魅力了。邦德可以感覺到,在她的身上藏著一些危險的東西,這使得他對這個叫林晚的中國女子產生了非常強烈的興趣。
在邦德觀察林晚的時候,林晚也在仔細端詳著邦德,並且她很快就得出了和邦德一樣的結論:這個英國男人根本就不像他說的那樣,是什麼銀行家。在他那雙散發著奇異光芒的藍眼睛後面,似乎暗藏著一束讓人害怕的寒光。他那一頭被修剪得光潔整齊的頭髮在日光燈的照射下,烏黑發亮,但是在他的兩鬢處卻有幾絲髮色微微有點發灰。他的右頰上,有一道淺淺的傷疤,面部下方,就是一張看上去非常冷酷無情,但又令人十分嚮往的嘴。對於銀行業這種充滿了世俗味道的的工作而言,這個邦德顯得過於英俊瀟灑了,他也過於冷酷,更加過於自信。所以說,這個詹姆斯·邦德肯定是個偵探,林晚暗自忖度著。
這時,坦丁說話了:「兩位,請允許我帶你們去見卡夫先生,他非常渴望能夠和你們見面。」在得到邦德和林晚的同意後,他引領著他們穿過了混雜的人群,來到了中廳二層。隨著他們距離大樓內部越來越近,邦德注意到他們周圍多了一些身穿紅色制服的彪形大漢,這些人雖然名義上是這裡的「秘密保安」,但是邦德明白,他們實際上就是卡夫的貼身保鏢,有時好甚至要做一些保鏢都不能幹的壞事。
「看看這大廳是不是夠宏偉的?在它的面前,集團的所有工作都將被分隔成一塊一塊的。你看,在我們後面的是前廳辦公大樓,那邊是報館,而右邊就是衛星網。只要你站在這個中廳裡,就可以輕輕鬆鬆地俯瞰整個大廳裡的全部綜合設施。」坦丁熱情地介紹說。
「儘管這個屋頂像個帳篷。」邦德插話說。坦丁沒有惱怒,他寬厚地笑著說:「是啊,不過它可是一個能夠帶來勝利的帳篷。」
坦丁帶著邦德和林晚來到二層樓廳,愛若特·卡夫在那裡被一群客人包圍著,今天,卡夫身穿一件肯茲歐制黑色高領長袍,服裝的整體設計就像是中國清代官吏的朝服。這個時候的卡夫扮演著一個極其完美的東道主角色——他的舉止非常純熟,動作極富魅力。邦德覺得人們也許會很難相信,這樣一個充滿個人魅力的人居然會是英國海員謀殺案的幕後主使。
「卡夫先生,」坦丁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打斷了卡夫和客人們的談話,「這位是邦德先生,這是林晚小姐。」
卡夫微笑著轉過身,對他們熱情地說道:「啊,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銀行界的後起之秀。」說完,他回過頭衝著剛才圍著他的那些客人,用開玩笑的語氣說,「我手下多得是能人,像他們這樣的,有成百上千。」那群人聽完後,都尷尬地哧哧笑起來。
「怎麼?兩位是一起來的?」卡夫邊問邊轉向了邦德,伸出手,與邦德的手握在了一起。
「不,我和林晚小姐也是在樓下剛剛認識的。」邦德微笑著回答。他能夠很明顯地感覺到,卡夫的手堅實且力度,但是他的態度卻表現得很冷淡。
「邦德先生,我現在非常想知道,對這場危機,市場到底作何反應?」
「目前通貨已經全部走空,但是別擔心,您的股票價格可是在持續飛漲呢!」邦德說。
這時,從走廊的一頭走過來一位三十出頭、端莊美麗的婦女,她有著一頭過肩的棕黑色長髮,一雙閃亮迷人的淡棕色雙眸以及性感豐滿的雙唇。金光閃閃的低胸晚禮服緊緊地包裹住她那凹凸有致的絕妙體型,這套禮服穿在她身上,更加顯得她那樣高貴典雅。頸上那串光華璀璨的鑽石項鏈,將她細膩白皙的脖子毫無保留地襯托出來。傑科·坦丁面對她微笑著深施一禮,然後轉身繼續去履行他的下屬職務。
「哦,親愛的,」卡夫熱情地招呼著這位夫人,「快來,見見我剛認識的新朋友。喏,這位是來自香港的林晚小姐……」林晚趕緊探過身子,微笑著和這位夫人握手,卡夫又把夫人帶到邦德面前,但他還沒來得及把邦德介紹給自己的妻子,就突然聽到了一記響亮的耳光聲。
霎那間,附近都馬上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轉過頭默默地向卡夫這邊看。帕瑞斯——卡夫美麗的妻子憤怒地瞪視著邦德,她的目光中充滿了怨恨。邦德輕輕撫摸著剛剛挨了一巴掌的左臉,由於感到有點窘迫,他的臉漲得通紅。
「怎麼?邦德先生,難道您以前認識我妻子?」卡夫感到非常困惑,他看看邦德,又看看帕瑞斯,希望他們兩人能給他一個解釋。
「親愛的,沒什麼事,別擔心」帕瑞斯毫不在意地說,「早在和你認識之前,我和這個詹姆斯的關係就已經是歷史了。」說完,她轉向林晚,說:「真不好意思,我事先沒有徵得您的同意,就打了他一巴掌。但是,要是您跟他認識超過了10分鐘的話,您馬上就能明白我為什麼會這麼做了。」
「沒有關係,事實上,我和他認識的時間確實沒超過10分鐘。」林晚說。
「那非常好,美人兒,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卡夫夫人慢慢地轉過頭,面對著邦德,說:「我跟這個人曾經準備結婚。」說著,她輕輕挽起林晚的手臂,高傲地穿過人群,離開了二樓大廳。
卡夫仔細盯著邦德看了一會兒,然後充滿歉意地說道:「非常抱歉,我太太的脾氣不太好。」
「手勁也不小啊!」邦德苦笑著回答。
「不說這個了,前些日子,我聽說溫頓·庇文先生得了重病,我感到非常遺憾,他現在怎麼樣了?」
「已經好多了,」邦德開始信口胡說,「在我來之前,他還讓我代為轉告您,千萬別因為那些謠言而影響了您的工作。」
「謠言?什麼謠言?」
「也沒什麼,都是城市裡那些無聊市民傳的一些流言蜚語,沒有任何價值,我覺得不會對您造成什麼影響的,請別在意。」
「哦,我都被你給說糊塗了。」
「其實只是一些非常無聊的傳言,」邦德開始假裝若無其事地複述,「就是前段時間,有人說您寧可花上億資本,也要把總部從英國倫敦和中國香港分別移到漢堡和西貢,其實並不是因為您要提高什麼工作效率,真正的原因是您非常痛恨英國政府。」
「這簡直太荒謬了,簡直可笑。」
「他們還說您近來熱衷於把賺得的錢,大把大把地用來購買衛星系統以及投資衛星系統的研究,說您之所以這麼做,就是因為您實際上是想介入衛星導航。」
「導航?」卡夫覺得自己的腎上腺猛地一縮,他想知道,這傢伙到底要說什麼!
「當然,我知道這根本就是胡說八道,」邦德說,「您畢竟是個商人,衛星導航有什麼利潤嗎?沒有!」
「我從來沒有聽過這些謠言,」卡夫說,「還有嗎,邦德先生?」
「還有一個,這個也是這麼多謠言中最荒唐的一個……還有人說您把總部搬出倫敦的真正原因,是因為您想成為英國男爵,但是英國政府居然連愛若特爵士的稱號都沒有給您。」
卡夫凶狠地看著邦德,他覺得自己下頜的肌肉都有點疼了。他在想,面前的這個人到底是誰?
「我覺得你肯定是那夥人中的一個。」卡夫說。
「哪伙人?」
「就是那伙在英國公立學校就讀,眼高於頂,覺得自己周圍那狹窄得可憐的小天地還挺像那麼回事的人。」
「不對不對,完全錯了,」邦德說,「我在上學的時候還曾經被伊頓公學踢出過校門的,說實話,我覺得那樣挺好,至少我比較自由。愛若特,其實我只是對你的那些衛星系統比較感興趣。」
「這太有意思了,其實那只是一些工具而已,邦德先生,沒有什麼好感興趣的,它們是用來傳遞信息的,這對我們的新聞事業很有幫助。」卡夫此時已經開始厭煩這場談話了。
「或者那些衛星也可以用來竄改某種信息!想想看,通過它們,你是不是可以把某些國家的政府玩弄於股掌之上……或者,可以用它改變一艘輪船的方向?」邦德的神情非常莊重,現在的他看起來不像是在開玩笑。
「邦德先生,你的這些假設很有意思。」卡夫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著話,過於激動的情緒和憤怒已經讓他的臉完全變成了可怕的紫黑色,但是礙於現場有很多貴賓,他不好發作,所以他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邦德先生,我不得不承認,作為一個銀行家,你的想像力簡直太豐富了,或許您可以去寫一本小說。」
「我怕自己會在大海上迷失方向。1」邦德回答。
卡夫聽到這句話,眼睛頓時瞇成了一條小細縫:這個討厭的英國佬,他到底知道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