飢餓遊戲3:嘲笑鳥 第28章 死亡圈套 (1)
    二區是個很大的轄區,山脈綿延,村鎮星羅棋布。每個村鎮都有附屬的礦井或採石場。但現在許多村鎮以培訓和輸出治安警為主。因為十三區已經掌握了制空權,因而二區的軍事力量並不能對反抗軍造成很大的威脅。但有一點除外:位於二區中心地帶的一座山可以說牢不可破,這裡聚集了凱匹特的主要軍事力量。

    我們給這個山起了個諢名叫「硬骨頭」,因為我在對二區反抗軍指揮官提到這座山時沿用了普魯塔什的說法「難啃的骨頭」。這座山久攻不下,二區的指揮官已經為此感到既疲憊又洩氣。這塊「硬骨頭」是在黑暗時期結束後不久建造的,因為當時凱匹特剛失去了十三區,急於要建立一個新的地下堡壘。當時他們有一部分軍事力量和武器裝備集結在凱匹特郊外——核武器、飛機、軍隊——但是大部分都已經在敵方的控制之下。當然,他們不可能再重建具有十三區規模的軍事堡壘,因為那是花費幾個世紀時間建造起來的。然而,他們發現二區的廢舊礦井也可以加以利用。從空中俯瞰,「硬骨頭」與平常的山無異,只不過上面有幾個入口而已。但在山體內,卻隱藏著巨大的空間。大塊山石被挖掘出來,拖到地上,然後再通過泥濘狹窄的山間小道,運送到遠處用於建造房屋。在「硬骨頭」和二區主要城鎮之間甚至還建造了鐵路來運送礦工。其中一條鐵路直接通到二區司法大樓所在廣場。當時我和皮塔參加勝利巡演時曾站在司法大樓門前的台階上,不敢面對台階下加圖和格拉芙哀痛不已的家人。

    這座山所處位置並不十分理想,泥石流、山洪和雪崩時有發生,但它仍有一定優勢。在山體被開鑿時,由於礦井在採礦過程中留下了許多起到支撐作用的石柱、石壁等,這對於基本設施的建造發揮了一定作用。凱匹特在對原有構造加強之後,建成了新的軍事基地,裡面裝配了大量的計算機,還擁有會議室、兵營和武器庫。他們將出入口擴大,以方便機庫中飛機的出入,並建立了導彈發射平台。但山體外觀基本沒有改變,仍是山石聳立,林木茂密,野生動物出沒。這種天然的惡劣環境恰使其不易被敵方攻破。

    在其他個轄區的眼裡,凱匹特對二區可謂優寵有加。從二區反抗軍的身上可以看得出他們衣食充裕,童年幸福。一些人長大後確實在採石場或礦井當了工人,其他一些人會接受教育到「硬骨頭」裡工作或者當治安警。他們從小受到訓練,非常強悍,善於格鬥。飢餓遊戲被他們看做是一個致富成名的機會,這種觀念在其他轄區是不多見的。當然,二區的人更容易受到凱匹特宣傳的影響,也更易於接受凱匹特的思維方式。但不管怎麼說,他們仍然是奴隸。如果說成為治安警或在「硬骨頭」裡工作的人沒看到這一點,那麼在採石場勞動的工人卻不會迷失,而正是他們構成了主要的反抗力量。

    兩周前我到達這裡時,交戰雙方仍處於膠著狀態。村子的外圍已被反抗軍控制,城鎮裡雙方力量各據一方,但「硬骨頭」卻一如既往,堅不可摧。幾個入口處的軍事工事已被加強,中心固若金湯。在其他個轄區已被反抗軍奪取的情況下,二區仍在凱匹特的掌控之中。

    每天,我會盡力做一些事情。看望傷員、和攝制組成員合作拍攝短片。他們不允許我參加實戰,但經常邀請我參加軍事會議,比在十三區參加的會議要多很多。我在這裡感覺好多了,更自由了,胳膊上無需印製時間表,被佔用的時間也較少。我住在地上由反抗軍控制的村鎮或山洞裡。出於安全考慮,我經常變換住所。白天,只要帶著一個警衛,不走太遠,我就可以打獵。在大山上呼吸著清冷的空氣,我覺得又有些力氣了,思維也漸漸清晰起來。可是越是清醒,心裡越能明顯地感到皮塔的不幸遭遇所帶來的刺痛。

    斯諾把他從我的身邊偷走了,將他扭曲成一個我不認識的人,又把他送到我身邊。和我一起來到二區的博格斯後來告訴我,雖說營救計劃十分周密,但營救皮塔的過程也顯得過於容易了。他相信,如果十三區不去救皮塔,凱匹特也會把皮塔送還給我。或者把皮塔扔到一個激烈交戰的轄區,或者直接送到十三區,打上絲帶,掛上有我名字的標籤。這麼做的目的就是讓我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皮塔目前的瘋癲狀態比他死去更能讓我看到一個善良、執著的皮塔,他熱情似火。在這個世上,除了波麗姆、媽媽和蓋爾,誰還會如此無條件地愛著我?如果換了我,我想我是不會同樣愛他的。有時,當我獨自一人時,便拿出藏在口袋裡的珍珠。這珍珠讓我想起那個拿麵包給我的男孩、那個在火車上用自己堅強的臂膀為我除卻噩夢的人、那個在競技場吻我的人。這珍珠讓我記住了我失去的是什麼。可這又有什麼用?過去的都已過去,他也已離我而去,我們之間曾擁有的一切都已隨風飄散。而我擁有的只有一個承諾:殺死斯諾。這句話我每天都會對自己說十遍。

    在十三區,皮塔的治療仍在繼續。我還沒有問,普魯塔什就會打電話給我,告訴我關於皮塔的令人高興的消息。「好消息,凱特尼斯,我們基本已經使他相信了你不是一個變種人!」要不就是,「今天,他可以吃布丁了!」

    黑密斯隨後打來電話,告訴我皮塔的情況並沒有好轉。唯一的一線希望來自波麗姆的建議,「波麗姆想到一個辦法,就是把他劫持回來。」黑密斯對我說,「先把他對於你的不良記憶調出來,然後給他用大劑量的鎮靜劑,比如嗎啡。我們只實驗了一項記憶,我們讓他看了你們兩個在競技場山洞裡,你給他講波麗姆得到山羊的那段錄像。」

    「有什麼進展嗎?」我問。

    「哦,如果說頭腦極度混亂比極度恐懼強的話,那可以說是的。我不敢說這也算進步,他有幾個小時的時間失去語言能力,似乎陷入一種昏迷狀態。當他清醒時,他問的唯一的問題是關於那羊的。」

    「好的。」我說。

    「你那邊怎麼樣?」他問。

    「沒有進一步行動。」我對他說。

    「我們已經派出了一個小分隊專門攻克那座山。比特,還有其他幾個人。你知道的,智囊團。」

    智囊團成立時,我毫不奇怪蓋爾也在其中。我想比特一定會帶上他,倒不是因為他有什麼專業技術,而是比特希望他能想出辦法智取這座堡壘。一開始蓋爾提出要跟我一起來二區,但是我覺得這樣就把他從比特的研究工作中分離出來了,我告訴他最好老老實實地待在最需要他的地方。可我沒有告訴他的是,有他在身邊,皮塔的不幸所帶給我的傷痛就更加難以癒合。

    一天下午,他們來到了二區,傍晚,蓋爾找到了我。我正坐在村子邊的石頭上,給一隻野鴨拔毛。我的腳邊堆著十來只。自從我來這裡以後,總有一群群野鴨在南遷,打鴨子毫不費力。蓋爾二話沒說,往我身邊一坐就開始拔毛。我們拔到快一半時,他說:「我們能吃到這些野鴨嗎?」

    「是的。大部分要送到營地廚房,但他們允許我留一兩隻給今晚和我一起吃飯的人,這樣是為了留住我。」

    「難道你獲得的殊榮還不夠留住你?」他說。

    「隨你怎麼想。」我答道,「不過有人說嘲笑鳥吃了對身體不好。」

    我們不說話了,靜靜地拔鴨毛。過了一會兒他說:「我昨天看見皮塔了,從玻璃窗裡。」

    「你當時想什麼來著?」我問。

    「一些自私的想法。」蓋爾說。

    「你再也不用嫉妒他了?」我的手猛地一拽,一堆鴨毛散落在我們四周。

    「不,正相反。」蓋爾把一根鴨毛從我的頭髮上摘下來。「我想……我永遠都爭不過他,不管我有多痛苦。」他拿著鴨毛在他的拇指和食指間揉搓著,「如果他好不了,我就不會有機會,你心裡永遠都不可能放下他,你和我在一起永遠都不安心。」

    「我吻他時,老想著你,心裡覺得不安,那時也是一樣的。」我說。

    蓋爾深深地凝視著我,「如果我早知道是這樣,其他的我都可以不計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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